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藍山穀是鬆平赤原與鬆平山脈的分水嶺,北臨雲霞城,南接北方諸國。


    鬆平赤原上最主要的一條淡水江,朵藍江亦發源於此。這條山穀南北縱橫,山穀深達半裏,全長十餘裏。


    從地勢最低的南向到北向的江口瀑布,兩者間的落差竟有千多丈。


    足足填地下琅天界境內的任何一座高山。


    到過朵藍山穀的人,都會對此處景色讚不絕口。


    朵藍山穀在整個琅天界乃至其他界都很有名氣,它的出名,是源自穀內的優美環境,它更是整個鬆平赤原麵貌最豐富的穀底。


    朵藍山穀的南邊,一年幾季,陽光普照。翠**滴。這裏的樹木,樹齡都比較輕,上麵還留有了砍柴斧的痕跡。


    這一帶,是臨近幾座城池林木的主要來源。也是朵藍山穀對外開放的區域。


    至於再往北去,人的蹤跡都陡然消失,而獸的足跡,卻多了起來。


    朵藍山穀的北邊,終年覆雪,任憑日曬,受著北向高山上的雪風的吹礪,樹木上的白雪,終年不化。


    而讓朵藍山穀真正出名的就是這一片北向的雪林,這一片寬廣的鬆林,養育了修真界迄今為止,類別最全,數量最多的妖獸靈獸。


    雪林裏的樹木蒼勁高拔,幾百年間鮮少有人入內探查。


    隻有靈獸妖獸的足跡,才會在林間經過。


    這裏被稱為“修塚”。傳說兩百年多年前,梟騎國的那名外姓王,在麵對了國家的困境時。曾入內閉關了五年。


    從“修塚”出來後,他頒布了一係列的命令,隨即又掠來了千餘種妖獸。


    看似在穀內豢養靈獸,實則有人說那名外姓王在裏頭藏下了驚人的財富和絕世的功法。


    外姓王死後。絡繹不絕的有各國乃至各界的修者前來一探。


    先是中等資質的凝神修者,再是金丹期,最後甚至有元嬰期的修者進入。


    可是無一例外。少數的幾名元嬰期的修者逃出來時,丹田碎裂,修為損毀。


    據他們說,他們入了朵藍穀的那片雪森林後,恍如有股天地之力,擠壓著他們的丹田。


    那些在各界縱橫一時的中高階的修者們,一旦入內輕則重傷。重則倒地立斃。


    而不懼於那股怪力的,隻有築基一下的修者。


    可築基修者入內後,麵對的卻是有了幾百年的妖獸靈獸。他們也沒能生還。


    從那以後,幾百年間都是如此,朵藍山穀通往北側的那片雪森林。就如一個噩夢,橫亙在了無數修者的麵前。


    已經是夏季了,鬆平赤原上,大多數地麵上,都長出了絨毛一般的綠草,“修塚”內,一地的雪茫。


    在東方劃過那兩道堪比烈日的日芒時。


    雪森林中,一隻四階的金翅鷹翳著眼,盯著地麵上。正在進行的一場妖獸和靈獸間的小規模的戰爭。


    一匹四階的火妖狼,站在了一處離地十丈高的樹枝上。


    它的四肢矯健,每一根毛發每一根血管都飽含了力量。與尋常的妖狼不同,這匹火妖狼的身上,如同斑馬一般,長著紅色焰紋。通體散著灼人的熱意。


    妖狼口中噴出了熱氣,四肢穩健地落在了樹枝上。


    一樹之隔,枝葉全無,有棵空心的古木,足有三人齊抱粗細,樹上,垂掛著條懶洋洋的冰霜角蟒。


    妖狼倏地發力,四肢如繃了彈簧般,狼口森森,朝了角蟒的眼部抓去。


    “嘶”,那條在冬眠的角蟒眯開了眼,被惹怒了。


    它張開了嘴,豎條冰箭如密雨一樣,刺向了妖狼,瞬間就要將那匹妖狼射成了刺蝟。


    妖狼狼全身的火紋熠熠而動,一圈圈的火環,撞上了冰棱。


    那冰棱見火即化,火狼欺身上前,改咬向了角蟒的七寸之處。


    狼口鋒利,角蟒的七寸之處,藍紫色的血噴灑而出,角蟒吃疼,尾部奮力一甩,古木被攔腰折斷,蛇尾纏上了狼腰。


    “喀拉”上下半身脫節的脆響,角蟒的拚死一擊,已經是用上了全力。


    火妖狼頓時妖丹碎裂,渾身的紅紋暗淡無光,連著那條軟成了稀泥的角蟒落到了地上。


    狼屍和蛇身才剛落地。


    一聲鳥唳,震得兩旁的古木上的雪,簌簌落了一地,如下了一場小雪。


    雪中,一隻通體披著金羽的金翅雕腳下金鉤,準確無誤地爪在了蛇口上,一塊黑色的碎片,從蛇口上脫了出來。


    金翅雕得了這塊碎片後,歡叫了幾聲,正要升空。


    “螳螂捕蟬,倒是便宜了你這隻扁毛畜生,”懶洋洋地聲影,在林地裏徘徊著。


    原來那金翅雕與火妖狼、角蟒一般,全都是四階妖獸,三者之間,實力相當。


    火妖狼性狡猾,朵藍山穀的角蟒一日之內,有六個時辰需要眠睡維持體溫。它觀察了這隻角蟒半年有餘,在摸索出了它的棲息之地後,趁著今日,偷襲出手。


    哪隻這頭火妖狼的行蹤,都已經落在了高處的金翅雕的眼裏,趁著兩者兩敗俱傷時,它倒是占了最大的便宜。


    蛇口中的那塊黑片,像是一塊鐵片,又像是一塊破碎的瓦片,看似不起眼,卻是造成這條角蟒身首異處的原因。


    一個人,站在了樹下,他是何時來得,就連聽力勝人一籌的金翅雕也沒有察覺到。


    四階的金翅雕,已經是妖將級別,已經會審時度勢,它見了來人。


    一身衣難遮體的爛布裳,腳上蹬著雙洗白了的長靴,長發淩亂,他的背上,扛著把重劍。周身沒有絲毫靈力或是妖力的波動。


    此人不是妖,又能進入有著“修塚”之稱的北穀,他很可能是個低階修者,或者是個純粹的武者。


    這些都是從男人壯碩的身形和那把重劍上看出來的。


    欺善怕惡。即便是妖獸,也是懂得這一點的。金翅雕本要逃離的翅膀,收了起來。


    不自量力的修者。以為進入了雪森林,就能肆意對付此處的妖獸靈獸了。


    金翅雕眼中,凶光乍起,雙翅展開,那一根根翎毛,如無數把鋒利的刀子。


    雪風被瞬間撕開了,金翅雕那雙滿是戾氣的眼中。血絲炸開了,從空中落了下來。


    一根被隨手折下來的樹枝,哢在了它的脖上,從下至上,一擊透通。


    雕身落到了地上。一滴血都沒有濺落。


    神沐取下了那塊“瓦片”。日光直射,瓦片上,顯出了凹凸不平來。


    仔細看了,會發現這不是塊瓦片,而是一塊碎片,一塊像是從巨大的青銅器上取下來的銅片。


    由於年歲久遠,這塊碎片的邊緣上,長出了一片青苔。


    “絲啦”一聲,神沐從本就破舊的衣裳上。撕下了一塊,擦拭去了那片青苔。


    他冷清的猶如北方寒潭的眼眸中,興起了一絲暖色,已經是第十片了,他嘴上自喃著:“你這又是何苦,若非我領悟了‘神隱之術’。又因了好奇入了這雪森林一探,隻怕,就這樣與你錯過了。”


    這時,東方“三日爭輝”,雪森林也是晝光大亮。


    神沐抬起了頭來,看向了那兩道光影,眼瞼上的那道疤痕,不知覺皺了皺。


    “神光現世,不知這一次,神界又是派了什麽人過來?也罷,神界之事,又與我何幹,”他將那塊銅瓦片貼身收好,一步步往了雪森林的深處走,留下了一地的腳印。


    從遇到了瀾歌後,白彌就有些不對勁。


    他拿出了那片白翎的次數變多了,夜殊追問了幾次,他都是默不作聲著。


    到了後頭,夜殊終於忍不住了:“你就別憋了,看你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幹脆就和她相認得了。”


    夜殊看出白彌對瀾歌有情誼,不用說白彌,倘若她是男子,見了瀾歌那樣的人物,也要一見傾心再見死心塌地了。


    “相認,我沒有殺了她,已經是仁至義盡,”白彌嗤了聲,目光落到了夜殊身上,見了她那副病容臉,還有未長開的身形,“我為何要與她相認。千年前,就是因為她,我才落了個深陷五鎖陣的下場。”


    啥?白彌被囚在了五鎖陣中竟是和瀾歌有關?


    牛車軲轆向前,白彌緩而不慢地說起了往事來。


    白彌和和瀾歌都是上妖九族出身。隻是瀾歌是出身高貴,是當是的百雀族的族長之女。她出生不俗,又是百雀族中千年難得一見的白孔雀。自小妖賦就很驚人。


    而百彌雖也是上妖九族的六耳獼猴一族所出,隻是他的娘親,卻是人族。


    “人?”夜殊聽到了此處,不免一驚,難怪白彌五官俊秀,與人無異,原來他有了一部分的人族血統。怪不得他當初對蓮落還算客氣。


    隻是他的實力還有機遇,似乎和同為混血妖出身的蓮落大不相同。


    白彌的阿娘是個有著金丹修為的器師,她與當時的六耳獼族出身的白彌的爹爹,在一次靈寶拍賣時相識。


    他們排除了萬難,最後結合在了一起。白彌的爹爹,也因此喪失了繼承六耳獼族族長的資格。他們的結合,也觸動了妖界和修界的禁區,在白彌八歲時,他們在一次妖界和修界的衝突中,為了師門和族群的情誼,兵戎相向。


    白彌的阿娘重創了白彌的爹爹,最後白彌的爹爹不治身亡。他的阿娘趕到妖族時,八歲的白彌隻能看著一眾的族人,欺淩謾罵著阿娘。


    “阿娘最後,自刎在了爹爹的墓前。此後,我就一直生活在六耳獼族,在那裏我認識了來族中探訪族長的瀾歌。”白彌的訴說裏,帶著無盡的回憶。


    可以想象,對於剛經曆了爹娘之死的白彌,那個有著溫脈笑容,周身無一不耀眼的百雀族聖女,曾經是最美好的存在。


    一直到了白彌二十五歲,瀾歌二十歲那年。兩人都已經是妖族年輕人中,最出類拔萃的一人,同樣被選做了妖界四大妖尊的候選人之一。


    “在妖尊決選的前夕,我參加了當時有著天下第一器之稱的器師大會,煉製比賽用的絕世的妖兵,讓我妖元受損,陪著我一同前往比試的正是瀾歌。在半途上,我遇到了道天。道天趁著我妖元受損時,奪取了那把妖兵,瀾歌上前爭奪。哪知道天並非是要打那妖兵的主意,她趁著瀾歌分神之際,將我掠走。”白彌說到這裏,看向了夜殊的眼神怨氣十足,此事對他而言就是一件恥辱。


    而恥辱的禍首雖已飛升,可她的弟子,還好整以暇地坐在了他的對麵。


    “這話不對了,這件事,聽來聽去,錯也不再瀾歌。她隻不過是搶奪妖兵不力,沒看好你而已,”夜殊不滿著,白彌這廝也太小心眼了。


    “那把妖兵是瀾歌要求打造的,即便她事先就知道,打造那把妖兵,要耗損我八成的妖元,”白彌那時,對瀾歌卻是情根深種,即便是在妖尊決選的關頭,他也肯冒了如此大的風險,在所不惜,為心愛之人,打造一把八品妖兵。


    更何況,那一日器師會後,兩人回妖族的路線,很是隱秘,即便是道天,也不可能找到他們的行蹤。


    白彌失蹤後,六耳獼族和百雀族都曾派人四下尋找。卻是再也沒有找到白彌的下落。


    白彌失蹤之後,瀾歌就在金剛妖尊的支持下,問鼎了四大妖尊。


    如此一來,若說瀾歌與整件事無關,到還真是牽強了些。


    可如果真是這樣,瀾歌為何千年來都是孑然一人,並未婚配。


    好一出狗血的妖界之戀,比起夜殊和陳琅的情愛,白彌這段持續了千年之久的愛恨怨念,關係重大,牽連眾多,也是讓夜殊聽得一乍一乍的。


    如今瀾歌無端端入了琅天界,也不知是不是和白彌有關。


    夜殊有種預感,前方的雲霞城,此刻隻怕已經暗潮洶湧,她還是等與蓮落會和了,就速速搭乘空鯨離開的好。


    情之一字,確實是害人...害妖匪淺,就連冷冰冰的白彌也不能免俗。


    “再過一日就到雲霞城了,等蓮落過來,還需一陣子。這幾日裏,你在城中四下走動,每隔一裏,就幫我刻上這個紋路,”白彌丟給了夜殊一塊布。


    布上麵畫著一個篆文。夜殊認得妖語無數,卻認不出這個篆文是什麽意思。


    ~謝謝“上了牛奶的癮”、“唐70”的粉紅票,下周恢複兩更,不定期爆發三更,任務艱難啊,掃墓和出差撞一快了,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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