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圍巾,張熾想了想該走人了,可是人走到了門邊,心理上卻驀然地生出一股很奇怪的感覺。


    他腦子裏轉過一個片段,人就沒忍住,又轉身走了回去,彎下腰從靠牆的單人床下拉出了幾個整理箱。


    有點重量,使了點勁兒,剛拉出來蕩起了一小片灰塵。


    張熾趕緊伸手扇了幾下,等灰落了,他手上也粘了層灰,猶豫了一瞬張熾跑到洗手間,洗了把手扯了條毛巾,前前後後把五個整理箱全部擦幹淨,又去洗了手,深吸一口氣依次把整理箱打開。


    等張熾下樓,已經是五點的天,天色到是不見暗,昨晚剛下過雨但今日又是晴空萬裏,熾烈的太陽當頭照著大地,張熾拉開車門做到後邊,車裏開著空調,涼氣撲麵才讓人舒服了點。


    小土狗本來趴在車後座,見張熾進來有如見到久違的親人,一點不見矜持的搖著尾巴蹭到張熾身邊。


    張熾禿嚕了把狗頭,張姐心裏當然好奇他這小半天幹嘛去了,但也為人頗為正派,並不愛打聽人*,壓住好奇心問張熾:“老板,我們現在回哪?要不要去吃飯?”


    張熾家在沿海g市,離港城到是不遠,但這幾年s市橫店影視城規模愈加龐大,很多通告與節目也多在這裏,於是張熾直接在s市買了個高檔小區的單身公寓做落腳點。


    他不會做飯,這又快到了飯點,自然想去外麵吃,但小狗鑽他懷裏,在兩腿間端坐下來,這帶著溫熱觸感的小玩意也提醒著張熾,它也該吃飯了。


    “回公寓吧。”張熾揉了揉小土狗的頭,張姐開過一個綠燈,聽見張熾又說:“來,喊聲爸爸。”


    她差點來個急刹車,以為自己聽錯了,扭了下頭,張熾雙手從小狗前爪插過去,狗臉對人臉,小狗“哈哈哈”的喘氣。


    張熾一本正經:“寶貝兒,你看爸爸對你多好啊,為了你連飯都不吃了,等著吧,小葉已經買好進口狗糧恭迎太子殿下聖駕了。”


    張姐笑:“老板,這小狗眼珠子挺大的。”


    像您,一看就是親生的。


    張姐又笑:“小狗有名字沒有?”


    張熾彈了下狗子的腦袋:“還沒起呢,它背上的毛黃,肚子上的毛白,你說是叫小白還是小黃好?”


    “這名兒太通俗了,容易重名啊。”張姐車轉了個彎,張熾那公寓離藍海公寓不遠,再過兩個路口就到地兒了。


    “那就叫……”張熾想啊想,狗子舌頭吐出來想舔他,他躲了下,有點嫌棄:“幹脆叫舔舔?哎,你看它尾巴搖的,要不叫搖搖?”


    張姐:“搖搖這名兒還挺不——”


    “叫雨滴兒!”張熾拍板了。


    張姐:“什麽?雨滴?”


    “是雨滴兒啦。”張熾卷著舌頭重點發出那個兒化音,張姐舌頭打了個結,心想這名可真夠怪,第一次聽見狗名叫雨滴兒的。


    張熾已經喊起來:“雨滴兒,雨滴兒,雨滴兒。”


    又說:“雨滴兒,來,叫爸爸。”


    雨滴兒:“汪汪汪!”


    張姐車開進了小區,刷了門卡,想送給張熾和狗子倆字——絕配!


    進了公寓房間,兩室一廳,現代簡潔風的裝修,一間張熾的臥室,一間書房,現在客廳飄窗那堆了幾大袋東西,小葉已經把狗盆和狗糧拿了出來。


    都是進口頂貴的東西,張熾抱著雨滴兒剛進屋,小葉正在往狗盆裏倒糧食,心想這一小碗糧換算一下,竟然比他一頓飯都貴!


    雨滴兒剛進屋就被張熾放了地上,它鼻子尖慫了慫,這小玩意兒其實是個小慫貨,張熾第一次見它,踩了它尾巴尖,它隻敢叫也不敢上前撲人,張熾逗它兩句就前仇盡忘立馬搖尾巴。


    這麽個小慫貨,此刻聞到食物的味道,本來對陌生的環境還有點猶豫,聞到狗糧味“噌——”的一下,小葉眼前好似閃過一道黃影,雨滴兒那筒子嘴已經埋到盆裏吃開了。


    張熾過去,踢了踢雨滴兒屁股:“兒子,慢點吃,你剛剛那演無影手呢,爹都看見殘影了你造嗎?”


    雨滴兒吃得太歡,被踢屁股這小吃貨也尾巴搖的不要太歡樂,絲毫沒有抬起頭叫兩聲和他爹理論一番的欲/望。


    張熾又去扒拉小葉買的東西,大包小包,從驅蟲藥到化毛膏,甚至還有幾件小狗衣裳,真是買全了。


    小葉摸了摸雨滴兒的頭,感歎:“這年頭,我怎麽覺得人還不如狗呢。”


    等天黑下來,張熾明天下午四點去港城的飛機,今晚大家都各回各家各自休息,他叫了外賣,誰知道外賣還沒到,昨晚剛過一陣暴雨,這大熱天又來了一場。


    小哥兒打電話告訴他車翻飯毀,十分抱歉,張熾:“你人沒事吧?”


    外賣小哥:“沒事沒事,那雨太大了,看不清路,我一個轉彎也不知道撞了什麽車就翻了,您把訂單取消了吧,錢會退回您賬戶的。”


    張熾語氣還有點希冀:“飯毀的很嚴重嗎?”


    那邊啪的一聲,電話已掛,張熾:我想問問能不能搶救一下啊!


    張熾餓的有點心慌,走到窗戶邊,那雨下的勢頭猶如昨晚,雖無電閃雷鳴可看著持久力更強了!


    他餓的難受,又是到了播放新聞的時段,張熾本人不僅不愛讀書,和這一項特質十分符合的包括從不看新聞……也不對,如果娛樂新聞算新聞的話他倒也是看得。


    此刻這個四肢健全的小夥,背著手像是個困獸,悶頭在客廳走了幾圈,雨滴兒吃飽了快樂的跟在張熾身後,很自覺的開始被遛。


    張熾今個一天就吃了中午一頓外賣,這會兒餓得前胸貼後背,無奈之下在“雨滴兒的狗糧”和“進廚房看看”兩個選項中,還是選擇了進廚房。


    打開冰箱,裏麵倒也有點東西,廚房裏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也都不少,地上還有袋拆過的大米,以前他生病呆在這公寓裏,原來跟他的那個助理是個姑娘,來給他做過飯。


    張熾拿出了根蔥,挖了碗米,又拿出袋麵條、兩個雞蛋,這些東西擺在料理台上,他看著這些玩意愣半天,便一副大義凜然好像烈士赴死的勢頭,上手了。


    等鋪著兩個荷包蛋的麵出了爐,雪白的瓷碗雪白的麵,金黃幼嫩平鋪的蛋,兩滴香油畫龍點睛的往上一滴,那邊電飯煲中已經傳來米粥的清香,這一係列東西擺在眼前,誰會信是個第一次做飯的人?


    張熾咽了口口水,傻愣,他可是第一次做飯!然後一拍額頭,阿姨除了留給他一堆充滿“母愛”的記憶,他做飯的時候,腦子中,竟是自然而然的回放出娟笙阿姨做飯的記憶。


    哪是他會做飯,就像哪裏是他愛著洛長寧呢,愛著洛長寧的是王娟笙,會做飯的也是王娟笙。


    但這技能很實在,張熾端著麵出了廚房,心裏樂,平白就會做飯不說,他一想,憑著那些記憶感覺煲湯炒菜下麵——嘿!都成小case了!


    張熾兩室一廳的單身公寓沒有餐廳,也沒有專門的餐桌,麵擺桌上他扯了本雜誌墊屁股底下,盤著腿坐那開吃。


    雨滴兒吃飽了,聞見味吸溜了下口水,但也實在吃不下,挨著張熾聞著香味,盤著身子打了個小呼嚕。


    外麵大雨不停,世間廣廈千萬,這一小間亮著燈的住所,張熾吃碗麵,胡嚕把雨滴兒的毛,張望四周,還是覺得有點空,心想解決完洛長寧這事,他一定要找個女朋友!


    第二日天放晴,張熾昨晚睡得早,早上六點多天亮的還不是很熱,他人醒了,這年頭現代年輕人都有個通病,不僅睡前最後放下得是手機,就連人剛醒第一件事也是摸手機。


    張熾手機摸出來,人還是迷糊的,手機指示燈在亮,他摁了開機鍵解鎖,是一封e-mail進來了。張熾心想誰啊,一看發件人——夏萌,立刻醒了幾分,人也精神了點,坐直身子,是夏萌回了他上次的信件。


    夏萌之前告訴他解決的辦法是讓洛長寧釋懷當年的事,原諒王娟笙,張熾回信,問她怎麽讓洛長寧原諒王娟笙。


    這郵件都走了幾天了也沒見回信,張熾把這都事忘了,沒想到夏萌回信了,張熾不做猶豫,點開了郵件——


    您好,張熾先生:


    這裏的網絡信號非常差,基礎建設趨近於沒有,您的回信和我的回信,大概都要靠運氣看對方能不能接收到了。


    您問我如何讓洛長寧釋懷(或者說原諒)王娟笙女士,我想了想,隻能回您一句話。


    生命是什麽呢?生命是時時刻刻不知如何是好。


    順便提一下,這句話是木心先生說的。


    直譯給您就是:我怎麽知道如何解決呢(我此刻的表情是攤手無奈)。


    下麵是我個人的一些題外話,您可以選擇無視:


    我覺得您這個案例真是太有意思了,如果不是進入部落的機會難得,我大概就要留下來記錄您這個案例了。


    而且這個共情現象是母愛,原諒我,我每次想到您對著洛長寧先生一臉母愛的樣子,哈……哈哈哈!不行了,實在太搞笑了,我一想起來再糟糕的心情都能好起來呢。


    不好意思,我笑過了,下麵繼續正經。


    人的一生總是充滿意外,而不到最後的結局,誰也不知這意外是驚喜還是驚嚇。也許當你意外這是一個糟糕的驚嚇,可說不定到了最後,卻發現這是上帝為你準備的一個驚喜。


    不知道這樣說有沒有安慰到你呢?


    最後,關於您提到的洛長寧先生的john英文名,我第一反應這是一個糟糕的名字,它的名詞詞意為抽水馬桶。但與我同行的一位基督教徒(白人),名字也為john,他告訴我這個名字還有另一層意思。


    john——上天所賜予的禮物。


    原來愛無處不在,不可釋懷大概也因為是……


    愛從未消失。


    最後,相信您一定能解決這人生中的“意外”。


    上帝的骰子已經擲下,但我始終相信好運與壞運都把握在凡人手中。


    您誠摯的朋友,


    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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