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著白圍裙的包子店老板熟稔地拉扯一塊麵皮,抓上一點五花肉丁,手腕一翻一轉一捏,速度快得跟變把戲似的,那圓圓鼓鼓包著肉的麵團便有了不多不少一共九個小褶子,一個漂亮的小肉包子就這樣誕生了。


    隻是老板的心情似乎很不好,麵色發黑,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目光的餘光不時地往身後投下含怒的一瞥。


    身後那人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不知道,火上澆油地問了一句,“老板,可不可以借塊麵粉讓我試一試。”


    “滾——”


    這年頭這偷師學藝的怎麽就這麽不要臉了呢?


    老板氣得手勁兒一大,把包子都捏歪了,像一張一邊被打腫了的胖臉。


    身後那人總算識趣地從廚房退了出去。


    有一位客人走進來店門,剛邁進門檻,就受到了異常熱情的招呼。


    “您好,歡迎光臨!”店小二把腰弓成了九十度,“嘎啦”一聲,店小二殷勤地一把拉開木椅子,“請坐!您要不要來一籠灌湯小籠包呀,味道很好的!”


    客人隻覺得麵前那要咧到耳根子的諂媚笑容顯得十分詭異,笑得他心裏發毛,他倒退了幾步,跑了。


    “誒誒誒,你怎麽跑啦?”


    “滾——”老板咆哮,拿起案板上剁豬肉的刀子從廚房裏衝出來。


    九悅撇撇嘴,“哎呦哎呦”把肩上披著順手撿來的白毛巾往桌上一擲,蹦蹦跳跳地跑了。


    千潯笑著搖了搖頭,多付了幾文錢,跟了出去。


    下注的人從早晨排到了下午,排隊的長龍終於一點一點的縮短。


    還好九悅有先見之明,她拉著師兄不緊不慢地看了一場“三打白骨精”的皮影戲,聽長相滑稽挺著肚子活像兩個彌羅佛的胖子講了段相聲,什麽煩惱都拋到了煙消雲外,笑容明媚。


    “師兄,你買常烈贏,還是買舒暉贏?按賠率來看,好像投常烈的人多一點,但是咧,我們好像和舒暉要熟一點,我覺得舒暉他好像放水了,沒有盡全力的樣子……”


    “我們投離采兒吧……”


    “啥?”九悅懷疑她的耳朵出了點問題,脫口而出,“離采兒是誰?”


    “離采兒就是……”


    “停停停,我當然知道離采兒是誰,就是那個動作慢騰慢騰的。天啊,師兄您沒發燒吧,幹嘛想不開?”


    “我覺得她會贏。”


    “師兄?別的我都信你……這個,”九悅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離采兒要怎樣拿第一,“除非……除非常烈倒黴到被彗星砸中腦門,舒暉睡過頭沒來比賽。”


    “咦,師兄,”沒等千潯開口,九悅嘿嘿笑了兩聲,笑得擠眉弄眼,大力拍了拍千潯的肩,“你不會是看上那離采兒了吧?這麽一想她長得的確還可以,尤其是那身材,嘖,波濤洶湧,聽說是男孩子最喜歡的……”


    我的天啊,九悅這都是從哪裏學來的哦?


    千潯緊繃的麵色顫了顫,食指一曲一伸,在九悅的額上一彈,留下了一道紅印子,“瞎胡說。”


    千潯儲物袋裏掏出一疊紙,紙上是手繪的圖片,畫的正是比武大會上選手的輪廓,無論是身姿的變換、舞刀弄槍的招式還是靈術的描摹,都恍如真實再現。


    “常烈他的靈力其實並不深厚,而且所以他會選擇用他最強勢的一招直接送對手下台,因為他不能打持久戰。過剛而易折,師父曾經提到過過,炎燚穀那樣暴烈的功法,是有缺陷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隻不過自損的是身體的根本……炎燚穀的曆代穀主,沒有活過百歲的……”


    “舒暉,他受了傷……之前在昌羅的時候,舒暉用的是右手持劍。但在比武大會的時候,他一直用的是左手持劍,我一開始以為他是想保存實力。但在舒暉對陣慧悟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把劍換到了右手,那個時候我發現他的右手肩膀有點僵硬,才察覺到不對。舒暉的招式一向閑散流暢……”


    千潯指著紙上畫著的一連串火柴人變動的影子,目光微凝,“但他的一舉一動之間,卻總有非常不合常理的滯緩。九悅,你有沒有發現舒暉的背也沒有挺直?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天宗穴”、“曲垣穴”那個位置受了傷。你說的對,他沒有盡全力,他也不會盡全力……”


    九悅愣了一下,在的印象裏,舒暉骨子總是透著一股慵懶,好像沒睡醒一樣半眯著眼笑,又好像隻是背著手漠不關心地看著……與他無關的世界。九悅總有一種感覺,這比賽,舒暉根本就沒有放在心裏。該他出場的時候,他倒也準時出現,可每次一打完,他便離了場,也不觀摩觀摩別人的比賽。


    除了……除了,有離采兒出場的比賽?


    九悅記不太清,隻模模糊糊的有一點印象。那時她看離采兒比賽看得打嗬欠,眼淚都困出來了,好像就看見了選手席上舒暉的背影。


    “師兄,那個離采兒,有什麽問題嗎?”九悅有點信了,這個離采兒也許還真會給大家帶來一個驚喜。


    但對於那些下了重注在常烈和舒暉身上的人來說,離采兒要是贏了,那就是驚嚇了吧?


    “我不敢確定……她像是在刻意掩蓋自己的師門傳承,招式兼容百家,用的都是江湖上最簡單最基礎的“流光飛舞”、“平湖斬雁”,但都很精確。但一個人的習慣是騙不了人的,那些劍招的銜接還有躲閃的步法,都有一種熟悉感……她雖然用的是長劍,但看得出她慣用的應該是更短的武器……”


    千潯沉吟了一番,還是搖了頭,笑著摸了摸九悅的麻花辮子“又梳歪了。”


    日暮時分,排在九悅前麵的,隻有三三兩兩的人了。


    “咦,前麵那不是楊建嗎……”


    九悅笑嘻嘻地踮起腳,湊到千潯耳邊,壓低了聲音,“他不會是來投自己的吧?”


    楊建聽見九悅叫破了自己的名字,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又恢複了若無其事的樣子,“三枚上品靈石,買雲嵐宗舒暉贏。”


    “不好意思,吾皇本著‘小賭怡情、大賭傷身’的原則,明文規定了城裏不管賭什麽,賭注的上限都是一枚上品靈石。”


    聽到這話,排在後頭的九悅頗有些失望,她本想著可以大賺一筆的……


    “師兄,要是離采兒贏了,我們能賺多少?”


    “大概是……八百四十六塊上品靈石。”


    嗯,聽起來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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