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便在外麵混慣了,適應能力自然強,可靈兒就不同了,從小就被病痛折磨,除了用輪椅推他出去走走以外,根本沒出過遠門,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她又不在身邊,隻怕會更不適應。睍蓴璩曉


    “好,姐姐會的。”她邊說邊推著輪椅往外走,一直推到門口,才依依不舍地將他交給丫鬟。


    下午的時候,睿王府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早在房間裏白木槿就聽到了聲響,聽紅羅稟報說是相爺府上的二小姐來看王爺了。


    還沒等她出去,一個身穿一襲豔色華服的嬌俏女子便帶著一群丫鬟仆役浩浩蕩蕩進來了。


    “白側妃。”衛子嵐狀似親和地跟站在門口的白木槿打了一聲招呼,然後便吩咐身後的仆役將箱子抬了進來,一打開,全是各種名貴的補品,看得人瞠目咋舌。


    “衛小姐這是……”


    衛子嵐看著眾人吃驚的模樣,心中得意不已,眼睛朝一旁的惜姑姑看了一眼,麵上裝出一派溫良淑德的模樣,柔弱道:


    “聽聞睿王殿下受傷,子嵐特地來探望,些許禮品不成敬意,不知王爺現在情況如何?”


    “多謝衛小姐關心,王爺沒什麽大礙,正在裏間將養著。”白木槿斂起神色,淡淡地道。


    “那子嵐現在能不能進去瞧瞧他?”衛子嵐臉上完全沒有了素日的驕縱,一臉謙卑,看得白木槿微微納罕。


    惜姑姑上下打量了衛子嵐一眼,突然出聲道:


    “衛小姐是尚未出閣的名門閨秀,如果貿然進成年男子的臥房,恐怕有些不妥吧?”


    衛子嵐臉上有些赧然,眼中卻仍是堅定,“這個子嵐自然知道,可是惜姑姑,求您看在我一片誠心的份上,就讓我進去看看王爺吧,就算落下不好的名聲,子嵐也顧不得了……”


    說著泫然欲泣,旁邊的丫鬟柳兒忙上前拿起絹子給她擦眼淚,心疼道:


    “小姐,明明您是奉了皇太後的旨意來的,能夠光明正大出入睿王府的任何一個角落,為何您不說……”


    衛子嵐臉色一整,忙斥責自己的丫鬟:


    “住嘴!不是跟你說過好多遍了,這件事在睿王府不許提起嗎?”


    柳兒“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邊哭邊道:


    “小姐,柳兒實在是忍不住要為您抱屈了,就算您今天把柳兒打死,柳兒也要為您說句公道話。您對王爺的心思,別人不知道,柳兒可是瞧得一清二楚。自從狩獵場回來您就一直風寒未愈,這幾天不但通宵為睿王殿下誦經祈福,還親自挑選了這麽多禮品送過來,可是人家是怎麽對您的?進都不讓您進去看王爺一眼……小姐,如果當初您聽皇太後的話,請她為您和王爺主婚,今日也不會這麽苦……”


    衛子嵐被她說到了傷心處,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流,一時間,整個大廳就隻聽到主仆倆的哭聲。


    白木槿諷笑著看她們主仆倆做戲,一直沒有說話,倒是惜姑姑在聽完柳兒這一席話後,臉色明顯緩和了一些。


    衛子嵐看在眼裏,心中暗暗竊喜,臉上卻越發裝得楚楚可憐,“柳兒,你別說了……”


    可那柳兒仿佛是豁出去了似的,又道:“不,柳兒今天就算把命搭上,也要為小姐洗清冤屈。眾人隻是聽傳聞以為您驕橫跋扈,可是又有幾個人知道真相,您真正的性情溫柔如水,且琴棋書畫、女紅廚藝樣樣精通,都是那些流言蜚語害了您,讓您一直飽受折磨,就連英明的睿王殿下也受了騙,一直不肯待見您,您心裏的苦,隻有柳兒一個人知道……我可憐的小姐……嗚嗚……”


    衛子嵐越聽眼淚越發像是洪水決了堤般往外湧,顧不得自己尊貴的身份,俯身扶起了柳兒,邊給她擦眼淚邊道:


    “柳兒,別哭了,是我的命不好,怪不得旁人,既然人家不讓進,那咱們就走吧。”


    說著,轉過身來朝惜姑姑和白木槿福了福身子,“丫鬟柳兒無狀,子嵐替她像側妃娘娘和惜姑姑賠個不是。既然不能進去探望王爺,那子嵐就此告辭了。”


    說著,扶著柳兒的手臂轉身就走,可是卻故意放慢了腳步,走了幾步,果然聽到惜姑姑叫住了她,一抹得逞的笑容瞬間在她臉上綻放開來,可轉過臉來時,卻仍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模樣甚是恭敬:


    “惜姑姑可還有事?”


    她早就聽說惜姑姑在睿王府中地位超然,就連慕容熠也要敬她三分,王府裏的日常事務全是她在打理,就相當於王府真正的當家主母,既然她得不到慕容熠青睞,那就先從這個老太婆下手,投其所好。


    在來之前她就打聽好了,這老太婆喜歡謙卑恭謹、德藝雙馨的女子,最不喜專橫跋扈,更重要的是,一定要對慕容熠死心塌地,以丈夫為天,所以,今天她特地來和柳兒演這麽一出戲。


    果然,效果是十分顯著的。


    還是姑姑英明,教給她這麽個妙計。


    想白木槿一介青樓女子,在這樣的老頑固眼裏,她的出身肯定是大忌,那麽隻要討好了惜姑姑,何愁這個睿王府的女主人之位不手到擒來?


    心裏正盤算著,耳邊果然傳來了惜姑姑的聲音,雖還是清冷,但明顯多了幾分暖意:


    “衛小姐既然已經專程來到王府,還是進去看看王爺再走吧。”


    衛子嵐裝作不敢置信地抬頭,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惜姑姑,您真的肯讓子嵐進去嗎?”


    “這是自然,老身一向言出必行,跟我來吧。”惜姑姑看了白木槿一眼,率先朝主屋走去。


    衛子嵐得意地朝白木槿看了一眼,搭著柳兒的手匆匆跟了上去。


    白木槿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視線移向大廳裏的那些名貴藥材,衛子嵐這次肯定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看來來者不善。


    衛子嵐一進門便看到慕容熠躺在床上看書,連忙奔了過去,忘情地握住了他的手,一臉急切:


    “王爺,您沒事吧?聽說您遇刺,子嵐真是嚇壞了……”


    慕容熠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動作弄得怔了一怔,很快反應過來,掙開她的雙手,重新拿起書好整以暇地靠在床頭,眼睛微眯道:


    “衛小姐?你怎麽會來?”


    “我……我當然是因為擔心你才過來的啊……熠哥哥,求你別趕我走好不好?上次冒犯了你,還沒來得及賠罪,這次就讓子嵐在王府照顧你一直到康複當做賠罪好不好?”


    “本王府內丫鬟夠多,並不需要多添人手,衛小姐還是請回吧。”


    他這話完全是把她當成了卑賤的丫鬟來看待,這無疑是在她堂堂丞相千金的臉上扇耳光,她素日脾氣驕縱,聽了這句話正要發作,旁邊的柳兒趕緊拉了拉她的袖子,她頓時想起了這次來睿王府的目的,忙隱忍下怒氣,楚楚可憐道:


    “王爺,丫鬟們手腳粗笨,肯定不懂得怎麽樣伺候,不如由我來吧,熬藥,煮飯做菜,洗衣什麽我都會,求你讓我留下好不好?還是王爺仍對那天生辰宴上的事耿耿於懷,不肯原諒子嵐?”


    她說著又想去握慕容熠的手,被陌生的女人觸碰,慕容熠臉上拂過一絲厭惡,下意識地一揮手,衛子嵐整個人頓時被揮了出去,“啊——”的一聲跌倒在地,柳兒忙上前去扶起她,卻看到她的手臂都磕破了,滲出一絲鮮血來,頓時臉都嚇白了。


    旁邊的惜姑姑也連忙上前來查看,看到衛子嵐手上的鮮血和那明顯淤青,臉上也多了分心疼,“王爺,衛小姐也是一片好意,聽說她還徹夜祈福保佑你早日康複,難得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如此有心,王爺實在不該如此對她。”


    慕容熠雖然不喜歡衛子嵐,可也不至於到厭惡的地步,如今看到自己大意傷了她,也有些懊惱,不管怎麽樣,她還是衛相的千金,衛太後的親侄女,若是一個鬧不好,恐怕又是一番風波。


    他合起書本,朝旁邊的丫鬟道:“扶衛小姐去客房,叫大夫來給她瞧瞧。”


    “是,王爺。”


    一行人扶著衛子嵐進了客房,大夫很快來給她包紮了,又開了消疤的藥方子,等大夫走了,衛子嵐這才感激地跪倒在地,“惜姑姑,謝謝您剛才替子嵐求情。”


    說著就要磕頭,惜姑姑拉住她,將她扶起,“不必謝我,我隻是就事論事罷了。你好好休養吧。”


    說著就要走,衛子嵐突然傳來一聲“哎喲”,惜姑姑疑惑地回頭,便看到衛子嵐已經跌倒在地,旁邊的柳兒挽起了她的褲腿,一看,膝蓋上一片青腫,慘不忍睹。


    惜姑姑蹙了蹙眉:“這是怎麽回事?”


    衛子嵐忙道:“惜姑姑,我沒事的,隻是剛剛不小心絆倒了……”


    “小姐……”柳兒看不過去,忙打斷了她的話,朝惜姑姑哭道:“惜姑姑,您不知道,小姐這幾天天天跪在佛像前給睿王殿下祈福,連膝蓋都跪腫了,她還不許我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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