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於果重新回到昨天下三點左右時,發現麻本亮還在實驗台上努力工作。於果對那些盛滿花花綠綠液體的錐形瓶、試管完全是門外漢,於是就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裏,看他工作。


    於果看著這個過幾個小時就會死亡的麻本亮,心裏也有些感慨,想:“覺醒會和黑鐵社在北方的行動組要做的事據說同樣重要,我看完麻本亮感染的全過程,就會立即返回。直覺告訴我,南北這兩件事有聯係,不然的話還真是無從查起了。”


    足足等了二十分鍾,麻本亮依然全神貫注,果真是個合格稱職的學者。於果估計就算自己不隱身,就這麽站在他背後幾米遠,麻本亮也很難會發覺自己的存在。


    終於,在第二十五分鍾時,麻本亮緩緩地放下手頭的儀器,合上筆記本,長舒了一口氣,想要伸個懶腰,雙臂拉直時,卻突然僵住了,似乎非常無奈且為難地搖搖頭。


    於果走到他的正麵,觀察他的表情。雖然麻本亮並沒有說話,於果也聽不到麻本亮的心聲,可察言觀色,於果感到,麻本亮想要下這個決心太艱難了。哪怕真的決定要偷第三個樣本了,也真不知道該怎麽下手。


    先不說在層層安保和監控之下如何運出去,連怎麽進入樣本冷處理室,都是個亟待解決的難題,因為他就算是一把手,也沒有獨自進入的權限!


    普通科研人員想要進入,必須除了自己之外,最少還有兩名同級別員工才可以一起授權。


    而即便是麻本亮這樣的科研所第一把手,也一樣不能獨自進入,他想要進入,就必須最少有一個下屬員工在場,兩個人都同時授權,出事共同承擔責任,那才可以。


    可也就在此時,外麵走廊傳來了腳步聲,有人走過來了,而且聽聲音是非常篤定和自然的,自然不會是什麽小偷或者外來不明入侵者。


    但麻本亮自己卻是心裏有鬼,他正愁怎麽才能獲得權限進入冷處理室呢,本來就心虛,這時候來一個手下員工,自己就更不方便下手了。


    今天過節,下午放半天假。本來除了麻本亮和小初之外,大家都回去了。可小初說自己要去相親,請求也批準放假,麻本亮當然樂得應允,立馬批準,這樣一來,也就隻剩下麻本亮一個人了。


    按理說,他本可以有充裕的時間靜靜思考,但這時候,究竟是誰突然來了呢?


    於果看著麻本亮那小心翼翼前瞻後顧的樣子,更加確信了一個事實――這人在科研方麵十分有才且專注,但生活方麵的心理素質實在是太低,這樣的心態,怎麽可能是那個策劃了兩起精致邪惡的鐵三角連環殺人案的主角梁奔?


    於果更加確定了,那個故意裝作麻本亮的相貌,卻自稱梁奔的所謂“淪落人互助會”使者,其實並不是麻本亮,而很有可能就是賈千麵。


    模仿一個人的相貌並不難,別說能夠隨時易容的賈千麵,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使用惟妙惟肖的人皮麵具,如果要訂做特定的麻本亮相貌人皮麵具,那也是隻要肯花錢就能做到的。但模仿一個人的內心,卻需要把自己也在一定程度上變成那個人,這才能真正融會貫通。


    那個梁奔,不聲不響地就做出了那樣精巧、陰森、相對不留任何破綻的互相殺人案件,殺人者也同樣是被害者,互為四角,滴水不漏,密不透風。盡管於果不敢說這樣的作風就是來自於賈千麵的個人風格,但於果猜測,國內有這樣智力的罪犯,真是屈指可數。


    這反而等於暴露了賈千麵本人的企圖,這也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相反,麻本亮這種人很難當機立斷,哪怕如鯁在喉,也不一定會一吐為快,這種人除非研究科學或者藝術,否則,要是想要單純地做生意、混官場甚至玩黑道,都非常不適合,分分鍾就會被對手玩死。


    於果心想:“要是我是麻本亮的話,現在不該恐慌,而是應該竊喜這是一個大好時機。他不是苦於沒有權限嗎?這時候應該用花言巧語或者威逼利誘,強迫此人跟自己一起授權,就可以進入樣本冷處理室進行盜竊了。


    “反正他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用不著怕得罪人,更用不著怕被警察抓。將來覺醒會把麻本亮弄到歐美澳等地,給他一個更大的科研所進行研究,無論設備,財富還是女人都不會缺,他的父母也會為此得到優越的生活。可惜,他太畏首畏尾了。”


    麻本亮完全可以在實驗台上繼續裝模作樣地做實驗,要是怕手顫抖,也可以翻看材料,沒必要像現在這樣,直接就站起來了,眼神栗栗自危,一看就知道沒好事。於果看了,心想:“這人是個受人擺布的命。但像他這麽純粹的人,又很少了,而且大部分都在科研界。”


    那人刷了一下卡,就進入了實驗室,麻本亮甚至倒退一步,臉色發青,滿頭流汗,扶了一下眼鏡,想要裝作若無其事,聲音卻有些發顫:“小初啊?你……你今天下午不是去相親,請假了嗎?怎麽……?沒看上人家姑娘?”


    小初就是上次於果穿越到麻本亮所在會議室時,麻本亮嚴厲批評的那個小夥,是個碩士研究生出身,雙碩士學位,比較年輕,眉清目秀。


    但在於果的印象裏,這個小孩性格是唯唯諾諾地,尤其是被麻本亮批評時,那樣子怯生生的,壓根就沒有任何底氣。


    盡管現在麻本亮並沒有批評小初,而小初的神色也平淡如常,可不知為什麽,那種唯唯諾諾沒有擔當的感覺卻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相對隨性的氣質。盡管這種變化很微小,沒有梁奔和麻本亮這雙重角色之間差距得那麽大,可於果還是感覺到了。


    小初看了麻本亮一眼,依然是那種恭恭敬敬的態度,可裏麵的謙卑與不安的成分,真的不多了,隻是微微一笑說:“主任,你真看得起我,我沒那麽大魅力。人家女孩沒看上我。”


    於果知道,如果這個小初不是真的,而假設是賈千麵假裝的人,那麽,賈千麵並非真的假扮不出小初膽怯懦弱的性格,隻是賈千麵也是一代霸主,此人工於心計,城府極其深刻,可謂是老奸巨猾,但又不同於那些為了達到目的完全不擇手段的人。


    換言之,賈千麵有相當的自尊心,使得他盡量不會去假扮那些小人物。


    但如果他不得不假扮這樣的小人物時,也不會委曲求全,因為賈千麵本人曾經是跟大醫生並列的大人物,在華北兩省影響力極大,哪怕要達到目的,假扮的是別人,他也絕對不會做出有損尊嚴的行為來。


    麻本亮畢竟有些慌張,便支支吾吾地問:“嗯……嗯這樣啊,那……那到底女孩沒看中你哪方麵?跟我說說?”


    小初狐疑地看了麻本亮一眼,後者心裏一顫,表情更不對路了。


    小初輕聲笑道:“麻主任,以前你可並不關心我的私生活啊。怎麽今天這麽有興趣?”


    麻本亮咳嗽一聲,很不自然地說:“關心下屬,那是應該的。我這不是八卦,要是你不方便說,那就算了。畢竟我是過來人,要是聽聽,還能給你出出主意,那也說不定能補救,這次……這次也許沒那麽糟糕。”


    小初幽幽歎了口氣,說:“我自問長得還可以,肯定不是模樣的問題。人家沒明說,但毫無疑問,是錢的問題了。麻主任,上次你批評我,批評還是很對的,人要對自己有個正確的定位,不然就會活得很懵。”


    麻本亮通過聊天,漸漸掌握了節奏,比剛才鎮定了不少,說:“小初,你不要這麽說,剛畢業,誰有錢?我剛畢業那會兒,每個月也就兩三千,你這不一畢業就能拿到五千多嗎?年底還有提成,也不少了。


    “當然了,曾美市雖然是二線弱,但怎麽說好歹也是二線城市,房價有點兒高,五千來塊錢,真不好做什麽,滿打滿算年底獎金發了,總共也不過是八萬塊錢罷了。可是,小初,我必須糾正你的世界觀!


    “我說的‘人要對自己有個正確的定位’,並不是非要用錢來定位。尤其是別人說這話還好,你不一樣,你是科研人員!是這個民族的未來和希望!現在是搞科研的時候,不能太在乎錢了,年輕人要有理想有追求!”


    小初嗬嗬一笑,問:“哦?是嗎?那麻主任的意思說,你不在乎錢咯?不在乎錢的話,為什麽還在這裏呢?”


    麻本亮本來就心虛,猛然聽到這句歧義很大的話,頓時色變,忍不住脫口而出:“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小初也麵露訝然之色:“怎麽了?麻主任?我說話……得罪你了?剛才我沒說錯啊,你一直在單位這麽努力加班,不也是為了收入高一些麽?對不起麻主任,我說話不好聽,你別介意。”


    麻本亮一臉窘迫,剛剛反應過來,看那樣子後悔不已,吭哧了好幾秒,才強笑道:“不是……是我太敏感了……我呀,也是窮人出身,卻有點兒知識分子的窮酸勁兒,說白了,我也不該不承認,我這麽努力,當然也是為了能過上好日子了……”


    小初這才臉色舒緩:“原來是這樣啊……唉,麻主任,你剛才突然這麽生氣,真把我嚇了一跳啊,你剛才沒照鏡子,你那樣子真的很可怕。”


    麻本亮嘿嘿兩聲幹笑:“不好意思,我……我可能是熬夜太多了,得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可是,你也知道,咱們這個活兒正在要緊的時候,我得抓緊時間仔細研究樣本為什麽總是死不死活不活的,所以離不開呀。你們年輕人,正應該談戀愛的大好時光,不能辜負,我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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