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微微透著冷意,而床幔映著深深淺淺的影子,邵洵美看著李容熙,眼神中透著清冷的堅毅:“定王殿下,以後你大可不必來我這院子裏紆尊降貴。<strong>.</strong>你來我這個院子也無非就是為了那檔子事,而我們之間如今說開了之後,甚至連這種事也沒有了,所以......”


    “所以我們以後就是相敬如賓甚至是形同陌路的生活了?”李容熙把她接下來的話說了出來。


    “很好,看來你也有此打算,那就祝賀我們達成一致了。”邵洵美差一點就笑容滿麵的伸出手和他握手了。


    李容熙氣的臉色鐵青,這個女人!哪裏是給他找女人給他侍寢,簡直就是她嫌棄他!誰給她的膽子?


    而邵洵美最後看了他一眼,不是商量,而是陳述決定的語氣道:“等到陛下生辰過後,就沒有大事了,我會依然去莊子裏修養,不打擾你和你的女人們培養感情。”


    而最後這句話,聽到李容熙的耳朵裏,簡直就是諷刺!女人們?在哪呢?她就那麽的徑自的決定了他以後的生活!而且更是從容般的想從這個王府中退出去。


    李容熙冷笑而諷刺,眼神犀利的看向她:“怎麽,這個王府就這麽排斥麽?”甚至連想呆都不想呆著!


    邵洵美聽到他這話,負氣的成分多一些:“你也可以當作是眼不見心不煩!”


    李容熙忽然的把她瘦弱單薄的身子扳過來朝他的方向,甚至他的臉離著她的臉是那麽的近:“你說這個王府有什麽讓你煩的!全京城中,還有我們王府中清靜的麽?”


    沒有雍州後院那些側妃姨娘們,後院隻有她一個人獨大,每天好吃好喝的養著,這種條件她不但不偷笑罷了,反而還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


    他的心裏,沒有膈應是不可能的。


    而邵洵美忽然語氣又激烈起來,瞪著他道:“我就不願意呆在王府中,不行麽?你有事情可以讓周管家通知我,我會來配合你的!我覺得,我這做法對你來說,已經很是仁慈了!”


    其實,有些事情,你知我知,邵洵美多少次的想要捅破這層窗戶紙,而李容熙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想觸及那一步,不想提。所以,這人從本質上來說就是殘忍無情的。就是那些坐牢的犯人還有放風的時候呢,就是死刑犯還有一頓豐盛的上路飯呢!


    而這人卻是徑自道:“不行!你讓外人怎麽看!”


    邵洵美氣呼呼的嚷嚷道:“外人怎麽看管我屁事!我隻知道,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李容熙,做人不能如此,難道你最後還要把我利用的渣渣都不剩麽!”


    最後一句話,包含著原主的哀怨絕望,包含著她的痛恨,就那麽的脫口,呼嘯而出!難道你就不怕死後入十八層地獄麽!邵洵美就那麽的惡狠狠的,痛恨的盯著他!眼中的血絲猩紅幾乎要突破眼球而出!


    而後兩人最後就因為這句話,氣氛忽然停頓了下來。[]


    而李容熙的心,理智回籠,從未如此冷靜過,看著邵洵美,聲音不比邵洵美的眼光柔和幾分,帶著肯定不容置疑的語氣:“你恨我!”


    邵洵美的眼中是不屑的譏諷,冷嘲,聲音冰冰冷冷的:“嗬嗬,李容熙,我不應該恨你麽!”這不是廢話麽!


    不恨他?不恨他不會執意的要和離,不恨他,不會就那麽的委身於李容煦,不恨他,不會每次都會和他針鋒相對,冷聲冷語,不會在鳳陽公主的晚宴上不給他麵子,執意的要扒了他們的狗皮!不恨他,不會不屑在這個地方多呆一刻!


    有些事情,快要滿溢而出,就要打破了極限的平衡而出!


    邵洵美覺得,有些壓抑的窒息,今天就要把一切都說清楚麽!然而,即使那樣,和寧國公府似的,撕破了臉皮,那又如何呢?


    他不會同意和離休妻,在外麵,她邵洵美依然冠著這定王妃的名聲,依然把她和定王聯係在一起!還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她的心裏直覺的呼嘯。


    氣氛,瞬時間冷了下來,和剛上來那灼灼的曖昧的升溫氣息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而床帳外麵的香薷佩蘭還有李容熙的兩個丫頭杜衡和白薇聽著裏麵的動靜,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香薷和佩蘭簡直對王妃佩服至極!竟然敢用這種口氣和王爺說話!而她們也為王妃在外麵但心著,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口氣憋在喉頭,不敢呼吸。


    而杜衡聽到王妃在帳內給王爺安排女人侍寢,而且還要出王府,還恨王爺!這些話聽在她的耳中簡直翻起了滔天巨浪!王妃,是真的不在乎,哪裏是做作啊!她看錯了!雖然她有些不明白,為何王妃,如此的排斥,甚至還有些怨恨王爺!起碼,在她看來,自家主子對王妃對別的女人是不同的,而且還是難得的用心,耐心。


    可惜,王妃卻是嚷嚷著不稀罕。


    而白薇則是在回想自己以前的主子前王妃,也是現任王妃的嫡姐,真正的擔得起溫婉賢淑這四個字,遇事胸中自有天地,進退有度,而當時她和王爺感情看起來很好,再加上她這些年來跟著王爺冷眼觀察王爺對雍州府後院的側妃姨娘們,冷漠疏離感是基本的印象,並不會因為誰賢良誰漂亮就會偏愛一些。


    她一直以為王爺無論是對前王妃的尊重大於感情亦或者是後院那些女人們的高高在上,王爺都是淡漠寡言的,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王爺也有話多的時候,行為也偶有不規的時候。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現任的王妃!所以她篤定,王爺對於這位王妃,應該是不同的。


    而床帳之中,兩人就在燭光之中,互相看著彼此,最後邵洵美倏忽的收回了目光,什麽都沒說,隨即又躺了下去,直接冷聲道:“王爺,慢走,不送!”


    而李容熙竟然什麽都沒說,竟然真的就起了床,麵無表情的下床,而杜衡和白薇趕緊的低下頭,迅速的為他穿衣服,整理腰飾,一舉一動之間帶著行動若風的小心翼翼。


    因為兩人在主子的身上感受到了非常不穩的氣息,而他的呼吸更是忽快忽慢,眼神極其的幽深複雜,像是隱忍著什麽,卻又隱而不發,而他的臉色卻是陰沉的,極其駭人。


    很快的,邵洵美就真的翻了翻身子,準備睡覺。


    而香薷和佩蘭對王妃在這場無煙戰爭中的獲勝,把定王就這麽趕了出去,心跳的厲害,互相看了一眼,隻是悄悄的把床帳合攏,熄滅燭火,準備睡覺。


    而杜衡和白薇跟在越走越快的定王後麵很是辛苦,兩人至今為止還不敢相信,王妃竟然把王爺給趕了出來!是真的趕了出來!明明都已經脫了衣服上了床!


    而王爺竟然在王妃開口後,就真的出來了!雖然在她們看來,王爺好像本來就想出來的!


    但是,無論如何,是被趕了出來不是麽?


    邵洵美的瞌睡癮上來了,喝了一碗安神藥之後,本來她就是要睡覺的,誰知道和李容熙吵了那會兒,中間因為情緒拔高哪裏還想著睡覺?


    而此時一切寂靜下來之後,邵洵美比那會兒還要困,所以她閉上了眼睛,打算睡過去。


    可是,那惱人的哄哄又哢嚓的聲音嗡嗡的傳來,聲音極近又極遠,近的時候仿佛就在她耳邊響著,遠的時候仿佛是野獸的嘶吼聲從地底傳來似的。


    讓她恨不得想要把這噪聲製造者揪出來給打一頓!


    而值夜的香薷也聽到了這聲音,從床上趕緊的坐起來,凝神靜氣的聽了會兒之後,隨即點上蠟燭,拿著銅台下了床之後往王妃床方向而去。


    而這聲音,卻是從王妃的床底下傳來的!


    真是可怕的聲音!


    她正要打算掀起床帳叫王妃的時候,忽然在暗色中床帳中伸出一隻優美的手倏忽把帳子撩了起來,隨即露出了邵洵美那張惱羞成怒,披頭散發的麵容!


    在昏暗的燭光之下,映襯著幽幽蒼白的麵容,有點女鬼的味道。


    邵洵美就那麽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煩躁的叫著:“香薷,出去叫人,看看到底什麽聲音!”


    而這時候,地底忽然的就傳出一個幽幽而沉悶的聲音:“皇嫂,是朕!”本應該忙碌的,在皇宮中的皇帝陛下竟然驚悚的,不可思議的出現在了床底?


    而這聲音即使是在地底,卻絲毫不損這聲線的磁性,甚至因為低沉而更加的悅耳了一些,讓人聽了以後簡直要耳紅心跳了。


    可以讓人聯想到那人在喊皇嫂的時候,那似笑非笑的唇角弧度會隨之而翹起,那眼中含著清亮的笑意,那鳳角上揚,而那聲音又傳來過來:“皇嫂,過來。”


    邵洵美怎麽也沒有想到,堂堂的皇帝陛下,竟然出現在了她的床底下!此時,再大的睡意,在如此巨大的“驚喜”之下,也煙消雲散了。


    邵洵美隨即就掀起了架子床的床罩,隨即彎著身子看著下麵,卻見平整無痕的地麵竟然悄無聲的裂開了一條縫,而後那條縫越來越大,最後竟然形成了一個一人大的圓狀,而後那圓形的地麵被人從下麵頂起,隨即就出現了一個人影。


    正是微笑的李容煦,皇帝陛下!


    嗬!而那人看著彎著腰,目瞪口呆,像是石化似的邵洵美,一隻手朝她伸了過來,“皇嫂,朕來看你了,高興麽!”


    完全,一點皇帝威嚴的架子都沒有,簡直就是個出入別人家的小賊!這哪裏是高興啊,分明是驚嚇好麽!


    偏偏這小賊還全無做賊的自覺性,饒有興趣的看著邵洵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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