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風居上下的奴婢有二三十人,想要把她們的詢問筆錄整理分析不是個輕鬆的事。胡嬤嬤和碧荷先從粗使丫頭、婆子的筆錄看起,她們連上房跟前都到不了,應該沒什麽問題,隻瞧她們有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人或事。一晃一天就過去,沒有絲毫的發現。


    逸然抵不住餓,總算是不抵觸綠萼的奶水,不過吃的時候還是不滿意的哼哼唧唧。


    宜宣又請張禦醫進來給兩個孩子分別看過,逸然已經痊愈絲毫不用再用藥,隻是菲怡身子還虛,張禦醫稍微調了一下藥方叮囑要每日服用。


    若溪聞言心下起疑,問道:“這藥要吃到什麽時候?是不是風寒對菲怡的身子傷害太深,留下什麽後遺症了?”


    “世子夫人多慮了,不過是令媛身子骨弱要慢慢調理才能不留後患。每隔十天我會過府一次,適時為令媛調整藥方,希望令媛早日康複。”張禦醫謹記侯爺的吩咐,不敢把實情說出來


    。不過這孩子要常年吃藥,不知道這個謊言能支撐到什麽時候。


    若溪聽了這才安心,又心疼自個的閨女每天要喝那苦湯。沒生病之前,菲怡是個最安靜乖巧的孩子,很難看見她磨人。眼下她卻黏人的緊,若溪一刻都不能離開。不過兩三天的光景,菲怡本就沒多少肉的小臉又瘦了一圈。都說母子連心,看見孩子遭罪,比拿刀殺了若溪還要難受。


    這兩日菲虹都過來幫忙,有她在一旁哄著,菲怡似乎安靜了不少。偶爾若溪去如廁,旁人上不了前,倒是她能哄得菲怡一陣子。看著她們姐妹情深,若溪見了心裏分外的安慰。


    “母親,讓我抱抱五妹。”菲虹見若溪實在是辛苦,懂事的說著。


    “你哪裏會抱孩子?”若溪搖搖頭,“況且你妹妹隻黏著我一個人,怕是不能讓你抱。”


    “我試試,加些小心,實在不行就算了。”她堅持著。


    若溪聽了隻好答應,瞧著菲虹小心翼翼的過去,學著自己的樣子一隻手放在菲怡的腰上,另一隻手摟住她的屁股。


    “妹妹乖,讓姐姐抱抱你。”菲虹輕聲說著,語氣輕柔極了。


    菲怡竟然沒有表示不滿,菲虹心下高興,慢慢地把她抱起來,用胳膊托起她的脖子。


    “母親,妹妹沒有哭誒。她好輕,就像我的小布熊。”菲虹笑著說道,隨即又有些難過。她經常抱著小布熊玩過家家,又時常見到若溪怎樣抱孩子,做起來竟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容易。


    可看著妹妹病歪歪的樣子,她覺得心裏火燒火燎的不自在,恨不得妹妹馬上就好起來。


    若溪看著菲怡竟然安穩的躺在菲虹懷裏,不由得一陣驚喜,“想不到怡兒這樣喜歡姐姐!”


    “因為我喜歡妹妹,妹妹感覺到了才會喜歡我啊。”菲虹笑著回道,“這下我可以幫母親照顧妹妹,就不用母親一個人辛苦了。母親,快去睡一覺,這裏有我呢!”她突然覺得自己長大了,有用了,一股子驕傲在心裏油然而生。


    若溪輕輕撫著她的頭,帶著笑意回道:“我的大閨女長大了,母親真高興!”


    母女二人正說著,胡嬤嬤來了


    。


    她見過若溪之後說道:“二奶奶,老奴還要把桂園帶走問問,一會兒還得去大太太那邊去傳綠萼。畢竟這上房能自由出入的就這麽幾個人,凡事進過小主子房裏的所有人都必須細細的詢問。”說罷瞥了菲虹一樣。


    若溪見狀眉頭微皺,隨即舒展開回道:“她們自然要問的,不能讓旁人說我這個主子偏心,也會有閑言碎語出來。隻有查過才能證明清白,就辛苦胡嬤嬤了。”


    “二奶奶這話說得在理,查過了才能堵住小人的嘴巴。不然到時候什麽都查不出來,大夥就會懷疑漏查的人了。”胡嬤嬤笑著回道。


    菲虹聽了這話把妹妹放在**,說道:“我和豆花也進了上房,按規矩也要被查問,我這就跟著胡嬤嬤同去。”


    “這……”胡嬤嬤瞧了一眼若溪,遲疑起來。雖然她是得了老太君的吩咐,可查來查去的人都是些奴婢,真要讓她查問菲虹,她還真是不敢放肆。


    不過這臨風居上下的丫頭、婆子都細細詢問過,能進的了上房的人都說菲虹帶著丫頭去看弟弟妹妹,走了之後不久就發現兩個孩子發熱昏迷了。


    那個奶娘更是大呼冤枉,說她本來在看孩子,可二小姐去了就讓她下去,還說若是回去會打發丫頭去喚她。她知道兩位小主子每日這個時辰都要睡覺,而且一睡就是一個多時辰,剛好她做得活計還差點沒做完,所以就回房間去了。


    等她把手裏的活計做完,這才發現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她急匆匆回來,卻發現屋子裏隻有小主子還在安睡,菲虹和丫頭不見蹤影。不等她疑惑菲虹為何沒打發人喊自己,就發現小主子們不對勁。


    這會兒,被田氏招呼走得桂園也回來了。她見兩個孩子雙頰紅得不正常,用手一摸,額頭滾燙的嚇人,急忙喊人去請大夫又趕緊回稟侯夫人。


    若溪不在府上,孩子們生了病她不敢隱瞞。侯夫人很快就到了,看見兩個孩子燒得昏迷不醒,不禁大怒當時就處罰桂園等人。


    不知道這二門的小廝從哪裏請的大夫,不是平日裏的王大夫。他給孩子們診完脈說得嚇人,侯夫人見開得藥過於虎狼不敢輕易用


    。她又打發人請平日裏常來的王大夫,說是出診不在又等了一會兒,這才把人請了過來。


    眼瞅著兩個孩子隻進氣不出氣,侯夫人嚇得沒了主意,打發人去通知侯爺,又給老太君送了信。


    這功夫整個侯府都知道了,大夥都趕過來看望。再後來若溪和宜宣就回來了,之後的事情自不用提。


    本來奶娘、桂園和綠萼都在房裏侍候,怎麽會突然接連離開,難道僅僅是巧合?胡嬤嬤是黃土掩到脖子的人,豈會輕易就相信巧合二字?


    要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就必須找菲虹等人核對一下,看看是否有人在扯謊。可到底牽扯到了菲虹,胡嬤嬤不得不慎之又慎。


    “胡嬤嬤,我帶著豆花跟你去。那日我們主仆的確進了屋子,還待了一陣子,後來才離開。”菲虹坦蕩的說著。


    “老奴不敢,二小姐就簡單的把前後過程說一遍就成。老奴把豆花那丫頭帶回去,錄了口供就放回來。”


    眾人對胡嬤嬤都尊敬有加,別說是菲虹,就是若溪見了也要禮讓三分。眾人連老太君身邊的貓都不敢傷害,何況是得臉的胡嬤嬤。


    不過胡嬤嬤不是個沒有分寸的奴婢,不然她也不可能在侯府一輩子得臉。她知道若溪把菲虹當成寶貝,也知道若溪如今早已經不是剛剛進府的二奶奶。如今若溪是皇上禦口親封的世子夫人,是老太君心尖上的人。她可不敢當著若溪的麵,在臨風居抖威風。若是惹怒了二奶奶,她這一輩子的臉麵就全都沒有了!


    若溪卻拉住菲虹的手,笑著說道:“好孩子,去吧,省得你心裏不舒服。母親吩咐人做你喜歡吃的點心,快去快回!”


    她知道這兩日一來,菲虹表麵上釋然了,可心底還是覺得抱歉甚至是不安。這孩子看她的眼神裏透著小心翼翼,全然沒有了往日的肆無忌憚和撒嬌,這樣的菲虹讓她瞧了心疼。


    菲虹在弟弟妹妹房裏待了半個時辰,她一走就發現兩個孩子病了,即便是沒有閑言碎語說出來,她心中也不舒服。雖然若溪曾開導過她,可她畢竟隻是個孩子,心裏的疙瘩不是說沒就沒的。


    眼下胡嬤嬤奉了老太君的吩咐徹查此事,讓她接受訊問,也好解開她的心結


    。


    “我想吃雞蛋布丁!”菲虹聽了略帶撒嬌的說著。


    若溪見了笑著回道:“好,就讓她們給你**蛋布丁,誰讓我大閨女願意吃呢!”


    一旁的胡嬤嬤見狀忙又開口說道:“二小姐還是別跟老奴去了,讓豆花走一趟就成。”


    “胡嬤嬤是替老太君辦事,跟小孩子不用太客套。該怎麽問就怎麽問,不能因為菲虹的身份就敷衍了事。”若溪讓菲虹跟著胡嬤嬤去了,豆花低著頭也跟著去了。


    到了安福居,菲虹想要先去給老太君請安,聽說她在佛堂念經隻要作罷。


    胡嬤嬤讓豆花在外麵候著,請菲虹進屋讓座,碧荷親自奉了茶進來。


    菲虹見了笑著說道:“胡嬤嬤和碧荷姐姐不用客氣,咱們開始吧。我把那日的事情詳細說一遍,還請碧荷姐姐做好記錄。”


    “這屋子裏沒有旁人,二小姐隨便說說話就成。”碧荷怎麽敢把菲虹說得話當真?


    “姐姐這話說得不對!”她聞言卻一皺眉,“我到這裏不是為了說話,弟弟妹妹的病來的突然蹊蹺,我也想知道真相!姐姐這樣的態度讓我不免質疑,若是丫頭、婆子裏有和你交好的,你可曾故意放水?”


    “奴婢不敢!奴婢知道此事重大,半點私心不敢有。況且胡嬤嬤是主事,奴婢不過是負責記錄,事畢還要交給胡嬤嬤檢查。”碧荷嚇了一跳,趕忙解釋著。這平日裏看起來總是笑眯眯透著可愛的二小姐,怎麽突然之間讓她感覺有些害怕呢?


    菲虹到底要顧及老太君,喝了一口茶笑著說道:“姐姐不必驚慌,我不過是說笑罷了。再怎麽說姐姐都是老祖宗跟前的大丫頭,豈會如此糊塗?”


    見到她笑著,碧荷卻越發的不敢再隨意說話了。別看這二小姐一臉無害的可愛模樣,怎麽這笑著讓人覺得是在發火?眉眼之間竟依稀有幾分二奶奶的神態,讓人不敢放肆小覷。


    不過想來也在情理之中,臨風居那些個丫頭都有十個八個心眼子,更何況是養在二奶奶身邊的二小姐?


    胡嬤嬤瞥了碧荷一眼,心道她到底是年輕,仗著自己在老太君跟前當差就在小主子跟前隨便起來


    。她也不瞧瞧這二小姐是誰教養大的,連最難纏的明月郡主都能結交上,可見二小姐的心機和手段。


    平日裏笑嗬嗬不一定就是沒心沒肺,說句難聽的話,咬人的狗不露齒,叼住一口就是狠的!看方才二奶奶對二小姐寵愛的模樣,再看著眼前散發著三分威嚴的二小姐,胡嬤嬤不敢小覷卻也不敢太敷衍,這分寸一般人還真是拿捏不好。


    菲虹吩咐碧荷準備好紙筆,把那日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二小姐在屋子裏睡著了?”胡嬤嬤聽到此處一皺眉,“當時誰在屋子裏侍候,隻有豆花一個人嗎?”


    她聽了點點頭,“陽光很好,屋子裏暖和和的。我見弟弟妹妹都睡得香甜,就坐在旁邊瞧著,坐了一會兒就感覺困了,不知道怎麽就睡了過去。後來豆花把我喊起來,我有些沒睡醒頭暈乎乎的,她扶著我就回房去了。回去我倒在**又睡著,等到醒來的時候就聽見弟弟妹妹受了風寒。”


    胡嬤嬤聽了眼神一閃下意識覺得豆花很可疑,照菲虹說來,得有將近半個時辰隻有豆花一個人清醒著。若是她想動什麽手腳,那是易容反掌。


    “二小姐先去老太君那邊坐坐,容老奴再詢問豆花。”胡嬤嬤有些迫不及待,追查了兩三日,終於發現點可疑之處了。


    菲虹不是沒有心疑過豆花,不過豆花打小就在她身邊侍候,這麽多年一直忠心不二。她相信豆花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一來是與她無益沒有動機,二來是上次若溪清理臨風居,已經把留下的丫頭查的清清楚楚,她的背影再幹淨不過。


    這個豆花是個孤兒,打小就被人販子賣到侯府,跟著菲虹一起長大,吃飯、睡覺一時都分不開。上次菲虹去參加狩獵,若溪就是讓豆花侍候,可見對她放心。


    不過眼下出了這樣的事,菲虹不好在言語上維護豆花,不說話隨著她們的便查。是黑是白一查便知,菲虹知道胡嬤嬤不會冤枉人。


    想到這裏,菲虹起身離去,讓候在門外的豆花進去,她則去給老太君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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