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瑜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身後的楊彥希,“我想怎麽樣,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你想吵架便吵吧,是的,好的時候再怎麽好,該吵的時候還是得吵,躲都躲不過。


    紀曉瑜總是埋怨他不說實話,楊彥希也急了,有的時候,不是他不願意說實話,而是實話有的時候並不好聽,他怎麽說實話,告訴對方,他在外麵是怎麽裝孫子的嗎?


    楊彥希說,“我實話告訴你,我之前的確是在開會,但是後來才知道,晚上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飯局,推不推不掉,我隻有去了,想著應付一下便回來的,誰知道還是晚了!”


    他拉了拉紀曉瑜的胳膊,“曉瑜,有的時候我也想早點回來陪你,但真的是沒辦法,有些事情,我不出麵根本辦不好,你多體諒一下!”


    紀曉瑜斜看他一眼,“難為你了!你說,你這麽辛苦,我是不是應該犒勞你一下?”


    楊彥希歎口氣,“算了,累!我到現在——”說到一半,生生打住,他晚上喝了太多酒,反應遲鈍,直到這會才聽出來,對方不是在關心他,而是在諷刺他!


    楊彥希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紀曉瑜,他的心涼了又涼,心想,我為了你,連那麽重要的易遠的飯局都毀了,你還給我這個臉色!


    他有點怕了麵前的紀曉瑜,怕了她冷漠的嘴臉,還不如——,還不如自己女秘書,至少人家還有幾分義氣,懂得感恩!


    是的,他平時那麽寵著她,捧著她,有什麽用?她隨時因為一丁點不滿意,便能將他扁得一文不值,這還算是個家嗎?他這麽辛苦又是為了誰?


    他看著桌上的紅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一胳膊上去,將其中一瓶揮在了地上,“陳茜、張崴,他們兩個算什麽呀,你這麽巴巴地捧著他們!你怎麽也不想想我,你們吃飽喝足了,你有沒有想過,我他媽到現在,飯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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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酒掉在地上,頓時碎成一片,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嚇傻了紀曉瑜,也嚇了楊彥希一跳,結婚這麽多年,兩人時有吵鬧,但他從沒衝對方發過這麽大的火,至少沒衝對方砸過東西。


    紀曉瑜同樣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楊彥希,是他自己沒有安排好,他難道還有理了!她的朋友不算什麽,那她呢?她又算什麽?


    劉媽一直在廚房收拾還沒走,見夫妻倆正在客廳吵架,她一個幫傭,不好插嘴這些事,便一直躲著沒出來,直到這會,才知道不出來不行了!再這樣下去,豈不得打起來了!


    劉媽勸道,“楊先生、太太,快別吵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別為了這點事,傷了夫妻間的和氣!”


    是的,夫妻倆年紀輕輕,住這麽好的房子,在家有保姆,出門有司機,還有什麽不滿意,還有什麽好吵的呢?


    劉媽出現之後,紀曉瑜才稍微緩過神來,有那麽一刻,她真怕楊彥希會將她怎麽樣,結婚這麽多年,她從來感覺如此害怕過,仿佛有點不認識麵前的人。


    紀曉瑜緩過來一些,但仍舊氣得說出來話來,她將蹲在地上收拾的劉媽拉起來,指著地上的酒瓶碎片,惡狠狠地對楊彥希,“你撿起來,你給我撿起來!”


    楊彥希亦惡狠狠地看著她,咬著牙道,“你愛撿不撿!”說罷,轉身推門而出!


    紀曉瑜沒有追出去,冷風從敞著的大門灌進來,她站在那裏,全身不可抑止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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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彥希喝了酒,可他哪管得了這些,一路踩著油門,將時速飆到最高。


    可他心裏有氣,晚上什麽都沒吃,這會經冷風一吹,越發覺得胃裏翻江倒海,將車停在路邊,一陣幹嘔。也嘔不出什麽東西來,光嘔出幾口苦水。


    嘔過之後胃裏舒服了一些,可心裏的難受卻是再怎麽嘔都沒有用的,他從工具箱裏找出一包煙來抽,想著接下來去哪裏。他又能去哪裏?想來想去,唯有去了公司。


    可到了之後才發現,自己沒帶門禁卡,根本進不了公司!


    寒冬臘月,晚間的溫度已達零度以下,他沒穿外套,酒勁一過,寒意襲來,凍得是瑟瑟發抖。


    進不去公司,唯有去找個酒店住下,再一摸口袋,連錢包也沒帶,錢包還在外套的口袋的,外套在車裏,車子停在地下車庫。


    他無奈,重新回到地下車庫,可上車之後,就真的再也起不來了,挫敗、失望、惱怒、悔恨一起向他襲來,他從未覺得這麽累過,連開車門的力氣都沒了。


    他有些後悔了,他不該衝她發這麽大的火,他該好好跟她解釋,他該一早就跟她說實話,他不該不給她打個電話,他根本不該去參加那個飯局。


    他想念紀曉瑜,想念對方笑得甜甜美美的樣子,想念她高興起來說話嬌嗔的語氣,可下一秒,她的樣子又變了,變得凶神惡煞,變得咄咄逼人,仿佛一定將他踩在腳底下。


    頭仍舊是暈的,他便是在這種喜憂參半的回憶中,在公司的地下車庫,在車子的後座窩了一晚。


    他不過是想跟她好好過日子,怎麽就這麽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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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曉瑜孤零零站在偌大的客廳裏,屋子裏不冷,可她的全身卻仍舊是僵硬的,一旁的劉媽收拾好了碎酒瓶,見她仍舊站在這裏,免不得又要上來勸她幾句。


    紀曉瑜搖搖頭,“我沒事,劉媽!你早點去休息吧,不好意思,讓你忙到這麽晚,我回頭會幫你算進加班工資裏!”接著又想起點什麽,“對了,你這麽晚回去肯定沒車了,我開車送你回去吧!”說罷,便去找車鑰匙。


    劉媽忙攔住她,“不用了,我兒子是開出租車的,他知道我要加班,說好了來接我。”看對方失魂落魄的樣子,哪裏還敢讓她開車。


    紀曉瑜無聲地笑了笑,“你兒子真孝順!”


    劉媽要走了,臨走前仍舊不放心,縱使覺得有些多管閑事,但還是忍不住勸了紀曉瑜一句,“夫妻倆感情再好,也不能總吵架,吵架傷感情!”


    是呀,吵架傷感情!紀曉瑜木訥地點點頭,“嗯,我知道的。”


    劉媽接著又道,“其實楊先生人不錯,會賺錢,對你也好!”她到底還是在為楊彥希鳴不平。


    紀曉瑜不知道該不該笑,是的,人人都說楊彥希不錯,可兩人之間,還是有這麽多的問題,問題出在哪裏,出在她嗎?是她要求太高了嗎?


    她送劉媽到門口,看見院子裏的空車位,想來楊彥希已經把車開走了,她這會才想起來,他晚上喝了酒,如何能開車!


    紀曉瑜猶豫了幾秒,還是撥通了對方的電話,可惜並未有人接通,她又撥他辦公室的電話,仍舊如此。


    她沒打算出去找他,她也累了,身累心也累。


    她不想上樓,便把客廳裏所有的燈都開著,把空調開到最大,而後就在客廳的沙發窩著,將手機放在枕邊,這樣他回來了,她至少還能知道。


    她第一次獨自在新房子裏過夜,想來還是以前的小房子好,至少不會覺得這麽孤單,這麽了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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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彥希是被凍醒的,看表已經8點多了,腦子清醒了一些,但頭還是痛的。他找出一根煙來抽,一邊打開了空調,他昨晚是哪根筋不好使,竟然沒開空調便睡了,凍死了是他活該。


    他也沒別的人可以找,打電話給秘書徐穎,對方昨晚醉成這樣,但還是很快就接了他的電話。


    對方一副感激涕零的語氣,“老大,昨晚——”


    楊彥希頭疼得緊,沒等對方說完便打斷她了,“我在公司,沒帶門禁卡,你方便的話送過來一下!”


    對方連忙說,“方便的,方便的,我現在就過來。”


    楊彥希掛了電話,看見有幾個未接來電,其中一個竟然是紀曉瑜打來的。


    她還肯給他打電話,多少還是關心他的。昨天鬧成那樣子,她竟然還會主動給他打電話,楊彥希多少還是意外的,他本以為對方會等著他先回去認錯。


    楊彥希先回了一個給陸燃,對方向他說起昨晚他走後的事情,“昨天你走後,謝遠山氣得不輕,說起合作的事情,老大個不願意,但卻沒有把話說死。他什麽也不用做,就是把資質借靠給我們用一下,平白無故賺錢,誰不願意幹啊!”


    陸燃顯得挺高興,接著又道,“照我說,這樣鬧一下,反而對我們有好處,本來他覺得他吃定我們了,這下他也知道了,我們還是有脾氣的,多少會顧忌一點。”


    楊彥希抽了一口煙,顧自笑笑,“我們就晾他一段時間,但也要注意,見好就收!”


    “這我懂的,放心好了,老大,這筆生意十拿九穩!”


    楊彥希掛了電話,接著又給紀曉瑜的媽媽回過去一個,“媽,你昨天打我電話啊?我睡太早了,沒聽見。”


    紀母一聽是女婿打來的,心情顯得不錯,接著又神神秘秘地道,“我就是想等曉瑜睡了才給你打,她最近身體怎麽樣?”她也知道紀曉瑜之前流產的事,隻是不知道其中的內情罷了!


    “她身體挺好的,媽,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她的!”楊彥希大言不慚地說著,說完又覺得訕訕的,想到了昨晚的事。


    對方一派放心的語氣,“嗯,對你我放心的!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一定要等身體養好了再說。”說的是再懷孕的事。


    紀家兩老從前不同意紀曉瑜跟楊彥希在一起,為了這事沒少跟紀曉瑜置氣,誰曾想如今他事業有成,對紀曉瑜又是一等一的嗬護、順從,無不覺得自己平白無故撿了一個好女婿,覺得自家女兒有眼光,有遠見。


    楊彥希說:“放心好了,我知道分寸的。”


    紀母又問,“她起來了嗎?”


    楊彥希抽了口煙,習慣性地看了一眼身旁,仿佛還在自家的床上。吐煙時皺了皺眉,說:“她還在睡!”


    紀母越發放心,“嗯,周末,讓她多睡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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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彥希最後才給紀曉瑜打了電話,還是在思考了很久之後,他有的時候真的很怕她,怕一句話說得不對勁,最後又要不歡而散。


    “你在哪?”紀曉瑜問,聲音不溫也不冷。


    “我在公司。”楊彥希回,聲音同樣是不慍不火。


    “我過來找你!”紀曉瑜頓了頓,隨即道。她前半夜根本沒睡,倒也沒怎麽哭,隻是累,後半夜才勉強眯了眯眼,這會也是剛剛睡醒。


    楊彥希到底還是心軟了,聽對方這麽一說,眼眶有點濕濕的,“算了,我現在就回來了。”


    紀曉瑜說:“我過來找你吧,你喝了那麽多酒,還是別開車了。”並不是試探的語氣,她是真打算過來。


    昨天都開了,更別說是今天,但對方都這麽說了,楊彥希也沒有拒絕,難得對方還是在意他的。


    他把電話掛了,怕再說下去,眼淚真的要掉下來。他不想別人說他男子漢大丈夫,眼淚竟然這麽不值錢。


    作者有話要說:這樣算虐嗎?要不要再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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