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到校門外接陽陽時,我都要先注意一下他臉上的表情,看是不是輕鬆快樂的。不過連續幾天都沒見有什麽異常,除了他眉骨上的那道傷疤多少讓我感覺不舒服外,他每天都是和同學們有說有笑地從校園內出來的,看不出他什麽地方留有陰影。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太有些不信任白老師了,想到這裏,我開始對自己多日來的忐忑不安感到好笑了,覺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也是,白老師不可能總和一個小孩子過不去,陽陽住院期間白老師盡管是受校長之命前去補課,也足以表達出她的誠意了,今後不論白老師如何對待陽陽,還是陽陽如何看白老師,都應該是沒問題了。


    看到陽陽順利複學,我終於可以把這次意外傷害事件放到身後,不用每天去想了。雖然有時也和家人或鄰裏提起來,但也隻當作一件過去的事談論一下,我的內心對此事已不存在焦慮了。但我的心思從這件事上剝下來,自然就移到另一件已在我心底壓了半個多月的事情上。我假借陽陽住院期間沒有休息好,獨自搬到了客臥裏的那張單人床上。我需要冷靜地全麵考慮一下,再向陸濤提起他酒醉那天的事,因為這件事非同小可,對於我來說就像國共談判一樣重大!


    一開始,陸濤沒在意,以為我真的累了,但過了半個月後,他走到我床前問我:“你還沒休息好嗎?該搬回大床上去了吧?要不我搬過來?”


    見陸濤主動來問我,我決定正式與他對話:“陸濤,咱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原想為了陽陽盡量把這個婚姻維持下來,可這樣太委屈你了,你要是真的喜歡劉佳就找他去吧,我不會攔你的。”


    “你又發神經了?怎麽好端端又提起劉佳來了?”陸濤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你和劉佳都公開了,我能不發神經嗎?不過我現在頭腦清醒了,想通了,每個人都有選擇愛的權利,我不能阻止你去愛別人,但我可以知趣地退出來,我不想再當你的陪床保姆了。”我有些控製不住了,大聲吼起來,但馬上又後悔了,擔心陽陽聽到。


    “什麽?公開?我怎聽不懂你的話,你什麽意思啊?”陸濤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對麵,要聽我細說。


    “你能不能不裝糊塗,總這樣沒意思,我又不是弱智!”我冷冷地說。


    “我對天發誓,我沒裝糊塗,我真的不知道你今天怎麽了?”陸濤兩手一攤,露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你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去問一下劉佳吧,我要睡了,請你出去!”


    我不再理陸濤了,轉過身用被子蒙住頭強迫自己睡去。


    陸濤在我床邊站了好一陣,後來出去前丟了這樣一句話:“這一段時間劉佳沒去上班,聽說她媽媽又住院了,如果你非要我問她,等她上班後我會問的。”


    她媽媽病了?一定是借口,還不是良心上過不去在家裏反省?!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夫也不可奪呀?我與劉佳十多年的友情可能到此結束了!


    過了兩天,劉佳主動到我家來了,看來陸濤和她談過了,我從容地打開門請她進來,看到她我內心總感覺怪怪的,這個和我從高中時就交往至今的好友,現在卻以情敵的身份來和我談判,也不知這世間情事是演繹得太過傳奇還是太無聊。


    劉佳進來後,我給她倒了一杯水,我覺得我還是應該盡到主人之道,以禮待客的。再說在她和陸濤之間,我一直認為是陸濤更主動,主要問題不在她。


    劉佳喝了一口水,不慌不忙地對我說。“雨燕,陸濤都和我說了,其實那天我也看出你是誤會了,隻是這一段我一直在料理我媽媽的後事,沒顧得上來向你解釋。”


    “什麽?你媽?”聽劉佳這樣說我還是大吃一驚。


    “我媽沒了,上周五剛埋了。”劉佳說著眼裏湧出了淚水,我趕緊遞給她一盒紙巾,暫時把今天的主題擱到了一邊,什麽事能有死了人的事更大?


    “怎麽沒的?還是她那個風濕病嗎?”我問。我對一個熟悉的生命逝去還是很關切的。


    “不是,是腦出血,還沒等給她開顱,她就走了。”劉佳拿起紙巾擦試著她的淚水。


    “我感覺現在腦出血的人特別多,陸濤他爸也是。”我感歎道。


    “是,生活好起來了,病卻多了。”劉佳歎了一口氣說。


    “也許並不是病多起來了,我認為是科技發達了,好多以前查不出來的病現在被查出來了,表麵上人們就感覺是病多了。我小時候記得村裏好些死去的人,死前連醫院都沒去過,就是在家躺著一直到死,最後是因為什麽病死的都不知道。我從來就不相信無疾而終這句話。我看過資料,人均壽命逐年增高,說明人的死亡率在逐年降低,雖然在以前,關於死亡率戰爭貧困是一個大因素,但醫療條件落後也是一個大因素。現在有新增的病,也有消亡的病,比如麻風病就基本上消失了,但愛滋病來了。”我說了這麽一大通話,已經意識到自己跑題了,但不知如何返回來,好像是對於今天談話的主題有些張不開口。


    還好,劉佳記得今天來的目的,掉了幾行淚後,談話轉入正題。


    “那天陸濤喝的醉熏熏的就到我家了,我先讓他喝了杯濃茶醒酒,坐了一會兒,我想讓他回家,可看到他搖搖晃晃的樣子,讓他獨自回家也不放心,街上車那麽多,把他碰著就不好了,所以我就打個出租車送他回家。本來我應該提前打電話告訴你的,但又怕你誤會,就沒打。不想還是遇到了你,還是讓你產生了誤會。”劉佳說話的時候臉不紅不白的,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難道真是我又誤會他們倆了?


    “問題是他喝醉酒後連自己家都找不到,卻能找到你家,是他平時走得路熟了?還是心裏一直惦記著你不由自主地就去了?”我的提問很尖刻!


    “人喝醉酒總是要做出些荒唐事來的,吳天活著的時候,有一次酒醉後幾乎闖進女廁所,還驚動警察了呢。”滿口難辯的劉佳一著急竟然拿亡夫來抵擋了。


    “酒醉心裏明,酒後出真言,酒後最能露出一個人的真麵目,陸濤酒後能摸到你家去,說明你家是他內心最想去的地方,你也是他最想見的人。”我一針見血地說。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陸濤突然嗖地站起身來,不耐煩地對我大喊:“既然你不相信,就隨你便吧,或許是你心裏有別人了,想找借口和我離婚,想離就離吧,我也不能纏著你不放啊!”


    聽陸濤這樣說,我也跟著上勁了,互不相讓地回敬道:“好啊,明天咱倆就去辦離婚手續!”


    我和陸濤掐成這樣,把劉佳嚇壞了,她一個勁地勸我們:“你們倆別這樣,你們倆要是因為我離了婚,我一輩子都會覺得有罪,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接著她又向我承諾道:“雨燕,這樣吧,我明天就去單位辭職,以後保證永不再見陸濤!”


    “我可沒讓你辭職,再說辭了職你怎麽生活呀,現在找工作挺難找的。”聽劉佳這樣說我也著急了。


    “就這樣吧,我明天就辭職!”劉佳又重複說了一遍,然後就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我家。看她沮喪的樣子,好像遭遇外遇的不是我,是她!


    劉佳走後,陸濤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回到臥室,把門重重地關上,不再理我了,好像這件事唯一有錯的人是我!


    我的心已降到了冰點,腦海裏快速籌劃了一下離婚的過程和離婚後的生活:還是去民政局協議離婚吧,這樣速度快點;陽陽要跟誰由陽陽選擇,我有十二分的把握,陽陽一定會選擇跟我的;至於這套房子,陸濤給我住我就住,不給我住我就還是搬到大雜院裏去住!


    我正尋思著,電話響了,劉佳在電話裏說她在小區外被一輛摩托車撞倒了!


    什麽?出車禍了?“陸濤,劉佳被車撞了!”我朝在臥室裏關自己禁閉的陸濤大喊一聲,先奪門而出了。


    劉佳就倒在小區門外十多米的地方,等於是一出門就被撞了,按老人的說法出門被撞一定是做了虧心事,但我寧願相信是劉佳心亂沒注意到摩托造成的,而導致她心亂的就是我,這樣說來我好像成肇事者了。不管怎麽說,我對劉佳的被撞多多少少有點內疚。


    肇事摩托已逃竄。我去扶劉佳,她完全不能動,等陸濤到達現場後,我和陸濤打了醫院的120,十多分鍾,救護車就載著整日糾纏在一起的我們仨去了醫院。


    情況比我想象得還嚴重,劉佳小腿骨折!這說明,我們不僅得安排劉佳住醫院治療,還得負責照顧她的兒子凱凱。事後是這樣分工的,我負責在醫院照顧劉佳,陸濤負責照顧陽陽和凱凱兩個孩子。


    劉佳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經手術在腿部打了一個鋼板後,就被接到我家休養了,這樣我和陸濤照顧起她和凱凱來更方便,不然讓這個喪夫又喪母的悲情女子如何度過這一關?至於她是不是小三我現在顧不上去想,現在我隻知道她是我的同學兼好友,我不能袖手旁觀!


    劉佳還說以後永不再見陸濤了,這倒好,和陸濤幹脆住一塊了!


    劉佳養病期間,和我說了好多話,我們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她說她就像一個孩子一樣,對我和陸濤有依賴,離了我和陸濤好像活不下去似的,我勸她還是再找個男人吧,劉佳還是堅持不再婚,說忘不了吳天,我還開玩笑說不是粘住我家陸濤了?她連說沒有沒有。


    生活就是這樣,稀裏糊塗的,到最後我也不知該相信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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