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何叔!”


    “你們倆在幹嘛,我聽不清!”何叔在電話裏聲音喊得很響,此時的風灌進手機的揚聲器,我們很難聽清對方在說什麽。[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我們在追那個溝絕人,快追上了!”


    “什麽……你們馬上去逸軒……我們見了費薇的太爺爺,他說讓你們立刻去逸軒客棧……逸軒客……文……那裏有危險!”


    “可是……”突然我心裏一驚,逸軒客棧!這就是我們早上才出來的客棧,文?是文川?文川有危險!


    而且邵老爺子也在那兒,完了,今天我們從那間客棧出來,他們看我和邵老爺子這麽熟,一定是被飄梁盯上了!


    頓時腦海裏就出現邵老爺子爽朗的笑聲,以及他同我喝酒時說起他孫子老伴兒時那滿臉的欣慰與幸福……這原本與世無爭的小鎮,若因為我的攪和而牽連到無辜的人喪命……可惡!


    這下他們手裏就有文川和邵老爺子兩個人的籌碼了!文川!邵老爺子!我都要救,金珠、傑森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了,真的不能在發生了!


    “報警吧!”我衝著電話裏大喊。


    “嘟嘟嘟……”


    “喂!喂!?”


    我們現在為了追趕飄梁,一路往北,而逸軒客棧卻在南麵,所以必須放棄追蹤飄梁。電話掛斷之後,我用力拍著老鬼,“停車,快停車!”


    老鬼沒有理會我,繼續風馳電掣地前進,“人命關天,快停下!”


    猛然間,隻覺得全身襲來一陣巨大的慣性,老鬼刹了車,“怎麽回事?”


    我把剛才何叔說的告訴了老鬼,他沉默了幾秒,調轉車頭直衝逸軒客棧,紅色的尾燈在暗色的巷弄裏拉出一道長長的光翼……


    從文川留下的字條來猜測,她一定是去找溝絕人了,畢竟在她第一次和溝絕人相遇之後便一直處於相對模糊和神情飄忽不定的狀態,這樣看來,在她心底所深埋的秘密也絕對和溝絕人有關。


    而剛剛何叔打來的這通電話,直指逸軒客棧,還說到了文川可能有危險,那我們在逸軒客棧八成就能找到文川,隻不過現在逸軒客棧內的情況我們還不能判斷好壞,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和老鬼在距離逸軒客棧三條街地方就停下了車。


    我們一路向逸軒客棧走去,現在是晚上七點半,街麵商店裏的電視正播著新聞聯播和觀眾說再見的尾聲,一路上霓虹閃爍,老街上夜遊的遊客也還沒散去,賣甜酒釀和定勝糕的小販也都沒有收攤,吆喝聲此起彼伏,似乎一切是那麽祥和寧靜。[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老鬼,這一路看下來不像是有什麽事情……”


    “所有東西都放好沒有?”


    “什麽?”


    老鬼一皺眉,“值錢的東西。”


    我會意,“哦,你爸和師父帶著。”


    我們穿過兩條街道,距離逸軒客棧愈來愈近,四周的人越少。從遠處看去,逸軒客棧一片死寂,隻有門口掛著的兩盞昏黃的紙燈籠還亮著,就仿佛是一座……一座義莊。


    “等等。”老鬼突然停住,舉手示意我不要往前。


    “怎麽?”


    “你看那兒!”老鬼指著不遠處的逸軒客棧,此時一個小孩跌跌撞撞地從黑漆漆的客棧裏跑出來,一邊跑還一邊抹著眼淚,似乎受了什麽極大的委屈,哭得非常大聲,那哭腔裏帶著恐懼,無限的恐懼!


    “有情況!去看看!”我剛要邁開腿,就被老鬼一把扯了回來。


    “怎麽了?”


    老鬼不答話,徑直把我拉到一麵暗處的牆後麵,隨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在這裏倒是可以清楚地窺視到逸軒客棧的情景。


    那個小孩還沒跑上幾步,突然從客棧裏又跑出一個瘦長的男人來,一把抓起小孩的衣領將其扛在了肩上。那小孩的身子一抖,睜大了眼睛,整個人就像被點了穴道似的一動也不動,就連哭鬧都在這一瞬間停止了。


    此時有一個五十多歲的富態女人,又拉著一個小孩的手從他們麵前路過,應該是奶奶帶著孫子出來飯後遛彎的。


    她瞅了那瘦長的男人一眼,貓著腰地往客棧裏頭張了張:“咦?今天你們家客棧不接客啊?”


    那男人笑了笑:“邵老爺去城裏看他孫子去了,得等他回來才開。”


    “哦,這小孩怎麽……?”


    “他是店裏客人的孩子,客人出去買禮品,讓我幫著看一看。”


    “要不讓他和我家孫子一起玩玩?”


    婦人身邊的小孩嚷著:“我才不要和他玩,他髒死了,奶奶我們去看燈,這裏黑,我怕!”


    “你這麽說可不對,小朋友都應該一起玩的,那我們下次再和他一起玩。”說著,婦人領著她的小孫子走了。


    自始至終,男人肩上的孩子一直沒有一點動靜。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我看到一張那個小孩的臉上被恐懼吞噬,臉頰凝固得如同木刻般僵硬。


    客棧的木門被一陣風關上,那門沿上頭掛著的燈籠也在撲閃兩下之後,熄滅了。


    這男人看著極為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我問老鬼這人他有沒有印象,老鬼也是連連搖頭。


    總之,這客棧裏一定有著不同尋常的秘密,我和老鬼盡可能不出聲響地走進客棧。院子裏空空蕩蕩的,我示意老鬼去後院,在後院有一扇窗戶是可以看到屋子內的情況的。


    當我抵達後院,發現早上還空蕩蕩的院子,此時卻放滿了許多半人高的酒壇子,烏壓壓的一片,少說也有幾十壇,難道這就是邵老爺子說的自家釀的美酒?!


    可是這麽多的酒壇子,我卻壓根聞不到一絲酒香,我知道就算密封性再好的酒壇也不能完全遮蓋穀物發酵溢出的氣體。老鬼扯了扯我的袖子,指了指身後的一扇窗,我點了點頭,輕手輕腳地向窗戶探去。


    有光線從窗子裏透出來,不過這光線非常微弱,難怪從外麵看著客棧像是滅了燈似的。我和老鬼向窗戶裏望去,隻見剛才那個瘦長的男人已經將那小孩放在了地上,那小孩身上的衣服被剝得精光,躺在地板上,手腳都被繩子綁著,嘴巴也被布條子塞住,神情木然地望著一張椅子的方向,那眼睛沒有了光。


    我掃視了一下這孩子,渾身是傷,若不是他微微起伏的胸腔,我還真以為他已經死了。可惡,這不是赤裸裸的家暴麽!是可忍,孰不可忍!當我摞起袖子正準備破門而入時,老鬼一把拉住了我,同時往小孩的胸口一指。


    我猛然一驚,這孩子的胸前的傷痕上竟然隱隱透出一枚著溝絕人的標識……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麽,瞬間一股涼意從腳底爬到了頭頂!


    我向一邊的老鬼看去,老鬼搖了搖頭,我明白,現在隻能靜觀其變,不可打草驚蛇。


    那瘦長男子,從桌上拿起一根細長的竹條,狠狠地向那躺在地上的小孩身上抽去,那孩子身上本就沒有幾處好皮肉,此時這竹編抽上去,立刻在舊傷口上泛出新傷口,皮開肉綻。


    瘦長男人嘴裏低聲吼著:“讓你再跑!讓你再跑!”隨後,他直起身子,用手上的竹條指著牆角,說:“這就是逃跑的下場,你們要是閑活的膩味了,就也去逃跑試試!”


    從我的視角望去,隻見牆角陰影出竟然蜷縮著三個和躺在地上的差不多大的孩子,其中一個是女孩。他們緊緊地靠著,努力往牆角裏靠,他們的眼中除了驚恐沒有其他任何情感,每當瘦長男人舉起手中的竹簽指向他們,他們就跟著全身一顫,緊緊抿著嘴唇,好似幾隻即將被人宰殺上座的狗!


    這是虐待!這些孩子就是被剝奪了人生所有權利的溝絕人,在買賣溝絕人的販子眼裏,這活生生的人已經成了垃圾,隻不過是奴隸罷了!


    “你們已經是溝絕人了,不過是被遺棄的渣滓!”瘦長男人一腳踩在倒地小孩的頭上,不停地碾壓,我甚至都能聽到頭顱與地麵摩擦時的碎碾聲,“這個世界上,就連別人吐掉的痰都比你們有價值!快!如果你有種的話,就趕緊說個借口啊!說啊!”


    看著眼前的情景,蜷縮在牆角的一個女孩,咬著牙,小聲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什麽!大聲點!”雖然這瘦弱男人背對著我,可我能夠想象此時他教訓這些小孩會是怎樣一張醜陋的麵孔!


    “我們不敢了!不要再打小紅了,求你不要再打了!對不起對不起……”角落裏那小女孩喃喃地說著,其他孩子和她一同相互抱團,欲哭無淚……


    而此時的我卻突然覺得臉頰溫熱,看著他們受盡欺淩,卻想到了那天被我們逮住的溝絕人,他應該也經曆了這些,那些看得見,看不見的,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痛,不知不覺鼻腔一酸。


    我握拳的雙手指節已經發白,指甲摳進肉裏的痛楚遠遜於親眼目睹這人間慘劇的鑽心之苦。


    小女孩一遍遍求情竟似助長了那瘦弱男人的獸性。他一腳踢開躺在地上的小孩,舉起手中的竹鞭子就向那角落裏的小女孩狠狠抽去!


    “啪!啪!啪!”


    老子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丫個憋的!別等老子出拳!就算粉身碎骨也豁出去了。我轉頭看一眼老鬼,隻見他雙目赤紅渾身顫抖,顯然也是已經怒到極致。


    就當我們準備撲上去宰了那個畜生時,他突然停止了抽打。


    他的手懸在半空,被另外一隻精瘦的手死死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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