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刺破寂寥的長夜,微微驅散了一絲壓在人心頭上的沉重。


    睜開眼,是緩緩伸著懶腰,舒展著筋骨,帶著一絲慵懶和


    國使院,房間內,盤坐在床上閉目調息的葉浮,在霞光出現的第一時間,便是張口深深一吸,將第一縷霞光的朝氣吞食而進,而後,才微微的漫不經心的道。


    “怎樣,一夜可安好?”


    “回王爺,一夜安好,北玄皇宮,無任何異動。”


    房間外,已經等候肅立在此的高順是抱拳答道。


    聞言,微微點頭,葉浮那稍稍懸著的心,是悄然放下,淡淡的點頭道。


    “這就好,高順,傳令,今日龍武衛拔營回國,巳時準時出發,你去通知好將士們以及北玄,讓他們做好準備。”


    盤坐在床上,微微思考了一下後,葉浮便是如此說道。


    “得令!王爺,末將這就前去,保證巳時準時拔營。”


    聽到今日便回國的消息後,高順也是心中一喜,是急忙抱拳應了一聲,而後,便是立即後退而去,做相應準備去了。


    聽到高順退去的腳步聲後,房間內,又是慢慢沉寂了下來,葉浮那俊逸有神的雙目微微閃爍,看了一眼放在身旁的一卷關於龍且和月靈的資料後,俊美的臉龐之上,是微微勾勒出了一絲細微的弧度,帶著一絲莫名的神色淡淡搖頭笑道。


    “有些意思!”


    說完,又是靜靜盤坐調息起來,靜等著巳時的到來,拔營啟程,護送北玄公主前往大周!


    ……


    北玄皇宮內,映月閣中,月刑天是依舊是靜靜的陪在月靈身邊,和她輕聲說著些什麽,陡然,“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讓得月刑天和月靈的麵色都是微微一變,一絲不好的預感,在兩人心中浮現。


    仿佛印證了他們的猜測般,片刻後,一名黃門太監是前來傳信,在閣前便是躬身稟報道。


    “啟稟國主,武王殿下差人前來傳令,今日巳時,龍武大軍拔營回國,讓國主你準備好龍輦鳳駕,公主屆時與之隨同一起啟程,前往大周。”


    話畢,這名傳令的小黃門就是躬身靜立在一旁,等候著月刑天的吩咐。


    而聞言,聽完這名小黃門的稟報後,月刑天和月靈的內心都是隨之微微一顫,久久沒有說話。


    月刑天的麵上,陰沉無奈悲悸的表情變幻不定,一抹隱隱的怒火,不知為何,也是在此時浮現,在心中洶洶燃燒。


    雙拳慢慢緊握起來,絲絲縷縷的血氣,自手掌之上透蕩而出,微微染紅空氣。


    眼中,是有著淡淡的戾氣和殺機開始凝聚,並且是越來越濃,讓得周圍空氣的溫度,都是不由微微降低了幾分,一股寒意,是自這映月閣中慢慢散發而出,讓得所有伺候在此的宮女太監,以及門口傳令的那名小黃門,都是忍不住心中一寒,泛起一抹心悸,全都瑟瑟發抖起來,感到絲絲害怕。


    嘴角微動,剛想要說些什麽,一旁的月靈感受到月刑天身上那逐漸升騰散發的暴戾殺氣,是苦笑了一聲,慢慢走到了月刑天身前,牽起他寬厚的手掌微微展顏一笑道。


    “好了父皇,別為女兒生氣了,這都是女兒自己的決定,怨不得任何人,而且,女兒能嫁入大周,對我們北玄來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化解了我們北玄的亡國之危不說,從今以後,在這南域之中,恐怕也再也沒有人敢對我們北玄妄動刀兵了,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所以父皇,你應該高興才對,太子殿下如此待我,想來女兒嫁入大周也不會受什麽委屈的,你就別在為女兒操心了,好好治理我們北玄吧,讓我們北玄恢複幾千年前的盛況,如此,才不負女兒的一番苦心呀,你說是不是呢?”


    摩挲著月刑天那緊握在一起的手掌,讓得那泛著血氣的堅硬拳頭,為之微微軟化下來,月靈是向著月刑天輕聲說道,並同時是向著月刑天報以一個淺淺的微笑,仿佛能嫁入大周真的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情般,好讓月刑天微微放心。


    見此,月刑天是無奈一歎,慢慢的鬆開了那緊握的手掌,渾身升騰而起的暴戾殺氣,也是如潮水般消退而去,嘴角是泛起一抹無奈的苦澀。


    因為他知道,少女這麽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安慰自己,讓自己安心,雖然與大周和親的確能為北玄帶來一些利益,但這卻絕不是月刑天想要看到的,可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隻得是帶著滿腔悲憤的說道。


    “丫頭,真是委屈你了,父皇今天代所有北玄百姓,謝過你了!”


    說著,月刑天竟是朝月靈躬身一禮,鄭重的說道。


    見狀,月靈心中是微微一驚,而後,是趕忙扶住月刑天的身形,輕聲道。


    “父皇,靈兒不苦,為了所有北玄子民,靈兒願意這麽做,靈兒真的不苦,靈兒願意。”


    說完,又是轉身對著那依舊躬身立在門外,渾身被月刑天先前所散發的那股殺機刺激的瑟瑟發抖的小黃門說道。


    “行了,你下去準備吧,將鳳駕抬到這裏來,並告訴武王殿下,巳時,北玄公主月靈準時出發!”


    而後,是揮了揮手,讓這小黃門退了下去,又是強打起精神和笑容的安慰著月刑天,等待著巳時的到來。


    而這名小黃本就被先前月刑身上所散發的那股殺機嚇得心中發寒,此時聽聞月靈的話後,是如蒙大赦般,立即急衝衝的告退而去,吩咐準備去了。


    ……


    皇宮內,渾身纏滿繃帶的龍且躺在床上,依舊是與往常一樣,一動不動的昏迷不醒,旁邊,一名年輕的醫士是伺立在一旁,照看著他,等待他的蘇醒。


    “哢哢哢!”


    突然,輕微的哢嚓聲響起,就猶如是凍結成冰的河流,在春風暖日來臨時,那河中冰塊開始碎裂消融的聲音般,剛開始十分輕微,幾乎微不可查,甚至是沒有引起那在一旁一邊研磨藥材一邊翻看醫書的醫士的注意。


    細微的裂縫蔓延,隻見那包裹在龍且身上,塗滿藥膏,已經凝結得如同石膏般的繃帶上,是忽然有著無數的裂紋閃現,如同蜘蛛網般,開始密密麻麻的爬滿整個繃帶。


    “咵咵咵!”


    繃帶碎裂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開始在整間房屋內都響徹起來,就如同是被火燒的瓷器驟然龜裂發出的聲音般,清晰異常。


    而那在一旁調製藥材的雲形,也是聽到了這清晰的繃帶破碎聲,是急忙放下手中的藥材和醫書跑了過來,來到床邊,看著微微抖動碎裂的繃帶,是驚喜異常的道。


    “醒了,醒了,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龍且,你個家夥,害得我擔心了這麽多天,終於要醒了。”


    看著繃帶破裂,就猶如是蟲繭裏的蝶蛹破繭成蝶般,衝破蟲繭的束縛,迎來新生,雲形是激動異常的驚叫起來。


    片刻後,突然又是想到什麽般,這一襲青衫醫士打扮的雲形,又是猛然跑出了門外,對守衛伺候在這裏的幾名侍衛興奮的大聲道。


    “那個,你們快,快將龍且將軍蘇醒的消息告訴國主,好讓他安心,快去,快去。”


    “是嗎,真是太好了。”


    聞言,這幾名侍衛也是興奮異常,是朝房間中看了一眼後,立馬抱拳道。


    “請雲醫士放心,末將們這就前去將這個消息稟告給國主。”


    說完,這幾名侍衛立即是馬不停蹄的朝著月刑天的所在之處趕去,將這個消息稟告給他。


    而顯得有些語無倫次的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後,雲形又是激動的回到屋內,看著那渾身繃帶碎裂的越來越多的龍且,是振奮的大笑道。


    “哈哈,龍且,你這家夥果真是命大呀,渾身受了一百七十二道傷口,左肩被長槍貫穿,血流不止,竟然依舊活下來了,不錯,真是不錯,果真是福大命大呀,哈哈。”


    “不過那生肌愈骨丹的藥效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呀!以我目前的草藥之術,隻能勉強的保你幾個時辰的性命,而那生肌愈骨丹卻能將你治療痊愈,看來我的草藥之術進步的空間還很大。”


    “不過沒關係,一步一步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也能像神農祖一樣,以草藥之術,蓋壓煉丹之術,讓那些高高在上的煉丹師看看,我們這些為凡人治病的草藥師,並不比他們弱上分毫。”


    “哈哈,龍且,你說我這個願望能實現嗎,你曾經可是說過的,會幫助我實現這個願望的,我還以為你這家夥打算說話不算數,就此偷懶不起來了啦,那樣的話,就算我雲形白交你這個朋友了,現在看來,哈哈,你這家夥果然夠朋友,現在就起來啦,哈哈,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雲形是大笑著在看著漸漸蘇醒的龍且說道,那大笑的眼眸之中,竟是微微閃現出了一抹興奮的晶瑩,而後,這雲形是趕忙一抹眼睛,壓下笑聲道。


    “哈哈,看來今天我搗鼓的藥材還有點辣眼睛呀,熏得我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你這家夥,為了你我可是整整三日沒合眼了,我不管,這次你欠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若不是我一開始就用草藥暫時吊住你性命的話,你還以為你能等得到那武王的丹藥救助嗎?所以,你可得好好補償我,知道嗎?所以,今後你必須無條件的答應陪我去四處的山上采藥,知道嗎?”


    叨叨絮絮的說個不停,三日來幾乎未合一眼,未吐一語的雲形,見到龍且醒後,是將堆積在心中的話語一口氣全說了出來,才感覺心中暢快一空,越加的興奮。


    不過話畢後,原本十分興奮的雲形又是神色一黯,是又突然語氣顯得有幾分黯然的低歎道。


    ”哎!不過龍且你這家夥,不是我說你,為什麽你早不醒晚不醒偏偏這個時候醒呢?公主剛一走,你就醒了,要是你早醒幾個時辰,那怕一會也好呀,至少你們還能見上一麵,現在,哎,難道你們倆真的有緣無分嗎?”


    雲形是無奈的歎息道。


    而就在雲形說完這一番話之後的瞬間,那原本靜靜躺在床上的龍且,是突然渾身猛地一震,緊接著,那渾身如同石膏般的繃帶破裂速度是再度加快,越來越多的裂紋浮現,“哢哢”之聲不絕於耳,響徹不休。


    “嘭!”


    突然,片刻之後,包裹住慕雲的石膏繃帶是驟然炸裂,震得無數煙塵和繃帶的碎屑漫天激射飛舞,彌漫了整個房間。


    而後,一道人影是猛地從這漫天煙塵碎屑中衝出,瞬息間便是跑到了雲形身前,是抓猛地住他的雙肩急聲道。


    “雲形,你說什麽,公主走了,什麽時候走的,走了多久了?”


    被驟然衝過來的龍且緊緊抓住雙肩連聲催問,這雲形也是暫時微微一愣,而後,才驚喜交加的興奮道。


    ‘哈哈,龍且,你真的醒啦,真是太好了,怎麽,我先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廢話,我隻是受傷了,又沒聾,你這家夥在我耳邊叨叨絮絮說個不停,像蒼蠅一般聒噪,我能不醒嗎?快點告訴我,公主什麽時候走的,走了多久了?”


    龍且是再一次的猛地搖晃著雲形的雙肩急聲催問道,心中焦急萬分,恨不得踹這叨叨絮絮如同長舌婦般的好友幾腳。


    “好了好了,都快給你搖散架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我去,那你倒是說呀,雲形,你要是在磨磨唧唧的,信不信我踹你幾腳,信不信,就問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今天,就在今天,在你剛蘇醒前不久,還不到半個時辰,你要是騎快馬追的話,還有希望追的上的。”


    聞言,雲形是立馬一口氣全說了出來,並同時急忙掙開了龍且的雙手,立即向後退開幾步,生怕他一言不合就踹自己幾腳,得不償失。


    聽到雲形如此說後,龍且是趕忙轉身向外跑去,準備去追月靈,他知道,憑借自己對北玄的熟悉,抄小路的話,一定能追上才走不到半個時辰的月靈的,一定!


    見到龍且馬不停蹄的就向外跑去後,他身後的雲形是揉著快要散架的雙肩急聲提醒道。


    “誒,衣服,衣服,你還沒穿衣服呢!”


    聞言,剛要急奔出門的龍且也是猛然察覺到自己渾身一涼,是心中一驚,暗道一聲好險,差點就出去裸-奔了,這叨叨絮絮的長舌婦有時還是有點作用的嘛。


    想著,龍且是立馬折返回來,慌不擇亂的從衣架上取出一件衣服就套在身上,而後便是絲毫不在停留的急奔出門,朝馬棚奔去,準備策馬追趕離去的月靈。


    而他身後的雲形見狀,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但片刻後,就是麵色再次微微一變,若有所思的低喃道。


    “誒,好像不對呀,那好像是我的衣服,我去,那就是我的衣服,還沒穿過的呢。”


    低喃間,雲形是同樣急忙追趕了上去,在後麵追著龍且急呼道。


    “靠,龍且,你這家夥等一下,那是我的衣服,你拿的那是我的衣服,我還沒穿過的新衣服,花了大價錢買的,你這家夥,你等一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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