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降臨,和平灣的海水也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和平村的村民再也無法出海捕魚了,他們身穿棉襖、棉褲,身形臃腫地坐在自家熱乎乎的土炕上,享受著難得的安逸日子。


    村委書記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一股冷風湧進來,坐在屋子裏烤火的葉昌回頭一看,見是邢恩明,邢恩明頭上戴的狼皮帽子上蒙了一層雪,嘴巴裏呼出的哈氣在胡子、眉毛上結了一層白霜。


    “快把門關上,屋外的雪都吹進來了。”葉昌不滿地埋怨道。


    邢恩明關上房門,取下狼皮帽子扔在辦公桌上,雙手從皮手套裏抽出來,蹲下身子在地坑上烤了一會火,這才暖和過來。


    “你幹啥去了?”葉昌問。


    “我早上帶了幾個人去海灘上看看船咋樣了。”邢恩明道。


    “沒啥事吧?”葉昌問。


    “兩艘大的,五艘小的,都好著呢,幸虧前些日子你讓我們把船拖上岸了,要不然都得被海冰擠壞了。”邢恩明道。


    “咱們儲存的魚幹隻能應付三個月,要想冬天不餓肚子,就得動員村民出去打獵。可惜沒有大牲口、大網以及有經驗的老漁民,要不然咱們可以在那個泡子上搞個冬捕,我在東北當兵那陣,可是見識過當地的漁民搞的冬捕,那一網下去,能拽上來上萬斤魚。”葉昌道。


    “我聽說造船廠在用木板為各個村製作滑雪板,還是等到分到滑雪板再出去打獵吧,這麽厚的雪,沒有滑雪板舉步維艱呀!”邢恩明道。


    “你以為滑雪板到手就能用的嗎?那得經過大量訓練才成,等到分到滑雪板,再完成訓練,黃瓜菜都涼了。”葉昌道。


    “書記發話,咱不能不執行,我明天就組織人手出去打獵。”邢恩明道。


    “明天我也去,咱們建村以來一直忙著捕魚,從未對村子周邊進行過探索,咱們就利用冬天狩獵的機會,重點對村子東南一百裏範圍實施一次探索。”葉昌道。


    第二天葉昌和邢恩明挑選了二十個年輕力壯的民兵,攜帶了武器、食物、火柴、行李等物品向東南方向行進。一雙雙鹿皮靴子踩在厚厚的積雪上,大半個靴筒都沒進雪裏,寒風卷著無數雪粒抽打在身上,把最後一絲熱乎氣吸走,盡管大家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除了眼睛,周身每一寸皮膚都包裹在棉衣褲裏,把自己弄得像端午節的粽子,可是在這樣的嚴寒天氣裏仍然會感到冷的難受。沒走多遠,所有人便都大汗淋淋,汗水浸透了內衣內褲,貼在身上濕乎乎的很難受。在雪地裏艱難地跋涉了三十多裏路,就連葉昌這個硬漢子都受不了了,更別說其他人了。葉昌回頭望著雪地裏那些跌跌撞撞、有氣無力的身影,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他最希望的是有幾匹騾子,幾架馬爬犁。可是這完全是奢望,主位麵所有能夠吃的東西都吞進了肚子裏,驢馬這些大牲口肯定早就被殺掉吃肉了,即便考慮到運輸需要,保留下一些,也絕對是極少數。


    邢恩明搖搖晃晃地跟上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無論怎麽拽都不願意起來。“快起來,在這裏坐一會就凍透了。”葉昌道,“咱們得找一個有樹林的地方,既背風,又能生火。”


    於是又咬著牙在雪地裏跋涉了六七裏路,十幾株樹矗立在雪地中,大家用最後的氣力堆起雪牆,砍下樹枝升起幾堆火,搪瓷茶缸裏塞上雪,湊近火焰,不一會裏麵的雪就化了,雪水裏混雜著泥土,他們又餓又渴,顧不上了,端起茶缸,咕咚咚把渾濁的雪水灌進肚子裏。坐在火堆旁歇了一個多小時,多少恢複了一些體力,幾個民兵把鐵鍋架在火堆上,裏麵放上雪和肉幹、醃製的海帶,水燒開了,不久鐵鍋裏散發出陣陣肉香。眾人拿出筷子伸進鐵鍋,往自己的茶缸裏撈取肉幹、海帶。填飽了肚子,滿足地打著嗝,圍在火堆旁,靠著雪牆,很快就睡著了。葉昌不敢睡,盡管又困又乏,坐在那裏眼皮鉛塊般沉重,一不注意,就合在一起,可是立即有一個聲音提醒他,不能睡,有野獸。隨後又有一個聲音冒出來,不會有野獸過來,再睡一會,就一會。他的腦子裏好像有兩個小人為了睡不睡覺的問題在爭論不休。大概是那個大公無私的聲音占了上風,葉昌睡了幾分鍾就猛然醒過來,睜開眼睛,使勁搖晃幾下昏沉沉的腦袋,然後向臉上抹了一把雪,絲絲涼意讓他立即清醒過來。站起身,向雪牆四周白皚皚的雪地盡頭眺望,除了冒煙的風雪,別無他物。


    葉昌在雪牆後堅持了兩個小時,實在挺不住了,把邢恩明推醒,“行了,別睡了,老子快困死了,你接替我放哨,千萬別打盹。”撂下這幾句話,葉昌倒頭就睡著了。可是葉昌僅僅睡了四十多分鍾,就被邢恩明的一嗓子嚎醒了。


    “有情況,有情況。”


    眾人紛紛翻身坐起來,或許腦子還沒清醒,都楞眉楞眼地望著邢恩明。


    “村長,啥情況?”民兵二柱打著哈欠,問。


    “你們自己看。”邢恩明沒好氣地道。


    葉昌、二柱和幾個民兵站起身順著邢恩明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透過被狂風卷起的漫天飛揚的積雪,模模糊糊看見數百米外的雪原上有一群黑影向這邊移動過來。


    “好像很多呀!看不清是什麽,肯定不是人,人不會跑得那麽快,”二柱道。


    “有槍的,子彈上膛,做好戰鬥準備。”葉昌下達了命令。


    這二十二個人裏除了葉昌和邢恩明配備了手槍,其餘二十個人隻有十條伽蘭德半自動步槍,沒有配備槍械的人也都裝備了從主位麵鄉村搞到的火銃或者造船廠木匠師傅製作的弩。大約兩三分鍾後,那些模糊的黑影終於露出了真麵目,原來是一群馴鹿,原本看到這群鹿,大家先是鬆了一口氣,接著就興奮起來。二柱咋咋呼呼地喊起來:“娘老子,原來是馴鹿,這回可以吃上新鮮的鹿肉了。”二柱話音剛落,就呆住了,隨著距離的不斷拉近,緊緊吊在馴鹿後麵的那些黑影也清晰起來,竟然是狼群,看數量少說也有一百多隻。


    “這下有麻煩了。”邢恩明小聲嘀咕道。


    “放過前麵的鹿,隻打後麵那些狼,不準浪費子彈。一會聽我的命令,一起射擊。”葉昌喊道。


    馴鹿驚慌失措地在雪地上奔跑,不時有幾頭筋疲力盡的馴鹿一頭栽倒,隨即就被凶殘的狼群撕扯得血肉模糊。一些狼停下來爭搶倒下的獵物,更多的狼卻依舊追逐前麵的鹿群。馴鹿從雪牆兩旁跑過去,有幾頭馴鹿大概被狼追傻了,居然一頭撞向了雪牆,馴鹿撞向雪牆的刹那,緊張到極點的民兵們忘記了葉昌的命令,端起槍械,將這幾頭馴鹿射殺,不過他們這樣做顯然是對的,若任由馴鹿撞擊雪牆,不但雪牆會倒塌,雪牆後麵的民兵們也會被馴鹿撞倒,趁著混亂狼群再衝過來,那可就麻煩了。


    “開槍,麵前的東西不管是什麽統統射殺,”葉昌見勢不好,改變了命令。


    立時乒乒乓乓的射擊聲在雪牆後響起來,雪牆前麵的一頭頭馴鹿身上濺射出殷紅的鮮血,哀鳴著倒下去。幾頭跑在狼群前麵的狼也被打倒在雪地上,一灘灘鮮血瞬間就將身下的積雪染成紅色。一頭體型碩大的狼站在一株樹下,冷漠地向雪牆後麵的民兵們望了一眼,隨即仰起頭哀號數聲,正在追逐馴鹿的狼們紛紛改變目標,從各個方向向雪牆發動了攻擊,而那些爭搶鹿肉的狼也扔下美味,加入了攻擊隊伍。和平村的民兵沒有狩獵經驗,來到次位麵前後他們都接受過民兵訓練,可是沒有人有過實戰經驗。發現狼群從四麵八方衝過來,他們一下就慌了。葉昌當過幾年兵,退伍後成為一名公安幹警,破了一個驚動省城的大案,因功升為刑警隊副隊長,雖然比這些民兵有著更豐富的人生閱曆,但這樣的陣仗還是第一次遇到,也不免慌了手腳。大多數民兵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正前方,正前方的三十多頭狼被猛烈的火力打倒了一多半。趁著正前麵的夥伴吸引住火力,兩側的狼衝到了雪牆前三十多米的距離。邢恩明和二柱守在東側雪牆後,邢恩明手裏一把手槍,二柱端著的卻是一杆火銃,當右側的十幾頭狼距離雪牆不足二十多米的時候,邢恩明的手槍打響了,子彈命中了跑在最前頭的那頭狼的脖子,那頭狼哀號一聲,倒下去。隨後二柱手裏的火銃噴出一道火光,呈扇形噴出的鐵砂將兩頭衝到距離雪牆不足數米的狼轟成篩子。二柱根本就沒機會裝填彈藥,這一槍開過後就隻能用身上攜帶的殺豬刀作戰了。二柱剛抽出殺豬刀,兩頭狼便越過雪牆,一下將二柱撲倒在地上。葉昌和幾個民兵調轉槍口,一陣猛烈的火力,衝到兩側雪牆下的幾頭狼全部中彈倒地。


    邢恩明回轉身想要開槍射殺撕咬二柱的那兩頭狼,忽然想到會誤傷到二柱,急忙扔掉手槍,飛起一腳踹在一頭狼的肚子上,這一腳使出了平生的力氣,那頭狼怪叫一聲飛起來裝在雪牆上,半天爬不起來。邢恩明正要猛踹另一頭狼,耳畔響起幾聲清脆的槍聲,那頭狼身子多出幾個血窟窿,身子一歪倒在二柱身旁,原來是葉昌和兩個民兵出手相救。兩側雪牆外的十幾頭狼踏著同伴的屍體撲向雪牆,一個民兵掄起打光彈藥的火銃,用槍托狠狠砸在一頭狼的腦袋上,把那頭準備躍起來的狼砸了個跟頭。一頭狼飛竄到半空,直奔葉昌撲過來,張開的嘴巴眼看就要咬到葉昌的麵頰,葉昌的槍響了,子彈直接射進狼的嘴巴裏……正前方、兩側雪牆外躺滿了狼的屍體,繞到後麵的幾頭狼遠遠地蹲在雪地裏,他們大概打算等到那三個方向的同伴得手後,再發動致命的一擊,然而那三個方向的狼都铩羽而歸,他們沒有偷襲的機會,隻好蹲在那裏,等待頭狼的命令。


    “二柱,你沒事吧。”邢恩明一邊關切地問,一邊伸手扶起仰麵躺在地上的二柱,兩頭狼撲倒二柱的瞬間,二柱手裏的殺豬刀飛了出去,二柱本能地用雙臂護住頭麵、脖子,這才保住小命,但二柱身上的棉襖、棉褲都被兩頭狼扯爛了,多虧邢恩明、葉昌以及幾個民兵及時施以援手,沒有被狼咬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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