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棋走進門口環顧左右,連找都不用找就看到湛海藍坐在一處靠窗邊的位置,容小棋走到湛海藍跟前,湛海藍沒有抬頭,隻略略揚了揚下巴,淡淡地說:“請坐。”


    容小棋把圍巾扯下來,忍不住想掐湛海藍的脖子,這裏是咖啡廳耶,又不是辦公室,這麽正兒八經的請坐是什麽意思啊。


    “你找我見麵是想勸我不要提休假嗎?”容小棋優雅地落座,手輕輕搭在膝蓋上,端起麵前的咖啡淺淺喝了一口。


    湛海藍淡淡掃了容小棋一眼:“我隻是想了解情況,然後準確評估容小姐是否還適合演這部戲。”


    湛海藍語氣平靜,容小棋聽得明白,湛海藍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雖然這也在意料之中,但是實際經曆了還是會覺得不舒服。她和湛海藍就算沒有什麽特殊關係,也不至於隻能是這種公事公辦的關係吧,太有挫敗感了。


    容小棋搖搖頭,語氣飄忽:“湛董果然雷厲風行,身體健康的事情也可以做評估。想來是從醫生那裏學了不少。”


    湛海藍不理會容小棋的挖苦,繼續說:“容小姐,你是合約演員,既然有約在身,就應該照章辦事。”


    容小棋看了看湛海藍,莞爾一笑,隨即往前俯了俯身子,湊近湛海藍,輕聲說:“湛董這樣自信?可能否保證每一件事都照章辦事呢了?”


    和藝人上-床這種事,也在你的章程之內嗎?


    容小棋隱下言外之意,隻留給湛海藍去想。這麽棘手的話她才不要親口講出來。


    湛海藍果然不說話了,眯起眼睛看著容小棋,眼神淡然卻又蘊含了點兒別的東西,容小棋讀不出來。


    “工作就是工作。”湛海藍終於回答,“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聰明啊,容小棋不禁暗暗讚歎,湛海藍居然打著太極就把自己的針鋒相對給頂了回來。


    “那你要怎樣評估呢?”容小棋問。


    湛海藍看了看容小棋說:“根據你現在的情況來看,我認為你可以承擔每天的工作量,這隻是一部時裝劇,沒有布景,也沒有特技,對演員來說考驗的是演技,而不是體力。”


    容小棋微微一笑:“不是體力?”


    湛海藍繼續說:“容小姐一再推辭,除非是你覺得自己演技不純熟,無法勝任角色要求。”


    容小棋暗自翻白眼,要是以前聽到經紀人這麽評價自己,她肯定馬上就淚眼婆娑地表決心求上進,但是現在,她當然懂這些話都隻是經紀人試圖將藝人更牢地掌控在手心裏的一種策略。


    而且是比較初級的那種。


    湛海藍隻有這種段數麽?


    容小棋揚了揚嘴角,順手撥了撥耳邊的碎發,說道:“我的演技雖然算不上出神入化,但是自認為不可能存在無法勝任角色要求的情況。”


    湛海藍淡淡一笑:“你有自信就好,那要繼續麽?”


    容小棋猜到湛海藍會拐到這裏,便順勢說:“湛董,你的確是個稱職的經紀人,不過未免不近人情,演員固然要尊重合約,但是就要把身體健康置之腦後嗎?”


    湛海藍麵不改色:“容小姐,你覺得自己的身體不適應工作量嗎?”


    容小棋上下掃了湛海藍一眼,說:“你覺得呢?”


    湛海藍放鬆了身體靠在座位上,端起咖啡,沉默一陣說:“要我陪你去體檢麽?”


    容小棋微微一笑:“湛董,你身為我的經紀人,就這麽不信任你旗下的藝人嗎?”


    湛海藍看著容小棋說:“我的信任不是免費的,我更相信產出有質量作品的藝人。”


    容小棋看了看湛海藍說:“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那種藝人呢?”


    湛海藍抬起頭:“證明?”


    容小棋直視湛海藍的眼神:“我會拿下今年的風華獎,夠份量算是證明麽?”


    湛海藍愣了愣:“風華獎?”


    容小棋微微一笑:“怎麽,不相信我?”


    湛海藍說:“容小姐,你是在逞強麽。這部戲是你的處女作,據我所知,年輕演員最高榮譽就是獲得風華獎提名,你想確定你說的是獲獎而不是獲提名獎麽?”


    容小棋自信地點頭:“沒錯。最佳新人獎。”


    湛海藍放下咖啡杯,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是認真的?”


    容小棋對湛海藍說:“當然。”


    湛海藍對容小棋說:“既然這樣,我就祝你成功了。”


    “不是我,”容小棋糾正道,“是我們。”


    湛海藍眼神閃了一下,還沒說話,容小棋又說:“你是我的經紀人,藝人的事業能達到什麽程度,經紀人當然得負責。”


    湛海藍說:“這是你的請求?”


    容小棋看著湛海藍,定定地說:“是要求。”


    湛海藍籲了一口氣,放鬆身體仰倒在沙發上,看了看窗外,說:“你別嫌辛苦。”


    容小棋微微一笑:“不會。”


    湛海藍收回目光放在容小棋身上說:“你的身體呢,不是需要請假麽?”


    “見到你就好了。”容小棋似笑非笑地輕描淡寫,果然如願讓湛海藍不再追問。


    容小棋回家的時候感覺臉蛋兒都在笑,沒想到湛海藍還蠻容易搞定的,雖然最後在湛海藍麵前立下了軍令狀,但是從另一方麵來說,也算是讓給湛海藍上了一道緊箍咒,防止湛海藍再因為那一晚上的事跟她結下梁子再也不理她。


    至於最佳新人獎……


    容小棋捏緊了方向盤,想到金瀲灩為了這個獎熬紅眼的樣子不自禁就肝顫,但是既然話已經說出來了,就不能再回頭,而且想到湛海藍那個不信任的眼神她就慪氣。


    不就是個新人獎嘛,愛拚才會贏。


    容小棋才回到家就接到導演的電話,急匆匆地說是要趕一場戲。


    “怎麽晚上還拍戲啊?”容小棋一頭霧水,“我不記得有半夜的戲份啊?”


    陳作人催促道:“今天天氣預報說上半夜有霧,正好有一次戲正等著呢,你趕緊過來,別耽誤了又不知道該什麽時候了。”


    容小棋掛了電話,隻得換好衣服出門了。


    來到拍攝地點,發現劇組人員基本已經各就各位了,容小棋找到導演,導演又喚來化妝師,吩咐說今天要穿得盡量少,得充分展現人物在霧中摸爬滾打的驚慌失措。


    化妝師提醒道:“現在氣溫是零下,穿太少怕演員吃不消。”


    陳作人沒理化妝師,隻問容小棋:“你能行麽?”


    容小棋咬咬牙:“可以。”


    陳作人讚許地點點頭:“不錯,這才是奔獎去的態度。”


    容小棋這才明白過來,這八成是湛海藍跟陳作人通了氣了吧,好了,這才苦活累活都得輪到她了。


    容小棋按照陳作人的要求隻穿了吊帶和熱褲光腳就在地上跑,一直拍了十幾條陳作人才肯罷休,容小棋下來的時候噴嚏不斷,抱著胳膊連穿羽絨服的勇氣都沒有了。


    “可惡的壞女人!”容小棋鼻子上掛著清鼻涕,腦海裏出現的是湛海藍的身影。


    啊~嚏~


    容小棋揉著鼻子,裹著棉大衣坐在等候車裏,手裏捧著暖手捂子,身體還是凍得不行。


    “冷麽?”耳邊突然出現熟悉的聲音。


    容小棋抬頭一看,眼前出現的竟然是湛海藍,她穿著白色大衣,穿著高筒靴,帶著兔毛手套,鼻尖有點紅,看樣子不是剛來。


    容小棋別了別頭:“還好。”


    湛海藍看了看容小棋,伸手把手套摘了下來,遞給容小棋,容小棋看了湛海藍一眼:“我不用,有水捂子。”


    湛海藍說:“你這樣把手露在外麵怎麽捂都捂不暖,需要一個手套。”


    容小棋慢騰騰地接過湛海藍的手套,毛茸茸的內襯裏還有湛海藍的體溫,淡淡的暖和,好像湛海藍身上一如既往的恒溫。


    容小棋戴好手套,發現湛海藍走到導演跟前說了什麽,又很快返回,淡淡地說:“你下一條


    還得半個小時才拍,到我車裏休息一下?”


    容小棋抬眼一看,才發現湛海藍開了一輛跟平時不怎麽一樣的車來了。容小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跟著湛海藍往這邊來了。


    湛海藍打開車門,站在門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容小棋看了湛海藍一眼,鑽進了車室。


    容小棋一下就覺得暖和極了,原來湛海藍已經開了暖氣,把整個車室都烘得暖暖和和的,容小棋坐在座位上,隻覺得好像瞬間就來到了天堂。


    湛海藍坐在駕駛位置,偏了偏頭問容小棋:“怎麽樣?”


    容小棋微微一笑,側了身子看著湛海藍,拉開羽絨服。


    湛海藍看著容小棋露出吊帶,愣了愣,問:“你要做什麽?”


    容小棋麵不改色,伸開雙臂,鎮定地說:“抱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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