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黑風山那邊有些喊殺慘叫聲,原也算尋常。畢竟那裏眼下聚集了許多江湖人士,而練武之人大多倚仗武力,脾氣暴躁。這麽多練武的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會有口角摩擦,最後靠動手解決。更別說其中某些勢與個人間可能之前就有仇恨結怨,現在撞到一起,自然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但現在畢竟已到子夜時分,就算是練武之人,也同樣需要睡覺。可能需要的時候,武者精力旺盛,撐個幾天幾夜沒問題,內力境武者在這方麵更有優勢,但仍然不能一直不眠不休。所以已經這麽晚了,黑風山上卻忽然傳來喊殺慘叫的聲音,便有點不正常,除非是發生了什麽特殊事情。


    更別說眼下傳來的聲音特別大,死的絕對不止一個或幾個,而是至少幾十上百個。


    顧傾城可非尋常武者,而是領軍大將,常年征戰沙場,對於是一場戰鬥還是一場戰役,到底多少人在混戰,絕對不會聽錯。也就是眼下黑風山距此太遠,已經遠超出了她現在“神遊耳”的聽力範圍,隻是隱約聽到一些,所以分辨的不是特別清楚,不能肯定。但她絕對能肯定一點,就是眼下黑風山出事了。


    “顧將軍竟然能從這裏聽到黑風山?”勾陳聽顧傾城提到可能是黑風山出事,立即不由大為吃驚地道。他可是知道翠柳莊距離黑風山到底有多遠,這兩地便算最短的直線距離,也至少有十幾裏。


    能夠聽出十幾裏的距離,這種變態聽力,勾陳別說沒見過,連聽也沒聽過,當真稱得上是“順風耳”了。怕是這種能力已絕對超出武者層次,夠得上法術層次了。便不是法術,也絕對是門異術。


    不過再轉頭一想,這世界本就是存在法術與鬼神仙道的,而且他自己就會。所以顧傾城也有可能會學到,倒也算不上有多出奇。這般一想,便也收起了驚訝。


    顧傾城微微一笑,道:“倒也聽不出那麽遠,隻是今晚恰好順風,隱約能聽到些罷了。”


    勾陳轉頭運足了耳力,往黑風山方向聽去,則是半點沒聽到有什麽異常聲音,隻能是既歎氣又羨慕。也不知道等自己修煉到《五禽大法》的“玄象”篇時,打通耳竅,聽力是否也能有這麽變態。


    《五禽大法》的玄象篇修煉腎髒,而耳為腎之官,醫經中言“腎開竅於耳”,所以腎髒在五官中對應雙耳。對比白鶴篇的修煉經驗,他現在白鶴篇修煉小成,打通鼻竅,嗅覺能力就大為提升。那當修煉到玄象篇時,想必聽力也會有一個大的提升。


    正好,他把白鶴篇修成後,下一個就是修煉玄象篇。《五禽大法》的修煉順序是以五行相生的關係來排列,白鶴起始為金,那金生水,下一個就是修煉玄象。


    隻不過對比自己目前的嗅覺範圍,他自忖即便把玄象篇修煉有成,自己的聽力就算再有所提升,怕是也難以企及像顧傾城這麽遠。除非他的內力修為也到了顧傾城這個境界,怕是才略有幾分可能。隻不過顧傾城的這種變態聽力卻絕非是靠武力提升得來,而是門異術。


    不過《五禽大法》本身也並非尋常武藝,而是上古煉氣士一脈所傳下的仙道武學,能夠修煉到法武合一。當真把功力提升到內力境絕頂乃至真氣境時,怕是也會有所異變,所以還是存在幾分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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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將軍聽到了什麽?”勾陳心中略微歪樓想了些別的後,又立即轉回來問道。


    “聽到了慘叫聲。”顧傾城道,“怕是死了很多人。”


    勾陳聞言略作一想,也是感覺有些異常,尤其他昨晚是在黑風山住過一晚的。按理說那些江湖人士也需要休息,這麽晚了,確實很少再生什麽事。如果今夜忽然生事死了很多人,那確實是很有可能發生了什麽物殊事情所導致。


    “如此說來,確是有些異常。”


    “莫不又是那條蛇妖今夜作亂,上岸吞吃屠殺那些江湖人士?”顧傾城忽然想到個可能,猜測說道。


    勾陳想了下,搖頭道:“若真是這蛇妖,地論宗的法藏大師一直都提防著,應該能夠擋下,不至於會出這麽大亂子吧?”


    “這法藏的修為如何?你認為他真能擋下?”顧傾城到底沒見過法藏,以前也沒聽說過地論宗有這號人物,所以對法藏的修為到底如何,耳聽為虛,卻是並無多少信心。


    “此人的修為到底如何,他自己沒透露過,我自家修為有限,也看不出來。不過我曾親眼見此人施展過地論宗的‘大威天龍念法’與‘紅蓮業火念法’,能修煉出佛門的念法神通,料來是不差的,而且他曾打跑過一次那蛇妖。”勾陳實話說道。


    顧傾城聞言,這才動容道:“竟然領悟了佛門念法,那倚之降妖伏魔,確實是有幾分手段了,料來應能擋下。”頓了下後,又奇怪道:“但若非這蛇妖作亂,卻是又出了何事?看來還是要連夜趕去一趟,才能探個究竟了。”


    她前往黑風山的目的,是打算如果真有寶物出土,那就順手取了,等上京後獻給皇帝,算是一份錦上添花。如果真是蛇妖作亂,那就順手除妖,也算保一方平安,左右都是一份功勞。


    不過現在她雖猜測了有可能是蛇妖再次作亂,吞吃屠殺山上的那些江湖人士,卻是並不急於趕去。一來她本就不在乎山上那些江湖人士的死活;二來也是聽勾陳剛說了法藏的本事,也就更加不著急了。所以口上雖說了要連夜趕往,卻也是好整以暇,並不急於動身。


    “那就祝將軍馬到成功,我明日為將軍擺酒慶功。”勾陳聞言,卻是也不開口多留。


    對於這個顧傾城,他心裏其實還是有些摸不透底,所以提前送走了也好。至於之前開口讓顧傾城留宿,那是完全出於禮儀上的,畢竟這麽晚了還趕人家出門,有些不太合適,顯得失禮。盡管他本心上其實不在乎什麽禮儀之類,但他現在畢竟身份不同,多少還是得維護幾分冒充世家公子的氣度。而且萬一真的失禮把顧傾城惹不高興了,那也絕對是他倒黴。


    “公子不如隨我一同前往吧?”顧傾城眼見這小子毫不挽留,立即就打算送客,卻是不打算輕易放過,“正好也順便擒拿了方覺那幫反賊,我也順帶為公子表功,先在天子麵前有個名聲。”


    雖然她之前與勾陳相談甚歡,而且談的頗為投機,也早已不在乎勾陳對她的那點設計。而且如果勾陳決定真心投效的話,她也完全不介意替勾陳順手解決了方覺乃至萬獸王。但畢竟勾陳現在還未給予肯定答複,處於模棱兩可。


    所以在勾陳的這個陽謀設計下,她做還是會照做,但也不能就讓勾陳這麽躲在背後,擺明著拿她當刀使。她就算要做,也要一起架著勾陳,把這小子一起推到明麵上。不然就這麽被設計了,這小子借刀殺人還不露麵,她心裏怎麽想都有些感覺憋悶。


    勾陳聞言,立即苦笑道:“這個,咱們剛才不是說好了嗎?且先容我多作考慮,而且總要先稟明家中,將軍這怎麽還非要架著我往上趕?”


    “我自然說到做到,容你考慮。”顧傾城笑道,“但能先上達天聽,總也不是壞事,走吧!”


    顧傾城說罷,根本就不容他再多作分說,直接一把就抓住了他手腕,往外便走。正好此時胡管家一路小跑著趕了過來,顧傾城便越俎代庖吩咐道:“管家,備馬,也為你們公子備一匹,我們要連夜趕往黑風山。”


    “顧將軍何必非強人所難?大不了方覺那廝,我自己對付便是,便不勞顧將軍大駕了。”勾陳想要甩脫顧傾城,在不動用法術的情況下,卻是哪裏能夠。


    即便顧傾城的手看上去也是纖纖玉手,但抓著他就好似一把鐵鉗,根本讓他撼動不了分毫。


    “這卻由不得你了。”顧傾城一邊拉著他往外走,一邊笑道,“你自己已經設計好了,我若見到了不捉,豈不是要落個‘私放反賊’的罪名?你跟著一起,也正好讓你親眼瞧到,我是如何捉拿這幫反賊。免得不小心走脫,你事後反來怨我。”


    “這我哪裏敢?將軍多慮了。捉與不捉,全憑將軍一意而決,區區怎敢多舌?”勾陳既無奈又苦笑地道。


    都這麽晚了,他是半點都不想跟顧傾城連夜趕往黑風山的。而且對黑風山上今晚無論發生什麽事,又到底出了什麽異變,他也是半點都不好奇與關心,絕不想去探究。他既已決定放棄,便懶得再多管,就算今天晚上黑風山被翻個個,被人削平了,他也沒興趣多看一眼。


    胡管家瞧著這一幕,一時不由有些愣在那裏,也有些不知該做何反應。感覺這位顧將軍眼下,似乎有些在“強搶民男”。自家這位新主人,怎就如此獲這顧將軍的青睞?更奇的是,自家這主人還百般不願,若換了他老胡,早就千百個樂意了。


    “管家,還不備馬卻待如何?”顧傾城聞言,則沒回勾陳的話,而是眼見胡管家愣在那裏,便又加重語氣喝了一聲。


    她這一加重語氣,便不由帶了些平日管理千馬萬馬,沙場上點兵喝令的威勢。立即便把胡管家嚇了一跳,瞧了她一眼立即被其威勢所懾,當即不由身子一抖,不敢再多言半句,當即便連忙答應一聲,又轉身一路小跑地大聲喝令讓莊丁們去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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