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珩一行官員在江南慶河中下遊待到了入夏,直到天氣漸漸炎熱,竇珩才準備啟程回京都。他們一行大約有十來人,在去年秋末便奉旨出京,連過年都是窩在慶河邊,好容易終於能夠回京了,大夥的心情別說有多開心了。


    隻是他們的行囊還沒收拾好,便陸續聽說了京都裏的大動蕩,竇珩身為晉王世子,這一次朝堂上的大清洗,晉王府是少數幸免的幾個親王府。早在竇珩離京前,晉王竇清便暗示過他,來年京裏會出事,竇珩下江南也好,一來是為著聖人辦事,二來也算避了出去。


    竇珩在江南治水時,也在密切關注著京都裏的動向,除夕宮宴那一場中毒事件,傳到江南時,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而汾陽郡王、渭南郡王等人被捉拿下獄的消息,他也是輾轉聽人提起才知道。


    當他千裏迢迢從江南回到京都後,那一場耗費半年多的大清洗已經結束,不過京都裏的氣氛還是凝重得很,畢竟法場已經很多年沒有斬殺過這樣多的人,這半年來京都裏的權貴世家人人風聲鶴唳,但凡聽到敲門聲,就怕是禁軍找上門來。往日裏各府常舉辦的賞花宴或是詩會,也全都取消了,這半年來眾人龜縮在府中,就怕被聖人逮著錯處,也安上一個逆謀的罪名。


    竇珩回到京都後,直接入宮向聖人複命,待到他回到晉王府,已經是酉時中了,晉王正在書房等著他。竇珩來到閱微堂,閱微堂便是晉王的書房,位於王府前院的春暉園,春暉園是晉王的院落,但凡晉王沒有到後院的時候,便是獨自居住在春暉園。


    竇珩來到春暉園時,晉王的長隨已經候在院門口,竇珩跟著長隨走入閱微堂,晉王正站在書案後寫字,竇珩放輕腳步,走到一旁立著等候。隻見晉王握著一隻狼毫筆,在白色的宣紙上揮灑自如,竇珩探著脖子看了一眼,隻見四個大字躍然於紙上——天命所歸。


    “你這一次下江南,都看見了些什麽?”竇清寫完字,將手中的狼毫筆放進筆洗中,拿起一旁小廝備好的帕子,一邊擦著手一邊開口問道。


    竇珩定了定心神,將他沿途所見一一說了出來,以及到了慶河周圍的縣城,縣城裏的官府又是什麽態度,都說得很詳盡,最後還總結了這一次治水的優缺點。竇清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竇珩的敘述,直到竇珩說得告一段落了,竇清這才點點頭,“嗯,你能夠放□段學到這些,我很欣慰。”


    竇珩恭敬地站在一旁,麵上不驕不躁,竇情見了更是滿意,他擺了擺手,示意竇珩坐下,竇珩坐下後,竇清這才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兒,這半年來,朝堂可說是經過一次大清洗,我沒想到聖人年紀輕輕,竟然有這樣的魄力和手段。”


    “父親,兒子聽聞汾陽王……”竇珩抿了抿唇,開口問道,雖然京都發生的事他也有所耳聞,但總歸是慢了好幾步,且不是那樣詳盡,所以他一直想著回來後要找父親好好問一問。


    “汾陽王和渭南王幾個死有餘辜,個中詳情你不用知道,你隻要記著,大周朝的聖人隻有一個,就是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一位,不管日後有何風聲,都不用理會。”竇清的眼神一閃,意有所指的說道。汾陽郡王和渭南郡王和前朝餘孽勾結,對外的說法是他們和燕王參與了謀逆,可事實上,這兩位郡王的來曆不平凡,他也是被聖人傳召進宮,才知曉了這一個驚天大秘密。


    沒承想大武朝的餘孽竟是不死心,花了這樣久的時間布局,若非聖人棋高一著,先行識破了穆軒的陰謀,否則待到穆軒等人起義的那一日,宮中有內應,京都中也有叛黨,屆時叛黨裏應外合,要拿下皇宮和京都實非難事。就說宮宴的下毒事件,就是叛黨準備謀朝篡位的第一步棋,所幸皇後娘娘洪福齊天沒有大礙,同時穆軒等人還露了破綻讓聖人能夠一舉將叛黨拿下。


    這冥冥之中,似乎連老天都在幫助聖人,竇清想,有時候時運也很重要,竇淳有才識、有能力,就連時運都好得不得了,那些想篡位的亂臣賊子們,怎麽可能將他拉下馬來?如此看來,竇淳的身上果真有所謂的真龍之氣。竇清還記得,當年竇淳降生時,白馬寺的高僧曾經替竇淳看過麵相,當時高僧便斷言此子有帝王之相,是天命所歸的下一任皇帝。


    當時在場的隻有先皇和先皇後,先皇後聽了自是高興不已,隻有先皇的表情有些微妙,不過先皇還是在竇淳五歲時便將他立為太子,結果沒多久,竇淳便中毒,且險些一命嗚呼,就算救了回來,人卻癡傻了。


    不過竇淳這一傻,先皇的後宮便沒有所出,竇清眯了眯眼,雖然先皇對竇淳的態度微妙,不過他確實很看重這個兒子,而且看得出來,他從來沒有想過放棄竇淳,端看竇淳癡傻的十年裏,先皇壓根兒不讓妃嬪有孕便知道,先皇在防著其他皇子的出世,免得健康聰慧的皇子會威脅到竇淳的地位。


    隻是讓竇清不解的是,先皇為何會這樣信任穆軒?他也是被聖人召進宮後,才知曉穆軒竟然就是大武朝的血脈,想到汾陽郡王和渭南郡王,竇清的臉色便又黑了幾分。大武朝的餘孽真是不死心,他們竟然敢躲在暗處,混淆大周朝的血脈,實在是讓人惡心至極。


    竇清自是不會將這些醃臢事兒說出來汙了竇珩的耳,而竇珩見父親的臉色不對,也不會多嘴詢問,就像父親說的,他隻要忠於聖人就好,其餘的事不用理會。


    他們父子倆又說了一會兒話,竇珩便離開春暉園回到自己的院落,他的世子妃已經領著一眾奴仆等在院門口,竇珩遠遠地就見到了院門口的身影,趕忙加快腳步,他離家近一年,心中著實想念自己的夫人了。


    世子妃也從來沒和竇珩分開這麽久,這些時日以來,她的心都懸在半空中,直到現在見了竇珩,這才覺著自己的心有了著落。


    “世子,妾已經讓人備好了熱水,您快去洗洗罷。”世子妃和竇珩進了屋裏後,世子妃親自動手替竇珩更衣,一邊溫聲說道。竇珩笑了笑,捏了一把世子妃的手心,然後在丫鬟的簇擁下走入浴間,世子妃則命人備膳,如此竇珩出來後,便可以用膳了。


    待到竇珩洗去一身的疲憊走出浴間時,世子妃正拿著一條幹淨的帕子等著他,世子妃親自替他絞幹了頭發,然後兩人一起到前廳用膳。用完膳後,竇珩拉著世子妃在院子裏散步,兩人分離了這麽多個日子,此時頗有些黏糊。


    隻是他二人才走到院子的另一邊,就聽見不遠處的月洞門傳來吵雜聲,竇珩的眉頭一皺,停住了腳步,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長隨和丫鬟立刻上前來,竇珩淡淡地說道:“去看看,是誰在那裏喧嘩。”竇珩的長隨領命而去,不多時就來回報,原來是竇珩的一個小妾,說是許久不見世子,想要向世子問安。


    世子妃站在一旁,臉色閃過一絲不豫,不過她忍著沒有開口,竇珩聽著長隨的稟報,臉色很是難看,他冷聲說道:“王府裏頭沒規矩了麽?!隨便什麽人都可以跑到本世子的院門口來叫囂?!”


    長隨一凜,立刻帶著幾個婆子往月洞門而去,世子妃輕笑一聲,柔柔地說道:“世子息怒,天色不早了,明早您還得上朝,讓妾服侍您歇下罷?”


    竇珩望著身旁溫柔的正妻,心裏有些心虛,他幹咳了幾聲,“咳咳,夫人說的是,我們回去罷。”語畢,便帶著世子妃回了正屋,而月洞門那裏的動靜很快就平息了,竇珩的長隨派了幾個婆子,將那個小妾堵了嘴便拖回她的院落,小妾直到被丟回廂房時,臉上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震驚樣。


    這個小妾往日裏還算得寵,可這次世子出門辦差,竟是一去將近一年,小妾心裏急了,好容易打聽到世子今日回來,因此她趕忙收拾了一番,便想著到世子跟前露露麵,就算不能把世子勾來,也得讓世子記起自己才好。


    可沒承想,一年前還柔情蜜意的世子,如今竟是派幾個婆子就將自己打發了,小妾傷心地撲在床榻上,哀哀切切地哭了起來。……


    隔日一早,和世子妃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的竇珩,一大早神清氣爽地去上了早朝,世子妃則是睡過了頭,差一點誤了早上向王妃問安的時辰。所幸王妃早料到了會有這樣的情形,因此早早地就派了自己的貼身丫鬟過來傳話。隻是王妃雖然說了不用問安,不過世子妃還是好好地打理了一番,領著丫鬟往王妃的正院而去。


    世子妃到的時候,另外兩個妯娌已經到了,二夫人和三夫人見世子妃麵若桃李,眼角眉梢還帶著一點兒承歡過後的痕跡,兩人不約而同的撇了撇嘴,王妃就說了讓她休息,她非要頂著這副模樣四處跑,深怕旁人不知道她夫妻恩愛是罷?


    不過王妃倒是很滿意,雖然她說了不用問安,但這是她對外甥女兒和兒媳婦的心意,而世子妃身為兒媳婦並外甥女兒兩重身份,願意前來這便是世子妃的孝心和對自己的尊敬了。兩位夫人眼見著王妃的笑容加深了許多,自是又在心裏嘀咕了幾句,隻世子妃的身份高貴,同時又是王妃的外甥女兒,這是她們怎麽也比不上的。


    且三夫人再怎麽眼紅,她也是王妃嫡親的兒媳婦,再怎麽吃醋也有限,畢竟王妃往日裏待她也很好,在場唯一一個心有不甘的就屬二夫人了,隻二夫人的夫婿是庶子,她自己也是庶女,在王妃等人的麵前,便少了幾分底氣。


    王妃自是將二位兒媳婦的神態盡收眼底,她在心裏訕笑一聲,庶女果真就是上不得台麵,正好和大王的那個庶子相配,她隻要一見到那個庶子,心裏便像吞了一隻蒼蠅般惡心。晉王二子的生母隻是個侍妾,連媵侍或孺人都算不上,當初便是這樣一個不被她放在心上的賤婢,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下一個郎君。


    所幸當時她已有了竇珩,否則若是晉王府出了一個庶長子,豈不成了笑話?那個侍妾雖然在誕下二郎之後便被晉王親自處置了,可是稚子無辜,因此晉王留下了那一個庶子。


    王妃隻要見到那個庶子,就會想到那一個膽敢在主母有孕時,私自停掉避子湯的賤婢,因此她將那個庶子擱得遠遠的,左右竇珩和那庶子的年歲差不多,她要照看竇珩,哪裏分得出心神再多看照一個孩子?所幸竇清也沒有要求她照顧那個庶子,她樂得將人丟給奶娘和丫鬟。


    也是因著如此,王妃每次一看見二夫人,便會想起那一件糟心事,隻是她的大郎已是世子,未來晉王府便是大郎的,因此她便對二郎一家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左右二夫人還算會看人眼色,把她巴結奉承得很快活,她也就忍了心裏那一絲微弱的不適。……


    *


    晉王府中的一切,竇淳和卓驚凡自是不知,此刻的竇淳正在上早朝,而卓驚凡則在兩儀殿的書房裏等著竇淳。


    昨日竇珩回來時,因著卓驚凡正在陪伴竇琛,所以並未見著竇珩,今日竇淳會把竇珩留下來,讓竇珩親自將此次前往慶河一帶的經曆再說一次,且當中還有些治水的細節,需要竇珩的交代,昨日隻是大概的匯報,竇淳體諒對方舟車勞頓,因此很快就讓對方出了宮。


    所以此時卓驚凡便坐在書房裏等著,同時他手上仍舊翻閱著《大周朝水經》還有慶河一帶的郡縣誌。他在心裏琢磨著,雖然這一次因著他的未雨綢繆,所以並未釀成大災,可這隻是暫時的,若想徹底杜絕慶河的水患問題,還得從長計議才是。


    就在卓驚凡還在琢磨著慶河沿岸的地形時,茯苓突然來報,說是清平郡夫人遞了話進宮,想要求見皇後娘娘。


    “見我?”卓驚凡挑了挑眉,打從竇淳開始下手整頓朝堂之後,卓容雍的中書令位置就被撤換了,雖說竇淳封了對方一個從一品的榮親國公,可說白了,那就是個虛銜,聽著好聽罷了,一點兒實權都沒有。


    其實這很正常,因著他已是皇後了,所以卓容雍身為皇後的父親,自是不可能再接觸朝政中心,以免外戚坐大。縱使竇淳和他的感情再深,可這是曆來的規矩,且在他看來,卓家人的品行實在不過關,就是竇淳不擼了卓容雍的中書令,他也會向竇淳提起的。


    隻是他本以為卓家人早該求見他了,卻遲遲沒有消息,他還以為卓家人學乖了,懂得夾起尾巴做人,沒承想他果然高看了卓家,或許應該說,他高看了清平郡夫人蕭宛娘。


    “今日本宮無空,讓她明日早上來罷。”卓驚凡想了想,對著茯苓吩咐道。


    不一會兒,竇淳回來了,卓驚凡將蕭宛娘求見的事兒說給他聽,竇淳皺了皺眉,“若是你不耐煩應付他們,便交給我,我幫你擋了。”


    “不用,早晚我都得見她一次,早點將事情說開了也好。”卓驚凡搖搖頭,淡淡地說道,竇淳走到他身旁坐下,溫聲說道:“別難過,你還有我。”


    “我不難過,我隻是替……覺得不值。”卓驚凡含糊地說道,竇淳的眼神一閃,心裏猜到對方在替真正的卓驚凡不值,不過嘴上卻說著,“你在替卓夫人不值麽?”這裏的卓夫人指的是卓容雍的前妻,也就是卓驚凡的生母。


    “……也算罷。”卓驚凡沉默一瞬,歎息著說道,他有些心虛,因此不敢望向竇淳,他老是覺著竇淳已經看出些什麽了,可對方不問,他便裝做不知,左右他現在就是卓驚凡,他一沒易容二沒假扮,也不算騙人罷?


    隻是重生在他人身上這事兒太離奇了,卓驚凡不敢保證竇淳知曉後不會害怕,若是對方覺著自己是妖魔鬼怪,想要燒死自己怎麽辦?雖然兩人已經心意相通,可是魂魄離體這樣匪夷所思的事兒,擱在誰身上,都很難接受的罷?卓驚凡瞥了竇淳一眼,為著自己的隱瞞心裏有些抱歉。


    竇淳見卓驚凡的神情,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他在心裏暗笑著,凡凡瞞得越久就會越覺得對不起自己,待到日後坦白的那一天,他便可以利用凡凡的內疚和心軟,要求凡凡擺出這樣和那樣的姿勢了……竇淳的心思漸漸飄遠,凡凡在床榻上太害羞了,他好容易得到一本冊子,本想照著裏邊兒的姿勢全給試一次,可凡凡說什麽也不答應。


    不過現在看來,他的念想在未來某一日極有可能成真,竇淳光是用想象的,就差一點噴鼻血,他趕忙幹咳了幾聲,驅逐腦中的遐想,故做正經的說道:“對了,我真是沒想到汾陽王和渭南王竟然和前朝餘孽有關係。”


    “嗯,大武朝的這些餘孽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穆軒在宮裏忙活,他們在宮外也沒閑著。”卓驚凡冷哼一聲,大武朝的最後一滴血脈逃離皇宮後,便隱藏起來,這麽多年下來,竟是已經混入了大周朝的宗室,若非他們逮著了梁仲軒,還不曉得宗室中已經有了大武朝的內應呢。


    按照梁仲軒所說,他們製定了許多條計劃,其中有一條便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替換掉大周朝的宗室。除去汾陽郡王和渭南郡王是大武朝餘孽的血脈之外,他們更是挑選了好幾個沒落的宗室,將人給殺了,再假扮成宗室。因著宗室往常不需要進宮,且大周朝的許多宗室都是閑散子弟,那幾個被替換的平日裏很低調,也不常與人來往,因此被人李代桃僵了竟還無人發覺。


    這一次藉由皇後中毒一事,將那些個前朝餘孽全都除了,總算是讓竇淳和卓驚凡鬆了一口氣,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穆軒一直對皇位虎視眈眈,竇淳早就忍對方很久了,若不是怕打草驚蛇,他一早就想將穆軒給捉了。不過幸好他忍了,否則若是宗室突然造反,再加上龍騰山的那一支私兵,對付起來也是夠嗆的。


    隻是穆軒等人就擒了,白馬寺的賢太妃卻是不知所蹤。當初過年一大早,竇淳便派出禁軍前去捉拿那些叛黨,待到大武朝的亂臣賊子都被捉拿下獄之後,竇淳回頭再派人前往白馬寺,卻發現本該在寺中誦經祈福的賢太妃早就跑了。


    為此竇淳狠狠地發了一通脾氣,畢竟賢太妃的肚子裏懷有穆軒的孩子,若是不將賢太妃找回來,難道等到那孩子出生長大後,又是另一個前朝血脈?


    為著賢太妃逃跑的事,白馬寺中的僧侶全都被捉回大理寺,經過一番審問後,竇淳的人從中找出幾個叛黨,因著這事兒牽扯到前朝餘孽,因此一應刑訊都由竇淳的人負責,大理寺卿等人沒有被允許接近犯人。


    大理寺卿能夠坐到這個位置,心裏自也是如明鏡般,知曉這事兒怕是牽扯太大,因此聖人不讓他們沾手,他也就遠遠的避開,有時候好奇心太過了也不是好事,自古以來,知道的越多,往往也是死得越早。


    竇淳私底下派出許多人追捕賢太妃,可沒承想卻是絲毫沒有消息,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年,算一算賢太妃肚子裏的孩子也該出世了。竇淳隻要一想到,又有一個前朝血脈流落在外,心裏便是膈應得很,因此他又加派了許多人手,就算崛地三尺,也要將賢太妃給找出來。……


    這一日,清平郡夫人入宮麵見皇後娘娘。


    卓驚凡坐在立政殿正殿的主位上,接見了蕭宛娘,此次蕭宛娘是獨自一人入宮,卓驚凡倒是有些意外,他還以為對方又要將卓依蓮一塊兒拉來了。


    蕭宛娘按著規矩向皇後行禮問安後,這才得了恩典可以坐下回話,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端著一副討好的笑容,溫聲問道:“不知娘娘的身體是否還好?年初時可真是嚇壞我們了,就是娘娘的父親也是擔憂得緊。”


    “本宮一切安好,家裏可好?”卓驚凡淡淡地說道,意思意思地回問了一句。


    “回娘娘,多謝娘娘關心,家裏一切都好,二姐兒前些日子還得了一個小郎君呢。”蕭宛娘捂著嘴笑道,眼中快速閃過一絲痛快,不管卓驚凡的身份多麽高貴,他不能替聖人生兒育女便是硬傷,現在他還能夠風光,待到日後聖人厭了他,看他在這宮裏要怎麽活!


    “喔?二姐兒有了孩子?”卓驚凡挑了挑眉,他倒是沒聽說卓依蓮有了身孕,誰知一眨眼,卓依蓮就替他添了一個外甥。


    “回娘娘,是的,臣婦此次入宮,便是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娘娘。”蕭宛娘笑著說道,語氣中的不懷好意竟是毫不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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