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蟬街上肆無忌憚直衝而來的紅衣女童,年方十餘歲,紅色的簇花火襖子,執著輕騎馬鞭,如一團焰火,迅速跳入了眾人的視線中。


    白馬紅衣,在人群中穿梭。馬匹行來時,又疾又亂,可馬蹄踏過,也隻是驚亂了滿街的正常買賣,並沒有傷到人。


    騰雲獸並非什麽高大馬匹,它是一種產自南方雲沛郡的中小型馬駒,以一身毛發如雲和速度快而聞名。因為速度快,所以捕捉起來亦不容易,是南方一帶未成年的世家子弟才能配備的良駒。


    嶽家買來的騰雲獸是匹出生才三個月的小馬,出生後即被捕獲,被專門的靈馴師馴服後,轉賣到了嶽家,還未認主。


    雲獸乍被嶽小鳴強著拉出了嶽府時,還有幾分不願,不免要掙紮怒嘶幾聲。


    哪知它背上的那個蠻狠女童年紀雖小,卻有幾分門道。


    她股下夾緊,韁繩勒得死緊,最是讓雲獸避忌的是她手中的那一條精煉馬鞭。


    那鞭也不知是用上好的精鐵鍛造而成,三寸長寸餘寬的馬鞭上,凹凸著數個芒刺,一鞭下來,二階的雲獸隻覺得內附顫痛不已,偏它一身的白色毛皮卻不見半點傷痕。


    靈性未全的雲獸哪知道,嶽小鳴手上的並非是普通的馬鞭,而是一把有品階的一品棘靈鞭。鞭身上的芒刺並非是真正的刺,而是用靈氣淬過的靈鋼釘。鋼釘頭部圓鈍,沾到人或是獸身上時,靈力透過皮表。直入內腑。


    若沒有靈甲靈罩護體,連續幾鞭下來,好人也被打殘了。


    想起了剛才一路上疾馳而來時,稍有幾分怠慢。女童的鞭子就如密雨般卷來。


    仗著手中的棘靈鞭和雲獸的速度,嶽小鳴在蟬街上如狂風過境。


    嶽小鳴比夜殊兄妹倆小上兩個月,個頭比夜殊稍矮些。她有雙與步氏有七八分像的柔媚大眼。


    此時她的眼眸中透著股譏色,蟬街人多騎下的雲獸果然不凡。方才在府內時,在得知爺爺又偏心買下了好東西給嶽雲嵐後,她就生了奪獸的念頭。


    憑什麽好東西都由著嶽雲嵐來挑選,更何況他此時人還在道天門,回來都不知是何年馬月了,她憤憤不平著。護衛勸解說雲獸桀驁未馴。她更是不放在眼裏。奪了雲獸後,她直奔往人最多的蟬街。


    若說不馴,誰人比得上她嶽小鳴。


    想起了嶽雲嵐,她就滿肚子惡火,她本是家中的驕女。嶽雲嵐打小就是個茅坑石頭的個性,直到八歲前,在家裏就沒引起爺爺注意過。哪知道道天門的靈根測試中,那怪胎居然被測出了是火金兩屬靈根,被直接入選進了內門。而她則是稍遜了些,被選入了道天門外門。


    以嶽小鳴那樣的脾氣,哪能容許嶽雲嵐當了她的師兄,幹脆就借著生病,不肯前往道天門。


    見了街道兩側民眾驚恐畏懼的眼神。嶽小鳴不怒反喜,紅衣飄飄,手上的韁繩一緊,來了個漂亮的馬背跳弓。


    馬蹄高高揚起,嶽小鳴衣裳鮮亮,容顏俊俏。臨街酒樓裏賞玩的幾個公子哥傳出了陣叫好聲。


    得了讚賞關注的嶽小鳴愈發得意。又是幾個馬上技藝,歡呼聲鼓掌聲震耳欲聾,與之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街道上遭了秧的縣民。


    “嶽家的小姐資質不錯,就是驕縱了些,”樓上,那抹灰發被人恭敬地攏了回來,黑衣小廝替倚在了欄邊冷眼看著的男子的腿上披了條毯子。


    很少有人知道,東郭家的第二十三代家主是個瘸子。因為他常年深居簡出,很少外出。此時的東郭幕容坐在了張紫竹椅上,他的下半身正如步氏所說的“不能人道‘或是“不便人道”。


    細看那張竹椅,就是先前白梅樹下的那張躺靠用的竹椅,椅子色澤瑰紫,形狀有幾分特別,兩邊扶手寬而平,下方各有幾個圓形凸鈕,這把椅子,是東郭幕容自殘了雙腿後,就隨身用著的,即是一張竹椅,又是一張帶了輪軸的輪椅。


    入了十二月,天一天冷過一天,不過比起爺的眼眸中的那抹冷意,這天寒就不算什麽了。


    黑衣小廝,是個眼熟的,他叫幕雨,別看他是個小廝打扮,事實上,他是東郭家的大管事,在東郭家算得上是二人之下,數百人之上。


    早半日前將那具屍體送出門去的幕家小廝。他和老廖打了個照麵後,才剛在品花苑裏吆喝了幾聲,就被爺叫了過去,說是爺要外出“走走”。爺的貼身護衛,幕風被派出去。


    “驕縱?你們這些人,哪一人不驕不縱了,愈是驕縱,愈是有意思,”東郭幕容說罷,腳下“動”了一步。


    “咦,爺,有好戲看了,有人和嶽家的小姐杠上了,”整日在府裏對著麵無表情的修奴和冷冰冰的法陣,偶爾出來透口氣,就遇到了間趣事,幕雨不免慶幸。


    街道之上,王抱石剛擺出來沒多久的地攤被踩爛了一地。


    攤頭上的一名少年和馬背上的嶽小鳴正對持著。


    雲獸雖還是匹馬駒,卻也比那名剛攔住了它的少年高出半個頭,此時馬的韁繩也被少年搶在了手裏。


    騎在馬背上的嶽小鳴居高臨下,“哪來的不長眼的,敢擋了本小姐的馬匹,還不鬆手,”嶽小鳴唇間哧了聲,馬鞭猛地一甩,就要卷上了少年的手。


    哪知少年的反應也不俗,閃避開後,單手依舊緊抓住韁繩,“你踩爛了他人的貨物,賠了我就鬆手。”


    在旁的王抱石心疼著地上的貨物,隻是看著夜殊劈手攔下了嶽小鳴心中又是一陣著急。


    “夜...小殊,算了,橫豎不是什麽貴重的玩意,更何況,她還是你...”王抱石此番帶過來的隻是些西南的特產,也不值多少錢。


    “賠就賠,隻是你們倒是要受得起才成,”嶽小鳴嬌笑出聲,忽地眉間有戾色劃過,手中的棘靈鞭呼呼甩出了幾道幻影,直卷向了夜殊握住馬韁的手。


    鞭影所至,夜殊感到了一股如同烈焰燃燒的灼熱感。


    “那條鞭子有異,火靈?真是太不謹慎了,險些忘記了步氏和嶽青城都是修者,嶽小鳴是他們的獨女,修為又怎麽會弱,”夜殊暗暗警了個醒。


    她鬆開了馬韁,推開王抱石,臉上的怒氣轉成了驚恐,腳下看似踉蹌摔倒在地。


    “哎呦,打人了。”夜殊叫嚷著,眼盯著了那條馬鞭,看似普通的馬鞭,此時已經呈出了火色,不均勻的火靈包圍住了那條鞭子,鞭身上的棘刺尖銳了起來,一枚枚兀著灼光,若是打到了人身上,可不是好受的。


    那是把靈器。


    馬背上的嶽小鳴暈紅著臉,眼眸中滿是迷彩,這副靈鞭是她十一歲時,爹爹托人替她親手打造的,她是木火風三係靈根,鞭子在她手上使用了一年,用起來已經頗有幾分火候了。


    她手中短鞭舞動,數道如火如箭的火靈噴射而出,嚇得方才攔路的那名少年在地上一陣滾爬。


    見了對方從不知死活,到滿地滾爬,嶽小鳴更是興奮莫名,恨不得將那人抽打的皮開肉綻。


    “爺,你可是冤枉我們了。想我們東郭家的下人再是蠻橫,也不會對著尋常人下手,你看看那少年,都嚇得狗爬滿地了,隻差屁滾尿流了,這樣的人,我連下手都懶得下了,”幕雨湊在了欄杆旁,評頭論足著,恃強淩弱這種事,也是要看個對象的,欺淩的對象越是強,越是頑固,欺負起來才越是過癮不是嘛?


    咦,啥時候他有了這麽變態的想法了,對頭,這不正是爺一直教導的嘛。


    幕雨瞅了眼自家的爺,哪知爺竟還是盯著街上的鬧劇,眼眸裏常年不散的漠色,隱隱被幾分趣光所代替。


    夜殊又是一個滾爬,額前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沾濕了。


    街麵上的人都嚇得退避開了,王抱石在她的示意下,又是擔憂又是無奈。


    那把鞭子好厲害,就算嶽小鳴不是修體出聲,鞭法很普通,也沒有一鞭真正打中自己。


    但火靈所到之處,那股灼人的熱量,還是讓夜殊皮膚發疼,有好幾次,鞭子都沿著夜殊的背脊擦身而過。


    她的衣服上,已經多了好幾道口子,臉上也被鞭子落地時激起的石屑擦出了幾道血痕。


    夜殊喘著粗氣,大致試探出了嶽小鳴的修為,她的修為應該比自己略高些,隻是因為輕慢和對手中靈鞭的信任,所以才一直沒有動用法術。


    還真是狼狽,夜殊心底冷笑著,她的眼眸中,一道厲光閃過。“誰讓她狼狽,她就讓對方更狼狽。”


    地麵上,猛地飛起了多塊碎石,數道看不見的地刺在雲獸再度靠近之時,以迅雷不掩耳之勢,撲殺而至。


    在街道上暢通無阻的雲獸長嘶一聲,被這忽然的變故驚得彈跳而起,馬背上的嶽小鳴大吃一驚,她方才剛要起鞭,之時單手握著馬韁。


    雲獸受驚,非同小可,嶽小鳴一時把持不住,人已經飛出了馬背。


    她才是練氣中階的小修者,身體發膚本就不堅韌,又無護體的甲具,如此一摔出去,隻怕是要受了重傷。


    “小鳴,小心了,”正是危急時。一道白影掠過,將嶽小鳴接了下來。


    見了來人,夜殊心頭一震,怎麽會是他?


    時隔半年...時隔了生死,夜殊想不到會在如此的情景下,再一次見到了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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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會,還有一章(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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