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一下子少了一個良娣和一個良媛,隻剩下太子妃和另外兩個承徽。當日傅良娣圍住憐芳閣一事,同住在憐芳閣的李承徽自是受了牽連,在太子妃的人搜宮後,被太子妃命人給移到了另一個住處。而住在秋華閣的蘇承徽則是從頭至尾都不曾出現,就是事發過後也托病躲在秋華閣內,連晨昏定省都沒有露麵。


    直到這一日,卓驚凡才剛起身,都還未梳洗,茯苓便湊到耳根旁輕聲稟報著,“稟太子妃,秋華閣傳來消息,蘇承徽身邊的宮婢果然有問題。”


    “嗯,把人扣下了麽?”卓驚凡淡淡地應了一聲,開口問道。


    “回太子妃,扣下了,林公公親自帶人過去的。”茯苓說道。


    “嗯,把蘇承徽叫來罷,她也躲了有些時日了,有些事早該說清楚了。”說罷卓驚凡擺擺手,茯苓便退了下去。


    待到卓驚凡漱洗完畢,用完了早膳之後,這才領著人前往正殿。此時蘇承徽和李承徽都已經候在正殿中,等著向太子妃問安。


    卓驚凡進了正殿,走到主位上坐下,叫了起又賜坐後,這才把視線投向蘇承徽身上,隻見蘇承徽素來姣好的臉蛋上,竟是蒙著一層灰敗的氣色,整個人死氣沉沉,早沒了往日的鮮活亮眼,饒是卓驚凡心裏有數,也被蘇承徽的頹喪唬了一跳。


    而坐在蘇承徽對麵的李承徽,則是木著一張臉,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縱使見了蘇承徽如此異樣的神色,竟也沒有絲毫動容。


    卓驚凡端起茶盞啜了一口茶水,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道:“蘇承徽近日身子可還好?本宮見你的氣色真的不大好,還是請太醫來一趟罷。”


    “多謝太子妃恩典,妾隻是昨晚上魘著了,所以沒睡好,並無大礙。”蘇承徽起身福了福身子,語氣平淡地說道。


    “嗯,既如此,本宮便安心了。”卓驚凡點點頭,隨手擱下茶盞,接著竟是沉下臉來,語氣一轉冷聲說道:“把人帶上來。”


    隨後便有一名宮婢被押了進來,蘇承徽見到那名宮婢時,臉色明顯更加慘白,她垂下臉怔怔地望著地麵,心裏已經猜到太子妃的用意。


    李承徽則是滿頭霧水,不曉得這是怎麽一回事,可是她沒有開口,一來她隻是個承徽,如何能在未允許前擅自開口;二來是因為她已經認出了那名宮婢,知道此事怕是與蘇承徽有關,她樂得見對方倒黴,自是閉嘴專心欣賞眼前的這出好戲。


    “蘇承徽,你是否認得這名宮婢?”卓驚凡開口問道。


    “回太子妃,她是妾身邊的小宛。”蘇承徽恭敬答道。


    “嗯,看來她沒說謊,這宮婢昨兒個半夜摸到通訓門前,被巡夜的侍衛捉了,送到宮門局交給了宮門郎,一早才送到本宮這裏。蘇承徽你來說說,你身邊的宮婢半夜前往通訓門做什麽?”卓驚凡淡淡地說道,語畢眼神銳利地直盯著蘇承徽。


    “回太子妃,妾不知。”蘇承徽打從見到小宛之後,便心知肚明,她的事跡已經敗露,此時再辯解也無用,幹脆來個抵死不認,就是太子妃要了自己的命也無妨,隻要自己不把婉貴妃抖出來,想來婉貴妃應不會為難自己的家人才是。


    卓驚凡也不意外,他本就不認為蘇承徽會馬上說實話,他隻是想讓蘇承徽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的眼中,所以別想在他麵前弄鬼。他往日裏隻是不想計較,沒得失了身份,但是出了厭勝巫蠱一事之後,就算他再不耐煩應付這些女人,還是得分出一些心神敲打她們。


    “看來是這賤婢自作主張,也罷,本宮便替你管教管教,茯苓,蘇承徽缺了一個宮婢,晚些時候讓司閨補上一個,你親自領去。”卓驚凡話鋒一轉,便不再追究小宛的事。


    坐在一旁的李承徽卻蹙了蹙眉,太子妃竟是要將這事輕輕放下?一個宮婢大半夜摸到宮門處,想來定是沒有什麽好心思,肯定是打算要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怎麽可以就此放過?因此她也顧不上失禮,貿然地開口說道:“太子妃容稟,妾覺著此事甚為古怪。”


    卓驚凡輕飄飄的瞥了李承徽一眼,淡淡地說道:“喔?哪裏古怪?”


    “回太子妃,小宛身為蘇承徽的貼身宮婢,自當隨侍在蘇承徽身側,如何會蘇承徽不知小宛的去向,難不成蘇承徽連身邊的宮婢都管不好?”李承徽見太子妃沒有怪她擅自開口,反而還詢問了她,便挺起胸膛大聲說道。


    “李承徽所言有理,蘇承徽管教不周,看來是無法當起承徽的責任,本宮自會稟了皇後娘娘,蘇承徽便先待在憐芳閣內,等著皇後娘娘的裁斷罷。”卓驚凡順著李承徽的話,三言兩語便定了蘇承徽的罪,還想奪了她的位份。


    蘇承徽表情僵硬,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她自是不能說出小宛半夜為何會到通訓門,可也無法接受就這樣被奪了位份,此時她的心裏真可說是內外煎熬,萬分不是滋味。


    原本太子妃都要將這件事輕輕放過了,都怪李承徽多事,蘇承徽越想越是不忿,抬起眼狠瞪了李承徽一眼,誰承想李承徽正好望了過來,見她神色不豫,反而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中滿是赤1裸裸的諷刺。


    她二人之間的齟齬,自是盡落在了卓驚凡的眼裏,卓驚凡心下冷笑一聲,這蘇承徽莫不是真以為自己會就此放過她?若是不想追究此事,他又何必當著李承徽的麵提出來,他就是算準了李承徽的心態,要讓李承徽開口點出這事的不妥之處,他好順水推舟推給皇後,讓皇後去和婉貴妃鬥個狗咬狗。


    今兒這事他也不是不能處置,隻是他若是出手了,也隻是保住暫時的安寧罷了,婉貴妃如此鍥而不舍地找東宮的麻煩,實在令人煩不勝煩,倒不如引皇後去和她打擂台,找點兒事給她做,省得她一天到晚隻把眼睛盯在東宮上。


    經過傅良娣被送出宮一事,皇後現在肯定是恨不能將婉貴妃挫骨揚灰,現在他將這個大好機會遞給皇後,肯定能夠讓皇後和婉貴妃好好鬥上一陣子。


    因此卓驚凡也不等蘇承徽再喊冤,直接將小宛送到了皇後的立政殿,並且讓茯苓親自走一趟,將小宛所犯之事說一遍,言詞中當然是暗示著此事與婉貴妃有關,皇後一聽果然雙眼一亮,立時就將這件事攬了去。


    待到茯苓回到承恩殿,向卓驚凡稟報後,卓驚凡也隻是扯了扯嘴角,眼中閃過一絲譏諷,“若非如此,本宮又怎會將小宛交給她。”他本就是看中皇後的衝動和心眼狹小,否則怎會挑起皇後和婉貴妃對峙。


    上回在書房裏,他已經確定了竇淳在聖人心中的地位,如此一來,隻要皇後不是真的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想來聖人都不會太過計較。況上一回的厭勝巫蠱一事,他已從中窺探出聖人對婉貴妃的心意,婉貴妃恃寵而驕,可事實上,聖人對她的真心實意,也不知有沒有往日裏的一二分。


    不過轉念一想,或許婉貴妃也不是沒有察覺,否則她何必冒著大風險,和淮王勾結,想來她也知道自己平白頂了寵妃的名頭,在宮裏當了幾年的擋箭牌,所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另攀高枝,待到淮王事成,她可就是麵子有了,裏子也有了。


    隻聖人當真不知麽?


    卓驚凡歪在軟榻上,細細思索著,既然聖人都能識破婉貴妃和張良媛設下的這個局,而且是事先就提防著,難道聖人在其他方麵不會小心麽?婉貴妃身處深宮之中,又是如何在不驚動聖人的情況下,見到淮王或是梁仲軒的?


    他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對勁,後宮妃嬪平日裏根本沒有見到外男的機會,而一個外男要進到後宮更是不容易,縱使淮王再有通天本領,他也無法摸到後宮來,否則他直接趁著聖人寵幸妃嬪時,摸進來一刀了結聖人不就行了,何必在外頭招兵買馬,拉攏朝臣。


    至於老祖宗梁仲軒,卓驚凡了解得也不多,隻知道他是淮王的手下,深受淮王信任,隻是在淮王逼宮造反後,卻是一刀了結了淮王,取而代之。


    他眯了眯眼,看來得先查清楚老祖宗的底細,他總覺得,老祖宗、淮王、婉貴妃三人之間似乎有些古怪。……


    *


    那一日聖人將竇淳單獨留下,父子兩人之間談了很久,聖人並沒有因為竇淳的心智隻有八1九歲就看輕他,反而耐著性子和他說話。父子兩人談論的人正是太子妃,聖人耐心地詢問竇淳關於太子妃的一切,包括日常行為舉止以及談吐。


    竇淳心裏知道,聖人怕是也發現了太子妃和以往不同了,隻聖人不像他和太子妃相處得多,自是擔心太子妃是否別有用意,才會在往日裝出那副懦弱的模樣,好迷惑眾人的視線。眼下也不知對方在打什麽主意,所以聖人教導竇淳必須對太子妃懷著一絲警惕,絕不可信任對方。


    竇淳知曉聖人那顆當父親的拳拳之心,隻他心裏卻是有些不以為然,眼見為憑,日久見人心,卓驚凡對他好或不好,時間總會證明的,所以他也不會在聖人麵前替卓驚凡辯解,待到日後聖人自會知曉,他的太子妃,對他是真心實意的。


    和聖人談話過後,竇淳便離開兩儀殿回到崇文館,繼續先前未完的課程。……


    過幾日,他便聽說蘇承徽鬧出來的事兒,還知道太子妃將這皮球踢到了母後那裏,竇淳無奈地笑了笑,想來凡凡必是察覺了母後對他的不喜,再加上這一次差一點吃了婉貴妃的虧,所以幹脆挑起母後和婉貴妃的鬥爭。


    竇淳覺得,有時候他的凡凡真是直率得可愛,就連報複人的手段也是如此直接,經過這一次,想來婉貴妃應當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想再招惹凡凡了。


    畢竟凡凡可不像娘子們總愛搞那些彎彎繞繞,他直接抬出聖人當麵打臉,比起後宮妃嬪常用的手段,凡凡的粗暴肯定讓她們大開眼界。


    作者有話要說:開v第一更,還有兩更。 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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