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第九代逢場作戲的技能已臻化境,但眼下這種情況,縱使是他,一時半會兒也無言以對了起來。


    衛宮切嗣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手,保持微/型衝/鋒槍依然抵在肯尼斯的後腦勺上,他麵無表情地從牙縫裏憋出了幾個字:“你是什麽人。”


    被問話者試了幾次也沒能成功將胳膊從愛麗絲菲爾的懷裏抽出來,絲毫看不出被對方老公捉奸當場的尷尬,第九代像是沉思了一下,然後盯著對方頭頂的天然係貓耳發型,說出了明顯很不在狀態的台詞:“或許,你可以稱呼我為薛定諤?”


    為什麽會發生這種情況?那就要先將時間軸先撥回到英靈衛宮士郎(r)成功幹掉迪盧木多(r)的時刻。早就不安於室蠢蠢欲動的avenger(此世之惡)終於回收到了第一位戰敗的英靈,於是銀發紅眸的女子悄然無息地坐直了身體,她看著在對少女王者說著些什麽的第九代,露出了某種妖嬈又危險的豔麗笑容。那絕對不是愛麗絲菲爾會露出的表情,這個被稱為‘小聖杯’的霍姆克魯斯(人造人),此刻已然換了其他的人格。


    第九代似有所覺,但他依然沒有將目光從saber的身上移開。


    方才還不怎麽明顯的異象已經發展到了最後關頭。點點熒光正在聚集,給阿爾托莉雅穿上了一層用榮光凝聚的鎧甲。這唯美炫麗的奪目光輝隻持續了短短一瞬,下一刻光芒散去,名為騎士王的存在,已被徹底改寫。


    ——潔白的甲胄,凜然神聖卻也柔和清澈的氣息,原本一絲不苟盤起的金發換成了更為灑脫自然的馬尾。整個人仿若一朵盛放的百合般香甜美好。


    純白騎士抬起頭,對第九代粲然一笑。這是,完全理想狀態、毫無隱瞞、以女子之身成就不朽的——騎士王。


    和這邊融洽和諧的氣氛正好相反,衛宮切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saber的令咒為什麽突然就不見了!不見了!!!主從聯係也變得若有若無。


    雖然阿爾托莉雅和衛宮士郎一樣是阿賴耶側的英靈,但她的生者契約在自己意識形態改變的那一刻就被強製改寫。雖然能力數值沒有任何改變,但形成概念已經截然不同,最明顯的就是她擁有的即選定國王之劍cailburn。這把被亞瑟王親手折斷的寶具,此時正安靜的懸掛在少女王者的腰間,一如她征戰四方威名正盛之時的光鮮。


    魔術師殺手根本想不到,隻是一場談話,自己的英靈就已經從阿賴耶側轉到了蓋亞側,所以令咒自然要重新簽訂。但眼前的局麵又哪裏給他調查了解的時間r(英靈衛宮士郎)和rider(征服王)已經交上了手,第二份看似公平,但隱藏著‘以二對一’暗線的強製征文開始生效,一旦主動讓r停下來,那麽不但會錯過解決rider的機會,還必須放走可能成為隱患/棋子的肯尼斯。


    雖然不知道自己和saber的契約出了什麽問題,但從r毫無異常的狀態來看,作為他r的愛麗應該是安全的。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他可不是什麽因為一點小意外就會放棄計劃實行的狠角色,於是魔術師殺手立馬打手勢命令隱藏在暗處的久宇舞彌留下監控已經暈死的索拉,使用暗語讓r向著r所在的方向轉移陣地。收到命令的衛宮士郎在一串箭矢發射過後立馬遁走,引著征服王開始轉移戰場。


    完全理想狀態下的少女王者,沒有任何內在的衝突矛盾,不存在瞻前顧後反複無常,更沒有愧疚自責和焦慮擔憂,知行合一,從容鎮靜。所有不相幹的妄念都已泯滅一空,阿賴耶的契約再無束縛,她已經徹底成為一名優秀的王者,在做出決定之後能夠毫不猶豫地承擔一切後果,並且不自責亦不後悔。


    這樣澄淨無暇的saber讓第九代有種刷到特殊成就的滿足感,誇讚了幾句之後,忽然話鋒一轉,提起了那個傷心離去的第一騎士。


    “蘭斯希望自己可以獲得懲罰。”saber微微一笑:“而不讓他知道,其實我已原諒了他。這便是最嚴厲懲罰了。”


    ……看來完美的騎士王,潔白的隻有外表。


    第九代沉默了一下,忽然直言道:“我希望你去。”他的笑容又變回了那種仿若固定的標準模式:“見他一麵,其餘隨你。”


    在saberlily(lily意為百合,saberlily特指完全理想的騎士王。)英靈化離開的下一秒,‘愛麗絲菲爾’就蹭的一下從後座上站了起來,眼看她就要自己撲過來,第九代幹脆在這之前開門下車。


    跟著下車的女子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跟樹袋熊一樣掛在了對方身上:“為什麽要支開saber?你還想做什麽嗎?”


    “她的抗魔力太高,會讓你不舒服。”第九代靠在車頭,順著‘愛麗絲菲爾’的姿勢讓她坐到了車蓋上,但是因為對方堅決不撒手,隻好並肩坐到旁邊,並且犧牲了一整條胳膊。


    “是因為我嗎?竟然是因為我嗎?!”銀發女子抱著男子的手臂,將頭靠在他肩膀上,一臉幸福的表情。“我都做好了她會和我們一起走的準備了。”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看到你這麽喜歡她,我當然會這樣以為啊。”


    聽到‘愛麗絲菲爾’斬釘截鐵的回答,第九代反而皺起了眉頭。又來了,這種理所當然的,卻讓他毫無共情的邏輯。他喜歡阿爾托莉雅嗎?當然喜歡!可他對她的興趣,卻在其成為saberlily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是已經不喜歡了嗎?不是,他喜歡純白的騎士姬更甚於執著複國的saber,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無法產生更多的特殊感情了。就像是一個已經被玩出了完美結局,拿到隱藏cg的遊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於是他陷入沉默。月光,沙灘,海浪,和一對看起來親密無間的情侶。這一幕遠遠望去,美好的宛如夢境。


    就在這時,纏鬥中的r和rider從天而降,後麵緊追著他們倆的r,和一名夾在魔術師殺手胳膊下的倒黴人質。


    然後,四目相對,天雷地火。


    一時間誰都沒有動手,場麵變得有些離奇。撇去正被核能打擊的偽·r組不談,rider組和肯尼斯是見過愛麗絲菲爾的,在他們的認知中,她是最強職介saber的r,而她緊緊擁抱著,在這種堪稱大敵當前也不肯撒手的男子,手上亦有著鮮紅的令咒。


    當然啦,衛宮切嗣絕對不會在敵人還在的情況下吼什麽:你這混蛋到底對我老婆做了什麽!或者哭著喊一些:愛麗麗~想想咱們的伊莉雅啊……這之類的廢話。他黑著臉,努力控製手下的力度,免得槍管直接戳穿人質的腦殼:“你是什麽人?”


    對方給了一個荒謬的假名。他將目光移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r(衛宮士郎)身上,然後從他眼神中,絕望的確定,那位正毫無形象的掛在橘色短發青年身上蹭來蹭去的銀發女子,真的是擁有r令咒的艾因茨貝倫的人造人。


    那這個擁有令咒的男子是誰?他們怎麽認識的?saber呢?這些問題幾乎是本能般的浮現在腦海,但此時衛宮切嗣已經無暇去一一思考,眼前這兩個人可笑的互動簡直就像是精神汙染攻擊一樣令他崩潰。


    第九代無法接受以這種連體嬰般的姿勢和別人談話,但無奈對方並不配合,經過一段極為失儀的拉拉扯扯之後,他歎了口氣:“算了,我們走吧。”事已至此,是沒辦法好好談話了。


    “太好了!”這簡直是‘愛麗絲菲爾’求之不得的,她高興極了,然後忽然困惑的歪了下頭:“但是,要怎麽走?”


    “開車走咯。”第九代講了個冷笑話,旁若無人的帶她上了車,然後就真的準備開車走人了。


    “等等!”衛宮切嗣簡直要瘋了,這一切tmd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怒吼道:“你要把愛麗帶到哪兒去!”


    “啊哈,抱歉了老公~~”銀發的美人從車窗探出半個身體,笑的眉眼彎彎,她豔麗的容貌在對上魔術師殺手的時候滿是戲謔高傲:“人家去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了,不要太想念我啊~~~~”


    飛揚的尾音在引擎的發動聲中分外清晰,作為人質的肯尼斯早忘了害怕,他不可置信的聲音有種很不得體的尖利:“那是你的妻子?愛因茲貝倫的r?!!”


    他的三觀都碎成二維碼了。這樣毫無修養又不知廉恥的女人,竟然是出自擁有崇高威望的魔術名門?怪不得他們會雇傭衛宮切嗣這種卑劣的小人,愛因茲貝倫家族已經墮落到這種不堪入目的程度了!這比他敗給一個外道還要令人不能接受!!!


    衛宮切嗣沒有動,他出奇沉默的看著自己曾經的妻子,沒有氣急敗壞的發狂,更沒有驚惶的質問和挽留,他說:“那不是愛麗。”


    啊?肯尼斯以為自己聽錯了。此時已經沒有槍口抵著腦袋,所以他得以轉過頭去看綁匪的表情。出乎意料,對方看起來相當平靜。


    “我不知道她是誰。”衛宮切嗣又重複了一遍:“但那不是愛麗絲菲爾。”


    並不是在自我安慰或強詞奪理,衛宮切嗣就是知道她不是愛麗。不是那個對他說出愛比憤怒更能讓人有理由戰鬥的愛麗。那個為他延續未來孕育希望的愛麗。


    “額……哪個……”默默圍觀了全場的韋伯終於找到機會說話,他眼神略帶漂移的看著魔術師殺手已經垂下的槍管,弱弱地說:“咱們還打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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