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說完這話後,便告辭走了出去,將地方重新讓給了這剛團聚的一家人。


    晚上,接到消息的南夜太初趕回了府裏,本來是要和林江夫妻一起吃頓晚飯的,千陌給攔下了。


    她讓人將蘇染從石屋子裏移了出來,重新將她又安置到了她曾經住過的晚晴塢,同時也讓林江兩夫妻一同住了進去,方便他們一家三口說話。


    當然,蘇染的腳鐐除掉了,隻是為了保險起見,仍舊給她戴上了手銬。


    這頭一天相聚的晚飯,自然也沒去打擾他們,隻是吩咐廚房按照蘇染的口味以及當陽城的飲食風味做了一桌豐盛的菜,給他們送到了院子裏。


    一連三天,千陌都沒去打擾這一家三口,偶爾能看到他們三人出來在王府的花園裏散步。


    到了第三天晚上,蘇染再次讓她爹將千陌和南夜太初請了過去,這一次,千陌沒有再拒絕。


    在晚晴塢裏,五個人圍坐在房裏說了很久的話,院子外,把守著層層的守衛,整個逍王府安靜寧和。


    從晚晴塢出來後,南夜太初和千陌都沉著臉,沒有說話,良久,千陌才想起一事,說道:


    “梟,回去後我給你看一樣東西,我直覺可能與你有關。”


    這是千陌在聽了蘇染的交待後,突然聯想到的。


    南夜太初點點頭,兩人回了知微苑,小包子們已經睡下,關上臥室的門,千陌找出那個從夜魁那裏贏來的機關盒,打開機關取出了小布條。


    南夜太初拿起一根卷成細卷的小布條,打開來,隻看了一眼,他的臉上就現出激動的神色,拿著布條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陌兒,這些,這些布條,你是從哪裏得來的?是這個機關盒裏本來就有的嗎?”


    他一邊激動地問,一邊迫不及待地將其餘的布卷一片片打開來看,他的眼神晃得很快,幾乎是每一張布條一掃而過,然後又抓起下一張一掃而過。


    很快他便將這二十來片小布條上的內容都看完了,他這才重新拾起先前看過的那些,這次則是慢慢地、仔細地看著,眼裏似乎有亮光閃過。


    “梟,你認得這上麵的字跡,是吧?”千陌心裏隱隱有個感覺,這個在布條上寫字的人,一定是南夜太初最熟悉最親近的人。


    果然,南夜太初聲音低沉地說道:


    “陌兒,這是我母妃的字,是她留下來的,我認得她的字跡。”


    說到這裏,他已經將這二十來張布條又看了一遍,抬起頭,他期待地問道:


    “陌兒,你是從哪裏得到母妃的手跡的?還有嗎?這些像是記載著很重要的內容,但不全,連不上。”


    千陌見他如此激動和欣喜,自己心裏也不由替他高興,婆婆去世了這麽多年,太初他能再次看到她留的字,也是一種安慰,不是嗎?


    千陌便將南夜帝如何賞了自己一對紫銅鳶,以及紫銅鳶被小包子摔爛從中掉出這些小布卷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想起來又道:


    “梟,還有一隻銅鳶是好的,裏麵好像也有軟布一類的東西,隻是我試著取沒取出來。”


    南夜太初抓著她的手,急切地問道:


    “陌兒,那隻銅鳶在哪裏?快給我,說不定裏麵有重要的信息。”


    “那隻應該還在鎮國公府的瓊蕊苑裏,乖寶他們忘了帶到王府裏來。”


    南夜太初聽罷,趕緊叫出暗處的侍衛:


    “鬿,你速去鎮國公府一趟,將小世子們玩過的那隻紫銅鳶帶來,要快,莫耽誤時間。”


    夜鬿暗中保護千陌和小世子們,在瓊蕊苑的時候,是見過這一對紫銅鳶的,聽了主子的指示,趕緊運起輕功飛身奔往柳府。


    在接下來等待的時間裏,千陌問起了有關紫銅鳶的事。


    南夜太初手裏捧著布條,眼裏似乎閃著淚花,聲音低啞地道:


    “陌兒,我給你說過,我娘的出身,她來自機關世家,你說的那對銅鳶就是祖傳下來的,我小時候還玩過它們,後來就找不著了,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麽被假南夜帝賞賜給了你,真是陰差陽錯,又回到了娘的兒媳婦和孫兒手裏,如果娘在天有靈,看到的話,一定會欣慰的。”


    千陌探過身子握住他的手,柔聲道:


    “梟,不是如果,而是娘真的在天有靈了。你看,這銅鳶不就又回到了我手裏,它裏麵藏的布條也被我和兒子們發現,如今,又讓你看到了嗎?娘既然在銅銅鳶裏麵藏了這些布條,就一定有重要的秘密在裏麵,等夜鬿將另外一隻拿回來,答案馬上就可以揭曉了,或許,這些秘密對我們有很大的幫助,也說不定呢。”


    南夜太初反手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說道:


    “對,陌兒你說得對,娘在天顯了靈,所以才讓我在七年前就遇到了你,雖然中間錯過了五六年,但兜兜轉轉,還是讓我們重新又遇見了,而且還彼此深愛,有兩個可愛的兒子,這一生有你們,我已經很滿足了。”


    他的手輕輕一提,千陌便被他擁進了懷裏,兩人相依相偎互相說著情話,直到夜鬿將那一隻銅鳶取來,甚至連那隻已被摔壞的銅鳶也用布包了帶過來。


    南夜太初在看見那一對銅鳶的時候,臉上除了激動外,還混合著回憶、懷念以及那麽一點悲傷的表情。


    千陌坐在一邊也不說話,這種時候,就讓他一個人靜靜地回憶著過去與他母一起的美好時光吧。


    不過,南夜太初是個自製力相當強的人,他很快就從個人的情緒裏恢複過來。


    隻見他拿著那隻銅鳶,也不知道他動了哪裏,隻幾下子,就將一隻完好無損的銅鳶拆成了幾部分,藏在它肚腹裏的小布卷便顯現在了他和千陌的眼前。


    兩人將小布卷拿出來,一張張打開來攤在塌上,仔細看起上麵的字來。


    千陌隨手拿起幾片,上麵寫的是:


    “好奇怪,今天我又看見那個人了,他去她那兒做什麽呢?”


    “我也許會命不久矣,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也不是好事。”


    “皇上這些天都不來我宮裏了,很無聊,我要去找蘭姐姐說會話去。”


    這些話東一句西一句,暫時聯係不上來,隻能看出南夜太初的母妃知道了什麽秘密,並且預言自己會死。


    千陌將這幾片布條放下,又拿起一張,上麵寫道:


    “笑兒今天很開心,他從外麵回來,身上掛著一個小荷包,荷包裏是藍月穀的月魂草,這是妙弋留給她女兒的,看來笑兒與那小丫頭遇上了。”


    藍月穀?月魂草?


    這不是她在夢裏夢見過的那個小女孩的荷包裏裝的東西嗎?她將荷包送給了一個在湖邊獨坐的小男孩。這麽說來,那個男孩子就是太初了?


    還有妙弋,千陌記得這是她娘的名字,難道她夢到的那個小女孩就是柳千陌小時候?


    原來,她和他,這麽早就認識了!


    愛情,還真是自有天意呢。


    千陌正準備將這個發現告訴南夜太初,不料他卻先一步開了口。


    隻見南夜太初抓著兩片小布條,沉聲道:


    “陌兒,你來看這個,娘知道的秘密原來是它!”


    千陌接過小布條,拿在手裏迅速看了一遍,心裏略有吃驚,又回過頭仔細重看了一遍。


    一張小布條上是這樣寫的:


    “我該怎麽辦?我要怎麽辦?我居然看見他們倆在一起了!真是可恥!他們這是在給皇上戴綠賵子啊!”


    另一張布條上則直接點出了兩個當事人的名字:


    “木海清,他的膽子真的是太大了,皇帝的妃子他也敢偷!蘭姐姐,我瞧不起你,你口口聲聲說愛皇上,原來背地裏竟是這樣的女人!”


    千陌抬起頭,看向南夜太初,後者點點頭,似乎知道她看向他的意思。


    千陌想起了什麽,將自己剛才看的那幾張小布遞給他,讓他看上麵寫的他母妃預計自己因為知道了這個秘密會被殺的預感。


    兩人趕緊在剩下的布條裏麵翻找,果然又找出幾張來,上麵寫道:


    “我知道了他們倆的秘密,蘭妃求我不要說出去,說她以後再也不會和他來往了,我一時心軟便答應了。”


    “為什麽最近我感覺不對勁?整個人懨懨的,不想動不想吃東西,迅速消瘦下去?太醫卻查不出任何毛病?”


    “我懷疑是蘭妃給我下了藥,自從我知道她的秘密後,這一個多月來,她天天來我宮裏,給我送吃的和好玩的東西,我都不敢吃,可似乎還是中了毒。”


    “這個毒太醫也查不出來,我每天昏昏睡睡,隻有晚上短暫的半個時辰才是清醒的,我必須趁著清醒的時候將這一切記下來,藏起來,在我死後,等皇上發現。”


    千陌看到這裏的時候,腦海中似乎有靈光一閃,她偏著頭趕緊去捕捉那一閃而逝的靈光,終於讓她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梟,看到母妃記的這個秘密,我忽然想起我做的那個夢了,那個夢裏我也是看見了一對有私情的男女,穿著華麗精美的衣裳,非富即貴,我躲在雕花衣櫃裏偷看到了這一幕,然後不小心被他們逮住了。你說,我小時候看見的,會不會就是木海清和蘭貴妃的私情呢?然後為了滅我的口,蘭貴妃派人一次次的暗殺我。”


    說到這裏,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府裏的一位夫人說過,在送我出京的那天,蘭貴妃曾出宮來到柳府裏和大夫人說話,那天,也許就是她的隨身宮女找到丁大旺,讓他在馬車上動手腳想要害死我的。”


    雖然這隻是千陌的推測,但現在她說起來,卻覺得這種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而且,將這些前後聯係起來看的話,千陌這些年來受到的暗殺暗害與種種遭遇,才有了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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