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智力幽幽地開了口:“這東西到底什麽,我也不知道,我的上線戰友,其實之前我們並不認識,不是一個部門派去的,但都是為了當大醫生的臥底,隻是在很偶然的情況下相認了。他混得更好,更加接近核心。


    “他這次肯定犧牲了,因為大醫生販毒集團是很嚴格的,一旦出現紕漏,一查就知道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這東西被偷,上頭第一個會懷疑他,他必死無疑,而且一定是受到殘酷折磨而死。”


    大家都為之惻然。


    於果問:“有沒有可能,是製毒的秘密配方?我聽說大醫生是東亞地區唯一用純化學方法製造毒品的,所以配方應該是相當重要了,其價值不亞於一個金礦,不然他們也不會堅決要搶奪。”


    沙智力一顫,說:“確實有可能……”


    於果指著小男孩的書包:“小孩子出來旅遊,又不是上學,要那麽鼓鼓的書包做什麽?他的東西完全可以放在你的行李箱裏。那東西,應該就在你兒子的書包裏吧?”


    大家齊刷刷地把目光聚集過去。


    沙智力無奈地笑笑:“你……你真是無所不知……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於果一笑:“於果就是於果了。”


    這話使得七個紅顏知己心動不已,張曉影甚至忍不住脫口而出:“太帥了!”


    於果伸出手去,小男孩搖了搖頭,緊緊地抱住了書包。


    於果看了一眼沙智力,沙智力知道這是催促自己,便正色說:“小濤,把書包給於先生,於先生看了一會兒之後,就還給你。”


    小濤卻搖搖頭,說:“我就不給!”


    於果心想:“我麵對一個小孩兒,不可能用暴力,隻能使用催眠了。催眠多多少少會傷害大腦,不過,我可以盡量做得溫柔一點兒。”


    說罷,他低下頭,看著小濤的眼睛。小濤突然渾身一顫,牙齒上下噠噠噠地激烈交錯起來。


    於果心裏一愣:“我沒有這麽可怕吧?再說,我已經用了非常柔和的催眠方式了,他的反應不該這麽大。難道,我的推理還不全麵?沙智力還有什麽秘密在他兒子身上,沒有被我及時發現?不……按照沙智力的真誠態度來看,應該是已經向我坦誠布公了,除非這秘密是沙智力自己也不知道的……”


    正這麽想著,外麵陡然傳來了一陣若隱若現斷斷續續的狼嚎,之後又有別的狼跟著叫起來,嗚嗚嗷嗷地,數量越來越多。


    尹娜臉色變了:“這……這附近確實是有狼群的,數量最多的大概有一百多隻……我們旅行社都是跟別家同行湊齊了很多車才一起走,狼才不敢跟……今天落單了,真有可能發生危險……咱們留在這裏不方便,還是快開車走吧。”


    宋建波卻不同意:“狼不會敢襲擊咱們這麽多人的,我可不能信任你們!要開車的話,我另找一個人……三兒,我記得你學過a1的駕照吧?你來開吧!”


    張三卻冷笑道:“我為什麽要聽你的?不錯,那駕照是你為了補償你心裏的愧疚,才讓我學的,難道學了之後,我就要對你感恩戴德了?我就偏不開!”


    宋建波急了:“你……”


    尹娜歎了口氣,說:“大西北的狼群都很饑餓,甚至以前發生過襲擊警車的事件。我們這麽多人,它們非但不一定怕,還有可能會覺得很有吸引力,是它們的大餐……”


    於果說:“張三,我不知道你的真名,就叫你張三吧,不要見怪。你來開車吧。”這話看似是在商量,口氣正常,但是絕對不容置辯。


    因為於果知道,一旦發生了最壞的情況,比如人狼大戰,到時候自己情急之下,就會使用真正的力量,但是,自己超出凡人想象的強大就會徹底暴露,而到時候又要很麻煩地將他們所有人催眠,既要保護其中犯了罪的人的記憶,又要清理其中對自己的記憶部分,真的很麻煩。


    所以,還不如盡快開車離開這裏,這些狼怎麽著也不可能跟得上車的速度。


    張三雖然麵上裝得無所謂,但骨子裏對於果確實相當恐懼,但他是個要麵子的人,不是李四那種純癟三,因此也不能立即沒台階下,便支吾著說:“於先生,我就服你,但我……我開這車的確是會開,但你看這盤山路,我根本不熟悉地形,連個燈也沒有,我真負不了這個責任……”


    於果也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便望向了蔡少飛。


    蔡少飛有些揶揄地說:“於大神探斷案無敵,現在也不得不靠我了麽?”


    於果說:“蔡師傅,總體而言,我還是相信你的人品的。雖然你殺了薑大橋,人品大打折扣,但你為了尹娜瘋狂是獨立於你整個人格之外的,你安靜思考的時候,品德還是不錯的。這一點,胡軍跟你很像。”


    蔡少飛冷笑道:“為了讓我開車,又開始誇我了麽?”


    於果波瀾不驚地說:“你誤會了。其實,我殺過很多人,有幾次還是路晨親眼所見,但我是為了正當防衛救人,這是公安部門都認定的正常行為。所以,我想表達的是,殺人歸殺人,人是十分複雜的多麵體,一件事決定不了一個人的全部。你這個人很有責任感,我也很看重你這一點。”


    他說自己殺過很多人,這話震驚了整個大巴,大家本來就對他心懷極大的畏懼,這時候更是深入骨髓了。


    路晨記得當年於果和她第一次執行任務時,為了救蘇明麗和羅有為,就殺死了那個瘋狂的屠夫,幹淨利落,如同屠殺牲口,至今想起來,還是不寒而栗。她知道,幸虧於果是自己這一邊的,如果於果是個邪惡的歹徒,那就會對全社會造成極大的威脅。


    苑誌昌突然站起來說:“我不同意讓他開!他本來就知道他肯定會被判死刑,尹娜也一樣會被判死刑,這個人早就了無牽掛了,跟咱們不一樣!狼群經過咱們這裏,未必能進得來車,可他要是一踩油門把咱們全部都送到山溝底下,那咱們就必死無疑!”


    他這話一出口,很多人都深表讚同,當然,這其中沒有李四,因為這些黑道中人,反而不敢得罪於果。


    可就在這時,外麵的狼嚎聲越來越近了,車內立即安靜了下來,遠遠地,一雙雙碧油油的微弱光暈在閃爍,並且越聚越多,仿佛一些流星掉落到地麵之上,不肯墜落一般。


    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時的恐懼,已經到達了原始的級別,那是一種不願意接受自己將會成為食物的命運的恐懼。


    於果對蔡少飛說:“蔡師傅,我相信你,你能對一個從來不認得的莫莉就這麽上心,那就說明你很有責任感。這一車人的性命,全靠你了。你來開車,別的交給我。”


    路晨也趁熱打鐵:“蔡師傅,你殺了人,這一點罪無可恕。可你如果有重大的立功情節,別的我不敢說,最差最差,你也是個死緩,不可能會被判立即執行死刑。”


    蔡少飛一陣淒然地笑:“嗬嗬,那也就是說,尹娜會被立即執行死刑?我沒了她,我還有什麽盼頭?在監獄裏服刑二十年,卻沒有盼頭,那是一種什麽樣的人生……?”


    苑誌昌冷笑道:“大家看到了吧?這家夥本來就不想活了!咱們更不能讓他繼續開車了!不然,他也要帶著咱們大家一起死啊!”


    苑誌昌的老婆也跟著尖酸刻薄地說:“就你這樣一個殺人放火的罪犯,也配說人生?不被判死刑,你已經夠幸運了,還要求這個要求那個的?”


    於果抬起頭,說:“你們兩位,現在閉嘴的話,我原諒你們。”


    這是他第一次使用威脅的口吻,苑誌昌老夫婦都是渾身一抖,立即啞了嗓子。


    可是苑誌昌畢竟是某石油企業的幹部,他這一路自認為收到的憋屈太多了,本來就氣憤難平,這時候被直接威脅,再也忍不住了,騰地一聲站起來,但突然想到了於果的種種傳說,又噎住了。


    車內場麵十分尷尬,車外卻充滿了未知的凶險。


    於果說:“想好了再說。”


    苑誌昌渾身猛抖,他在腦海裏已經把於果千刀萬剮了無數遍,可嘴上不敢說,隻能說:“你……你……你是黑社會老大又怎麽了?你在膠東,我在臨南,你黑得著我嗎?憑什麽你說了算?就因為你破了個案,就能讓一個殺人犯來掌控五十多條人命的車嗎?”


    於果冷冷地說:“情勢緊急,我就不詳細說了,何況跟你這樣的人也說不通。蔡少飛,你去開車,出了事我承擔。”


    也與此同時,突然砰地一聲,窗震動了一下,好在這大巴很結實,窗玻璃沒有碎,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滑了下去,接著,另一麵又是一下,砰地一聲,又一隻狼落了下去。


    眾人大驚,忙拿起手機,打開手電功能,分別照向窗外。


    這一照之下,大家的驚呼聲此起彼伏,甚至很多女士都嚇得發出了哭腔。


    原來,外麵圍了二三十條狼,遠處的星星點點表明,數量還會急劇增加。而有的狼已經急不可耐,饑餓難忍,開始用腦袋和身體瘋狂撞擊。這些狼的塊頭都不小,比家裏的哈士奇大多了,一看就是充滿肌肉和暴戾的瘋狂肉食者。


    於果一字一頓地對蔡少飛說:“快去開車,就算不為減刑,最起碼為了你一直堅持這麽多年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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