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_t;許半生並沒有給嚴曉遠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他隻是輕輕鬆鬆的一掌拍在嚴曉遠的肩膀上,嚴曉遠瞬間就知道,自己這條手臂算是廢了。棉花糖,最新章節訪問:。·首·發


    然後,是另一條手臂。


    再然後,許半生兩指輕輕點在嚴曉遠的後心處,又將其翻轉過來點在他的心口。嚴曉遠早已被打通的任督二脈,徹徹底底的被截斷了,而且,此生再無可能被打通。


    許半生飛快的出了兩腳,嚴曉遠的雙‘腿’也被廢了。


    這種廢,指的並非將其打斷骨頭連著筋,對於嚴曉遠這樣的人來說,即便把他全身的骨頭都打斷,他父親嚴大掌櫃也有辦法讓他在一年之後複原如初。


    許半生是徹底廢絕了嚴曉遠再習武的可能,沒有了內力的運轉,便無法產生真氣,沒有真氣,即便是巫術他也再無法修煉。


    嚴曉遠當然知道自己的處境,說實話,這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從此以後,他隻能作為一個紈絝子弟而存在了,他再也不是那個僵屍道的不世天才,他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俯視世間凡人的存在reads;。


    從現在開始,嚴曉遠就隻能做一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了。


    “好好當你的大學講師吧,我想,你應該不會耽誤了學生們的功課。如果你想離開吳東,讓嚴大掌櫃親自來找我。”說罷,許半生拉起夏妙然的手,朝著自己那輛被撞得車頭變形的厲害的車子走去。


    李小語輕聲說道:“車子已經沒法兒開了。”


    許半生停下腳步,看了看那輛被撞翻但卻應該不會影響行駛的gmc,他便對神情呆滯身心木然的嚴曉遠說道:“嚴老師,借你的車一用。”


    石予方立刻走到那輛側翻過去的gmc旁邊,雙膀較力,口中一聲大喝,那輛足有三噸重的車,竟然搖搖晃晃的被石予方推得翻了過來,終於四輪著地。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小方你最近進步很大。”


    石予方燦爛的一笑,道:“以前耽誤的太久,現在不多用點兒功,還真怕被拳館那些師兄弟們比下去。”


    許半生再度點點頭,拉開車‘門’,帶著夏妙然走了上去。


    車鑰匙依舊掛在車裏,李小語上車之後試著發動了一下,車子沒問題,等到石予方上車之後,她便駕駛著屬於嚴曉遠的這輛gmc,絕塵而去。


    而在這整個的過程之中,嚴曉遠都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一日之內,老僵被殺,自己也徹底成為了一個廢人,嚴曉遠完全難以接受這樣的結局。


    他曾是一個如何驕傲的人?他甚至認為同齡人中,他才是個中翹楚,哪怕是依菩提,也必須屈居他之下。


    可是現在,在一個僅僅隻有十八歲的孱弱少年麵前,自己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甚至連對方一招都擋不住。而且,許半生竟然廢了他,這比讓他立刻去死還要難過。


    但是,嚴曉遠終究沒有放棄生命的勇氣,他還要報複,他要通知自己的父親,讓嚴大掌櫃親自來找許半生算賬reads;。


    這個許半生,竟然還不讓我離開吳東!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廢人了!我還留在這裏能做什麽?


    嚴曉遠茫然的看著滾滾長江水,心裏還有最後一個希望的火苗在跳躍。


    他來到吳東是為了某件不知道何時才能出世的東西,而若是能得到那件東西,他未必就不能恢複如初。


    原本對那件東西,嚴曉遠是誌在必得,他不認為這世上還有什麽人能阻擋他拿到那件東西。隻是,現在的他,已經成為一個廢人,他的身邊,也再沒有相當於一名舌之境高手的老僵相助。甚至於,因為其本身是隻僵屍,又有屍蠓和屍螂的幫助,老僵即便麵對一名身之境的高手,也未必落在下風。


    嚴曉遠本身也是鼻之境巔峰的高手,又有層出不窮的巫術和蠱術,在他看來,他和老僵的組合,就應該是天下無敵的。


    隻可惜,許半生給他上了一堂生動的課,讓他知道天外有天。


    而他如今的局麵,就算是依菩提沒有其他的幫手,他也很難奪得那件東西。


    現在的確還隻有他和依菩提知道那件東西的存在,但是他相信很快就會有其他的巫‘門’之人知道。到時候,想要得到這件東西的難度就更加大了。


    若說之前得到那件東西是為了如虎添翼,那麽現在,嚴曉遠對那件東西就徹徹底底的是必須得到了。唯有得到那件東西,他才有機會重新回到原先的他,現在他的狀態,真不如死了幹淨。


    必須要向嚴大掌櫃求助了,求他殺了許半生,或者助他得到那件東西。


    嚴曉遠呆呆的站在長江邊,腦子裏雜‘亂’紛呈,很快天‘色’就黑了下來,他意識到周圍隻剩下江麵上偶爾傳來的船隻燈光之時,才終於拖著疲憊的步伐,緩緩離開這裏,朝著城內走去。


    夏妙然雖然說自己沒事,可是許半生依舊堅持將她送到了醫院,讓醫生給她做了個全麵的檢查。


    事實上在車裏,許半生就已經用內力幫夏妙然梳理過身體了,身體是沒問題,但他擔心夏妙然的‘精’神狀況會出現問題reads;。遇到這樣的事情,心理上可能受到的創傷,永遠都要比身體上的創傷更加嚴重。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夏妙然問許半生:“為什麽不‘交’給警方處理?”


    許半生將自己的手輕輕放在夏妙然的手背之上,握了握道:“你出身豪‘門’,應當明白,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殺了人之後都必須償命的。”


    “你殺人的話,也沒有人敢讓你償命吧?”夏妙然突然想起被殺死的老僵。


    許半生握著夏妙然的手,就和她心意相通,便道:“老僵不是人,它隻是一隻僵屍罷了。”


    語氣雲淡風輕,說到僵屍就好像說到三文魚刺身那麽簡單。


    夏妙然被許半生這句話給驚著了,手臂一‘抽’搐。


    不過她自從見過自己家裏的生魂和祖墳上的生魄之後,對於這些靈異之事也算是有了一些抵抗力,小臉煞白,但卻終究還是努力鎮定了下來。


    “我是在問你為什麽不殺了嚴曉遠,難道你不應該伸張正義麽?”


    許半生淡淡的笑著,輕拍著夏妙然的小手,道:“何謂正義?”


    “殺人者償命,至少這算是正義吧?”


    “我殺了他,他家裏人再來殺我,那又是不是正義?”


    夏妙然一呆,她覺得許半生是在詭辯。但是她也明白,在一個法治社會,早已不允許任何人這樣去做了。


    “在天道之下,任何事都有報應,有些事,並不需要人類去完成。張婷婷的死,她自己有一部分因,但是主要的因出在她的父親身上。我和張強鬆隻接觸過一次,他眉宇之間有鬱氣,我並未做太深的推演,卻也知道他做了許多有違天合的事情。你在這所學校兩年了,想必對張強鬆的為人也有所耳聞。他犯下最多的應該是‘淫’之罪,被他‘淫’|‘亂’禍害的,都是和他‘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是以,這報應就落在他‘女’兒身上。還不止如此,張強鬆注定鰥居無後,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必然會失去reads;。這是他的報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嚴曉遠也是在為那些被張強鬆占有和玷汙的‘女’孩子報仇。那麽,他算不算正義?這個世間沒有絕對的正義,隻有絕對的,所以才會有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已經廢了嚴曉遠,他武功全失,二十多年的修行毀於一旦,這樣的懲罰,其實比殺了他更嚴重。”


    夏妙然似懂非懂,許半生說的很簡單,但是這些話裏卻蘊含著太過於複雜的理念。夏妙然並非求道之人,她很難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明白這一切。但是關於張強鬆,夏妙然卻很清楚,這個人在學校的確口碑不好,一直都有流傳此人會借用職務之便和一些‘女’學生發生關係。從這一點上來說,至少許半生說的是有道理的。


    “我是不是應該守口如瓶,不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別人?”臨到夏妙然家裏的時候,她又問。


    許半生笑了笑道:“這個隨你的心意,同樣的因也可以種出不同的果,隻在一念之間。你訴諸於他人是一種果,你閉口不言是另一種果,這兩種果都是天道可以接受的。”


    “那你不是跟沒說一樣?”夏妙然有些氣餒,她之所以問許半生,就是因為自己並沒有答案。


    許半生笑著捏捏她的手,不再解釋了。


    “今天是你送我的平安扣救了我?”夏妙然本已準備下車了,臨行前卻又突然想起自己在渾渾噩噩之間,老僵攻擊自己之時周圍光華綻放的事情。


    “算是吧,那枚平安扣和我氣機相連,我能通過平安扣掌握你的行蹤。而且,那枚平安扣是一件法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你平安。”


    夏妙然已經不再懷疑,畢竟當時那些屍蠓、那隻屍螂以及老僵的攻擊都被自己身體周圍綻放的光華擊退是她親眼目睹的,總不能說她自己本身就有神明護佑吧。而且,那枚平安扣在光華大作將老僵擊退之後就化作了齏粉,自己的脖子上隻剩下一根紅繩這總是真實的。


    “可是現在平安扣已經碎了。”夏妙然略感傷感。


    許半生笑了笑,道:“那是我做出來的東西,碎了就表示它物盡其用。過幾天我會再製作一枚給你。”


    “真的?”夏妙然雙眼放光,抓住了許半生的胳膊。夏妙然下車離去之後,車裏的許半生卻突然變得臉‘色’極為難看,他身體輕輕一震,嘴角沁出一絲鮮血。


    李小語看的眉頭緊皺,心疼不已,可是她知道自己幫不上許半生的忙。


    許半生為了煉製往生回天丹,已經令其武學修為退了一個境界,相應的,他在術數上的造詣也受到影響。


    而為方琳的生父治病的時候,他也消耗過大,幾近油盡燈枯的局麵。


    本該立刻回去靜坐休養生息,但卻因為蔣怡的出現,致使許半生無法在最虛弱的時候用最恰當的方式進行恢複。


    酒吧裏雖然他沒動手,可是嚴曉遠兩次下毒的挑釁,又讓本就油盡燈枯的許半生再度耗費頗巨,若非太一派的內功剛好克製屍毒,許半生也不敢輕易出手。


    之後幾天雖然平靜渡過,可是許半生的損耗又豈是這短短幾日便能恢複的?


    今日含怒出手,動了真火,看似許半生完勝,可唯有和許半生朝夕相處的李小語才知道,許半生早已受了傷。


    石予方並不知情,他甚至還在感慨小師叔的強大,感慨太一派的厚重,此刻突然見到許半生吐血,他頓時大驚:“小師叔,你沒事吧?”


    許半生勉強笑了笑,擺擺手,道:“沒事,消耗過大罷了。有小語在,你毋須擔心。”


    對於自己這個小師叔,石予方是越來越佩服,也是越來越敬重,他對許半生的話,當然是絕不會懷疑的。


    “要不要到醫院檢查一下?”石予方終究還是個凡人,他所能想到的,也唯有醫院了。


    李小語一邊開著車,一邊冷冰冰的說:“你覺得還有人的醫術比許半生還強?”


    石予方頹然閉嘴。


    等到李小語把石予方送回學校的時候,許半生已經在後座睡著了。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若非消耗實在太大,內腑又受到了反噬,他絕不會如此。


    本想把嚴曉遠的車扔在學校‘門’口,帶著許半生打車回家的,可是就在李小語準備把許半生抱下車的時候,許半生卻道:“把車開回去,等我恢複點兒,我要研究車裏布的陣法reads;。”李小語對此不甚了了,可是許半生的話就是聖旨,她沒多問,徑直駕車回去,幾乎是扛著許半生上的樓,直接就把許半生帶到了樓上。


    許半生在推演出夏妙然出了事之後,卻失去了和自己製作的法器平安扣之間的聯係,當時以為遇到了術數高人,可以遮蔽平安扣與自己之間的氣機相連。可是等到許半生見到對方竟然是嚴曉遠之後,就知道他不具備那樣的能力。而也是湊巧,許半生的車已經沒法兒開了,這才開了嚴曉遠這輛車。他一上車就發現了,這輛車內竟然布有陣法,可以遮蔽任何氣機。正是因為車內的陣法,才導致許半生無法在第一時間找到夏妙然的下落。直到老僵把夏妙然從車裏拎了出來,他才又重新感應到了平安扣的位置。


    樓上的房間,是布有陣法的,天然的可以吸聚周圍的天地靈氣,這對許半生傷勢的恢複有著很大的好處。


    將許半生放在樓上陣法的陣眼之上,這裏的靈氣是最為濃鬱的,在這樣的時刻,哪怕是一丁點兒細微的差別,都有可能影響到許半生的傷勢恢複。


    李小語沒問,許半生也沒說,但是許半生心裏卻清楚。煉丹時出了些意外,這導致了之後一連串的問題,天道雖然被遮蔽,但是卻依舊在冥冥之中發揮著作用。就是因為天道無意識的自行調整,這才讓許半生遭遇了一連串的事情,將其一步步拖向他原本的命途。


    天道是會自我修複的,縱然可以瞞天偷命,縱然可以逆天改命,也隻能瞞的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等到天道的自行修複達到一定的階段,天道就會重新發現許半生的存在,許半生若不能在那之前達到讓天道也無法輕易抹除他的地步,許半生的命運就會徹底回歸到正常的軌道上去。


    許半生並不畏死,他隻是知道,若真有那樣一天,天道懲罰的將不隻是他,還有他的林淺,還有他的父母,以及整個許家,甚至於,包括所有與他關係親密的親朋好友,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懲罰。


    天道之怒,絕對是殍屍千裏的。


    十八年來,林淺借助太一觀周圍濃厚的紫氣,也是濃厚的天地生機,成功的騙過了天道。可是,當許半生入世的那一刻開始,天道就開始了自我修複。現在的許半生,必須和天道爭分奪秒,看看誰先達到那一步。


    端坐在針眼之中,那濃鬱的天地靈氣滋潤著許半生的身體,總算讓許半生體內的傷勢平息了許多reads;。


    稍有恢複,許半生便開始引動天地生機,也就是他從啟功先生那幅絕筆字中領悟到的大道,讓源源不斷的天地生機注入到自己的體內,幫助自己修複身體。


    從蔣怡手裏得到的那枚鈴鐺再度無風自動,發出一聲聲好聽的鈴聲……


    這枚鈴鐺被許半生拿回來之後,就一直掛在二樓的窗口,李小語還曾說過,這又不是風鈴,哪有掛在這裏的。


    許半生當時沒解釋,事實上他比李小語還清楚這鈴鐺掛在窗口,哪怕是狂風大作也不會被風吹響,他隻是順從自己的心意,當時回來覺得掛在這兒很合適,他就這麽掛著了。然後,在他煉丹的時候,這枚鈴鐺顯然起到了作用。許半生並沒有把握如果將這枚鈴鐺放在其他位置,比如樓下,它還會不會如期響起。


    這是這枚鈴鐺被取回之後第二次不動自響。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平時許半生打坐問道的時候,李小語知道這枚鈴鐺對於修煉有一定程度的幫助,是以偶爾會響起搖動這枚鈴鐺。除此之外,就隻有上次許半生煉丹的時候,鈴鐺主動的響過一次。


    這次,是第二次。


    這兩次並沒有什麽相同之處,一個是在煉丹,是在瘋狂的將‘精’氣輸出,而今天則是在打坐靜修,是在補充‘精’氣。


    如果非要說這枚鈴鐺兩次無風自動有相同之處,那就是許半生都處於堪稱空乏其身之時。


    可是,這很沒道理,因為許半生空乏其身絕不僅這兩次而已,那日幫方琳的生父治完病又遇到一連串的事情回來之後,許半生也同樣半點‘精’氣都不剩了,那天的狀況,除了沒有受傷之外,比今天還不如。


    好在許半生並非執著之人,他一向主張無為而治,想得明白的道理就去多想想,想不明白的一切隨遇而安。這枚鈴鐺落在了他手裏,這便是最大的因,之後不管什麽果,想來他都該是第一個知道的那個人。


    鈴鐺的響聲,的確有清新凝神的功效,原本就極為濃鬱的天地靈氣,以及被許半生信手招來的天地生機,都顯得更加厚重了一些reads;。


    這一切,都在徹底的滋潤著許半生的身體,梳理著他的經絡和‘穴’道,使其渾身舒泰。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拚命的張開,瘋狂的攫取著天和地賦予他的一切。


    不知不覺,時間飛快的流逝,轉眼已經是月上樹梢時分了。


    那清冷的月亮光華,如水銀一般從窗口傾瀉進來,照在鈴鐺之上,鈴鐺無風自動,但是這次卻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被月華照耀著,許半生的恢複速度再度增加起來,他的修為似乎也在緩慢的增長著。


    李小語就坐在許半生的身後,盤‘腿’閉眼,陪著許半生同樣在打坐。她這是為了防止許半生出現任何的意外,以便隨時出手相助。


    而如果此刻李小語睜開了雙眼的話,她就會發現,那枚鈴鐺在月華照耀之下,竟然並沒有在屋內的地麵上留下任何的影子。


    世間萬事萬物都被光線穿過之時,都會在其身後留下影子,哪怕是透明度極高的玻璃,仔細去分辨,也會發現留下了淡淡的影子。而這枚鈴鐺,卻是沒有影子的存在,這也就意味著那些月華百分百的穿透了鈴鐺的本體,灑落在地麵之上,唯有如此,它才不會留下影子。


    一個人在一生之中,錯過的東西總是很多。


    就比如當下這枚鈴鐺沒有影子的事實,許半生即便睜開眼也未必會知道,因為那枚鈴鐺在他身後,而李小語若是睜開雙眼哪怕一瞬,也會立刻發現。


    也比如上次許半生煉丹完成時出現的妖異血月,若不是那輪血月,許半生早已死去。


    這些許半生所不知道的事,也不知將會發生如何的作用。


    在陣法和月華的‘交’互作用之下,許半生逐漸恢複了‘精’氣。


    體內的傷勢還需靜養,許半生的實力肯定大打折扣,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絕不可能恢複到這一戰之前的狀態。有些傷,對於別人而言,不過是很短的時間就可以恢複的。但是對於許半生來說,有些損耗,那就是真的損耗了。縱然可以恢複大部分,卻依舊會有失去的一小部分。


    這在許半生十八年的生命之中,早已不是第一次出現了,這也是他為何盡可能的去避免與人‘交’手的緣故。否則,以他之前身之境的境界,加上太一派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不敢說天下無敵,至少也是罕逢敵手。


    而許半生卻並不願動輒與人‘交’手,因為,他的損耗,並不是修生養息能夠重新回來的。


    夜涼如水。


    整夜的時間就在兩人默默的打坐之下,悄然流逝,當許半生睜開雙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他又該去學校上課了。秦楠楠經常抱怨,自己這個兒子回來了跟沒回來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家裏的生意他是從來不問的,沒有半點想要掌權的意思。許如軒安慰她,做家主也未必需要學做生意,家主更重要的是能平衡各房之間的關係,了解每房的需求,禦下才是關鍵。


    其實秦楠楠倒是也並不在乎許半生做不做這個家主,自己的丈夫自從接了許老爺子的班之後,在外要忙生意,回到院子裏還要忙著處理家裏的事情。幸好秦楠楠逐漸將生意上的事情‘交’給了別人,自己將重心轉移到許家大院中來,這才幫許如軒分擔了不少。否則的話,許如軒還真是難以兼顧。


    許如脊這一房因為上次和許半生發生的衝突,這段時間一直都很老實。許如脊像是認命了,又或者懾於許老爺子的警告,他不敢再有任何的反彈。而許如軒做了家主之後,也將更多生意上的事情‘交’給許如脊去打理,這讓他們這一房,也多少感覺到了一些平衡。


    倒是許如軒的三妹這段時間有些不安分。


    許老爺子一共生了五個,老大許如軒,老二許如脊,老三是個姑娘,叫做許如敏,老四是許如項,最後一個又是‘女’兒,名為許如影。


    他們的母親還沒過世的時候,許如軒聽母親說過,他爺爺原本是想給老大取名許如共老二取名許如產老三取名許如黨的,如果有老四老五就叫萬和歲,連起來就是共萬歲,這倒是很符合那位曾經做到副國卻又讓子‘女’離開的老頭子的秉‘性’。那個年代戶口製度還沒這麽嚴格,許如軒和許如脊生下來也就沒著急報戶口,反正也還沒到上學的年齡,沒有大名也沒關係。


    幸而老三生了個‘女’孩兒,許如軒的爺爺才放棄了這句口號,一個‘女’孩子叫許如黨,終究是有些叫不出口reads;。生下老四的時候老大也該讀小學了,許老爺子那會兒手邊剛好放著歸有光的散文,於是一揮手就用項脊軒給三個兒子取了名字。


    老三許如敏因為是當時家裏唯一的一個‘女’孩兒,是以特別受寵,這也養成了她恃寵而驕的‘性’格。


    許家後來發展的很順利,兩個‘女’兒出嫁就本該分點兒產業然後跟著夫家自立‘門’戶去了。可是許如敏因為自幼受寵,雖然是個‘女’孩兒,但是在許家的話語權還是有一些的。她當年就鬧著說自己也是許家人,憑什麽嫁了人就得離開,非要把自己的丈夫拉到許家來住,名義上不是入贅,實際上也就差不多了。


    因為有了這個先例,老五許如影找的老公本就是個學問人,家裏雖不是一貧如洗可跟許家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有了三姐做先例,許如影自然也就順理成章的讓丈夫搬進了許家。這才有了今天許家的格局,兩個‘女’兒一個都沒有離開。


    許老爺子逐漸放手了生意上的事情,五兄妹的母親又已經去世,許如敏自然也不可能像是從前那麽得寵。生意上的事大部分由許如軒和許如脊兩個人掌握了,秦楠楠又是個賢內助,秦家原本也是經商出身,許如敏就更加在許家的生意上‘插’不上話。


    她很聰明,母親去世之後,她漸漸的就把許家大院的內部事宜接管了過來,這也是名正言順,畢竟她才是真正姓許的人,三個兒媳‘婦’也不好多說什麽。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許如軒做了家主,許家大院這個後宮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該移‘交’到秦楠楠這個主母手裏,許如敏開始感覺到了危機。


    許如敏很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支持二哥許如脊的。她深深的明白,吳娟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即便許如脊有心將許家大院裏的事情‘交’給自己的老婆,吳娟也是力不從心,這大權遲早還是要落在她的手上。


    可是一個許半生很輕易的改變了許如軒和許如脊分庭抗禮的格局,這還要感謝吳娟,若非她,許老爺子恐怕會對長房失望居多。偏就是吳娟傻乎乎的跑去許如軒那邊鬧了一場,給許半生找到機會,不但羞辱了她,還趁機讓許老爺子對二房產生了失望。原本懸而未決的家主之位,提前落在了許如軒的頭上。


    秦楠楠的重心轉移到家裏,最不願看到這一點的便是許如敏。


    兩個月來,許如敏沒少給秦楠楠製造障礙,可是秦楠楠的能力的確出眾,她也知道許如軒剛剛坐上家主之位,如果傳出姑不合的事情,許老爺子一定會很不痛快。75/許半生又是幾天都不回來一次,許老爺子嘴上不說,心裏肯定不滿。到時候說不得老爺子是要幹預內政的。


    原本許家大院的內政由誰把持,秦楠楠其實並不介意,她隻是希望給自己的丈夫營造一個更穩定的後方。老二那邊雖然風平‘浪’靜,但是秦楠楠知道,許如脊且不說,吳娟和許中謙卻是肯定不服的。秦楠楠擔心的是,若內政依舊讓許如敏把持,她肯定會在一些關節點上為難許半生。為了許半生不受委屈,秦楠楠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家牢牢地把控在手中,絕不能給別人任何機會。


    一個有心爭,一個無意退,矛盾就是這樣產生的。


    秦楠楠還有顧忌,她必須考慮許老爺子的感受。而許如敏卻是毫無顧慮,許老爺子再如何總不可能真的跟她生氣,即便知道是她不對,在和秦楠楠之間,肯定也隻能各打五十大板。俗話雖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你試著掐一掐手心和手背,看看誰更疼一些。


    問題還是出在許半生身上。


    許半生回來之後,秦楠楠就把自己的座駕給他用了,之間提過要給許半生換輛新車,可是許半生考慮到自己的父親現在是家主,母親就必然要減少生意上的工作,更多的回到家裏,用車的地方顯然就少得多了。於是便沒換新車。


    秦楠楠更多的開始處理內政之後,用車的次數著實有限,這事兒也就擱下了。


    可是前段時間許半生回來說自己的車撞壞了,秦楠楠和許如軒的關注點當然是在許半生有沒有出事上,可其他人,就不是這樣考慮了。


    其實那輛車修修肯定沒問題,但是秦楠楠親眼目睹了那輛車的慘狀之後,表示這車太不結實,要給許半生換一輛更結實的車,哪怕跟別人撞了也不至於吃虧。


    秦楠楠考慮的是安全問題,而許如敏考慮的就是錢的問題了。


    按照秦楠楠的想法,她希望給許半生買一款皮實耐‘操’的車,目標定為大切諾基,但這肯定不夠,量產的大切諾基再如何耐‘操’也終究有限reads;。秦楠楠想為許半生定製一輛車,這瞬間就讓原本一百萬出點兒頭的大切諾基,變成了三百多萬的預算。


    對於一個擁有數百億,掌管更是過千億資產的家族,秦楠楠認為給自己的兒子買輛三百來萬的車很正常,但是她卻忽略了,許家任何一個人,還沒有一輛車的價格超過兩百萬的。而且,許家一直以來都有個規定,非生意上的支出,超過一百萬的是需要開家族會議申請,然後得到批準才能動用的,哪怕是家主也不例外。


    秦楠楠沒想太多,直接就跟克萊斯勒公司下了定,這就給了許如敏以口實。


    因為知道許半生今天會回來吃飯,許如敏特意趕在許半生回來之前,提議召開家族會議。


    人剛到齊,許如敏就迫不及待的提出了這個問題,然後慢悠悠的說道:“大哥,咱們家是不是改規矩了?還是說這幾年物價上漲的厲害,所以那一百萬的報備變成了五百萬?雖然我也覺得這幾年錢越來越不值錢了,這一百萬的限額的確是應該向上提升些。我不是針對任何人,我隻是覺得,大哥你現在是家主,限額是否提升你的確有權力決定,可你至少得先告訴咱們幾個一聲,不能就這麽不聲不響的提升了額度吧?回頭再叫人誤會了子。”


    許如軒深深的看了自己這個妹子一眼,沒吱聲,而是望向自己的老婆。


    秦楠楠悠然一笑,開口道:“如敏說的這件事屬於內政,其實完全沒必要把如軒以及如脊如項哥兒三個也喊來,搞得太正式了,沒什麽意思。”


    許如敏冷笑一聲,道:“子當然希望老爺兒們都不在場,咱們許家的規定就是一百萬以上的支出都要先提出申請,獲準才能動用。可是子好像已經下了定,光是定金就‘交’了一百八十多萬吧?”


    秦楠楠點了點頭,沉靜的說道:“沒錯,一共的確是支出了一百八十萬。其中六十萬是車子的預訂款,剩下一百二十萬是我先報了稅。”


    “子,現在院子裏的大事小事您一把抓,我當然沒問題,這些事本就不該我管,隻不過媽走的早,總不能讓爸又管著公司還要‘操’心這個家。可是您這剛接手不到倆月,就突然來了這麽一出,咱們許家的規矩還算不算數了?”


    秦楠楠笑了笑,又道:“如敏你到底在想什麽,做子的我很清楚。今天已經下旬了,還有幾天我就要報賬。我原以為你會有點兒耐心,至少等到我‘交’賬給如軒和爸爸看的時候,你再向我發難。你這是瞅準了半生今兒會回來吃飯,時間挑的倒是不錯啊。”


    許如敏臉‘色’一變,許如軒也覺得秦楠楠這話目的‘性’有些強了,許如敏到底在想什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人家發難在明處,秦楠楠這樣反擊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楠楠,給半生買車我不反對,可是家裏的規矩的確是要遵守的。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說說清楚。”許如軒道。


    秦楠楠看了自己的老公一眼,笑道:“如軒,別人不了解我,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脾氣?這筆錢當時的確是從家裏的賬上支出的,那是因為我手裏現錢不夠,對方要求除了預付款之外必須先將關稅付清,我就用家裏的錢墊了一下。我自從把家裏的生意逐步‘交’出去之後,沒留什麽錢在身邊,平時的開銷都走家裏的賬,也無需留什麽錢。可是,如軒,如敏,你們別忘了,我還有個娘家。我秦楠楠不是嫁入你們許家之後,就跟娘家斷絕了來往。我娘家沒有許家這麽大家業,不過區區幾百萬,還是拿得出來的。賬本我也帶來了……”說著話,秦楠楠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打開上邊的財務軟件,站起身,將平板電腦遞到了許老爺子的麵前。


    “賬本上每一筆支出和每一筆進賬都清清楚楚,點擊任何一筆賬目,都可以直接查看網銀的進出記錄。電子時代還是有很多好處的,至少一切都可以當麵有據可查,不用手忙腳‘亂’的被人別有用心的認為我在賬目上玩‘花’樣。爸您看看吧,那一百八十萬的支出,我的確是調用了家裏的錢,但是兩個小時之後就有一筆一百八十萬的進賬,我已經把這筆賬還上了。”


    許老爺子看了看這個月的賬本,一切清清楚楚條理分明,秦楠楠沒說謊,那一百八十萬的款項隻是她臨時借用了一下。


    於是便點了點頭,表示賬目沒問題,許如敏的臉‘色’有些難看了。她隻知道家裏的賬目上有一筆一百八十萬的出賬,這是為了讓家裏的每個人都可以監督管賬之人,但是入賬,卻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去查的。


    “爸,我就想問您一個問題,我作為許家的大兒媳,是不是連借用百多萬的款子的資格都沒有?我還是不是你們許家的人!”秦楠楠將身體靠在椅背之上,臉上沒有半點義憤的表情,語調平靜的說到。可是,這句話的每一個字,幾乎都是對許如敏的一記重炮。


    “子,如敏她不是那個意思。”許如敏的丈夫宋開元開了口。


    宋開元是個小眼睛的白胖子,脾氣特別好,整天笑眯眯的,就是個老好人。若非如此,他也算是出身還不錯,縱然比不了許家也沒必要到許家來受許如敏的氣。他純粹就是脾氣好,所以才能忍受的了被寵壞了的許如敏。


    “這賬目的支出,那不是大家都能看到麽?昨天我們家想用點兒錢,習慣‘性’的就去查了查這個月的支出,要是這月開銷大咱們就等下個月,也不是什麽著急的事兒。結果看到那筆一百八十萬的支出,嗬嗬,子,您是知道的,以前這賬呢,如敏‘操’的心多一些,就不免有些敏感。但是她也是為了這個家好,更是為了大哥和大你們倆好,你們說是吧?如敏怕落下閑話,說大哥這剛主持家裏以及公司的工作就中飽‘私’囊什麽的。都是一家人,如敏這脾氣又比較直,說話呢,可能就沒怎麽注意方式方法。”


    老好人有老好人的好處,基本上大家都會給他幾分麵子,而且他打圓場做和事佬的本事的確一流。要是許如敏順著宋開元的話這麽說下去,其實也就沒事兒了。


    偏偏許如敏覺得自己下不來台,自己丈夫給她搭的台階她也看不上,聽完宋開元的話,許如敏倒是火氣更大了。


    “宋開元你少在這兒和稀泥。我承認,這筆支出是我搞錯了,我隻看得到支出,沒想到大兩個小時不到就把賬轉了回來。可是出現這樣的問題,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吧?現在家裏的賬目什麽的,都是大你管,這沒問題,大哥是家主,大自然就該把內政挑起來。可是大你剛接手,就把許多權限改了,我看不到入賬,這難道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許如軒皺了皺眉頭,又看看秦楠楠,知道秦楠楠已經非常不滿意了。他清楚這是自己的妹妹在挑事兒,秦楠楠並沒有什麽錯,可是,那畢竟是他的親妹妹,許如軒也很難做。


    剛想開口,宋開元和許如敏的兒子卻先張了嘴。


    宋子誠今年二十四,大學畢業剛一年,在一諾集團工作不久,不過能力的確是不錯。


    他和宋開元幾無相像之處,倒是跟許如敏像極了。


    “我也不覺得我媽有什麽錯,脾氣直難道還成了錯誤不成?自家人的事兒,為什麽要藏著掖著?有話當然要說出來。家裏的內務事我媽辛辛苦苦打理了這麽多年,大嬸嬸剛接手,就把我媽所有權限都給下了reads;。這都是一家人,這樣是不是叫人‘挺’寒心的?我是個晚輩,自然不敢指摘長輩們應該怎麽做,我隻是覺得,即便是挪用一下,很快還上,但是在信息不透明不對等的前提下,既然超過了家裏定下的限額,那還是事先報備一下的比較好。”


    許如敏看了看自己的兒子,頓時覺得還是兒子跟自己貼心,她不由得就看了兩眼許如脊,心道二哥我可是一直跟你站在同一陣線上的,這會兒你是不是也該站出來替我說句話?


    許如脊當然不會吭聲,上次許老爺子對他的敲打他還沒有忘記。而且說實話,許如軒當上家主之後,他的許多權力並沒有被削減,相反,‘交’給他處理的事情比以往更多了。縱然不是家主,但卻可以好好的培養許中謙,許半生又是一副散仙對家裏的事不聞不問的態度,許中謙成為下一代的家主希望更大,許如脊也不想跟許如軒把關係搞得太僵。


    但是吳娟卻一直對長房懷恨在心,此刻見許如敏挑頭找長房的麻煩,家法弦猶在耳,她就又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


    “這個我也說一下。頭兩天我也想要支點兒錢,這不是中秋就快到了麽,往年都是我跟老三商量著辦的,今年一查帳我才想起來,現在內務事不是老三管著了。我也看到那筆賬了,當時很奇怪,不過我人微言輕,也不敢多問。今兒既然老三提到了,我覺得也有必要規範一下。咱們家既然是定了這一百萬的規矩,不管是一個小時也好,還是十天半個月的,即便是挪用,也該跟大家夥兒知會一聲,否則怎麽叫做一家人呢?”


    秦楠楠簡直就要氣壞了,這兩個‘女’人加上一個小輩在這裏口口聲聲的一家人,可是他們根本就是在針對長房,哪裏還有半點一家人的樣子?


    一拍桌子,秦楠楠就要站起來嗬斥他們。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吱呀一聲大‘門’被推開了,臉上掛著淡定笑容的許半生,邁步走了進來,身後,自然還跟著李小語。


    許半生回來有一小會兒了,他本來無意過來,許家的內務事也好,一諾集團的事情也罷,他都不想多問。可是在長房那套屋裏坐了會兒,家裏的老管家卻跑了過來。他告訴許半生,許如敏正在向秦楠楠發難,許半生這才到了這邊。


    在‘門’口聽了兩句,許半生也就對發生的事情有數了,推‘門’而入的同時,他對自己的母親點了點頭,示意她稍安勿躁reads;。


    也不知為什麽,看到兒子秦楠楠就頓時覺得心裏平和了許多,許半生的笑容仿佛有一種無形的能力,能夠讓她心思平靜。


    “爺爺,二叔,三姑,四叔,小姑。”許半生先把許家的人喊了一遍,然後才又喊道:“爸,媽,剛才我聽到兩耳朵,要不然我也說兩句?”


    步態依舊,語調平和,聽不出許半生有半點不悅。


    許老爺子最近和許半生沒少聊天,幾乎每次許半生回來,他都會跟許半生單獨聊聊。他越來越覺得自己這個孫子不是凡人,雖然不怎麽過問家裏的事,也很少回來,可家裏發生了什麽,他似乎都看在眼裏。


    原本許老爺子也有些擔心許如軒和秦楠楠會頂不住壓力,見許半生來了,他反倒心裏安穩了,篤定許半生能解決的比秦楠楠更好。


    點點頭,許老爺子道:“你說說看。”


    許半生走到許老爺子身邊,拉過一張椅子就挨著許老爺子坐下,那份篤定,那份氣度,簡直就像他才是許家的家主一般。


    “剛才聽得也不是太清楚,一家人和規矩這兩個詞被提及多遍,我就說說這兩個詞。”許半生環顧全場,越發像是一家之主了,若非麵相稚嫩,誰能看得出他還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回到許家也不過兩月而已?


    “先說規矩。超過一百萬的內務支出,需要事先申請,這是老太爺當年在的時候就定下的規矩。他怕的是家裏人窮奢極‘欲’,忘了根本。”第一句話,許老爺子聽了就頻頻點頭,許半生找到了關鍵。


    “老太爺當年在世的時候,經濟狀況還很不一樣,這個規矩到現在是否需要修改,暫且不說。一百萬,是規矩,而主母一個月公開一次賬目,支出賬人人可查,收入賬唯有家主可查,這,也是規矩。三姑,二嬸,還有你,宋子誠,是誰給你們的權力在還不到公開賬目日的時候,就跑出來查賬的?一家人,你們一直在說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這點兒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咱們許家這麽大的家業,區區一百多萬,難道你們還擔心我母親貪墨了不成!簡直‘混’賬!”


    許半生陡然怒了,誰也沒想到。沒有人會想到一貫平和的許半生會突然發怒,就連上次吳娟跑到長房大鬧,被許半生扔了出去,他也沒有表現出怒火reads;。


    眾人似乎都以為許半生是那種絕不會發火的人,可今天,許半生卻讓他們看到了自己的另外一麵。


    所有人都靜默了,而許如軒卻是極為欣賞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作為一家之主,他並不方便站出來說些什麽,秦楠楠的行為的確有觸犯家規的嫌疑。而秦楠楠自己若是替自己辯白太多,也沒有信服力,現在最適合站出來替她說話的,唯有許半生。並且,許半生不但將秦楠楠違規之處變成了許如敏、吳娟以及宋子誠三個人的錯誤,而且還恰到好處的用自己的怒意徹底的向整個許家彰顯了長房以及許如軒這個家主的權威。


    有些威嚴,是不容冒犯的!


    秦楠楠的眼睛裏蘊含著一些霧氣,她平時偶爾甚至會埋怨自己的兒子根本都沒把自己當媽,甚至沒把這個家當作是他的家。可是今天,她終於知道,許半生到底有多關心她。許半生對父母的愛,是被他深深的藏在心底的。不曾用言語表‘露’,不曾用行動說明,可是,在秦楠楠最需要有人力撐自己的時候,他站了出來。


    “三姑,二嬸都是長輩,她們的質疑或還情有可原,識字不代表領會家規的意義,我當你們是因為關心這個家的規矩而‘亂’。可是宋子誠,你作為一個小輩,你有什麽資格站出來質問我的母親?她不僅僅是我的母親,她還是許家長房主母,是許家內務事唯一的掌管者。你作為一個小輩,你的行為叫做以下犯上。而你還要記住,你姓宋,而不是姓許,許家允許你住在這裏,是我們尊重三姑,不代表你真的有這樣的資格。在古代的大多數朝代,外戚是不被允許幹政的。而在許家,也是如此。要談規矩,你今天就沒有資格站在這裏。宋子誠,滾出去!”


    許半生直視著宋子誠,他的語調又恢複了平靜,隻在最後那三個字的時候,才綻放出一點點的威勢。


    宋子誠一個哆嗦,下意識的竟然真的就朝著大‘門’退去,他心裏真真正正的對許半生感覺到了一絲畏懼,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情勢急轉直下,不光宋子誠沒有想到,其他人也都沒想到許半生進來之後,竟然這麽快的掉轉了局麵。


    許中謙心裏微微歎了口氣,宋子誠跳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是什麽結果了,無論如何,宋子誠都是絕對沒有資格開口的。以下犯上還可以說是仗義執言,可是宋子誠終究是一個外人啊,若非大家對許如敏的許多作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宋子誠哪裏有資格參加許家的家庭會議?


    “子誠!你給我好好的站在這裏,我倒是要看看,這裏誰敢把你趕出去!誰敢說你不是許家的人!”許如敏護犢心切,站了出來,怒視著許半生,今日她大有與長房撕破臉的架勢。


    “許半生,你說子誠沒有資格參加家庭會議,你帶著的那個又怎麽講?子誠怎麽就不是許家的人了?我是你姑姑,子誠也是你表哥。你身邊那個算個什麽東西,她憑什麽站在這裏?!”


    麵對許如敏的質詰,許半生緩緩的搖了搖頭,道:“小語是我的貼身之人,我是長房孫,我說她有資格她就有資格。三姑,如果你不理解什麽叫做長房,什麽叫做家主,爺爺還在這兒,你不妨問問爺爺。”


    許如敏求助式的將目光投向許老爺子,許老爺子一向寵她,她希望這時候許老爺子能幫她說句話。宋子誠不適合參加家庭會議,這一點她當然明白,可是如果宋子誠今天就這麽出去了,她許如敏這一房以後在許家,真的就是一點兒麵子都沒有了。宋子誠以後也再別想從許家分走哪怕一分一毫。


    宋子誠似乎也被自己母親的話驚醒,他怨毒的看了一眼許半生,怒道:“許半生,你還有沒有一點兒長幼尊卑之分?不管怎麽說我也都是你表哥,你怎麽敢這麽對我說話?你現在還想抬出外公教訓我媽麽?你這才叫目無尊長!我剛才雖然指出了大嬸嬸的不是,可是我那是為了這個家好……”


    許半生的眼神冷冷的掃過宋子誠,打斷了他的話,道:“你一個外戚,有什麽資格說為了這個家好?你喊我媽叫大嬸嬸,你以為你就真的姓許了?宋子誠,你記住,你應當叫我父親為大舅,我媽是你大舅媽,不是什麽大嬸嬸。叫習慣了,你還真把自己當成許家的人了,是吧?!”


    宋子誠被噎的頓時滿麵通紅,啞口無言。


    從他出生開始,許如敏就一直讓他喊秦楠楠為大嬸嬸,喊吳娟為二嬸,為的就是從細節上讓宋子誠認定自己就是許家的人。隻可惜,這一切在今天被許半生一番話徹底撕開,血淋淋的很是殘酷。但卻都是事實。


    “爸,您說說半生,他越來越不像話了!”許如敏從道理上無法駁斥許半生,隻得再度向許老爺子求助。


    許老爺子微微歎了口氣,兒‘女’們之間的爭執,他一直都看在眼裏。他人老了,卻心知肚明。老大許如軒為人厚道,卻少了幾分作為家主的威嚴,老二許如脊霸道有餘,行事卻並不能讓這個家裏的所有人都徹底信服。家主這個位置,他猶豫了很久,否則幾年前他就想要‘交’給下一代了。


    本指望許半生回來之後敲定和夏家的婚事,好讓許如軒得一大助力,從而順理成章的坐在家主的位置上。卻沒想到,許半生卻自作主張的向夏家提出了退婚。


    不得不說,許半生這事兒辦的很漂亮,夏家不但沒有因此怪罪許家,甚至還有對許家感恩戴德的意思。


    許老爺子並不完全清楚許半生是怎麽做到的,可他畢竟做到了,許老爺子便覺得,有這樣的一個長房孫在,或許許如軒會硬氣許多。


    但是,許如軒接手家主以來,懷柔有餘,鐵腕不足,現在,兄弟姐妹之間的矛盾終於還是爆發了出來。


    許如脊雖然沒有說話,看起來他還是能以大局為重,但是,若沒有他的默許,許如敏不敢如此‘逼’宮。畢竟,再如何‘逼’宮,她許如敏終究是嫁做他人‘婦’的‘女’人,她不可能接掌許家家主大權。老四許如項是堅定的站在老大這邊的,唯有許如脊才可能是她的倚仗。


    現在,‘逼’宮不成,反倒被許半生的反擊搞到手足無措,許老爺子在越發高看許半生一眼的同時,對於許如軒和許如脊這兩個兒子,要說沒有失望是不可能的。


    微微的歎了口氣,許老爺子緩緩開了口:“子誠,你先出去。”


    許如敏一愣,隨即眼淚湧了出來,要知道,許老爺子這句話一說,就等於宣布了宋子誠從此以後再沒有介入許家家庭會議的資格。毫無疑問,這是許半生的勝利,也是許如軒的勝利。


    “爸!”許如敏情緒複雜的喊了一聲。


    許老爺子卻沒理她,而是很堅定的看著宋子誠,宋子誠一個哆嗦,終於垂頭喪氣的朝著大‘門’走去。臨出‘門’之前,他還不忘恨恨的望了一眼許半生。


    “半生,你向你三姑道歉。”許老爺子也是無奈,他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意味著什麽,但是,許如敏始終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他也不想讓許如敏過於難堪reads;。這段時間和許半生的接觸,許老爺子覺得他是個很懂事又很有主張的孩子,老爺子相信許半生會明白自己讓他道歉隻是為了給許如敏一個台階。


    可是,許半生卻讓許老爺子失望了。


    他笑了笑,依舊坐在椅子上,甚至連上身都沒有動一下。


    “爺爺,我想請教您一件事,您把家主之位傳給了我爸,到底還做不做數?”


    一句話,舉座皆驚,許如軒第一個開口嗬斥:“半生!”雖然隻是喊了許半生的名字,可是嗬斥之意充斥著這兩個字。


    許如項也對許半生這句甚至可以說是帶有大不敬意味的話感到極其的不滿,之前許半生的舉動,許如項很滿意。雖然也多少有些對長輩不敬的嫌疑,可是許半生是家主之子,又是長房孫,他是有資格說這些話的。但是現在,許老爺子想給許如敏一個台階,那畢竟是他的兒‘女’啊,他難道要看著自己的兒‘女’之間矛盾到無法調和麽?許半生這句話,著實太不懂事了。


    “半生,你太不像話了,你怎麽跟爺爺說話的!”許如項雖然看似在責罵許半生,但是愛護之情還是溢於言表,他隻是覺得許半生可能護母心切,一時情急,沒分清楚對象。再如何穩重,也還隻是個十八歲的孩子啊。


    秦楠楠也急忙低聲說道:“半生,不許胡說,快跟爺爺認錯!”


    許半生笑了笑,不道歉,卻依舊看著許老爺子。


    很意外的,許老爺子並沒有生氣,相反,他明白了許半生這句話的意圖。


    今天這件事,或許是第一次,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次。許半生現在說這句話,是在提醒所有人,現在許家的家主是許如軒,而不是許老爺子,從這一點上來說,即便是許老爺子,也要尊重許如軒這個家主的決定。否則,傳位一說根本就成了空話。若是許如軒還不足以做主,凡事最終還是要讓許老爺子定奪,這個家主,許如軒還做它幹嘛?!


    而且,許半生還有一層含義,那就是希望可以將許老爺子摘出去,在座的每一個都是他的後代,他無論偏向誰,都會讓他自己很為難。


    “哈哈哈哈……”見許老爺子不怒反笑,眾人都有些慌張,一個個心裏都是同一個念頭,覺得不要是老爺子被許半生氣出個好歹來了吧,縱然彼此之間的爭鬥還未結束,眾人還是都擔心的看著許老爺子,生怕他出現什麽意外reads;。“哈哈哈哈,老大,你還不如你兒子。好了,半生,是爺爺的不對,以後爺爺再也不過問這些事了,爺爺就安心養鳥喝茶,做個閑適的富家翁!”


    許老爺子滿臉笑意,根本沒有半點不快,甚至可以用滿麵‘春’風來形容,望向許半生的眼神,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柔和。


    許如軒一呆,他陡然間明白了許半生的意圖,也明白了為何自己的父親不但不生氣,反倒感到一身輕鬆。


    許如脊低下了頭,他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當然也想到了這一切,他眼神複雜的看著許半生,又看看自己的兒子,心裏歎息道:生子當如許半生!


    許如項更直爽一些,心裏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他一時間還難以接受目前的局麵,並不完全理解局勢為何會變成這樣。但是,他卻為這樣的局麵感到高興,因為許老爺子並沒生氣,甚至於他對許半生的讚許是任何人都看得到的。


    這就足夠了!


    最難堪的要數許如敏,她雖然擔心許老爺子的身體,可許半生的那句話,還是讓她略感竊喜。她以為,許半生必然要遭到嗬斥,隻要許老爺子生了氣,以後許半生這個長房孫的份量就再也沒有那麽重了。即便是今日宋子誠被趕了出去,今後他還是有機會再回到這裏。


    誰知道,許老爺子會這樣?!


    稍事沉‘吟’之後,許如軒默默的對自己說,以後是要強勢一些了,如此以往,恐怕自己的弟弟妹妹再也不會把他當成家主。


    “半生!向你三姑賠禮!”不管如何,家和才能萬事興,許如敏今天的‘逼’宮讓許如軒再不滿意,他也必須做出讓步。


    許半生笑了笑,這次他沒有再反駁,而是站起身來,走到許如敏的麵前,平靜的說道:“三姑,我剛才語氣‘激’烈了些,您別跟我一般見識。我們終究是一家人啊。”


    從走進這間屋子,從他開始發飆,許半生就知道,自己最終必然是要向長輩道歉的。因為無論怎樣,這裏坐著的都是一家人,許如敏再如何不對,她也依舊是許半生的長輩。許老爺子讓他道歉他可以擋回去,但是許如軒讓他道歉,他必須要維護自己父親的威嚴。


    許如軒點了點頭,許老爺子對許半生愈發的滿意。


    這個孩子,太懂得進退了。


    “如敏,半生畢竟還小,有時候說話做事欠考慮,你多擔待。今天我宣布一條,以後家庭會議,外戚都不許參加。開元,虞江,希望你們倆能夠理解我。”許如軒所說的虞江,是他小妹許如影的丈夫,一個一‘門’心思都撲在學問上的人。


    許如敏此刻咬著嘴‘唇’,一言不發,許如影當然要站出來表示對大哥的支持。


    “我家老虞總跟我嚷嚷家裏人開會他也‘插’不上話,有這時間還不如多看幾頁書。大哥,老虞沒問題,我家姑娘更沒問題。”許如影有個‘女’兒,雖然比許半生還小兩歲,但是早早的就送去了國外念書,一年也不過回來一趟,這家務事跟她本就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宋開元是個老好人,聽完許如軒的話,他依舊笑眯眯的,隻是卻不敢吭聲,小眼睛不斷的瞟向許如敏。


    許如敏很想反對,可是,她拿什麽反對?從道理上說,許如軒不讓她和許如影參加這個會議都沒問題,何況她們的丈夫兒‘女’?


    “如敏你今天提出來的事情,半生剛才說的也不錯,楠楠是主母,家務事就該她‘操’心。月底賬務公開的時候,若是有什麽岔子,你們都有權力找她問個明白。但是今天這樣,著實不合規矩。以後,我不希望再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家規處置。不過,楠楠這事兒也的確有些欠考慮,我就不責罰你們了。但是,如敏,你必須向你大道歉。”許如軒開始變得強勢起來,或許是今天這事兒給了他太大的觸動,他發現光是懷柔是做不好一家之主的,該硬起來的時候,還必須有足夠強硬的手腕才行。


    許如敏的嘴‘唇’囁嚅著,讓她給秦楠楠道歉,這話她怎麽說得出口。可是,許如軒說的話,她始終無法辯駁,今天這事兒,她的確理虧在先。


    無奈之下,許如敏也隻能對秦楠楠說道:“大,對不起。”聲音又低,語速又快,可終究還是服了軟。


    “今天這個會,大抵上就是這些事了吧?要是沒什麽事了的話,時間也不早了,大家準備一下,晚上全家一起吃飯。”許如軒知道今天許半生幫他確立了一些東西,那麽就要趁熱打鐵,讓所有人都再繞不過今天確立的事情。晚飯,近乎於第二場家庭會議。


    “爸,我再說兩句。”許半生突然又開了口,眾人齊刷刷的望向他,許半生回來之後,除了跟吳娟那次衝突以及他提出退婚的時候,實在沒什麽存在感,可是今天,許家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個長房孫並不像他表麵上看上去那麽無所謂,該他的東西,他其實並不會讓步。隻不過,很少有事情能觸動到他的底線而已。今天的許半生,可謂是讓所有人都徹底感知了他的存在,現在他說有話要說,沒有人再會認為他的話無關緊要。


    許如軒皺了皺眉頭,看了兒子一眼,但見到兒子篤定的眼神,他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今天我請了個朋友來家裏吃飯。前幾天我和中良哥聊了幾句,中良哥說咱們家這兩年都打算進軍能源行業,但是國內對能源行業控製的比較緊,這項投資自然隻能從國外入手。剛好我有個朋友從事這個行業有些年頭了,她也表示願意跟我們家談一談這個時間,探討一下有沒有合作的可能‘性’。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一會兒我朋友到了,還要幾位長輩多‘操’心。”


    眾人一聽,紛紛搖頭,心道原來是這個事情。


    他們並沒有太放在心上,許家頭些年的投資多數在房產方麵,這幾年隨著市場趨於飽和,再加上國家各種針對房地產行業的政策,使得許家也有些舉步維艱的感覺。雖然還有錢賺,可是利潤已經大不如前了。從前許家的根本是在貿易上,可這些年因為房地產如火如荼,其他投資都收縮了不少。這兩年來,包括許老爺子在內,都在積極的拓展新的業務方向,而最主要的就是能源這一塊。


    在任何年代,能源都是繞不過去的一‘門’生意,若是能在這個行業裏立足,許家可謂是有了萬載江山。


    沒有足夠的實力支撐,進不了這個行業,而有了足夠的經濟能力,也很難擠進去。這個行業,幾乎都被外國的財團寡頭壟斷,整個許家兩年的經營滲透,成效甚微,現在許半生輕飄飄的一句話,誰還能指望真的能解決什麽。


    不過大家也都明白,許半生這是為了許家在做事,他的心是好的,可對生意一竅不通,所謂幫忙,也隻能幫到這個份上了。


    眾人一笑而已,並未太當回事。


    “先這麽著吧,既然有客人,那就做的豐盛一些reads;。老二,你那邊我就不說什麽了,有些話當講不當講的,你應該知道怎麽處理。”許如軒宣布散會之前,又對許如脊說了這麽一句,這句話,顯然是讓他管好自己的婆娘,吳娟的臉‘色’就十分難看了。


    回到自己的那幢房裏,秦楠楠拉著許半生在沙發上坐下,笑眯眯的說道:“半生呐,今兒你真是太替媽出氣了!”


    許半生笑而不語,許如軒卻說:“行了,你別太寵著他,他今天也有些過於‘激’烈了,始終是他姑姑,以後還是要注意方法。”


    “你就知道注意方法,你整天對他們忍讓,可他們呢?是怎麽回報你的?得寸進尺!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能一味的懷柔,你是一家之主,不強勢一些他們還以為你沒用!”秦楠楠不服氣的反駁。


    許如軒有些難堪,許半生笑著說:“媽,爸是家裏的老大,不免替弟弟妹妹想的多些。今兒爸後來的表現不是也讓人刮目相看麽?以後這樣的矛盾,應該會越來越少的。”


    秦楠楠瞪了許如軒一眼,許如軒也知道跟自己老婆他是講不出道理的,隻得道:“我去給你們娘倆切點兒水果。”說罷起身去了廚房。


    秦楠楠拉著許半生的手,又問:“半生呐,一會兒你請了什麽人來啊?我跟你說,生意上的事情你不大懂,以後這樣的事情你先跟我和你爸說,別冒冒失失的就當著全家人的麵說……”


    許半生笑了笑,他知道秦楠楠也不太相信自己真能找來一個在能源行業建樹多年的人,便道:“一會兒見到您就知道了,放心吧,肯定不會叫你們失望的。”


    “真的假的?”秦楠楠還是不信。


    許半生樂嗬嗬的笑著,秦楠楠便又回頭望向李小語,道:“小語,你也別老站著,來,坐下來。”拉著李小語在身邊坐下,秦楠楠不失時機的打聽:“小語,你給阿姨說說,半生的那個朋友到底是誰?”


    李小語為難的看著許半生,許半生卻是微微一笑,點點頭,示意她想說就說。


    “其實我也不大清楚,不過她在江東生意也很大。我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原來她一直在國外還有生意,做的就是能源。”六點半,許家上下所有人都齊聚在許老爺子的那幢房子裏。


    許家的人其實並不算多,但是總歸也要兩大桌才能坐得下。


    許半生作為長房孫,是要跟許老爺子同桌的,今天又有個他請來的客人,就更加如此。隻是這樣一來,這桌就顯得有些擠,最終是宋開元和虞江這兩個‘女’婿坐到了小字輩那張桌上去。


    “半生,你那個朋友差不多要到了,你到‘門’口迎一下吧。”許老爺子看了看時間,因為許半生說他的朋友六點半到,現在時間還差幾分鍾,出於禮貌,總還是應該有個人在‘門’口迎一下的。


    許半生卻笑著搖搖頭,道:“爺爺,沒事兒的,她一個‘女’人家,讓她自己進來就好。”


    許老爺子知道許半生自有主張,就沒有再堅持,而其他人聽說還是個‘女’人,就更加不放在心上。除非是那位的‘女’公子,否則,國內應該還沒有哪個‘女’‘性’又是跟能源有關的需要許家人太過關注。


    外邊響起敲‘門’聲,老管家的聲音傳了進來:“客人到了。”


    ‘門’被打開,老管家領著許半生的那位朋友,也是今晚的客人走了進來。


    一開始都沒把許半生這個所謂的朋友太當回事,隻覺得是許半生太想介入家裏的生意而‘操’之過急,說不定被人忽悠了。可是看到這個走進來的‘女’人,許家上下就知道,不管來人是否值得許家跟她談進入能源行業的事,單是她的身份,還真的的確值得許家人好好的重視一下。


    “許老爺子,一直都想來拜訪您,卻不敢貿然登‘門’。好在許少給我這個機會。您身體一向都好吧?”來人微笑著走向緩緩站起身來的許老爺子,手裏拎著些東西,快步上前,放在了許老爺子的手邊。


    “許少約的突然,我也沒什麽時間準備禮物。這一份是給老爺子您的。聽許少說您愛喝茶,正好前些日子有個朋友去龍井村,在那十八棵樹上摘了些葉子自己炒了些茶,我這也是借‘花’獻佛,您老嚐嚐。”


    這話要是換成別人說,許老爺子還未必相信,她所說的那十八棵樹,指的是當年乾隆帝禦封的“十八棵禦茶”,那絕非普通人能夠摘得到的。可這位既然這麽說,想來不會有假。


    “嗬嗬,那我就笑納了reads;。來,先坐吧。”許老爺子很是高興,不了看許半生,心道沒聽說這位跟能源行業有什麽關係啊。


    “老爺子您客氣了。諸位叔叔姑姑們,第一次登‘門’,我也給諸位都準備了禮物。不過我一個人終究隻有兩隻手,我讓人把禮物放在外邊了,一會兒再拿進來。”


    諸人紛紛站起,一個個都在跟這個‘女’人打著招呼。


    “許少,我來了。”最後,她淡淡的對許半生一笑,施施然在許半生身邊坐下。


    許半生點點頭,道:“讓三哥也進來吧,這桌可能坐不下了,坐那桌吧。”雲淡風輕,似乎根本沒把對方當成至少在江東也算是叱吒風雲的商界‘女’強人。


    這位‘女’強人自然隻能是蔣怡了,她早就習慣了許半生對她這樣的態度,可許家上下卻是麵麵相覷。


    蔣怡一進‘門’就像是大觀園裏的鳳姐兒那樣,麵麵俱到張揚卻又不失禮數,能源生意暫且不提,光是她在江東省商界的份量,在座除了許老爺子,恐怕沒有人敢真的把她當作晚輩。在一些聚會上見到,肯定也是平輩相‘交’。可是蔣怡一到就把自己放在和許半生平輩的姿態上,眾人也就明白蔣怡對許半生是個什麽態度了。


    縱然如此,當見到許半生如此高姿態,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倨傲的態度,眾人還是又刷新了觀感。


    可是仔細一想,這好像也不奇怪,許半生回來的確沒多久,可前些日子甚至那位大領導都登‘門’造訪了,許半生比今天的姿態還要高,當時還不免讓許家人提心吊膽了一陣子,現在看來,好像對方不但沒生氣,相反依舊在許多方麵對許家綠燈大開。


    那位可是這個國家的二號人物,蔣怡終究不過是一個商人,許半生對那位尚且如此,對蔣怡這種姿態也就不足為奇了。


    可是那位大領導也好,蔣怡也罷,在和許半生相處的時候都像是陪著小心的,這種態度,就讓許家上下難以理解了。


    不用蔣怡去喊馮三,家裏的老管家早就出‘門’把馮三讓了進來。


    許家上下對馮三也是早有耳聞,都知道蔣怡身邊有著一個幾乎可以替蔣怡做主的高手,見過馮三的人,也都知道這人有多麽的心高氣傲reads;。他不光是在安全上負責保護蔣怡,在生意場上,馮三其實也是一名絕對手腕強勢的職業經理人。


    可是馮三進來之後,除了跟許老爺子打了個招呼之外,就隻是喊了一聲許少,這讓許家人就更加不明白許半生到底何德何能,這麽多大能似乎都對他這個小小少年尊敬的很。


    “三哥你坐那邊吧。”許半生與其說是在招呼馮三,不如說是在吩咐他。


    馮三點點頭,在小輩們的那張桌上坐下。


    這桌有兩個長輩,虞江是個學問人,自然也不會太熱情,隻是點點頭打了個招呼。而宋開元也是生意人,馮三的名頭他也是知道的,這桌就他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自然要由他來招呼。


    “馮總喝點兒什麽?白的還是紅的。”


    馮三對許半生是很恭敬的姿態,可對宋開元,卻隻是淡淡瞥了一眼,道:“我一會兒還要開車,喝水就好。”似乎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看在許半生的麵子上,馮三問了一句:“你是……?”


    “哦,我是宋開元,半生的三姑夫。”


    馮三愣了愣,說了一句:“三姑夫您好。”


    這句話,倒是把宋開元驚得不輕。他在一諾集團,不能說是小角‘色’,可絕對比不上馮三對蔣怡的重要。大抵上,馮三在蔣怡那邊,相當於許如脊的份量,而宋開元就要差遠了。馮三在商場上想來殺伐果斷,多少人都曾提到過寧願直接跟蔣怡打‘交’道也不願意跟馮三談生意,可今天他竟然會喊宋開元三姑夫,縱然是順著許半生的輩分喊的,卻也讓宋開元受用不起了。


    “馮總您別這麽客氣……”


    馮三淡淡的說道:“許少看得起我,喊我一聲三哥,您是許少的三姑夫,於情於理我也該這麽喊。”


    這話,屋裏眾人都聽得見,他們就越發好奇許半生跟蔣怡之間的關係了。


    “上菜吧,有什麽話,吃完了喝茶再聊。”許半生回過頭,對身後的下人吩咐道。


    這頓飯其實吃的稍顯別扭,蔣怡的生意,雖然比不上許家的一諾集團,可是真的也相去不遠reads;。包括許如軒在內,若是在其他場合見到蔣怡,必然也是以平輩相‘交’。可今天蔣怡卻是一口一個叔叔,這讓許如軒和秦楠楠不由得麵麵相覷,心道不會是蔣怡看上自家兒子,打算老牛吃嫩草吧。


    其實蔣怡年紀也不大,跟許中謙差不多,但是比起十八歲的許半生,終究還是大了不少。


    秦楠楠看著蔣怡,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擔憂。從條件上說,蔣怡無論哪一點都配得上許半生,唯獨這個年紀的確是有些不合適。蔣怡越是做足晚輩的姿態,許如軒和秦楠楠就越是心裏沒底,跟蔣怡的‘交’流也顯得有些局促。


    許半生倒是悠然自得的,該吃吃該喝喝,絲毫沒把身邊的蔣怡當回事。


    半途上他去洗手間,秦楠楠急忙追了上去,拐過彎之後,秦楠楠低聲問道:“蔣怡她跟你到底是個什麽關係?”


    許半生笑道:“就是個朋友。”


    “兒子,你退了妙然的婚,不會就是因為蔣怡吧?”秦楠楠終究還是直說了出來。


    “媽您別瞎想,和妙然解除婚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蔣總就是我一個朋友,她除了國內的生意,在國外也有些投資。剛好就是能源方麵的,她聽說我們家想進軍能源行業,她正好也需要合作夥伴,就來談一談。您別多心,我現在年紀還小,不會去考慮這些事情。”


    秦楠楠輕舒了一口氣,她知道兒子不會騙自己,便道:“其實蔣怡也不錯,長的也好看,又有大家之風。真要是跟你在一起,對於絕對是一大助力,咱們兩家聯合,也絕對是上上之選。隻是她的年紀……”


    “媽,你還有完沒完,讓不讓我上廁所了?”許半生見秦楠楠扯的沒邊,急忙打斷了她。


    “哦哦,你去你去。”秦楠楠鬆開了手,許半生走進洗手間,秦楠楠又道:“就是可惜年紀上差的多了點兒,說是‘女’大三抱金磚,可蔣怡比我家兒子大兩個三歲都不止了。還是妙然合適些。當然,小語也不錯,這姑娘也長得好看,就是‘性’子冷了些,不過她年紀還小,跟半生同年,以後還來得及慢慢的教。”


    好家夥,秦楠楠這就開始幫著許半生‘操’心未來媳‘婦’兒的事情了。


    飯後,‘女’人們都離開了,客廳裏隻留下許老爺子、許如軒、許如脊和許如項。當然,還有許半生,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喝了兩杯茶,誰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許如軒隻得輕咳了兩聲,看著許半生。許半生放下手裏的品茗杯,緩緩道:“我今天請蔣總來,是前幾天正好談到能源的事情。蔣總說她在國外一直都有投資能源行業,前不久也完成了從股東到控股人的角‘色’變換。現在對於資金上有所需求,我就想或許我們家可以跟蔣總有些合作。生意上的事情我是什麽都不懂的,我就負責給你們起個頭,蔣總,剩下的,你主要跟我爸和二叔談一談吧。”


    眾人又望向蔣怡,許如軒道:“蔣總,若不是半生說起,我們還真不知道原來貴集團在國外還有投資……”


    蔣怡笑了笑,道:“不是集團,而是我個人。我的生意大部分都是接手我的,國外的投資也是早年間做的。海灣地區,有幾口油田有我們的股份。這幾年海灣局勢不大好,石油資源終究有限,我投資的那家公司呢,也一直在做新能源的研究,目前算是小有了一些研究結果。聯合了一家財團,我在東南亞那邊做了個投資,但是新能源的開發,著實不是一兩家財團的財力能夠支持的。聽許少說一諾集團有這方麵的意向,我覺得與其在國際上找財團合作,不如跟我們國家的人合作。具體的事情,現在也談不了太多,新能源還在研發階段,雖然已經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是終究還是要等三位叔叔認真考察過我們的項目,才有談及合作的可能。跟其他財團合作,我總不免有些擔心,畢竟這個立項目前還處於保密階段。不過有許少在,我倒是可以放心,我隨時歡迎三位叔叔去我的公司,咱們可以開誠布公的談一談。若是三位有需要,我甚至可以帶你們去東南亞那邊的研發基地走一走。如果能合作,當然最好,不能的話,也就還希望三位叔叔能替我的項目保密了。”


    這話一說,許如軒和許如脊、許如項三兄弟不免大吃一驚,新能源,這是全世界都在找尋的商機,甚至是立國之本了。


    若是成果已經到手,申請了專利,誰也搶不走,談合作,倒是沒問題。可是現在蔣怡卻說他們還處於研發階段,哪怕是尾聲,也意味著研發的成果還無法申請專利和保護,這時候引入其他的資金,真的是要冒太大風險的。


    但是蔣怡是絕不可能開玩笑的,沒有一定的把握她不會說這樣的話。


    對於許家來說,投資進入一個已經有了研發成果的項目,穩當獲利,但是始終就是陪太子讀書的角‘色’reads;。而在研發成果出來之前投資,獲利自然會更加豐厚,最關鍵的,是申請專利的時候,許家也要分一杯羹。


    許如軒和許如脊都有些狐疑,除非蔣怡已經到了後繼乏力的時候,否則,她憑什麽要把即將得到的成果,拱手讓出一部分給許家?


    “許少跟我提及的時候,我也有些舍不得,眼看著就要出結果了,我的資金也沒緊張到非要現在立刻就引資的地步。但是許少對我來說是個貴人,非常重要。我慎重考慮過,錢是賺不完的,但是能因此讓許少把我當成自己人,比賺錢更重要。”


    蔣怡這是在解釋她的動機,可是許家三兄弟乃至許老爺子,就更加麵麵相覷。


    猶豫再三,許如項還是開口問到:“蔣總,您不會是對我們家半生……?”


    後邊的話沒說,但是誰都能聽得出來了。


    蔣怡俏臉微紅,略帶淒怨的道:“許少若是有心,我倒是願意的。隻是……嗬嗬。”見許家幾人臉‘色’都有些微變,蔣怡趕忙又道:“開個小小玩笑,許少還不及弱冠,我哪可能有這種想法。合作一事,現在多說也無益,許老爺子和三位叔叔沒看到我們研發的進程之前,說再多其實也不過紙上談兵。不如先談個意向,我方確認需要引資,一諾集團確認有在能源領域投資的意向,這樣便好。”


    許家眾人盡皆點頭,再如何相信蔣怡不會說大話,總也不能現在就做出任何決定,終究還是要看到東西才有可能進一步的談合作。


    而李小語聽了蔣怡的話,卻是撇了撇嘴,心道你哪裏不可能有這種想法,你分明就是想老牛吃嫩草吧。不然,你幾乎每天晚上都給許半生發短信幹什麽?


    許半生其實也是一身冷汗,這個蔣怡太敢說了,其他人可能沒注意到,但是蔣怡在說前邊那句話的時候,卻微不可查的朝許半生瞥了一眼。眼神中有引‘誘’,更多的卻是謔笑。


    幸好蔣怡隨便的一句話就帶了過去,而且許家幾人的關注點還是在那個能源的問題上,甚至他們認為蔣怡之所以會這樣說,是為了表達對許如項無端猜測的不滿。蔣怡是個很成熟的‘女’人,卻被人無端指摘她和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有某種曖昧,不滿也是正常的reads;。


    大致的探了探蔣怡當初在海灣地區的投資之後,時間不早了,蔣怡起身告辭。


    “半生,送送蔣總。”許如軒一邊起身,一邊說道。


    屋裏就連許老爺子都微微欠了欠身,許半生卻依舊坐在椅子上,仿佛根本就沒聽到許如軒的話。


    “半生……”許如軒又喊道。


    和蔣怡聊得其實不算多,但是這也足夠讓許家三兄弟大概的了解了一下那個能源項目。而越是了解的多,許家三兄弟就越重視和蔣怡的合作,不管蔣怡願意跟許家合作的原因是什麽,把握住這個機會,許家未來至少三代人,都不必再為生意上的事情擔心了。


    也正因如此,許半生的態度也就顯得格外的重要,許如軒可不希望蔣怡會對許半生有任何的不滿。


    “許叔叔,許少雖然還隻是一個小男人,可他骨子裏卻是一個大男人。別說是我,就算是國母今天坐在這裏,他也絕不會起身相送的。要不還是您送送我吧。”蔣怡當然知道許半生一定不會送她,相比較起來,許如軒這個做父親的反倒沒那麽了解自己的兒子。


    許如軒回頭看了許半生一眼,許半生的臉上依舊掛著從容的微笑,許老爺子此刻也緩緩開口:“正好我想跟半生再聊幾句,你們先出去吧。蔣總,我就不送你了,人老了這身子骨就比較懶。”


    蔣怡趕忙道:“老爺子您要是送我那可真是折煞我了,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您。”說罷,蔣怡又瞟了一眼那個“小男人”。


    許半生沒搭理她,直接偏頭跟許老爺子說了句話,蔣怡也隻得在許如軒兄弟三人的擁簇之下走出大‘門’。


    許如脊和許如項自然是各自回去,雖然都很重視和蔣怡之間的合作,但是一來許如軒才是家主,他們去送不合適,二來若是三兄弟一起相送,會顯得許家的姿態太低。


    許如軒便獨自送蔣怡出院。


    到了院‘門’口,馮三早把車開了過來,蔣怡卻回過身對許如軒說道:“許叔叔,我還有件事。”


    “蔣總請說。”


    “許少今年上大學,我想怎麽也得給許少準備一份禮物,卻沒什麽合適的機會。正巧我聽說許少的車撞壞了,我就自作主張的給許少訂了輛車。現在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估計過兩天就能送到。許少的脾氣是肯定不會收的,那就麻煩許叔叔到時候幫忙收一下。”


    許如軒一愣,趕忙道:“這怎麽好意思,怎麽能讓蔣總破費。”


    蔣怡笑了笑,風情萬千,道:“許叔叔您就別客氣了,我們以後可能在生意上有合作,許少是我的大貴人,若不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我早就想給他準備一份禮物了。也不是太值錢的車,您就幫個忙吧。”


    許如軒想了想,覺得蔣怡和許半生之間的關係還真是要好好的問問那小子,什麽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能這樣麽?那麽好的項目,憑什麽就讓出一部分?普通朋友會聽說你車壞了就趕緊幫你訂一部?


    蔣怡的車既然都已經訂好在路上了,許如軒再推辭也顯得有些矯情,對於他們這種身價的人來說,一輛車百來萬,其實也真的算不得什麽,於是便點點頭:“那就代犬子謝謝蔣總的美意了。”


    蔣怡上車,飄然遠去,許如軒卻還在琢磨許半生和她的關係。


    剛走上許老爺子那幢房的台階,‘門’就開了,許半生走了出來。


    許如軒直接拽著許半生就問:“你和蔣怡到底是個什麽關係?”


    “就是普通朋友,我幫過她一些忙,她報之以李也是人之常情。”


    “說實話。”許如軒擺起了父親的架子。


    許半生淡淡笑著,道:“爸,你認為蔣怡那樣的‘女’人,就算真的是喜歡上一個男人,她會拿自己的生意當禮品麽?”


    許如軒愣住了,的確,蔣怡若是這樣衝動的‘女’人,她也不可能以這樣的年紀傲立於江東商界之巔。


    但是要幫了蔣怡什麽樣子的忙,才能讓她如此回報?


    許如軒想到自己兒子那些能預知未來的本事,似乎又有些釋然了。


    跟母親打了個招呼,許半生便和李小語離開了許家大院,許如軒這才想起還沒把蔣怡要送他車的事情告訴他呢。


    許如軒沒想到,蔣怡出手可不是一兩百萬那麽簡單,而是一輛價值五百多萬的賓利慕尚。


    許如軒更加沒想到的是,幾天之後,蔣怡送的那輛車到貨到貨的時候,幾乎同時還另外送來了兩輛車。


    一輛是邁凱輪的p1,價格直接破千萬了,這是方琳送來的,張揚的跑車很是符合她的風格。


    另一輛是奔馳s級的amg,三百萬的樣子,是七爺送來的,這反倒是最便宜的一輛車。許家雖然富抵半城,可是對兒‘女’約束甚嚴,買個超跑半夜飆車或者參加那個什麽盛筵之類的事情是絕不會發生在許家子弟身上的。許家最貴的車也不過是一輛兩百多萬的寶馬760li,就這還是公用車,誰有需要誰用,平時都是停在車庫裏居多。


    可是今天,蔣怡送來一輛賓利慕尚就不談了,前幾天她就已經和許如軒打過招呼,另外卻還有兩個人分別送來了兩輛不同的車。


    一輛是邁凱輪的p1,價格直接破千萬了,這是方琳送來的,張揚的跑車很是符合她的風格。


    另一輛是奔馳s級的amg,三百萬的樣子,是七爺送來的,這反倒是最便宜的一輛車。


    看著‘門’口仿佛小型車展一般的景象,許家的人都有些無語。多不多少不少這也得接近兩千萬呢,怎麽現在人錢多的燒手,聽說別人車撞壞了就非得送量價值數倍乃至數十倍的車麽?


    這要許半生是個政府官員,手握關節,那倒也罷了,可他還隻是一個學生,若說有些身份,也是許家的光環所致——至少,這是許家上下多數人的想法,他們很難認為蔣怡、方琳乃至七爺這樣的黑道人物,會是因為許半生本人才出手如此闊綽。在同一時間,他們仿佛都選擇‘性’的遺忘了那位大領導來到許家是如何被許半生嗬斥出‘門’的,又選擇‘性’遺忘了蔣怡那個能源項目選擇任何一個國外的財團加入其實都比選擇許家要強。


    更甚者,他們似乎也忘記了如果真是個政府官員,就算行賄者膽大包天他也絕不敢這麽堂而皇之的把車送到家‘門’口來reads;。


    方琳和七爺都沒有‘露’麵,他們隻是派人去4s店取了車,然後把所有手續帶齊,再帶著一份各自的拜帖,把車開了過來而已。


    七爺的車最便宜,但是他想的卻是最周到的。頭一天他就已經拿到車了,先安排了人,甚至連這輛奔馳的磨合期都給跑了下來,然後才把車送了過來。按一千公裏算,基本上就是一天一夜沒歇著,然後還要送回4s店做一次走合保養,也算的上是煞費苦心了。


    看著這三輛總價值接近兩千萬的車,許如敏的臉上頗有些火辣辣仿佛被人‘抽’了的感覺。


    這就是赤|‘裸’‘裸’的打臉啊,她頭幾天才為了一輛三百萬的車跟長房較勁,現在卻有人給許半生送來三輛車。而且,這三輛車裏最便宜的,都比秦楠楠給許半生買的那輛車貴了。


    這小子到底何德何能,會有這麽多吳東城裏的顯貴們如此巴結?


    許老爺子見到這三輛車之後,隻是淡淡的對許如敏說:“老三,你給半生打個電話,讓他回來一趟。”


    許如敏心裏那叫一個別扭,老爺子這是存心的啊,家裏那麽多人,而且秦楠楠明明就在旁邊,老爺子卻不讓她這個當母親的打電話,相反卻讓許如敏這個跟長房關係顯得緊張的三姑打電話。


    換成平時,許如敏少不得要跟老爺子撒撒嬌,可今天,她不敢,她很清楚,老爺子這根本就是存心的。既然是存了心,若是再跟老爺子討價還價,隻會讓老爺子對她失望。


    看了看秦楠楠,秦楠楠卻是偏過頭仿佛在欣賞那三輛車,許如敏無奈,隻得給許半生撥了個電話。


    許半生的手機上是沒有許如敏的電話的,見到一個陌生來電,而且許半生當時正在上課,毫不猶豫的選擇掛斷了電話。


    許如敏差點兒沒被氣死,心裏罵道:你竟然敢掛我電話。


    然後她拿著手機對許老爺子說:“爸,半生把電話掛了。”意思是,可不是我不打,人家根本不願意接啊。


    原以為許老爺子會就這麽算了,可許老爺子卻看了看時間,道:“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待會兒等半生下課了再給他打過去reads;。”


    許如敏氣的嘴‘唇’直哆嗦,卻又不敢反駁,隻得答應下來。


    十一點四十,許如敏又給許半生打了個電話,這次,許半生倒是接聽了。


    “哪位?”許半生的聲音一如他平時一般平靜,既沒有客套之語,也沒有絲毫的歉意,就好像他剛才沒有掛過這個電話一樣。


    許如敏氣的牙癢癢,心裏隻以為這是許半生故意的,聲音裏便也帶著幾分不悅:“你趕緊回來,你爺爺有事找你。”


    許半生一愣,聽出是許如敏的聲音,便又道:“原來是三姑啊。爺爺有什麽事情?我下午還有課,今天是國慶長假之後第一天上課,如果不是什麽太著急的事情,我下午上完課再回去吧。”


    “是你爺爺喊你回來的,你自己看著辦。”


    許如敏掛斷電話之後,直接跑到許老爺子那邊,告了個刁狀:“爸,我給半生打過電話了,他說他下午有課,放學了再回來。”


    許老爺子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許如敏自然以為老爺子會為此很不高興,卻沒想到許老爺子聽完之後,竟然點了點頭,道:“嗯,還是學業重要,那就再等等。”


    許如敏古怪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心道這老爺子什麽情況?怎麽這個許半生回來不過兩個月的時間,‘迷’魂湯就能給他灌成這樣了?這樣下去可不成,以後這許家還有沒有其他幾房的立足之地了?


    想著,許如敏就退了出去,直奔許如脊的那幢樓。


    因為剛過完國慶長假,公司業務停了七天,也還需要一天時間讓員工重新收拾,許如脊今天早晨去公司開了個小會之後就提前回到了家裏。


    見許如敏風風火火的闖進來,許如脊就有些不悅,道:“如敏你有事?‘門’也不敲就進來了。”


    許如敏翻了個白眼,前幾日吳娟和她都受到了羞辱,而且還是被許半生這個晚輩給羞辱的,許如脊這個家裏的老二卻一言不發,本就讓許如敏對他有些不滿。在許如敏看來,她可是為了許如脊一家才出的頭,可事主自己卻先慫了。


    現在聽到許如脊這副口氣,她愈發不爽,不‘陰’不陽的道:“二哥,那要不然我出去給你重敲一回?”


    許如脊皺皺眉頭,擺擺手,示意許如敏坐下,道:“什麽事情?”雖然是讓她說了,可語氣裏卻明顯有些不耐煩的情緒。


    “二哥,你要是這副語氣我們就不用談了。”


    許如脊歎了口氣,也知道許如敏心裏氣的是什麽,便道:“好好好,是我態度不好,這段時間有些煩心事,情緒外‘露’了。你說吧,到底什麽事情?”說完還站起身來給許如敏倒了杯水。


    許如敏這才略微氣順了些,說道:“早上那三輛車你也知道了,這小子‘挺’有本事啊,黑道白道倒是都認識不少人。二哥,你說不會是因為那天的事兒,這小子故意搞出這麽一出戲,就為了打我的臉吧?”


    許如脊搖搖頭,把那杯水塞到了許如敏的手裏,道:“這才幾天工夫?真要是那天之後訂的車,今天怎麽可能到這裏?那三輛車都是純進口的,光是路上就得多少天?就這還得是各家都有關係,能讓對方直接提現車,否則兩個月也未必到的了。”


    許如敏臉一紅,又道:“老爺子早晨點名讓我打電話給那小子,結果那小子居然掛了我的電話。二哥,你知道老爺子說什麽?他說那小子在上課,讓我等他下課了再打。這我也忍了,剛才我又打電話,說老爺子讓他回家來。可他呢?卻說下午還有課,事兒要是不急就等放學了再回來。”


    “他現在就是個學生,主業就是讀書,這也沒什麽錯。”


    許如敏頓時氣得把手裏的水杯往桌上一磕,道:“二哥,你怎麽跟老爺子一個口氣?怎麽著,大哥成了家主,生意上的事兒多分了你點兒,你就滿足了?”


    許如脊看了看許如敏,道:“你也知道他是我們的大哥,大家都是一家人,難道非要‘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大哥做這個家主本來就是沒什麽問題的,我所希望的,也隻是下一代可以有所改變。半生這孩子雖然不錯,但卻絕不是做生意的料,我不希望許家三代人的心血毀在一個錯誤的繼承人身上。如敏,你應該好好想想了,你現在到底是在爭什麽?想分家?還是怎樣?而且,你不要總是那小子那小子的,他就算再讓你不喜歡,他也是你的侄子。”


    “二哥,你這叫什麽話?我難道是為了我自己?我還不都是為你抱不平麽?”許如敏又是不解,又是憤怒reads;。


    許如脊歎了口氣,道:“我和大哥一直有分歧不假,可那都是家務事,總不能上升到鬩牆的地步。如敏啊,以後這事兒就不要再提了,我也希望你可以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緒,不是必要的話,不要再去針對半生什麽。好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回吧。”


    許如敏氣的一拍桌子,大聲道:“好好好,是我多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麽。我一個‘女’人,難道我還能指望這許家的產業落在宋開元手裏麽?二哥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說罷,她氣咻咻的離開了許如脊的書房。


    許如脊聽著被許如敏重重關上的房‘門’,歎了口氣,低下頭想繼續看書,卻又已經沒有了心思。隻得將書卷掩上,身體靠在椅背上,閉起了雙眼,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蔣怡。方琳。七爺。前兩個倒也罷了,這七爺是怎麽一回事?”


    良久之後,許如脊自言自語,其實不止他,許半生也不知道七爺為何會給自己送來一輛車。七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車,我不能收。你看,是我給你開回去,還是你來一趟取回去?”坐在許老爺子身邊,許半生給七爺打了個電話。


    對於七爺為何會給自己送來這輛車,許半生可謂是心知肚明。


    但是七爺的命數,許半生無能為力,或者說他不願去管。


    七爺本就是拿命數換氣數,如今已經到了他該還的時候了,許半生不想幹涉天合。上次在蟲二的臨江仙見麵,七爺雖然看似豁達,似乎已經徹底認命,但是從送車的舉動來看,他還是希望可以得到許半生的出手的。


    許半生必須拒絕,這種事,容不得半點心慈手軟。


    七爺似乎早已料到許半生會有這樣的反應,便道:“許少莫要多心,我自己的命我自己知道。我隻是另有一事相求,這車許少還是收下吧。”


    “蔣怡送來一輛賓利,方琳送來一輛邁凱輪,我母親給我訂了一輛定製版的大切諾基,七爺您又送來一輛奔馳。這麽多車,我可怎麽開。我原本就欠七爺一個人情,七爺就不必如此客氣了。事情能不能辦到還兩說,這份禮,七爺還是讓人拿回去吧reads;。不光七爺,蔣怡和方琳的車,我也會讓他們拿回去。母親的心意,於情於理,我都不可能再開其他的車。”


    七爺哈哈大笑,道:“既然許少這樣說了,我就不敢再堅持。許少何時有空,老七我想見上許少一麵。”


    許半生看了看自己的爺爺,許老爺子點點頭,他便道:“晚一些吧,我今天陪爺爺吃頓飯,晚一些我和付總聯係。”


    “那好,今晚我便跪許少大駕。”


    七爺也是個豪爽的‘性’子,說完這句話,便直接掛上了電話。


    許半生把手機放在一邊,對許老爺子說:“爺爺您都聽見了,實在不是我想要這些車。這些人,或感念我的人情,或有事相求,不過爾爾。”


    許老爺子也笑了,道:“你這車怕是不好還,這幾位誰也不缺一輛車,怕是都好幾輛車換著開,如今把車都買回來了,你不要,他們也是多餘。”


    許半生毫不在意,淡淡的說:“既然本來就好幾輛車換著開了,也就不多這一輛。我媽給我買的車,我沒道理放在車庫裏隻是用來欣賞。”


    許老爺子點了點頭,示意許半生該打電話就打電話,不用光顧著陪他這個老頭子。


    許半生又拿起電話,給方琳撥了過去。


    方琳比較直接,見到許半生的電話,一接通就主動說道:“許少,怎麽樣,那車還喜歡吧?”


    “這車,你怎麽送來的,就怎麽拿回去。”


    “許少,你幫了我那麽大的忙,我不過送輛車給你罷了,你也不用這樣拒我於千裏之外吧?我名聲是不大好,可這樣你就不願‘交’我這個朋友了?”方琳有些著急,但是她現在無論多急,也絕不敢跟許半生對著來。


    “車子,拿回去。我和你,不至於連朋友都做不了,但也還沒到能一出手就是一輛上千萬的車的‘交’情。”許半生很平靜,絲毫不受方琳情緒的影響,也絲毫不顧慮自己這句話會讓方琳產生什麽想法。


    方琳急道:“許少……”


    “照我說的辦reads;。”說罷,許半生掛斷了電話。


    三個電話裏,最讓許半生頭疼的就是蔣怡,蔣怡現在跟他之間的關係著實有些複雜,倆人見麵還算有禮有節,可是隻要一背過身去,短信就曖昧的幾乎要擦槍走火。最讓許半生難以拒絕的人,也是蔣怡。這段時間的相處,許半生也不可能把蔣怡和方琳、七爺放在同樣的位置上,甚至於,在對待蔣怡的態度上,許半生要覺得她比夏妙然跟自己還要近一些。


    但是這個電話必須打,許半生縱使要做個紈絝,也不能在明天就讓整個吳東城都在傳聞‘女’人給他送車。何況,賓利開的也實在太過招搖,秦楠楠定的那輛大切諾基,雖然最後也‘花’了三百多萬,可是外表看起來不過是百萬左右的車。許半生現在終究是個學生的身份。


    撥通了蔣怡的電話,許半生沒敢讓蔣怡先開口。開著免提呢,萬一讓許老爺子聽到一些不該聽的東西。


    “蔣總,我是許半生。”


    蔣怡聽到許半生在電話裏這麽稱呼她,立刻就知道哪些話不該說了,於是正‘色’道:“許少,車收到了?”


    “收到了。”許半生淡淡的說,“家裏今天就像是開了小型車展一般,你一輛賓利,方琳一輛邁凱輪,七爺又送來一輛大奔馳。他們倆的車我都讓他們拿回去了,你的也一樣。回頭你讓三哥過來一趟,把車開走。我母親也給我訂了一輛車,過些天就送過來了。”


    蔣怡沒有像七爺和方琳那樣推托,而是很快說道:“那你這幾天用什麽車?”


    “我家裏雖然不如蔣總的生意做的大,但是幾輛車還是有的。”


    蔣怡稍稍一想,便道:“那好,一會兒我就讓三哥去把車開走。這車給你留著,什麽時候你需要用,跟我說一聲,我讓三哥給你當司機。”


    “好。”許半生也沒有矯情,他很清楚蔣怡是什麽人,她雖然是個‘女’人,但是說話做事比大多數男人還要幹脆,拒絕的太狠,也沒那個必要。


    “晚上有沒有時間聊幾句?”蔣怡又問。


    “約了七爺,他有事找我。”


    “嗬嗬,這個七爺,我就知道他送車過去沒好事。”


    “我本就欠他一個人情,能做到的,就當還了人情,做不到的,也隻能對他說聲抱歉。”


    “那我明天再和你聯係,我跟你父親定了兩天後去爪哇國,你父親和你二叔要去看看那邊的研發進程。”


    許半生知道蔣怡找他是什麽事,前些天去看了她的師姐,現在靳光煦已經按照許半生所言不再清除萍姐發病的記憶,想必這段時間萍姐那邊頗不平靜,是需要許半生介入的時候了。


    “好,明天我們一起去萍姐那裏吃飯。”許半生答應下來。


    許老爺子笑眯眯的看著許半生掛了電話,心裏對許半生和這三人的關係親疏也就有了數了。


    七爺肯定是最遠的,泛泛之‘交’,欠了個人情,還上便是。


    方琳那邊已經可以作為朋友相處,隻是相‘交’不深。雖然對方琳過往的聲名也不太喜,可方琳的背景,許老爺子雖不如許半生所知那般詳細確定,多少也聽到過一些風聲。上有朋友,總歸是一件好事。而且方琳除了男‘女’關係,為人還算是不錯的,許老爺子也並不擔心許半生會把持不住自己。


    而跟蔣怡,就不是那麽簡單了,絕非許半生所說的普通朋友。那日蔣怡假作玩笑,借著能源的事情支吾了過去,許如軒兄弟三人或許還將其當作玩笑,可許老爺子是什麽人?他如何能聽不出蔣怡那話半虛半實假作真時真亦假的意味?


    今天許半生對七爺和方琳都是直接讓他們把車拿回去,那是絕不會有後話的,可蔣怡,卻是讓了一小步。


    縱然隻是一小步,卻也看出蔣怡和自家這個孫子之間,怕是多多少少有些男‘女’的小心思了。


    換做許家其他子弟,許老爺子或許會幹涉一下,可許半生,許老爺子並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幹涉,這孩子太有主意了,別說是他,隻怕就是許半生那個林淺,也做不了許半生的主。


    而且蔣怡無論在公在‘私’,都是個相當出‘色’的‘女’人,年紀是大了點兒,可許老爺子也不覺得這會是什麽問題。許半生肯定不會把蔣怡明媒正娶了,但若蔣怡願意就這麽跟著這個小男人,那也由得他們這雙小兒‘女’去。


    隻是七爺終究是黑道人物,許老爺子還是要問一句。


    “你和七爺是怎麽認識的?”許老爺子慢慢問到。


    “先無意中認識了他手下一個叫付村的人……”許半生大致的將自己和七爺之間打的‘交’道說了一遍,然後道:“七爺命不過新年,早年間有高人替他改過命,如今是到了他該當還的時候了。無病無疾,卻免不了一死。”


    “你救不了他?”也不知為何,許老爺子現在越來越相信許半生有半仙之能,也開始相信道家的術數理論。


    “若全力而為,續他幾年命應該可以,不過終究是逆天而為,我不會出手。”


    許老爺子點了點頭,道:“此人雖然素有俠名,不過他這樣的人,起家總是滿手沾血,即便沒有以命換運,也免不了報應。不幫是最好。他這樣的人,做事都有目的,你小心一些。”


    許半生笑了笑,道:“他所求應當不是讓我幫他改命的事,我想,可能跟托孤有關。我聽聞他年紀雖大,可年輕時過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結婚晚,生孩子也晚。大的還好點兒,小的那個好似尚不及幼學(幼學指十歲),他大概怕他去世之後會有人對他妻兒不利吧。”


    許老爺子點了點頭,道:“這人在黑道上終究也算仁義,幫他一把也好。”


    許半生笑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七爺雖然雙手染血,可是手下也有付村這樣忠心耿耿之人,要說托付妻兒,許半生知道那還不至於。


    剛才掛了電話,許半生就在心中暗自卜了一卦,七爺所托之事的確跟他的兒‘女’有關,但不大可能是托孤,於是就唯有一種可能‘性’,七爺可能是希望許半生能收他孩子為徒。未必是希望許半生可以庇佑任何,或許是想藉此讓自己的兒‘女’徹底離開黑道這個染缸。


    修道,著實是徹底洗白的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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