羅三爺是個大騙子!


    這是萬俟林木用“實戰經驗”總結出來的真諦, 比真金還真!


    萬俟林木第二天腰酸背疼,根本無法起床,裹在被子裏蒙著頭裝鴕鳥, 羅參早就醒了,今天還要跟師水水一起去古玩城的鋪子, 如果放在平時, 也就讓萬俟林木懶床了, 但是今天不行。


    “木木。”羅參走過來,坐在床邊,輕輕拍了拍鼓起來的被子包,聲音很溫柔說:“乖,木木,起床了。”


    萬俟林木藏在被子裏鼓秋了兩下,仍然蒙著頭, 一聽到羅參那溫柔的嗓音,臉上登時燙的燒起來,不自主的回憶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把被子裹得更緊。


    羅參見他不出來, 笑了笑,低下頭來隔著被子親了一下萬俟林木,說:“乖, 起床了,路上在車裏睡也可以, 還是想要我幫你穿衣服?”


    “誰要你穿衣服?!”萬俟林木“騰!”的坐起來, 登時閃了老腰,疼的“嘶嘶”抽冷氣,扶著自己的腰, 說:“疼……疼!”


    羅參趕緊給他揉揉,說:“是我不好,你如果生氣,你就打回來。”


    羅參說著,還把一張俊臉伸過去,那意思就是讓萬俟林木打他,萬俟林木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人前衣冠楚楚的,人後就是一頭惡狼!


    羅參見他不打自己,肯定是不忍心打,不舍得打,就湊過去在萬俟林木唇上一親,笑著說:“走了,我抱你去洗漱。”


    “啊……”萬俟林木感覺自己突然騰空,羅參的臂力驚人,一把將萬俟林木穩穩的打橫抱起來,走進浴室去洗漱,刷牙的時候萬俟林木就躺在羅參的臂彎裏,頭一次知道刷牙原來這麽舒服,當然了,得意忘形很可能被牙膏泡沫嗆到。


    羅參勤勤懇懇的伺候萬俟林木洗漱,兩個人吃了早點,就準備和師水水蘇野去匯合。


    他們來到古玩城的時候,師水水和蘇野已經在了,使勁搖手說:“這邊!這邊!”


    那鋪子是個很普通的鋪子,根本不是古玩城裏有頭有臉的大鋪子,也就十來平米,用師水水的話說,我家的洗手間都比這個大。


    眾人到了鋪子門口,因為約了吳胥一起,所以等等一起走,不過吳胥那邊堵車了,他們從郊外往城區開,又趕上了早高峰,有些堵車,需要晚到一會兒。


    萬俟林木等的不耐煩,一早上日頭就這麽大,熱得厲害,一直在扇風,羅參十分有眼力見,簡直就是二十四孝好老公,立刻跑到旁邊的便利店,買了萬俟林木最喜歡的冰棍。


    萬俟林木這個人不太喜歡甜食,尤其是特別甜的東西都不喜歡,吃冰激淩他不喜歡吃奶油多的,就喜歡吃冰多的那種。


    萬俟林木吃上羅參買來的冰棍,臉色這才好了一些,師水水說:“嗨,咱們進鋪子去等也一樣,走吧。”


    於是四個人先往鋪子走去,那店老板知道師家小少爺今兒個會來,因此特意迎接著,一早就在等了,遠遠的看到他們過來,趕緊跑過去迎接,笑眯眯的說:“小少爺,您來了!快請進,快請進!裏麵兒請!”


    他說著,趕緊又讓夥計端茶,端上點心,見他們熱得很,又把空調的溫度調低,服務堪比五星級酒店。


    師水水大爺一樣坐下來,說:“我們這趟過來,想必來意你也清楚了,那你就再給這二位說說,琴弦是怎麽回事吧。”


    師水水很有派頭,那模樣和他們認識的小黃毛渾然不是一個人,店老板很敬畏師水水似的,立刻彎腰點頭的說:“是是,小的不敢有一句假話,這琴弦就是小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嗬——”抽了一口冷氣,一臉見鬼的表情,瞪大了銅鈴一樣的眼睛,瞠目結舌,緊跟著渾身還開始篩糠,那模樣就跟要犯羊癲瘋一樣。


    眾人都是背對著門口坐在椅子上的,唯獨店老板麵對著他們站著,如此一來,店老板正好麵對著鋪子門,不知道他從鋪子裏向外看到了什麽,活脫脫見到了閻王似的。


    “六……六……六……”


    萬俟林木叼著冰棍棒子,轉頭一看,原來是吳胥來了。


    店老板盯著吳胥,仿佛盯著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篩糠一樣的抖,說:“六……六爺?!”


    是了,吳胥在道上有個“美稱”,是道上的人給他起的外號,就叫做六親不認,所以道上的人也稱他為六爺。


    而那店老板不隻是認識吳胥,一開口還叫的是他隱退之前道上的名字,可見這個老板,應該也是道上的人,而且還認識吳胥。


    吳胥帶著少爺高曲一從郊區別墅過來,因為路上有點堵車,所以姍姍來遲,高曲一的神智還是個孩童,一路坐車很不老實,下了車之後又不願意走路,吳胥沒有辦法,隻好抱著高曲一,也是他臂力好,像是抱孩子一樣讓高曲一坐在自己的手臂上,還給高曲一買了一根“萬俟林木同款”冰棍,高曲一這才乖乖聽話,老實的窩在吳胥懷裏。


    吳胥的出現,就是這樣抱著高曲一走過來的,店老板卻忽略了這麽奇怪的組合,而是震驚的盯著吳胥,隨即“咕咚!”一聲,竟突然屈膝跪下來,雙手合十在頭頂,一打疊的作揖下拜,大喊著:“六爺饒命啊!饒命啊!我當年真不是有意害您啊!”


    萬俟林木嫌棄的皺了皺眉,沒想到事情會突然急轉,店老板老淚縱橫的跪在店鋪門口,一堆路人駐足觀摩。


    店老板突然哭起來,嚇了高曲一一跳,手裏的冰棒“啪!”掉在了地上,高曲一呆呆的垂頭看著掉在地上,沾滿了塵土灰撲撲的冰棒,隨即兩隻大大的眼睛慢慢積攢淚水,一點點模糊起來,就好像暴雨天的水位線,快速上升,積攢到一個高度,然後“嗚——”一聲,也哭了出來。


    店老板跪在地上作揖的哭,高曲一趴在吳胥懷裏也哭,雖他們哭的不是一件事情,但是仿佛交響樂,此起彼伏,萬俟林木登時頭疼不已,捂住自己的耳朵都不管用。


    他幹脆站起來,把自己吃了一半的冰棒遞到高曲一麵前,高曲一眨了眨大眼睛,精致高冷的臉上滿滿都是探究,抿了抿嘴唇,一臉很饞的模樣,伸手去抓萬俟林木吃了一半的冰棒。


    那可是萬俟林木吃了一半的冰棒,如果高曲一吃了,豈不就成了間接接吻了麽?


    羅參這個無啟族第一醋王的稱呼可不是白叫的,立刻走過去阻止萬俟林木的動作,高曲一沒抓到冰棒,登時又“嗚——”的一聲哭了起來。


    萬俟林木瞪了一眼羅參,那意思是羅參又把他招哭了,羅參也相當無奈,讓他聽哭聲也比別人和萬俟林木間接接吻要強。


    吳胥仿佛沒看見跪拜在地的店老板一樣,趕緊哄著懷裏的高曲一,說:“少爺,乖,不要哭了,我這就去給您再買一隻冰棒。”


    高曲一特別委屈,哭了好一陣,直到吳胥再次把冰棒買回來,高曲一這才不哭了,張著一雙大眼睛,嗓子裏一抽一抽的,又開始美滋滋的吃冰棒。


    萬俟林木揉了揉額角,世界終於平靜下來了。


    而店老板真的無法平靜,他還跪在地上,吳胥低頭看了一眼店老板,微微一笑,態度和平時沒什麽不同,其他人全都坐著,吳胥站在高曲一身後,一身黑色保鏢西裝,偶爾半跪下來用手帕為高曲一擦拭冰棒化掉的糖水。


    這才平靜的對店老板說:“袁老板,久違了。”


    店老板一聽,更是篩糠,說:“六爺!沒……沒想到在這裏見到六爺!當年……當年的事情,我真的是……”


    眾人一聽這才明白,吳胥當年被人暗算,聽說是一個神秘的組織要置吳胥於死地,懸賞了吳胥的人頭,這個袁老板就是當年暗害吳胥的第一號人物。


    袁老板當年在道上也有點小錢,因為姓袁,而且長得像猴子,有點返祖現象,別人給他起的外號是老猴。


    當年是老猴找吳胥搭夥兒,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先下鬥去查看情況,結果讓人直接把鬥炸了,活埋了吳胥。


    如果不是吳胥命大,恐怕此時已經死了。


    事後吳胥也去查過老猴的下落,但是老猴從道上消失了,聽說得了一筆錢隱姓埋名走了,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哪知道這麽巧,這個世界上竟然還存在著這樣的巧合,有一天吳胥竟然遇到了當年的仇人。


    怪不得袁老板會這麽害怕,畢竟他心裏有鬼。


    吳胥微微一笑,高曲一已經吃完了冰棒,因為天兒熱,兩隻手上都是黏糊糊的糖水,吳胥也不嫌棄,一點點給他擦幹淨,這才不經意的對袁老板說:“我今日來,不是來秋後算賬的,是來問我家少爺的事情。”


    袁老板這才注意到和吳胥很親密的少年,說是親密又太不對,因為這個少年雖然看起來少年感十足,但也有二十歲的樣子,年輕是年輕的,再怎麽年輕,這智力看起來……


    袁老板上下打量了兩眼高曲一,突然“啊!”一聲,說:“是他!是他是他!就是買走琴弦的人。”


    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袁老板卻記得清清楚楚,說:“就是他,肯定是他,我不會記錯的,因為貴少爺的麵容脫俗,衣著也貴氣,當時我還在想,怕是個有錢人,印象非常深刻,不過這位少爺在鋪子門口看了很久,最後隻挑走了一根琴弦。”


    高曲一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沒有神智,問他琴弦的事情他肯定也不會回答,隻能大家自己找線索,如今好了,踏破鐵鞋無覓處,竟然讓他們給找到了。


    師水水得意洋洋的說:“看吧,我沒有搞錯,交給我你們放心吧!”


    店老板一五一十的把之前的事情又說了一遍,和師水水說的差不多,琴弦是在一個小山村裏發現的,那是個水鄉,山村隻有十幾戶人家,平時自給自足,所以相對比較封閉。


    水鄉不遠的地方有個水洞,因為漲水,水洞裏衝出了很多東西,當時不隻是這根琴弦,還有很多,但是都不值錢,所以袁老板根本沒當一回事兒。


    袁老板說:“如果幾位想要找這個地方,小的可以帶各位去,咱們不如……不如一起搭夥兒!”


    羅參一聽就笑了,輕笑了一聲。


    萬俟林木因為缺失了記憶,所以不知道“搭夥”是什麽意思,其實是道上的行話,就是“拚團”,幾波人一起走,當然了,得到的好東西也需要平分。


    袁老板不愧是要錢不要命的主兒,都怕成這樣了,還想著撈一筆。


    估摸著因為袁老板見師家小少爺急火火的找這個琴弦,就覺得琴弦是個好寶貝,他當年沒注意那個水洞,如今又想去挖水洞了,又不好得罪了羅三爺、六爺這樣道上的狠主兒,又要給師家小少爺些麵子,又不想錯失了賺錢的機會,所以才會說搭夥兒。


    羅參輕笑一聲,把袁老板給嚇壞了,趕緊低聲說:“各位爺,咱們這……這鋪子也是要討生活的,不是麽?各位爺都是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真的搭夥,肯定是各位拿大頭兒,我就撿撿各位的剩菜剩飯吃,便也能撐個半死了!不是麽?”


    羅參有輕笑了一聲,眼神淡淡的。


    別看他在萬俟林木麵前十分無賴,沒個正形兒,但是在外人眼裏,羅三爺一顰一笑那都是有深意的,需要挨個琢磨。


    羅參淡淡的說:“搭夥可以,袁老板準備吧,近早出發。”


    袁老板沒想到羅三爺這麽好說話,立刻高興壞了,說:“多謝羅三爺!多謝羅三爺!”


    羅參並不貪財,所以不想和他廢話,隻是為了找到琴弦相關的東西,趕緊把萬俟林木治好,其餘的他不在意。


    吳胥也同樣如此,點點頭,說:“既然羅三爺都開口了,我也一樣,袁老板準備吧,盡快,有消息通知我們。”


    “好嘞!好嘞!得了,就這樣說定了各位!”袁老板特別高興,能和羅三爺、六爺一起搭夥兒,絕對能撈個盆滿缽滿。


    高曲一吃完了冰棒,已經坐不住了,在椅子上扭來扭去的,抓了點心吃,吃的滿嘴都是渣子,但是又覺得不好吃,燥鬧的厲害,似乎想要回家了。


    吳胥說完,將高曲一抱起來,說:“少爺久等了,咱們回家。”


    高曲一摟著吳胥脖子,趴在他肩膀上,打了個哈欠,對他們說的話根本不在意,歪著頭準備睡。


    吳胥抱著高曲一離開,已經走出了鋪門口,突然停住腳步,也沒有回頭,隻是淡淡的說:“袁老板,有一句話,幾年前我就想問你了。”


    “您說!您說!隻要是我知道的,我絕對……”袁老板的話還沒說完。


    吳胥已經說:“當年要殺我的人,到底是誰。”


    袁老板的嗓音堵在嗓子眼兒,瞪大了眼睛,臉色抽搐,又是篩糠一樣,說:“我……小的真的……真的不知道啊六爺!小的隻是拿錢辦事兒,那些人不讓多問,我也就……就……”


    “嗬……”吳胥淡淡笑了一聲,笑聲似真似假,說:“希望你是真的不知道。”


    他說完,立刻抱著高曲一離開了。


    袁老板立在門邊,木偶一樣,隻覺得後背發涼,雙腿都在打顫。


    羅參從他身邊走過去,說:“袁老板,搭夥兒的事情可別讓我們等太久。”


    袁老板趕緊說:“是!是!我這就準備著。”


    羅參點點頭,眾人準備離開鋪子,羅參突然站定,那口氣和剛才的吳胥特別像,說:“希望袁老板這次不會把注意,打到羅某的頭上。”


    “咕咚!”袁老板一聽,嚇得腳下一崴,直接跌在了門框上,羅參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立刻離開了鋪子。


    搭夥的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萬俟林木、羅參、吳胥還有高曲一四個人,還外帶了一個任殺。


    因為羅參也不知道任殺是不是和萬俟林木、高曲一一樣,不過任殺自從來了之後,神智一直挺穩定的,一直都和二哈一樣,除了那次見到琴弦發狂。


    任殺一定知道一些關於琴弦的事情,所以羅參決定也把任殺帶上去。


    師水水非常不滿,說:“你們這些卸磨殺驢!我幫你們找到了琴弦的消息,你們竟然不帶我去?”


    萬俟林木斜靠在沙發上,一手摟著小團團,一手摟著小貝殼,小白貓還趴在他懷裏給他喂橘子,一副山大王的模樣,說:“哪有說自己是驢的?”


    師水水:“……”


    萬俟林木自從失憶之後,越來越像山大王了,當然了,他以前本就是翼望山的山大王,可能是職業病的緣故……


    袁老板很快就送來了消息,隊伍可以出發了,袁老板也雇了兩個打手,外加一個師爺。


    眾人到了機場,就看到了袁老板雇來的兩個打手,一個賊眉鼠眼,看起來一臉腎虛模樣,兩隻大大的黑眼圈幾乎垂到腳麵,據說本名姓花,但是在這個道上,幾乎沒人用自己的本名,花花腸子頗多,又是個鐵公雞,一毛不拔,所以外號就叫花公雞。


    而另外一個打手五大三粗,一條胳膊恨不能有高曲一的腰粗,看起來一臉狠相,看麵相就知道不好招惹,是袁老板特意請來的保鏢,叫做牛犢,因為是個亡命徒,道上的人不怎麽敢惹他,都管他叫做牛爺。


    剩下一個就是師爺了,叫做琴師爺,琴師爺身材高挑,瘦瘦弱弱的,對比起另外兩個人,不是太瘦,就是太高的來說,琴師爺應該是最普通正常的那個,但其實不是。


    因為琴師爺太……太醜了!


    真的太醜了,醜到令人懷疑人生的地步,恨不能洗眼睛……


    這個琴師爺長得歪瓜裂棗,眼睛一大一小,連鼻孔都一大一小,嘴巴一邊高一邊低,五官好像中風一樣扭著,臉麵也是,不對稱,一邊腮幫子大且高,一邊腮幫子小且低,還是個鞋拔子臉,下巴仿佛要起飛,而且整個人黑的好像染了臭豆腐的汁兒,麻紮紮的黑。


    總之,一言難盡,讓人看了一眼之後,不敢看第二眼。


    聽說這個琴師爺是彈琴的一把好手,而且對古玩頗為懂行,因為他們這次去的水洞,很可能是與音樂相關,所以袁老板雇傭了這個琴師爺一起上路。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琴師爺,還是個瞎子……


    高曲一是個名人,雖然現在他神智好像個孩子,但也是個名人,不能在公眾麵前露麵,因此吳胥給大家訂的都是頭等艙的機票。


    大家進入vip候機室,就看到袁老板雇傭來的兩個打手坐在候機室裏,圍著那眼盲的琴師爺。


    琴師爺眼睛看不見,而且他長得實在太醜太醜了,那兩個人難免就起了欺負人的心裏,他們眼看著琴師爺麵前放了一杯水,就去vip候機室的自助餐台前麵,弄了一些食物,隨便拿了幾樣,然後把那些食物碾碎了,全都加進琴師爺的水杯裏。


    琴師爺看不見,不知道他們幹了什麽,正好端起水杯來喝,“咳——”一口全都嗆了出來,那味道又甜又酸還鹹,嗆得琴師爺一張臭豆腐汁兒一樣的臉瞬間憋紅了起來。


    萬俟林木一看,他這個妖邪最不喜歡多管閑事,但欺負人這種事情,萬俟林木是最喜歡做的了,在他麵前欺負人,真是小巫見大巫。


    萬俟林木剛要去教訓那兩個打手,有人比他更快,任殺大步踏過去,一把搶下琴師爺手裏的杯子,然後直接潑在了那兩個人臉上。


    花公雞身材矮小瘦弱,眼看到高大的任殺不敢撒野,但是牛犢就不怕了,瞪大了眼睛,他比任殺和羅參竟還高了一些,不虧是一頭牛,身高恐怕有兩米,滿身的肌肉非常嚇人。


    牛犢瞪大了眼睛,舉起拳頭說:“你特麽找——啊——嘶……”


    找死兩個字沒說出口,瞬間變了聲,任殺一把捏住牛犢揍過來的拳頭,使勁一擰,別看牛犢的胳膊那麽粗,被任殺一擰,愣是軟塌塌直接垂了下來。


    羅參一看,了然的說:“脫臼了。”


    可不是脫臼了麽,脫臼也是很疼的,牛犢疼的捂著自己的胳膊嗷嗷大叫,這裏可是候機室,袁老板都看傻了,還沒搭夥兒呢,竟然一上來就打上了,趕緊跑過來做和事佬,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爺,誤會,都是誤會!”


    牛犢和花公雞很不服氣,但是袁老板出的錢,雇傭了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冷哼一聲坐到旁邊去了。


    琴師爺咳嗽著,就聽到一個聲音說:“你……沒事吧?”


    說話的聲音有些磕磕巴巴,是任殺。


    琴師爺看不到任殺,順著聲音含糊的確定了任殺的位置,笑了笑,說:“沒事,多謝了。”


    琴師爺一笑起來,簡直是“傾國傾城”,沒錯,傾塌的傾,有一種天崩地裂的感覺。


    任殺呆呆的看著琴師爺,正巧登機的通知響了,眾人準備登機,任殺還呆呆的立在原地,一臉丟了魂兒的模樣。


    萬俟林木還以為他被琴師爺笑的嚇懵了,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嘿!醒醒了!”


    哪知道任殺呆呆的回過頭來,目光追隨著琴師爺登機的腳步,然後用感歎的聲音說:“他……好漂亮。”


    “噗——”


    萬俟林木剛喝了一口水,全都噴了出來,雖然美醜這種事情,不能用外貌取人,但是美和醜萬俟林木真的能分出來,說高曲一長得漂亮,萬俟林木是可以承認的,精致的少年感十分強烈,走到哪裏都非常引人矚目,強行說琴師爺長得漂亮,這也不太可能吧?


    任殺一臉呆滯,仿佛是入定的二哈,那臉色也不像是開玩笑,癡迷的盯著琴師爺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仿佛被狐狸精勾走了魂兒一樣。


    眾人上了飛機,羅參和萬俟林木的座位正好不是挨著,而是隔了一條通道,萬俟林木另外一手坐的是花公雞。


    羅參還想跟花公雞換一下位置,哪知道花公雞一屁股坐下來,賊眉鼠眼的打量著萬俟林木,笑著說:“小哥,我看你麵熟啊!啊對了對了!你是萬俟家的小公爺,對不對?大名鼎鼎的景爺是你叔叔!”


    萬俟林木淡淡的看了一眼準備“認親”的花公雞,都沒有搭理他,花公雞也不嫌冷場,還往萬俟林木這邊靠了兩下,似乎想要摸萬俟林木的手,說:“我們以前見過麵的,你有沒有印象?”


    萬俟林木冷淡的說:“沒印象。”


    花公雞一笑,又說:“沒關係沒關係,沒印象也麽關係,咱們這趟搭夥兒,也算是緣分,我……”


    萬俟林木聽他呱噪,瞥斜了一眼,很不客氣的說:“麻煩你閉嘴。”


    花公雞:“……”


    羅參一看這個花公雞,見他眼神就知道對萬俟林木不壞好心。


    萬俟林木的長相其實很溫柔,帶著一點點冷豔,眼睛不睜開時候有點慵懶,看起來沒什麽威脅力,不像羅參和任殺長得那麽“威嚴”。


    花公雞明顯是看上了萬俟林木的身份,他可是景爺侄子,如果搭上了關係,那就是鯉魚躍龍門,而且萬俟林木長相不但不差,還很好看,花公雞又是個男女不忌的主。


    羅參盯著那殷勤的花公雞,冷著臉走過去,花公雞看到一片陰影投下來,連忙抬頭去看,原來是羅三爺。


    在這個道上不知道羅三爺的人,可以不用混了,而且袁老板在出發之前已經說明了,一起搭夥的人裏麵有兩個狠主,雖然都已經金盆洗手,但都不能招惹,一個是羅三爺,一個是吳六爺。


    花公雞看到羅三爺,幹笑一聲,說:“羅三爺,您這是……?”


    羅參一臉“友好紳士”的微笑,看向花公雞,說:“景爺的確是他是叔叔,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和萬俟林木也有關係?”


    花公雞都給問懵了,道上傳聞羅三爺和景爺不和,能有什麽關係?


    羅參微微一笑,很自然的說:“我是他老公。”


    花公雞登時愣住了,隨即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兒,羅參說:“麻煩換個座位。”


    花公雞一臉訕訕的表情,有點不甘心的去做了單座,把雙排位置讓給羅參和萬俟林木。


    萬俟林木瞥斜了一眼羅參,說:“誰是誰老公?”


    羅參一改剛才威嚴的模樣,立刻露出二十四孝的表情,溫柔的說:“木木是我老公,剛才不過權宜之計。”


    萬俟林木這才“哼”了一聲,那意思是差強人意吧。


    相對比萬俟林木的傲嬌,吳胥就很讓人羨慕了,高曲一十分乖巧,隻要有好吃的吃,基本不鬧,一直窩在吳胥懷裏,一刻也不離開。


    眾人坐了三個小時的飛機,很快就到了地方,到了地方之後,袁老板租了車,下了飛機直接上車,往小山村開,如果順路的話,今天晚上就可以到山村。


    山村非常偏僻,路上也不堵車,雖然這些天一直下雨,但是巧得很,趕路的時候就沒有下雨,他們一路順利的開進小山村裏,根本沒有耽誤。


    袁老板之前在小山村裏住過幾天,因此山村裏的人認識他,當時袁老板帶了一些漂出來的瓷器離開,還給了村民一筆錢,村民們自然願意接待袁老板。


    大家在村子裏下了車,村民趕緊過來接他們,已經給安頓了好房間,兩三個人一個房間,條件稍微簡陋了一些,不過他們也不在這裏多逗留,休息一晚上,明日天一亮,就往水洞去。


    水洞就在周圍,村民知道這個水洞,說:“那不是水洞啊,是樂仙洞!”


    萬俟林木說:“樂仙洞?”


    村民說:“是了,水洞裏住著一個神仙呢!”


    原來這個水洞每逢下雨就會奏樂,村民們能聽到音樂的聲音從水洞的方向飄出來,有的時候是絲竹之音,有的時候又像是敲鍾,反正各種奇怪。


    久而久之,就有傳說這個樹洞裏住著神仙,是掌管音樂的神仙。


    也有人慕名而來,想要探一探這個樂仙洞的究竟,但是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村民說:“因著這個樂仙洞邪乎的很,咱們的漁民都不敢靠近,洞窟太多了,又密又雜,隻要進去就要迷路的!走不出來!會被樂仙留在洞裏!”


    進入樂仙洞的人不少,還有很多探險的人,但沒有一個走出來過,那次下雨發大水,倒是飄出來不少屍體,有的是骨頭,有的還沒腐爛完,村民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可不就是之前進去探險的人麽?


    自那之後,更沒人趕進樂仙洞。


    村民勸阻他們說:“千萬別進去,真的,要死人的!”


    眾人就是衝著這個水洞來的,自然不可能就這麽放棄,袁老板笑著說:“嗨,就算是有神仙,見到了咱們羅三爺和六爺,那也要乖乖的服軟!大家夥兒也都累了,今日咱們先休息,明日一早啟程,出發!”


    大家安排了房間,袁老板自己要住一間,這樣一來花公雞牛犢和琴師爺三個人就要住一間,但是花公雞和牛犢就不願意了,說是怕晚上看到琴師爺做噩夢,於是這倒是便宜了琴師爺,自己也住了單間,萬俟林木、羅參和任殺三個人一間,吳胥和他家少爺一間,大家分配好了就準備睡覺。


    任殺精神頭大得很,路上沒吃飽,肚子就餓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幹脆翻身起來。


    他一動,羅參立刻醒了,說:“去哪?”


    任殺撓著後腦勺,一臉傻二哈的模樣,說:“找吃的。”


    羅參說:“快回來,不要開小差。”


    任殺“哦”了一聲,還挺高興,就拉開房門出去了,萬俟林木被吵醒了,翻了個身,縮在羅參懷裏,羅參摟住他,輕輕的拍了兩下,溫柔的哄著:“乖,睡吧。”


    任殺從房間出來,站在門口又撓了撓腦袋,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吃的,他走了幾步,就看到樓道裏有人,二樓的破木板樓道盡頭,對著窗戶的地方,站著一個身材纖細高挑的黑影。


    那黑影站在夜光傾瀉的窗戶下,不回頭,就那麽靜靜的站著,倒像是個絕色的美人兒,隻看背影引人遐想,不知到底什麽樣的容貌,才能襯得起如此風流的身段兒。


    琴師爺!


    琴師爺站在窗口,一個人,就那麽靜靜的站著,似乎在看月亮,可他是個盲人……


    任殺看到琴師爺的背影,登時忘了肚子餓,又看呆了,緊緊的盯著,眼睛一眨不眨,滿臉都是貪婪。


    琴師爺似乎發現了任殺炙熱的目光,慢慢轉過頭來,那張詭異不對稱的臉麵,在月光下好像一個巨大的窟窿,詭異的怕人。


    任殺卻越看越著迷,感歎的說:“你真好看。”


    琴師爺微微一笑,不知為什麽,他給人的感覺突然變了,分明在機場的時候,琴師爺是一個軟弱又好欺負的瞎子,被花公雞和牛犢欺負的直咳嗽,也不敢執拗一聲。


    而現在……


    一股冷豔的感覺油然而生,仿佛是最不可侵犯的神聖,他眯了眯眼睛,冷笑一聲,說:“你是不是對誰都說這句話?”


    任殺連忙搖手,說:“不不,我隻對你說這句話,因為……因為你真好看。”


    琴師爺一愣,臉上又掛起哂笑。


    任殺不在意他的哂笑,走過去幾步,逼近琴師爺,目光貪婪的盯著他,分明是一雙狼的眼睛,想要活生生吞噬自己的獵物。


    任殺的嗓音很低沉,他的影子和琴師爺的影子已經在月光下重疊在一起,緊緊的重疊在一起,沙啞的說:“我……想親你。”


    “好啊,”哪知道琴師爺笑了一聲,很自然的說:“我想要一條狗,如果你願意做我的狗,那就可以親我,怎麽樣?”


    任殺想也沒想,還笑起來,說:“我願意。”


    琴師爺再一次愣住了,沒想到任殺回答的這麽幹脆,喃喃自語的說:“看來你真的傻了……真有意思。”


    他說著,抬起手來,“唰——”隨著抬手的動作,袖口瞬間順著琴師爺的手臂滑了下去,不同於裸露出來黝黑膚色,琴師爺藏在袖子裏的小臂,竟然白皙潤滑的猶如羊脂玉一般。


    琴師爺微笑說:“真是一條乖巧的狗。”


    第二日一大早,眾人就準備發出去樂仙洞,大家起來收拾行了,萬俟林木懶在床上,羅參也沒有叫他,讓他再睡一會兒。


    吱呀——


    房門被推開,有人探頭探腦的走進來,羅參瞥眼看了一下,是任殺。


    昨天一晚上,任殺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蹤影,羅參說:“現在才回來?”


    他說著,敏銳的發現任殺的脖頸上有幾塊紅痕,任殺的唇角也破了,兩條袖子卷起到小臂,肌肉發達的小臂上好幾條紅色的抓痕,處處透露著旖旎。


    任殺“嘿嘿”一笑,笑的好像一隻傻二哈。


    羅參有些頭疼,誰也想不到,任殺可是他們無啟族的上一任族長啊……


    大家準備的差不多了,羅參才把萬俟林木叫起來,萬俟林木揉著眼睛洗漱,大家全都在小樓一層聚集,準備出發。


    哪知道這個時候,吳胥臉色很難看的出現,說:“少爺發病了,今天可能走不了了。”


    發病了?


    高曲一有遺傳病,按照手賬上寫的,高曲一這種疾病就是遺傳病造成的,如今突然發病了。


    目前為止,萬俟林木和高曲一的症狀一模一樣,所以羅參很在意高曲一的病症,立刻帶著萬俟林木往二樓去,吳胥推開房門,就見高曲一蜷縮在床上,幾乎縮成一個團,瑟瑟發抖,抱著腦袋,嗓子裏發出“嗬……嗬……”的痛呼聲。


    高曲一精致的臉孔因為疼痛猙獰扭曲,渾身都是汗,連床單都汗濕了,吳胥趕緊衝過去,箍住高曲一的雙手,以免他抓花自己的臉。


    啪!


    就在這個時候,高曲一突然掙紮著起身,抬起手來一個巴掌狠狠扇在吳胥的臉上,吳胥的臉被打偏在一邊,這變故讓眾人始料未及,全都吃了一驚。


    就見高曲一的表情變化了,他的臉色雖然仍然十分痛苦,卻不似之前那麽天真頑皮,一張本就冷豔的麵孔充斥著高傲,沙啞的聲音滿含質問,顫抖的說:“吳胥,你的膽子大了,竟然偷看我的手記,是誰讓你到這種地方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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