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兩小時前,直人將小空送回家時,房門是緊鎖的。爾後,他接到了來自醫院的電話,他的摯友石本陽介哮喘病發,搶救不治身亡。直人趕到醫院,才發現肇事者竟然是小空的母親多惠,她以為小女兒被逼債者綁架走,而找到石本的事務所,揣著一柄空氣槍,威逼石本說出女兒的下落。


    那把槍隻是玩具罷了,但是做工太過逼真,而嚇得石本病發。看似是事故,可實際是怎樣的呢?


    “一個又一個的巧合所串聯而成的結果,我們稱其為必然。”南雲準在講台上,用手裏的激光筆指點著幻燈片侃侃而談。關閉了燈光的昏暗教室裏,麗子坐在最後一排昏昏欲睡。


    叩叩,敲擊桌麵的聲音響起,麗子驚醒時發現四周電燈已經大開,俊俏卻不修邊幅的男人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胡子拉碴的唇邊拉開一抹別有用心的笑意。


    “臉色很差,精神恍惚,麗子小姐,你談戀愛了嗎?還沒有挑明?曖昧期令你感到折磨?”神棍一般的男人,有著一對洞悉的雙眸,話語直指人心的銳利,令麗子疲於招架。


    兩人結伴來到搜查本部,門口的名牌已換成:“雨野真實塔羅牌殺人事件”。此次的嫌疑人惠子,在案發前也收到了一個來自雨野真實的包裹,裏麵是小空手上那隻熊娃娃,和那把仿真槍。


    “和上次事件一模一樣,署名為雨野真實的犯罪嫌疑人算計到方方麵麵的人心,利用他人,達成了自己的目的,甚至沒有弄髒他的手。”


    南雲語氣裏半真半假的欽佩令在場的警員們都難以接受,其中反應最大的便是直人。


    他一腳踢翻前排空著的折疊椅,發出巨大的嘩啦聲響,然後踩在椅子的殘骸上拎起南雲的衣領,衝他怒吼:“那個藏頭露尾的混蛋,我絕對會抓到他!”


    “你給我差不多一點,笨蛋!”麗子給了他重重一個肘擊,雖說是解救了南雲,但她對他也沒有好臉色:“你也是,說些有用的話!”


    教授先生撫了撫胸口,撇撇嘴:“該說的上次已經說完了啊。他的目標肯定不止兩個,下次還會送預告來,你們隻要耐心等待。”


    除了直人捏緊的拳頭上發出咯吱的骨節聲,會議室陷入死寂。南雲聳聳肩,坐到一邊享用警局的免費咖啡,與他的沒心沒肺形成截然對比,上至石原警視,下至普通警員,大家都深感挫敗。


    這次對方的作案手段極為高明,幹淨利落全無痕跡,最可怕的是,石本陽介是在他們重重監控下被殺的。這不僅給搜查員們帶來沉重的心理壓力,倘若消息泄露出去,還會引發民眾對日本警方的不信任,甚至導致警視廳的大動蕩。


    “可惡!難道隻能等嗎!”直人重重一拳捶在桌上,忽然想起來什麽,睜大眼睛望向麗子:“你不是擁有查看別人記憶的能力嗎?”


    聞言,眾人愕然的注目集中在麗子身上。南雲饒有興趣的眼光也朝她看過來。麗子的臉色頓時一灰,強撐著僵硬的表情,咬著牙,終究是緩緩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能力。


    石原驚訝地說:“誒,我們自己也有這樣的人才啊?”


    麗子被告知先前在圖書館結識的那名少女咲田詩織,居然是一名超能力者。她能讀取物品上殘留的記憶,協助警方偵破了數起案件。


    麗子得知另一名超能力者的存在,迫不及待想上門拜訪。她與直人帶上證物,一同前往詩織的咖啡屋。今日恰好是周末,詩織白天在看店,見到麗子她非常高興,說一直記得她。


    兩人講明來意,詩織立刻答應下來,分別讀取了塔羅牌和手槍上的記憶。通過手槍,她複述出多惠與石本的爭執;可是在塔羅牌上,她隻能看到戴著黑手套的雙手將紙牌封入信封。


    謝過了詩織之後,麗子和直人回到警局。與詩織的能力所不同的是,麗子所讀取的是人的記憶。在審訊室裏,她拿著手槍,接觸到多惠,完整地看到了案發的前因後果。但是最關鍵的幕後黑手,她卻無能為力。


    搜查再次陷入泥潭。麗子揉著眉心的穴位,神情困頓地走出警局的辦公間,下樓時險些踏空。這段時間她的精神狀況每日愈下,似乎是能力的變化造成精神上的不穩定。


    再加上能力被曝光,盡管像過去的排斥、辱罵不再存在,但是小時候的陰影很難說抹消,麵對他人異樣的目光,哪怕那是讚歎、或者羨慕,總歸令她感到不適。


    麗子踏著萎靡的步伐來到一樓,忽然看見兩個人影在牆邊重疊,一名男子脅迫著另外一名,宛如舊日重現般的情景令麗子大跌眼鏡。


    “暴力小警察!你這家夥在幹嗎!”麗子扭開了直人的手,將成瀨領的襯衣解救出來,返身衝他怒喝道:“這次又是因為什麽?他怎麽又得罪你了?”


    直人恨恨地說:“他竟然當了殺人犯的辯護律師!”


    在麗子驚詫的目光下,成瀨領斂起目光,心中在想,她對芹澤的態度發生了變化啊。以往若是看到這樣的場景,她一定會不分青紅皂白就認定是芹澤恃強淩弱。


    可現在她雖是斥責,卻認為他一定是有原因才會如此。看來共事令兩人彼此的了解加深了?那麽他的動作必須加快,尤其是在得知她擁有那樣危險的能力之後。


    “成瀨桑,你真的接下了多惠的案件?”麗子並非用質詢的口氣,隻是普通的疑問道。


    他被媒體稱為“天使律師”,是窮人眼中的救世主,正因為他對待委托人一視同仁,無論平民還是權貴都盡心盡力替他們打贏官司。


    而這次的案件,從義理上看,多惠是被丈夫連累,被高利貸逼迫得走投無路,再加上幕後黑手的設計,才承擔了殺人者的罪責,但就她本身來看確實很無辜。


    當你信任一個人,你會本能地替他的一切不合理行為找到借口,麗子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


    “嗯,是警局找到我,問我能否能出任被告人的辯護律師。因為有之前替林先生辯護的經曆。”


    成瀨瞥見直人懷疑的目光,便知道自己再次牽扯進這個案件,會引來不必要的懷疑,因此主動將事情挑明。這份坦率的態度反過來令直人感到羞愧。


    “對不起,成瀨律師,”回憶起成瀨也曾替好友宗田脫罪,直人變成一隻戳破的皮球,泄氣地耷拉下腦門,“你是富有職業道德的好律師,我不該遷怒你,對不起……”


    成瀨微微愕然,卻被麗子錯誤的理解,她笑眯眯地用力拍打直人的肩膀。


    直人這幾天也極為憔悴,因為覺得自己不該去追那個小偷,甚至將好友的死的罪責攬到自己身上,而吃不好睡不著,可謂外強中幹,被她一使勁,半個肩膀都垮下來。


    麗子把身材高大的拉到和她同一水平線上,再用力揉搓他的頭發,“不錯嘛小警察,懂的道歉的孩子就是好孩子。”


    “幹什麽、放開我,你這女人!”直人的掙紮看上去卻更像是打鬧,沉鬱的臉色也放鬆下來。


    一旁的成瀨低下頭,低垂在牆邊陰影中的臉上綻開嘲諷的笑意。


    職業道德?那種東西早就在十年的那個雨夜,隨著名字一起被他拋棄掉了!


    在成瀨的傾力協助下,多惠僅僅判了極輕的量刑。考慮到她還有一個小孩子需要照顧撫養,離開母親小空的日子將會淒慘得無法想象,就連直人也對此結果無話可說。


    隻是在石本的追悼會上,看著痛哭失聲的石本的家人,直人緊握著拳頭,流下了男兒熱淚。


    第三封信如期到來,這次收到信件的人除了直人,還有麗子與詩織。直人幾乎要發瘋,神經質地在辦公室裏吼叫著、幾乎抓破頭皮。他想不通為什麽會是麗子?如果想要報仇就衝他來好了!為何受到威脅的總是無辜的人?剛剛才萌生的好感,就遭到如此殘酷的對待,令直人完全無法接受。


    他猛烈地撓著頭發,忽然覺得無盡的陰寒從骨子裏一點一點滲透出來。那幕後的存在為何會如此了解他?仿佛有一頭讀心的怪獸,就藏在他的影子裏,如蛆跗骨,如影隨形。


    相比於形如困獸的直人,麗子卻神情寧靜。對於直人提出的“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她一笑置之,言明:“我有天下最可靠的保鏢先生!”倒是對於詩織的安危更為關注。


    將平民卷入凶殺案中,因為她的協助使得她的人身安危受到威脅,這令麗子感到極為自責。她與石原警視一致同意決定讓詩織此後遠離搜查,並且嚴密保護她,但被南雲桑出言阻止。


    “我倒覺得這並非簡簡單單的威脅……”南雲坐在椅子上,穿著皮鞋的雙腳卻擱到桌上,整個人愜意地仰躺著,用兩根手指夾著紅色信封,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打。


    “這應該是對方的挑釁,他故意將線索交到你們手上。他準備加快進度了。”


    報仇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一開始隻是處理了兩個小囉囉,真正的大餐還在其後,想要快點看到結果,他感到不耐。知道自己在傷害無辜,但已經來不及。仿佛行駛在衝向懸崖的高速列車上,男人在夜深人靜的暗室裏悲鳴,快點抓到我吧!尖利的匕首刺進牆上直人的大幅照片裏。


    街角的咖啡屋裏,布藝桌椅上,熏幹的香花在散發令人感到安寧的馨香。紅色的信封安放在桌麵上。最終麗子接受了南雲的說法,讓詩織再試一次,看看罪犯是否留下了線索。


    詩織將雙手平貼在塔羅牌上,閉上眼睛。在她視野中出現了一張紙條,上麵是打印出來的一行地址。“怎麽樣?”直人見她睜開眼,急不可耐地問道。


    詩織疑慮重重地說了出來,直人立刻站起來就要奔出門,突然腦子裏再度過了一遍那個地址,他腳步重重頓住,臉色煞白。麗子看他站立不穩的模樣,伸手攙扶,他卻把全身重量壓下來,依靠在麗子身上,雙眼失神,渾身戰栗,模樣幾乎像著了魔。


    “直人,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對不對?”麗子忽然覺得一直以來都犯了一個錯誤。既然是衝著他來的,他應當比誰都清楚前因後果,直接問他不就好了嗎?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難道詩織也是參與者嗎?


    “雨野真實……”直人喃喃地念叨著,突然暴起,衝出了門外。麗子倍感無奈,轉而對詩織說:“那個地方,你願意和我一同去看看嗎?相信我,我會保護你!”


    詩織衝她堅定的點點頭,“我相信寶生桑!”


    “叫我麗子就好啦。我可以稱呼你詩織嗎?”回答她的是重重的點頭,兩個女孩子相視而笑。


    兩人乘坐上影山駕駛的豪華加長轎車,他將地址輸入導航係統,在甜美的女性語音指引下行駛在夜間的街道上。“前方二十米轉彎,”路過了一個小學校,街道盡頭便是目的地了。


    詩織趴在車窗上,看著外界的景物,突然神情越來越凝重:“我來過這裏!”


    車還未挺穩,詩織就打開門跳下去,麗子連忙追上:“詩織,別亂跑,等等我!”


    “貝姆!”眼見她的白裙消失在街角,麗子急急叫道,一名持著手杖、頭戴禮帽的俊美青年仿佛憑空出現在黑夜裏。“快追上她,保護她!”


    “可是……”貝姆卻遲疑了一下。他一直身在暗處旁觀著她身邊發生的事情,知道她被殺人犯盯上,正身處危險中,一步也不願意離開她。


    “貝姆桑去保護詩織小姐吧,這裏有我。”影山停好車走了過來。


    麗子對貝姆點了點頭,他按著帽子衝她低頭行了一禮,迅速退入黑暗裏。


    “一名保鏢看來不夠啊,得聯係那幾位嗎?”影山盤算著,麗子心中煩亂,隻胡亂點了點頭,並沒有聽進去他在說什麽。沿著詩織跑走的方向向前走去,前方出現了一棟荒廢的工廠。


    詩織就站在路中央,呆呆地看著前方。在工廠的空地上,靜靜躺著一束鮮花,看形貌是彼岸花,顏色卻是淡黃。這是追憶哀思的花朵。


    “我想起來了……”詩織喃喃低語。麗子走了過去,握住她的手。


    十年前的回憶再現,那天詩織無意中路過這裏,撿起了從工廠裏滾落出來的籃球。接觸到球麵的瞬間,她讀取了球上的記憶,看到一場剛剛發生的凶殺案。一名穿著國中校服的男孩,將小刀刺進另一名男孩的腹部,另外三名同樣是國中生的同伴站在行凶的男孩身後。


    “原來是這樣啊。”麗子走到放置著鮮花的地方,蹲下來,悵然地看著地麵。


    那灘刺眼的鮮血仍然殘留在她的視網膜裏。


    事情的起因已經一清二楚。剛才那名行凶的男孩便是少年時的直人,另外三個幫凶很明顯是時本、宗田和葛西這幾個直人的摯友。是那名死去男孩的親友來報仇了。


    “要去調查一下十年前的那場事件……”


    正在思考著,忽然麗子聽到一聲大喝:“麗子桑!快離開!”


    一陣大力之下,她被壓在地上。這時亮紅色的光芒崩裂開來,熱浪卷襲而來。影山用力將她的頭護在自己懷裏,匍匐在地麵上,在震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兩人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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