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采奇心知那三位“巨臣”非同小可,問道:“什麽是‘巨臣’”


    薩蒙道:“巨臣是咱們私底下叫的,因他們個子太大,爹爹又對他們言聽計從,所以叫‘巨臣’。巨臣有三人,但各自一年隻露麵一、二次,且隻能單獨現身,誰不服爹爹,爹爹便命他們去殺了。但他們對爹爹替出請求,爹爹也決不能違逆。”


    盤蜒道:“是異獸會那三個叛徒。”


    東采奇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這三人為何又與你爹爹反目了?”


    薩蒙道:“其中緣由,我還未來得及問爹爹。但咱們青族大汗的血脈,似與這大漠緊密關聯在一塊兒。誰坐上大汗寶座,這三人就非倚仗他不可。”


    盤蜒沉吟說道:“或許他們被困於徘徊之沙,非借助大汗,不得外出。爾後,他們即將脫困,被大汗察覺,大汗深知不妙,故而吵翻,繼而落敗。”


    東采奇知他十料九中,道:“他們如今已然得逞,我見兩人外出迎敵,將敵軍殺的敗退。”


    薩蒙“啊”地一聲,哭道:“那爹爹豈不是活不成了?”


    東采奇暗忖:“這大汗也非善類,任他死去也並無不可,但終究有許多事需他解答。”於是道:“那咱們更不能多等。”


    三人即可穿過密道,行了許久,道路寬敞,兩旁花樹濃密,好似野外森林一般。


    刹那間,身後樹叢聲響,一頭極龐大的紅熊朝盤蜒撲來,它毛發上紅白相間,花紋交錯,約有兩丈之巨,舉掌拍向盤蜒。


    盤蜒真氣擴張,但那紅熊一掌將那氣罩拍的散漫無蹤,盤蜒心頭一震:“此地有妖法,專破我防身之術,就如當年海獵布下的狩獵陣一樣。”


    那紅熊又一掌打出,盤蜒一躍,一拳劈中紅熊腦門,震亂它心脈,那紅熊大叫起來,身子不停轉圈,爪牙白亮,胡亂舞動。


    他與熊過招之際,林中各處暴動大亂,無數奇形怪狀的獸妖宛如烏雲壓境,一窩蜂撲了過來,張牙舞爪,層出不窮。東采奇歎了口氣,一招“推波助瀾”,再一招“風起浪湧”,掌力如浪潮,如水龍,將眾野獸打的翻翻滾滾,七零八落。


    薩蒙又驚叫起來,不過這是出乎意料的驚喜之情,先前他帶領二十個頂尖護衛,來到此地,一瞬間便幾乎屍骨無存,他仗著屬下忠誠,舍命拖延,這才驚險逃脫。怎想到這看似柔弱,美麗古怪的妖女,舉手之間,便將眾野獸殺的如此狼狽。


    盤蜒見西麵樹上,有瘦骨嶙峋、爪喙發綠的大禿鷲窺伺在旁,顯然在等時機,他手指一點,蜃龍針飛出,編織脈象,畫紋繡圖,刹那間氣象劇變,數道驚雷打中禿鷲,眾禿鷲厲聲鳴叫,瞬間紛紛從樹上落下,身子焦黑,迅速腐化而去。


    薩蒙目瞪口呆,連如何叫喊都忘了,他本擔心這兩人絕不是那“三巨臣”的對手,此刻瞧見神乎其神的威勢,心中唯生出莫大希望。


    那蜃龍針無影無蹤,閃速似電,在空中縱橫交錯,穿針引線,於是靈脈逆亂,異象叢生無止,一會兒鑽出幽靈,一會兒地上吐火,一會兒濃霧漫漫,一會兒眾野獸又自相殘殺起來。東采奇已全然停手,讓盤蜒一人應付,隻覺他這法寶太過神奇,倚仗此物,便是千軍萬馬到來,也必被他折騰的沒頭沒腦,魂不守舍。


    盤蜒食指拇指一捏,動作好似收線,野獸中十餘頭紅白巨熊乖乖走了出來,圍在薩蒙周圍,齊聲怒吼,實有勢震萬軍之威,眾野獸吃盡苦頭,又被熊吼驚嚇,登時害怕萬分,撒腿就跑,屁滾尿流之下,前後臭氣熏天。


    盤蜒皺眉道:“這毒氣功夫厲害,真是防不勝防。”


    東采奇袖袍一拂,風浪卷動,花草生香,將臭味掩蓋,說道:“野獸再不敢來,殿下還請指路。”


    薩蒙喜道:“好,好。”走在前頭,又問道:“你們倆是大蜂王哪兒找來的幫手?”


    東采奇含混說道:“我兩人是隱士,得知天下有一場劫難,特意出山,力挽狂瀾來了。”


    薩蒙問道:“我知道了,他是神仙,你是神仙夫人,你們倆是一對神仙眷侶。”


    盤蜒哈哈笑道:“殿下少年英雄,一猜一個準。”


    東采奇大感窘迫,想要置之不理,又怕這吳奇當自己默認,猶豫片刻,道:“你說錯了,他....他是我好朋友,並不是什麽眷侶。”


    盤蜒惱道:“姑娘好不解風情,我替你打架,累了半天,你讓我口頭占幾句便宜也不成?”


    東采奇知道盤蜒對自己有照顧之意,打鬥間竭力不讓自己疲累,豈能不感激?但她硬起心腸,道:“你便宜已占了不少,再占下去,可是要當真了?你想想阿道妹妹,臉不紅麽?”


    盤蜒長歎一聲,喃喃歎道:“自古癡情無可救,千朝遺恨今年多。”隨後詩詞不斷,不知所雲。


    薩蒙全見盤蜒與東采奇所言矛盾,糊裏糊塗,但他年紀還小,一時也想不清楚。身後腳步聲響,見那十餘個紅白巨熊哼哼喘氣,跟了過來,他嚇得不輕,喊道:“小心,它們又要吃人!”


    盤蜒道:“放心,放心,它們已被收服,此刻算是殿下保鏢了。”薩蒙這才鬆了口氣。


    有這群紅熊護駕,此後太平無事,野獸不擾,薩蒙王子依照記憶,走過重重岔路,不久離了叢林,踏上磚地,再斜向上走過一巨洞,前方牆上有異,他打開機關,那麵牆露出入口,終於離了密道,來到地牢中。至此眾紅熊再難跟來,盤蜒遂將它們散走。


    這地牢中仍有不少守衛,盤蜒躍上屋頂,如蛇般無聲遊動,忽然捉了三人,帶到隱秘處,道:“還是老法子,扮作護衛溜進去。”


    東采奇道:“便是將人全部放倒,也費不了多大力氣。”


    盤蜒笑道:“我就想瞧瞧你換件服飾,是何英姿颯爽的模樣。”


    東采奇啐了一口,難拒其意,三人換上守衛衣服,將那三人點暈,關入密道,此刻牢房中人心渙散,防備鬆懈,盤蜒稍稍施展法術,便毫不費力的抵達最深的牢房前。


    那牢門有好幾重,但如何能擋得住盤蜒?相繼開啟之後,裏頭一白白胖胖、滿臉灰塵的老者抬起頭,望向三人,目光仍有些威嚴。


    薩蒙喊道:“爹爹!”


    杭金身子一抖,喊道:“你怎地回來了?我讓你從密道逃遠的!”


    盤蜒道:“那密道中滿是異獸閻王的魔物,你險些將你兒子害死。”


    杭金頗為驚慌,道:“我不知道,我從未用過那密道,不曾想....”望向盤蜒,道:“你二人又是誰?”


    到了此處,兩人已無需隱瞞,盤蜒道:“這位姑娘,叫做蛇帝共工,區區在下,乃是涉末吳奇。”


    這兩人名頭何等響亮,薩蒙王子、杭金大汗皆震驚至極,薩蒙王子急擋在父親身前,喊道:“你們騙了我,否則我絕不帶你們過來。”


    杭金大汗歎氣道:“他們總好過...好過那三個魔頭,孩兒,你讓開吧。”


    東采奇道:“杭金,攻打遺落民的號令,可是你所指使?”


    杭金大汗道:“是沃夫西斯他們讓我...讓我下令,我也是無可奈何,自我繼位時起,便一直受他們蒙騙。”


    盤蜒道:“遺落民與世無爭,他們為何要征討遺落民?這長久以來,又為何不斷掀起戰亂?”


    杭金大汗苦笑道:“我若說了,你們能容我活命麽?”


    東采奇道:“你性命已無關輕重,若如實說來,我不會殺你。”


    盤蜒也道:“恰相反,咱們會將你與薩蒙帶到安全所在。”


    杭金大汗點頭道:“好,涉末城主、蛇帝共工,絕非食言之徒。我便長話短說了。


    那三個魔頭,叫做沃夫西斯、阿伯西斯、萊昂西斯,乃是數百年前,因某種奇異陣法,被困在徘徊之沙中的古人。”


    東采奇點頭道:“果然如此。”


    杭金大汗奇道:“你...你已經知道了?你知道多少?”


    東采奇冷冷說道:“知道一些,足以辨別你有沒有撒謊。”


    杭金大汗嘿嘿苦笑,說道:“那三人在一年之中,分別隻能出現二次,且非得借助我這大汗之尊的血,才能被召喚出來。現身之後,可在世上行走兩天,隨後便被徘徊之沙召回。


    他們三人最初騙我,說是眷顧我的天神,要助我征服天下,建立不世之功。我見他們本領極端高強,信以為真,便與他們建立契約,如此在夜晚夢中,可通過神識與他們交談。


    但這三人給我的建議,多半是挑起爭鬥,殺伐征討,令大漠間不斷的廝殺,無止境的拚命下去。久而久之,我結仇太多,已不得不倚仗他們三人的力量,若有不服之人,我便派他們三人將那人殺了,顯示我帝王的威能。


    後來我才得知,他們之所以令大漠間陷入無窮的仇恨與殺戮,是受徘徊之沙熏陶,令他們無意之間,成了這古時魔神熔爐的使者。徘徊之沙通過荒漠中紛爭的死者,聚集怨氣,積累法力,不斷壯大,以期下一回降臨時,將賜予獲勝者閻王般的神通。


    但隨著它降臨之日的臨近,這三個魔頭稍稍清醒,便急著想要出來。若要如此,非得破壞那困住他們的陣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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