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問天怒不可遏,問道:“惡賊,你到底是誰?”


    那武爺爺鼓起勁兒,跳上一步,道:“他正是於凡,此事千真萬確,少主,你還不信麽?他殺了你娘親,替韃子作奸犯科,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


    那丁大人似傻了一般,直立不動,良久,他伸手摘下麵罩,露出一張平和忠厚的臉來,此人正是雪蓮派教主,數十年來倍受江湖人物敬重的一代高手,有地龍之稱的於凡。


    至此終於真相大白,白鎧、吉雅雖已知此人身份,仍不禁低呼一聲,武老者“哈”地一喊,又是惱怒,又是喜悅。陽問天宛似丟了魂般,許久動彈不得。


    於凡手指一彈,指力如飛彈般掠過,武爺爺身子一晃,口吐鮮血,已死在於凡指力之下。


    陽問天這才反應過來,一躍而起,怒道:“你為何殺他?”


    於凡道:“我眼下殺他已然太遲,你甚麽都知道了。”


    陽問天撲上前,雙掌齊出,正是那招“烈焰雙翼”,刹那間白晃晃的火焰,宛如浪潮般打向於凡。於凡手指輕點,嗖嗖幾聲,破開厚重真氣,反襲向陽問天。陽問天手掌一切,將指力擋下,於凡身子倒飛出去,眨眼間已在眾獄卒身後。


    陽問天大叫道:“吉雅,叔叔,白鎧,帶著兀勒大哥先走!”呼喊之聲未消,他人已躥了出去,逐陽神掌從天而降,他掌力何等淩厲?當場擊斃十餘人。其餘獄卒慘叫道:“哪裏來的瘟神?”嚇得東倒西歪,竟主動讓出道兒來。


    吉雅在後大叫:“別去!回來!敵人狡猾的很!”但陽問天如何聽得到?一會兒便沒了蹤影。


    吉雅驚慌失措,此時,眾獄卒回過神,紛紛轉頭,對準盤蜒等人,有一領頭的獰笑道:“小妞兒,還不乖乖投降....”


    一句話沒說完,白鎧取出短槍,閃身一刺,一招白刃皚皚貫穿而過,從前往後,將六、七人刺成重傷。盤蜒拾起幾塊小石子,朝天一灑,紛紛落下,石頭上內勁沉重,打得眾獄卒頭破血流,哭爹喊娘。吉雅拉住兀勒,四人從獄卒中殺出血路,層層往下突破。


    這監撫大獄上層防備本該最嚴,然而陽問天誤打誤撞,追擊於凡,竟將大部分守衛引開,此時反倒顯得薄弱。到了下層,盤蜒殺了數個獄卒,放出大批逃犯,眾人大喜,趁著天黑,到處亂竄,登時場麵失控,到處都是人影,各方都在拚殺,誰也瞧不明白。盤蜒等人殺出重圍,朝約定的巷子奔去。


    到一馬車跟前,吉雅四下張望,找不著陽問天,又氣又急,驀然哭了起來,啐道:“這王八蛋,沒頭沒腦的,真要把我氣死才罷休麽?”


    盤蜒道:“咱們先走,之後再設法找他下落。”


    吉雅道:“我不走,非等到他不可。”白鎧也道:”我也是,豈能拋下義兄不管?”


    盤蜒眉頭一揚,反而露出微笑,道:“公主侄女,你一貫拿得起,放得下,眼下怎地亂了分寸?”


    吉雅哭道:“什麽屁話?我老公沒了,怎能隨意拿放?”


    盤蜒道:“老公沒了,再找一個就成,如問天這般橫衝直撞,又怎能當什麽皇帝?京城之中,穩重尊貴之輩,難道還少麽?”


    吉雅流淚惱道:“就算他不當皇帝,也是我相公!我....我其他人誰也不要。你再這般說,我一劍在你臉上捅個窟窿!”


    盤蜒見她真情流露,心頭讚許:“她雖自幼精通爭權奪利之道,但重情重義,並非耽於其中而無法擺脫,與問天確是良配。”


    正爭論間,屋頂陡然落下數個人影,其中一人伸手一拿,白鎧魁梧的身子如被繩拴住,飛上半空,已落在那人手裏。吉雅大吃一驚,看那人麵容,正是白鎧兄長、逐陽神教的白夜。其餘三人她並不認得,但盤蜒瞧出也是逐陽神教的食月、伏火、五星三大高手。此三人武功,各自與明神、紅香在伯仲之間,皆是當世屈指可數的武學宗匠。


    白鎧急道:“大哥,你怎地在這兒?快放了我!”


    白夜手腕又是一振,白鎧全身僵直,聲息全無,他淡淡說道:“走吧!”食月微笑道:“恭喜教主與親人團聚。”


    伏火喝道:“別廢話了,還有正事要做!否則那東西要落入靈王手中。”四人展開輕功,倏然飛入星空,揚長而去。


    吉雅傻了眼,愣愣問道:“怎地...這般倒黴?”


    盤蜒道:“走了,不等了!”正要發號施令,命其餘各處馬車分散奔逃,吉雅嚷道:“再等等,再等等!”


    忽然間,身邊兀勒慘叫一聲,抱住腦袋,自個兒躍下馬車,往外狂奔,吉雅大惑不解,高聲道:“兀勒,你又發什麽瘋?”


    兀勒道:“我....我管不住自己!”說話間,閉嘴合眼,如夢遊般悶頭快跑。不遠處有個女子落在地上,她容貌絕麗,一對羊角,正是靈王麾下的秋羊。她哈哈大笑,兀勒朝她麵前一跪,宛如奴才一般。在秋羊身後,又有數人接連趕到,瞧身手皆極為不凡。


    吉雅心頭冰涼,暗想:“敵人怎地來的這般快?咱們這下....功虧一簣,深陷重圍,又該如何脫困?”


    一雙目如狼,身材高大的漢子說道:“吉雅公主,算您運氣不佳,靈王大人今夜本想處決這兀勒,故而讓咱們來提人,誰知您大駕光臨。在下萬裏遙,還請殿下跟咱們去麵見靈王大人。”


    盤蜒驀然高呼一聲,發出撤離號令,其餘馬車車夫早急著想走,聽此訊號,即刻馳出,各馬車沿街道揚蹄疾行,不久已奔出老遠。


    眾高手喝道:“哪裏跑?”其中一人輕功極佳,快步追上,跳入馬車,吉雅寶劍斬出,麻人身軀的劍氣纏了過去,那人悶哼一聲,跌落馬車,摔得遍體鱗傷。


    萬裏遙、秋羊、張修真、韓霏與其餘幾大高手緊追不舍,不久已至近處。吉雅沉住氣,握緊長劍,擊出一道道劍氣,那幾人左右蛇形,這劍氣自然斬他們不中,可也令其難以追近。


    吉雅更是著急,暗想:“我內力遠不及問天哥哥,最多再出二十招,就隻剩下空架子了。到時可如何是好?”


    秋羊笑了一聲,道:“跑的夠了,該顯顯本事啦。”霎時全速奔跑,形影一動,已到了車上,羊角刺向吉雅,吉雅大駭:“此妖女輕功怎能快得如風一般?”橫過長劍,鐺地一聲,被羊角一擊頂飛。


    秋羊一掌切向吉雅脖子,吉雅失了賴以生存的寶劍,武功大打折扣,數招之內,已陷入極大危機。盤蜒此時正在駕車,她心知難以相救。


    正驚恐間,秋羊“啊”地一聲,額頭火辣辣的疼痛,留下一道鞭印。吉雅見盤蜒手臂一抖,馬鞭卷住她細劍,她手上一沉,細劍又返了回來。


    盤蜒傳聲道:“刺她承滿穴!”


    吉雅微微一呆,旋即出手,但就是這片刻遲疑,秋羊往後一退,躲開致命傷,隻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她身子翻轉,已在馬車之下。


    吉雅鬆了口氣,笑道:“吳奇叔叔,好鞭法!”


    話音未落,秋羊、萬裏遙等人又趕了過來,秋羊大聲怒罵,快如連珠,吉雅朝她做了個鬼臉,令秋羊愈發暴躁。


    盤蜒使幻靈真氣,逼迫此馬潛能,霎時它如踩風火,瞬移百尺,秋羊再使真氣,始終難以追近。吉雅又驚又喜,以為是老天保佑,兩人竟遇上一匹千裏神馬。


    盤蜒一路往一山坡上駛去,吉雅瞧出不對,喊道:“叔叔,這是絕路!”


    盤蜒道:“錯不了!”轉眼到了山頂,盤蜒回過身,馬鞭卷住吉雅纖腰,兩人從這十數丈高處往下跳落,吉雅厲聲尖叫,嚇得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就在此時,下方恰巧有一馬車奔過,後頭鋪著厚厚雜草,嘩啦一聲,吉雅栽入其中,滿臉草屑,頭暈眼花,所幸並未受傷。盤蜒則輕輕落在馬背上。


    那馬車夫瞧見盤蜒,“咦”了一聲,喊道:“你....你是吉雅公主手下?你怎地從天上掉下來了?”此人正是那八達親王掩護吉雅逃走的手下,這條道也恰是他逃走路線,盤蜒計算精準,令馬車衝出矮山,正好落在此人車裏。


    盤蜒笑道:“老兄,你走吧,這車借咱們用用。”


    此人見四下無人,正好逃脫,連聲說好。盤蜒放慢車速,此人一躍,躲得不知去向。


    吉雅從草堆中冒出腦袋,看清情形,見追兵已全無蹤跡,不由得歡呼起來,喜道:“叔叔,你真是救苦救難的神仙。”


    盤蜒道:“咱們先設法出城去。”這馬車途徑,也是吉雅與八達親王議定,不一會兒到了城門口,城樓守將是八達親王心腹,傳令下去,開啟小門,兩人下馬而行,不久已躲入荒郊野外。


    吉雅脫離險境,初時極為高興,可想著想著,又愁的險些哭鼻子,求道:“吳奇叔叔,你....你這般了得手段,我求你去救救問天哥哥,救救白鎧,救救我師兄兀勒。你....你要我做什麽事,盡管吩咐,再苦再累,我絕無怨言。”


    盤蜒見她全無往昔聰明伶俐、鎮定自若的模樣,歎道:“侄女,這是問天他命裏注定,要有此一劫。我縱然想要相救,時候不到,怕也阻礙重重。”


    吉雅慌忙道:“什麽命裏注定?叔叔,您別說這等神神道道的話啦,事在人為,人定勝天,咱們豈能這般悠哉等待?”


    盤蜒苦笑道:“那還請姑娘容老夫歇歇,老夫先前跳落懸崖,傷筋動骨,眼下行動不便。”


    吉雅雖然著急,卻也擔心盤蜒傷勢,不敢催促,盤蜒命她也好好休息,吉雅無法,加上實在太困,找一鬆軟草叢,稍一閉眼,立時香甜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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