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問南夜太初:“你打算怎麽辦?”


    南夜太初看著塌上的這些小布條,鷹眸半眯,沉聲道:


    “他們與母妃之死有很大的關係,自然不能放過他們兩人,明天將這些小布條和銅鳶帶給父皇看,讓他來判他們的罪。”


    這與千陌的想法不謀而合,等南夜太初將小布條全部收好之後,她勾著他的脖子,俏聲問道:


    “梟,當年那個小姑娘在湖邊送給你的那個小荷包呢?還在不在?”


    “在的,我一直保存著,可惜後來母妃被他們下毒生了重病,我沒能及時去到湖邊赴約,和那個小姑娘錯過了。”


    南夜太初回憶著當初的那一幕,似乎有些微微的遺憾,忽然想起什麽,趕緊申明道:


    “陌兒,你不要誤會,我和她沒什麽的,當初年少,也才見了一麵,算是兒時的一個美好懷念吧。”


    千陌歪著頭,睜著一雙漂亮的鳳眸,笑意盈盈地道:


    “梟,你可知道,我的娘親就是妙弋夫人?”


    南夜太初聽到千陌的話,黑眸立時撐圓了,他將千陌推離了一點,仔細打量著她好看的笑顏,在看到她眼裏的認真與深情時,不由一把又將她緊緊摟在了懷裏:


    “陌兒,看來,我和你真的是命中注定是一對,原來我們並不是在七年前才有了交集,而是在十五年前,就彼此互有好感,那個你送我的小荷包,就是我們倆的訂情信物,我真是愛死你了!”


    這一夜,兩個人說了很久的話,先前是回憶,到得後來就是肉麻的甜言蜜語,直到很晚,兩個人才意猶未盡的睡去。


    第二天,南夜太初並沒有去早朝,而是估算著下朝的時間,帶著千陌和蘇染,直接去禦書房見了南夜帝。


    揮退眾人,關上禦書房的門,南夜太初和千陌兩人將他們所知道的情況一一說了出來,並呈上了紫銅鳶和那些小布條。


    南夜帝初時不信,等他將那些小布條看完後,他不得不信了,上麵是南夜太初母妃的字,而且布條的顏色明顯偏舊,不會是現在的人做假做出來的。


    他不禁勃然大怒,一個皇帝被自己的貴妃戴了這麽多年的綠帽子,而且這事還是由他的兒子和兒媳告訴他的,怎能讓他不難堪、不出離憤怒!


    “章柳,趕緊去給將蘭貴妃叫來,不要驚動任何人,若她問起,就說朕頭疼,她的按摩手法最好,朕想讓她來替朕揉揉!”


    南夜帝冷靜下來後,吩咐貼身太監章公公悄悄將蘭貴妃叫來審問,同時讓蘇染先藏在了旁邊的耳室。


    章柳尖著嗓子答應後躬身退下,不一會後,他就帶著蘭貴妃來複命,並將她的親信宮女攔在了禦書房門外,自己親自守在了門口。


    蘭貴妃在聽到章公公的傳話後,內心是暗暗高興的,表麵上卻裝出一副溫柔賢淑的模樣,等她走進禦書房,在看見南夜太初、千陌後,她滿心的歡喜刹那消退得一幹二淨。


    迅速讓自己鎮定下來,蘭貴妃盈盈走上前,向南夜帝福了福身,溫柔說道:


    “皇上,聽章公公說您的頭疼又犯了,是要蘭兒替您揉一揉嗎?”


    南夜帝威嚴地坐在書桌前,虎著臉,沒有一絲笑容,沉聲道:


    “木心蘭,朕一直認為你是個賢良淑德、聰慧端莊的女人,所以給了你除皇後之外最尊貴的妃位,雖不是特別的寵你,但自問對你不著,結果呢,你是如何回報朕的?你竟敢背著朕偷人!你這個放蕩無恥的女人,隻怪朕瞎了眼,竟會將你當明珠!”


    蘭貴妃原本以為南夜太初和千陌來,是告禦狀,說她指使蘇染殺人的,沒想到南夜帝卻說出這麽一番話來,欲待張口辯解,南夜帝將桌子上的小布條一把拂到她的腳跟前,怒聲道:


    “證據確鑿,休想抵賴!這些是夜貴妃當年記下來的,你自己仔細看完吧!看完了,朕再來和你算賬!算你偷人的賬,算你毒害夜貴妃的賬!哼,下賤的女人!”


    蘭貴妃到此時仍強自鎮定著,她默默地蹲下身,撿起腳邊的布條一片片看著,一張風韻猶存的芙蓉麵也漸漸變得慘白,等她全部看完,不由腿一軟,跪在了青石磚地板上。


    “皇上,臣妾,臣妾沒有和木城主有私情!臣妾是冤枉的,皇上,您還不知道臣妾的為人麽?這些全都是夜貴妃捏造的,她一直嫉妒臣妾得到您的寵愛,臨死了都還要誣蔑臣妾,皇上,您一定要明辨啊!如果您寧可相信他們的話而不相信臣妾,臣妾寧可一死,也要證明清白!”


    蘭貴妃哭得梨花帶雨,不停地拿頭搶地,額頭上很快滲出了鮮血,將那一塊地麵都滴上了點點血跡。


    南夜太初冷聲道:


    “貴妃娘娘,你就不要再假裝冤枉來誣蔑我的母妃了,我倒是很好奇,你若是自裁死了,又如何證明得了你自己的清白?!隻怕會更坐實你背叛父皇偷人的罪名吧?你難道是想畏罪自殺?”


    蘭貴妃本來是打著死不承認這件陳年私情的心思的,所以才會以退為進主動說出求死證清白的話來。


    沒想到她的話倒讓南夜太初抓住了漏洞,幾句話就將她堵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她不愧是隻在後宮浸淫了二十幾年的老狐狸,心思電轉,很快就膝行到南夜帝麵前,抱著他的腿放聲大哭:


    “皇上,嗚嗚嗚,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您要為臣妾做主啊!皇上,您想想,臣妾為您生下了毓兒和蕙兒兩個孩子,他們與您多像啊,有這麽兩個優秀的孩子,臣妾犯得著去和木城主偷情嗎?而且,臣妾有時間嗎?”


    南夜太初從袖袋裏拿出一封信,遞到南夜帝麵前,說道:


    “父皇,這是兒臣於一年多前去日光城的時候,從山匪一線天手中劫來的密信,信正是蘭貴妃寫給木海清的,那上麵可是白紙黑字地敘說著思念之情呐。”


    千陌看到這封信上的那朵番蓮花時,才想起來,原來那日在一線天的聚義廳後窗看到的白袍男人,居然是南夜太初,他竟然喬裝打扮劫下了這封密信。


    南夜帝將信打開,很快便看完,然後將信重重地拍在書桌上,大聲喝道:


    “木心蘭,你還想狡辯嗎?這可是你的親筆字,瞧瞧你寫給你遠房堂兄木海清的話,朕都念不出口!”


    蘭貴妃頹然地鬆開手,一張臉青紅交加,羞惱不定,咬了咬牙,她橫下一條心,隻要她不親口承認這項偷人的罪名,南夜帝頂多削去她的貴妃位,將她打入冷宮,再不濟將她充作掖奴,隻要留得一條命在,她會等到她的木海清堂兄殺回京城,將她解救走,兩人逍遙快活去的。


    拿定主意,蘭貴妃咬著唇不說話,一副我委曲我冤枉我如何認罪的態度。


    南夜帝氣極,板起臉怒聲道:


    “木心蘭,你不承認是吧?好,既然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朕就讓你心服口服!來人,帶蘇染!”


    聽到蘇染的名字時,蘭貴妃驚恐地撐圓了眼睛,她扭頭看向戴著手銬麵色沉靜走進來的蘇染,本來還心存著一絲僥幸的她突然不敢再看她了。


    因為蘇染眼裏的恨意與不屑太過明顯,明顯得讓她知道,自己這一次是完了,蘇染一定會什麽都招供出來,她知道得太多。


    有她這樣一個活著的人證,再加上那些小布條和那封信這些物證,她是死定了!


    長歎一聲,蘭貴妃認命地低下了頭。


    這一場禦書房裏的審判在這之後,沒用多久便告結束,蘭貴妃全部招認了自己的罪行。


    將她當年如何和木海清好上,如何兩人在幽會的時候被夜貴妃發現,她又是如何下慢性毒藥致她於死地,以及在千陌十四歲那年又是如何湊巧發現了她的私情,她給千陌下了藥讓她喪失了之前的那段記憶,後來她仍不放心,派人做了手腳,好讓她在出京路上製造車毀人亡跌下山崖的慘劇,及至千陌回京後,她對她所做的種種。


    一五一十,全部招了出來,蘭貴妃唯一提了一條,就是讓南夜帝放過南夜毓,畢竟那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給蘭貴妃賜了一碗毒酒,並對外宣稱她是忽發重疾藥石無醫撒手人寰,她死後雖然給她辦了隆重的葬禮,卻並沒有讓她葬入皇家陵園,而是在陵園外砌了個小墳堆,就這麽埋了她。


    畢竟,她給南夜帝戴了綠帽子,又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要人命的事,南夜皇室怎能容忍這樣的人葬入皇陵,隻不過為了皇室顏麵,在葬禮上辦得熱鬧點給百姓們看而已。


    南夜太初向南夜帝匯報了他發現木海清在香巴森林私開鐵礦私造兵器準備謀反的事情,並主動請命悄悄帶人去日光城,與城外駐紮的朝廷官兵一道拿下日光城,捉拿木海清及其家人。


    南夜帝同意了他的所請,為了不驚動木海清,讓他提前得知消息早做防範,南夜太初和千陌從禦書房回王府後,兩人簡短的道了別,他就匆匆點齊一隊人馬,快速地出城直往日光城去了。


    千陌便在家裏守著三隻小包子,一邊打理著千石記和婚紗店的生意,一邊管理著王府的內務,一邊等著南夜太初回來。


    在經曆了難熬的一個月之後,南夜太初終於得勝回京,將木海清等一幹人押到京城遞解給大理寺去審訊後,他來不及與大臣們寒喧,徑直回了逍王府。


    王府裏,早就得知了消息的千陌帶著小包子們站在王府大門口,笑容燦爛地迎接著這位凱旋歸來的王爺。


    南夜太初遠遠地就看見了站在大門口翹首望著街頭的千陌,他將馬肚一夾,簡直是風馳電掣般,瞬間就到了她和小包子的麵前。


    一個優雅瀟灑的下馬動作,幹淨利落,南夜太初剛在地上站定,雙手才打開,千陌便如一隻投林的乳燕般撲進了他的懷裏。


    “陌兒,我好想好想你,府裏人太多,我帶你去一個沒人的地方,好不好?”


    說罷,不待千陌同意,他攔腰抱著她,再度翻身上馬,瞬間便跑得沒影了。


    三隻小包子眼巴巴地看著兩人一馬離去,朝身後的侍衛使個眼色,夜鬿等人便笑著牽了馬出來,抱著三人,朝那兩個“自私”的人追了上去,留下一串小包子們幸福的尖叫聲,久久地回蕩在京城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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