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愣愣盯著短劍,紅唇微微顫動,似在喃喃自語,實則在與短劍互訴衷腸,隔了良久,他站起身來,一招“香火之緣”,長劍直劈,又一招“兩情相悅”,左右揮劍。[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他手上不停,腳下起舞,劍招如萬花筒般層出不窮,妙變無數。劍勢時而如燕雀振翅,時而如虎豹疾撲,當真是隨心所欲,信手拈來,皆是極高超的絕藝。


    他心頭喜悅,咧嘴大笑,仿佛又回到兒時學藝的時光。那時他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想,無憂無慮,唯有從一柄短劍中汲取無止境的快樂。他傷勢本仍沉重,但劍招自然而然生出,他便不覺痛,不懼死,不煩惱,不遲鈍,天劍派的招式,各劍派的招式,自創的招式,如行雲流水連在一塊兒,一招、一式、一路、一套,彼此再無分別,也瞧不出痕跡。


    驀然他身子踏前,短劍對準盤蜒額頭,對準盤蜒先前傷處,盤蜒不為所動,反而說道:“好劍法,好功夫。兔兒爺與劍合一,踏入高深境界,便是那天傾‘死絕劍’再如何厲害,公子也絕不畏懼。”


    天心忽然道:“你既然叫我‘兔兒爺’,為何待我這般好?與我這兔兒爺混在一塊兒,你自個兒不也丟臉麽?”


    盤蜒搖頭道:“我不過順手拉了公子一把,哪裏有什麽功勞?更談不上如何善待公子。”


    天心神色友善,目光清澈,說道:“虛度光陰將此間經過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若不是你冒死相救,我已墜崖而亡;我心髒被刺,魂靈飄在劍上,肉身已必死無疑,是你窮心竭力的運功幫我,將我從陰曹地府拉了回來;而多虧你提點,我....我與虛度光陰才真正心意相通。盤蜒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天心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看重?我委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盤蜒笑道:“兔兒爺,你可別看不起自己。你能與這短劍投緣,並非是練了那糟踐自個兒的功夫,而是你天生心誠,有人劍合一的天分。你爹爹瘋瘋癲癲,誤信夢中妖惑,可當真害了你一生。”


    天心怒道:“你叫我兔兒爺,你自個兒又是什麽好東西了?你這鬼鬼祟祟的蛇精怪,吃不飽的豬頭三。”


    盤蜒惱道:“你還敢罵我?娘娘腔,兔兒爺,小白臉,鼻涕蟲,愛哭包,送死鬼。(.)”


    天心道:“大變?態,大色?狼,鹹?豬?手,醜八怪,臭不要臉!”


    盤蜒道:“等會兒,慢來,你罵我蛇精豬頭,我還能忍,你說我變?態色?狼,這便有些胡編亂造了。”


    天心臉泛紅暈,嗔道:“你先前碰我胸口,親我...親我嘴唇,趁人之危,難道還是什麽好東西了?”


    盤蜒自然死不承認,辯道:“兔兒爺,你可是傷的昏頭昏腦,自個兒胡思亂想了?”


    天心喊道:“做了壞事,卻不敢擔當,你這膽小鬼,窩囊廢!”


    盤蜒歎道:“也罷,也罷,這些汙名,我便委屈委屈,承受下來。但我這等當世一等一的美男子,你卻叫我‘醜八怪,不要臉’,當真是古今奇冤,天地共憤了。”


    天心“嗤”地一聲笑了起來,叫道:“你自個兒聽聽你說的話,便是那‘天傾’再不要臉一萬倍,隻怕也及不上你。”


    盤蜒道:“我實話實說,就成了不要臉之徒?公子可真有些不講道理了。”


    天心哈哈一笑,驀然傷勢發作,身子搖晃,盤蜒將他扶住,靠牆坐下,見天心嘴唇幹渴,便下山取些水來,喂他喝下。


    天心道:“蛇精怪,你雖然討厭,但你若....若不嫌棄我,我便當你是朋友了。你種種好處,我將來必設法回報。”


    盤蜒笑道:“兔兒爺公子說什麽話來?咱們曾擊掌立誓,自那時起便是盟友。盟友盟友,勉強算是好朋友,好兄弟。我任由你死了,豈不便宜了你?坑害了自己?我若不助你奪得天劍派,我便成了說話不算話的小人。”


    天心道:“就算我死了,你找天相、天見、天傾,各個兒都比我強得多。你大可與他們結盟。”


    盤蜒道:“那些公子爺有什麽好?遠不如兔兒爺你這美.嬌.娘般的人物,看著讓人歡喜。”


    天心呼吸急促,滿臉紅暈,心中大羞,說不出話來,盤蜒又查看他傷情,說道:“你明日還得去折桂園比武,傷勢不能耽擱。咱倆再治上一治。”


    天心任由盤蜒解開衣領,觸碰胸?脯,輸入真氣,雙目緊閉,臉紅的宛如紅茶花,盤蜒心無雜念,一心一意搬運周天內力。天心隻覺舒舒服服,倦意上湧,不久便沉沉睡去。


    等他轉醒之後,發覺天色初亮,自己身在盤蜒懷中,在大道上飛速疾奔,快如駿馬,穩穩當當,心口也不再疼痛,盤蜒取出麵鏡子,讓他一照,天心見自個兒換了身幹淨大氅,妝容甚是整潔,當是盤蜒擺弄的。他問道:“蛇精怪,咱們去哪兒?”


    盤蜒道:“你可是糊塗了?自然是去折桂園,天蝶楓脈在那兒聚會比武呢。”


    天心急道:“我...我沒這個資格,他們不會服我。”


    盤蜒喊道:“兔兒爺,你沒明白一件事。這比武奪帥,自來隻看重身份、武藝。你身為天蝶楓紅昔日主人之後,理所當然有此資格。而你武藝若當真天下無敵,便算他們不服,也要打服他們。”


    天心經曆前夜之事,本已心灰意冷,但得虛度光陰相助,他心中坦蕩,不再以自身殘缺樣貌為恥。而盤蜒要他前往何處,隻要有此人相伴,就算那兒是刀山火海,天心也毫不猶豫、心懷喜悅的去了。


    行了一個時辰,趕到折桂園外,隻見園中奇花異草,春意盎然,點綴清池,多有蒼樹古木,一座座亭台樓閣,一道道曲橋回廊,風景甚美,宛如詩畫。


    盤蜒將天心放下,天心見盤蜒疲態盡顯,滿頭虛汗,心下憐惜,嘴裏卻說道:“蛇精怪,你被我連累,這條命已去了八成,還有兩成給我好好留著,可別讓本少爺擔心。”


    盤蜒哈哈笑道:“萬仙仙法足以起死回生,要你瞎操什麽心?”頓了頓,又道:“本仙家妙手回春,你眼下傷勢已萬無一失,不留半點。到了擂台之上,你若不盡顯威風,大展本事,可莫怪我好好教訓你。”


    天心微笑道:“好,好,我便聽你的話。不然你這蛇精怪不知又有什麽鬼點子了。”


    兩人走入園中,隻見熙熙攘攘的已站滿了人,盤蜒張手變出一頂輕紗草帽,遮住天心頭臉,天心奇道:“何必如此遮掩?”


    盤蜒道:“莫要讓人認出你來,非到千呼萬喚之際,萬萬莫要露麵,這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天心笑道:“瞎搞明堂,好吧,我便....”盤蜒擺一擺手,鑽入人群,消失不見。


    天心暗暗說道:“虛度光陰,我...我可是又自作多情了?”


    短劍答道:“他對主人關懷之情,絕無可疑,但此人心意詭譎,主人莫要輕舉妄動,更不可向他表白心意。”


    天心苦笑一聲,默然不語,他到此地步已然知足,萬不願再自尋煩惱,徒惹傷心。


    天椿長老走上擂台,眾人頓時靜了下來,天椿說道:“我天蝶楓紅上下英傑今日齊聚在此,便是為了選出一位本脈執掌,隨後再爭奪我天劍派掌門之位。本來嘛,此事本當由昔日執掌天禪兄弟主持,但天禪兄弟早已不問世事,更是下落不明,這叫無可奈何,我天椿也隻有勉為其難,不自量力的推舉此事。”


    眾人紛紛喊道:“有天椿長老出麵,咱們還比試什麽?便由天椿長老去當這掌門得了。”


    天椿哈哈一笑,說道:“我若出麵,讓別脈兄弟一瞧,都道:‘你紅脈可是沒人了?找這麽個糟老頭子出來當掌門?可別兩三下便翹辮子啦,快滾,快滾。’”


    眾人哄笑起來,又道:“長老長命百歲,誰敢對長老無禮,大夥兒可與那人沒完。”


    天椿搖頭道:“天秋兄弟年紀也不算太老,他既然有傳位之意,自然要選個年紀輕輕,前景光明之人,帶領我天劍派扭轉局麵,創下一番大事業。我紅脈之中,人才鼎盛,龍虎潛伏,這等年少英雄又怎會少了?”


    那天雄在一旁喊道:“我推舉‘大雁紛飛’天雁公子,天雁這孩子年少成名,一手劍法精熟無比。我紅脈十二路神劍,他已盡得真傳,進境之快,古今少有。”


    又有一慢性子之人道:“我推舉‘劍中將軍’司徒天雪公子,當世劍術名家所學劍法,可謂貴精不貴多。天雪公子將一路‘雪花漫漫’練得出神入化,足以與當世高手爭鋒。”


    這天蝶楓紅一脈中自也有不少江湖成名人物,手底下各有家財勢力,這會兒接連推舉人選,天椿便讓眾人一一走上台來。不久便有六七人並肩而立,手中長劍樣式各異,身材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盡皆極有氣勢。


    天椿點頭道:“其餘還有沒有了?”


    天心孤零零一人,無人舉薦,心下有些沒底,但偏偏不見盤蜒蹤影,正迷茫間,隻聽園外有許多人呼喊道:“討錢幫泥丸分舵六百好漢,前來拜見天心公子!”聲音如雷滾動,震得亭台隆隆作響。


    天心險些驚呼出來,天椿也吃了一驚,正欲傳功答話,卻又聽有遠處無數人大喊道:“蓬北魏金宗,苔南漁道人,會同蓬萊六百好漢,前來與天心公子結盟!”也是聲如海浪,響徹數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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