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禦回到恪己殿時,已經是深夜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沈煥伏在桌上,露出半張疲憊的側臉。他進屋脫了袍子,接著走到大浴桶處,看到浴桶之上騰騰冒出的熱氣,他伸手探了下溫度。


    嗯,還算適宜。大概是很燙的水倒進去,但是時間過得久了,就溫熱下來。聞人禦拿起大浴桶邊的小木桶,裏麵放著的是聞人禦平日沐浴時水裏要放的蘭草葉。


    聞人禦見狀,把蘭草全部拿出來,扔到一邊,就著這個小木桶,舀了大半滿桶,拿下真絲錦緞做成的澡巾,要給薑一閑擦拭身體和重新上藥。


    這一個夜晚,他來來回回跑了幾十趟,並不覺得累。當他看到薑一閑背部傷口上糊得很完美的藥汁,他鬆了口氣,莫名有些感動。


    還記得他第一次給薑一閑上藥時,連手臂都是顫抖的。當然,那時候薑一閑的後背著實慘不忍睹,他替她疼,才更加覺得觸目驚心吧。到了今天,她的傷口不再滲血,正是慢慢愈合的時候。這一定是因為他給薑一閑上藥上得好,這點名頭,他聞人禦肯定要占的。


    思及此處,聞人禦忽然忍俊不禁,他什麽時候變成爭強好勝的主兒了?並且,還是因為這個小丫頭片子。


    沈煥早就已經醒來,她仍在原地看到聞人禦忙活了許久,忽的有些羨慕薑姑娘。今日白天,沈煥受楊彥之邀,告知他薑姑娘的病況。沈煥以為楊彥知道薑一閑的真實性別,一口一個“薑姑娘”,楊彥疑惑的眼神還讓她鬱悶呢。後來楊彥才反應過來,原來薑禦醫,是個女娃!


    所以兩個人都是一驚一乍,楊彥驚乍的是薑一閑的性別,沈煥驚乍的是楊彥不知道薑一閑的性別。


    楊彥更加不解,喃喃自語:“薑禦醫的父母真是心大,給個女娃起名薑超……”


    沈煥大抵知道楊彥根本不曉內情,貼心解釋道:“薑姑娘不叫薑超,而是,”她微笑著,“薑一閑。”


    楊彥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心中感慨,這才是一個姑娘的名字嘛……呃?不是,那薑一閑是誰?行醫救人,濟世四方的神醫分明叫做薑超,薑超去了何處?為何來頂替他的是薑一閑?不得不說,薑一閑和薑超某些地方的特征還是很像。比如腮幫子很大,比如……某個部位也很大,嗬嗬嗬嗬。


    得,姑娘就姑娘,薑一閑就薑一閑吧。


    啊……楊彥忽的想起上次陛下婚禮之時,薑一閑那如同深閨怨婦的表情,他當初還以為薑一閑隻是表情豐富,如今看來,薑一閑她是本色出演啊!


    “對了,楊大將軍,薑禦醫是女子之身一事先不要聲張。沈煥看得出來,陛下早就知道薑禦醫的真實身份,但是他遲遲沒有暴露她,大抵有他自己的打算。楊大將軍還是順從聞人禦的心意比較好。”


    楊大將軍覺得沈煥把自己當成小孩兒,有些微慍:“本將軍當然不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陛下知,再不會有他人知道了。”


    沈煥和楊彥交談完畢後,直奔向了妙歌樓。她接到汀花樓的信鴿,信上寫著讓她速回樓裏。


    月媽媽交代給她一件事,讓她有些不解。


    忠於她目前該忠之人。目前??沈煥目前在給一國之君的心愛之人診病看護,那她,可是要忠於薑姑娘?然而一個昏迷之人,也不會有太多的意識,月媽媽讓她忠於薑姑娘有什麽用呢?難道,是忠於聞人禦?


    沈煥不傻,在稍加思量之後,她便知道該怎麽做了。


    聞人禦在沈煥發出動靜時知道她醒來,他回頭瞥了一眼沈煥,淡淡道:“阿煥。今日辛苦你了,你可以退下,朕需要休息。”


    沈煥點頭,恭敬道:“是,陛下。明日巡守交接換班之時,我會再來替薑姑娘診視受傷情況。”


    聞人禦召來宮婢打了熱水,靜靜地泡了個澡。


    他躡手躡腳爬上/床榻,卻在躺下的那一瞬間,腦子裏閃過一些胡亂的東西。


    聞人禦盯著昏迷的薑一閑,覺得她總是保持一個睡姿,更不利於血液流動,就恢複得慢一些。是的,薑一閑後背在上胸在下的姿勢睡了一天,聞人禦又是擔心這又是擔心那兒的,再思量半晌,他開始行動了。


    薑一閑的身軀小小的,聞人禦一隻手緊貼床鋪穿過她的腹部,輕輕圍握她的一隻手臂,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腰間,兩手同時用力,薑一閑整個身子軟軟地被側翻過來。


    聞人禦讓薑一閑麵對著自己,他緩緩放開雙手,看到她的身軀安然不動,十分穩當。聞人禦的心裏忽然有些小小的竊喜,就讓他們這麽睡吧,讓他放縱一次。


    薑一閑輕柔淺薄的呼吸一道一道地吹向聞人禦的脖子,他覺得有些酥麻,卻很喜歡這樣的癢癢麻麻之感。大抵是他突然覺得薑一閑和自己的距離很近很近,第一次和女人這樣親密,所以很喜歡吧。


    這個夜晚過去得略快,東方很快就露出了魚肚白。他注視著她的臉,片刻,起床換衣洗漱,在即將臨走之時,替薑一閑拉好恪己殿的大門。兩扇門中的縫隙越來越小,他其實什麽也看不見,僅是一個想再看一眼的執念折磨著他。


    **


    秦謙玉被關禁閉在朝息宮,其實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麽大礙。(.棉、花‘糖’小‘說’)她是住進朝息宮的人,這昭示著她的身份,在這後宮中與皇後無異,沒有哪個奴才敢因為她被罰禁閉,就對她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


    思及此處,秦謙玉驀地想起薑一閑。這個女人,竟然女扮男裝,蒙混過那麽多人的眼睛,包括英明睿智的聞人禦。不僅如此,她公開跟自己叫板,著實把秦謙玉的威風掃了一地。


    這麽大逆不道的人,一定是在她當上謙玉公主後第一次遇到。


    秦謙玉甩了甩腦袋,把這些思緒從腦海中消磨掉。她右手食指之上,停靠了一隻白色鴿子。


    她眼神裏充滿了驕傲,歪著頭注視這隻鴿子,嘴裏小聲道:“咕咕。”


    這鴿子竟是聽得懂秦謙玉說了什麽,扭頭看著她,一雙如黑珍珠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脖頸上的白毛有些突兀,在那一塊地方,毛色毛長生長得格外地好。


    挽芳端來點心,看到站在後窗前的秦謙玉,瞬間明白了她在做什麽。她催促道:“謙玉,把咕咕放飛吧。它好不容易來到宮裏,路線不熟,你得多訓練它幾次才可以。”


    秦謙玉點點頭,這些不用挽芳提醒,她自然是知道的。


    她帶著咕咕走到案台前,在一張信紙裏隨便寫了幾個字,折疊好,塞進咕咕後退上的小竹筒裏。


    咕咕感受到秦謙玉的動作,兩顆炯炯有神的黑珍珠立即警覺起來。它是大泱國訓練多年的信鴿,訓練有素,極通人性。隻要有信塞進竹筒中,它就會反射性地想要飛走。


    它昨日才飛到朝息宮裏。從大泱國飛到大凜國,大抵需要兩到三天時間,咕咕第一次來到朝息宮,對飛行路線不熟,這是很平常的事情。實則大泱國有許多鴿子都可以勝任往來兩國的密信任務,但秦謙玉隻要咕咕,寧可多訓練它幾次。


    因為這隻信鴿,是她的皇兄所贈。那個洋溢著花香的春日,她在大泱國文武百官麵前一舞生輝,秦無衣心情大好,便把咕咕送給了她。


    挽芳看到秦謙玉愣在原地出神,小聲地喚了她幾句。


    秦謙玉如夢初醒,撂著頭發掩飾自己的尷尬,快步走到後窗前,在咕咕的耳邊說著命令。


    “飛到大泱國,再從大泱國飛回來尋我。”她說完,托著咕咕的肚子往外扔,咕咕失去了秦謙玉的力量,反射性地撲棱撲棱翅膀,沒一會兒就飛不見了。


    挽芳忽的感慨:“大凜國皇帝給你關禁閉,自以為是懲罰你,卻不知,給你更好的機會訓練咕咕。將來若是我們一將功成,大泱國一定會成就一番大業。到時候,你我二人,也算是功臣,寫進史冊,好不光榮。”


    秦謙玉坐在桌前,慵懶地吃著果子:“論功名,當然還是本宮第一。”


    挽芳挑眉,並不言語。秦謙玉的性子,爭強好勝、紋絲不讓,她都是知道的。挽芳眼裏,秦謙玉這樣性子的女人,要麽榮寵天下,要麽一世冷宮。好在她有這副好皮囊在身,寵冠後宮。


    挽芳忽的想起了什麽,徑直走到秦謙玉的對麵坐下,一雙杏眸凝視著秦謙玉:“對了,謙玉,秦意的旨意,你可忘了?”


    秦謙玉下意識地停住所有動作,心裏反思了一下,反問道:“你是說,打探敵情?”


    “沒錯。”挽芳擔心的,正是這裏。秦謙玉被關禁閉有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她沒有辦法跟聞人禦接近,也沒辦法知道這段時間裏,聞人禦有什麽動靜。若是聞人禦早就知道秦謙玉的目的,故意關她禁閉,好在這個空隙裏做一些有傷大泱國之事,那豈不是,損失太大?


    “本宮知道,大凜*隊的糧倉在哪裏。不管他有什麽動作,隻要我們先控製了他們的糧倉,無論大凜國兵力如何強盛,也撐不過三天。”秦謙玉頓了頓,“待過幾天咕咕熟悉了路線,本宮就把這個消息告知陛下。怎麽,你信不過本宮?”


    挽芳明白秦謙玉說的陛下就是秦意,她自是知道秦謙玉是個聰明機警的人,連忙解釋道:“並非如此,我隻是擔心,你被他關禁閉,他會做什麽動作,而你無從得知。”


    秦謙玉卻覺得挽芳的擔憂十分多餘。她笑道:“那他為何不直接罰我進冷宮?這樣一來,本宮才真是無從得知。他僅是關本宮禁閉,說明他心裏有本宮……或者說,他並不知道我們的意圖,沒有警惕。”


    挽芳想了想,覺得秦謙玉所說有理,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


    三年大選的近百名秀女,經過層層篩選,有幸見到聞人禦尊顏之人,僅數十名。


    這些女子,要麽是宦官權臣之女,要麽有萬貫家底,要麽傾國傾城。


    最後一層選秀,是當朝皇帝在群臣的見證下親自進行。禦花園裏多了幾個亭子,聞人禦端坐在亭中,麵前是堆得高高的各類水果點心,他一點都不想吃。


    李康和楊彥湊到了一起,問道:“薑禦醫那小子幾天不見蹤影,陛下都不曾找他麻煩,是不是陛下放棄他了?”


    楊彥擺擺頭,聳著肩膀,小小地活動著身體。他嘴上漫不經心:“你管人家那麽多幹嘛?沒看陛下現在一心隻在秀女上,他都不擔心,你瞎擔心什麽。”


    李康大抵是有些生氣,擺過頭不去看他:“我擔心我擔心,我這不是怕她攤上什麽事兒,自打騎射節上她就不見蹤影,到現在過去多少天了。我看啊,也就你吃得進香的辣的。”


    楊彥沉默不語。他是為數不多知道真相的人,但是時機沒有成熟,他不可能把此事告訴李康。李康和他都是多年故交了,楊彥萬不得已,才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依舊是大公公主持禮儀。


    第一層,才藝展示。


    有人吟詩行詠,七步成詩,此等才華,男人莫及。


    有人拿出樂器,運指飛快,彈撥之間,已是沉醉。


    一個秀女擅長舞藝,流雲水袖,劃破人群之間沉寂的氣氛。她每個眼神都帶著媚意,唇角嬌笑,身段柔軟似是無骨。她愈跳愈前,一個蓮花小步跳進了聞人禦所在的涼亭,借著長長的水袖,有些輕佻地往聞人禦臉上一擦而過。


    聞人禦眼裏迸發的殺氣,凜過她的眉眼,似是一瞬間有萬箭刺破她的雙腳,她輕聲驚呼,嚇得趕緊退到十尺開外。


    然而外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以為是這秀女踩了裙角,無法站穩而出糗。


    最後一個秀女遲遲登場,她有一個十分風光的姓氏――楊。


    她長得不算美,身板硬朗,眉間帶著濃厚的英氣,直逼眾人。她腰間纏著一根繩鞭,仿佛在告訴外人不要親近。


    她稍微與聞人禦對視,慢慢解下繩鞭,在手中輕撫過,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繩鞭在她手中借力,就像獲得了生命一樣,上下劃破長空,鞭過地麵,頓時揚起一片塵灰。這巾幗不讓須眉的模樣,讓聞人禦的眼裏多了一些探尋。


    她的麵前不遠處是一盆開得燦爛的天竺葵,她的眼神淩了上去,騰空一躍,繩鞭已經飛往那處。“倏”的一聲,天竺葵花受力折斷,和枝葉分離,繩鞭再抽及花朵,便穩穩當當地落入她的手中。


    人群中有人忘形,驚呼:“好身手!”


    到此處,算是一武完畢。她將繩鞭係回腰間,畢恭畢敬地把花朵獻上聞人禦跟前。


    聞人禦接過花朵,看到花身之上沒有一點枝幹,更別提綠葉了。他再探視失去花朵的那個花盆,花枝被折斷之處有分岔,共生著一個花苞。這名秀女的繩鞭竟可以完美避開那個花苞,她隻需要花朵,便隻折下花朵。


    聞人禦細嗅這花,隻覺得並不好聞。他不溫不火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楊欒。”她的聲音不卑不亢,帶著些風沙一樣的粗獷。


    聞人禦細細思索,隻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


    楊彥洋洋自得,這就是他楊大將軍的女兒啊,如此威風堂堂,正氣凜然。於是他衝著扭頭到一邊的李康說著:“我女兒,還是最聽我的話。我叫她回來她還真回來了,你瞅瞅,這是不是管教有方?”


    一直在生楊彥悶氣的李康聞言,第一反應是和他頂嘴。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那麽生氣了,畢竟楊彥先開口說話,那他就姑且當成楊彥在向他求和吧。


    “楊家名門將家,有這樣的女兒,也是一大亮點。”李康方才欣賞了楊欒的功夫,也是驚歎不已。


    聞人禦雖則想不起楊欒的身份,他也不想當眾過問。他下令道:“即日起,冊封楊欒為婕妤,賜封號‘武’,入錦繡殿。”


    楊欒謝恩,依舊是不卑不亢。


    其他的秀女可沒有楊欒這樣好運了,今年的大選,擅長琴棋書畫詩的秀女都沒能入聞人禦的法眼,倒是這個楊家來的莽夫成功上位。眾人都紛紛猜測,是不是秦謙玉入了後宮,聞人禦對那些風姿綽約的秀女都失去了興趣?總之這些沒有被聞人禦看上的秀女都很可悲,即將等待她們的,是四年之久的宮婢生活。


    夜深了,沈煥才姍姍來遲到恪己殿。這時候正巧是兩波侍衛換班之時,大家都放鬆了警惕。特別是對她這樣一個,受到聞人禦邀請、經常給聞人禦看病的禦醫,侍衛們看到她,從不過問,直接放行。


    聞人禦穿好外袍,見她到來,站起身離開。臨行前,他交代了一句:“好好照顧她。”


    這個夜晚,他有事在身。他踏上前去錦繡殿的路程,這個楊欒,他很有興趣了解她。


    彼時楊欒正在打掃錦繡殿。見到聞人禦到來,她放下手中的掃帚,深行跪拜禮。


    “武婕妤,不必多禮。”聞人禦抬眼掃過整個錦繡殿,沒有一個宮婢在這裏侍候。他疑惑道:“奴才們沒有打掃這裏?”


    楊欒聞言,搖了搖頭:“打掃過了,隻是我習慣了四處奔波,讓我一個人靜靜呆在這個寢殿,我有些耐不住,就想找些事做。”


    聞人禦淡淡地應了一聲,心想這女子果然不同尋常。他找了個位置坐下,雲淡風輕問道:“你是楊彥之女,那麽你應該在邊疆待過。”


    楊欒點頭稱是。


    “為何回來參加大選?朕乍聞你名字之時,就覺得熟悉,現如今寢殿裏沒有他人,你能告訴朕原因嗎?”


    楊欒在邊疆吃了多少年的風沙,在她眼裏,軍禮最為撼嚴如山。她離開了許久,又是個粗獷之人,並不在意自己和聞人禦之間的禮節。她就地坐下,盤起腿,娓娓道來:“父親讓我回來參選,他大抵是害怕戰事一起,刀劍無眼,會傷及我。楊家隻有我一個女兒,如果我發生什麽意外,父親會傷心。”


    聞人禦自是理解楊彥為父之心。


    然而楊欒話鋒一轉,帶著英氣的雙眼凝視著聞人禦:“陛下,我駐守在飛沙關多年,從未立下什麽顯赫戰功,此次大選,我以武術博取陛下的目光成功,實在榮幸。大凜國雖是文官濟濟,武將卻少。楊欒有個不情之請。”說罷,楊欒轉了姿態,恭敬下跪。


    聞人禦平淡道:“朕大抵能猜出你想要什麽。朕給了你一個名位,才能夠保全你。朕不會碰你,但是,朕要求你忠於朕。”


    聞人禦竟是如此睿智!楊欒一時忘形,抬起頭和他對視。


    “楊欒謝過陛下!”她跪著對聞人禦作了一個軍禮,以表示自己的敬畏之心。


    “起來吧。”聞人禦歎了口氣,大泱國對自己虎視眈眈,他並非全然不知。“你的父親在逸帝時就追隨大凜國,直到朕執掌帝權,他也忠心耿耿。有其父必有其女,朕相信你也會對朕忠誠。何況你一介女流,在邊疆戍守多年,不曾退縮。”


    “陛下,楊欒生是大凜國人,戍守邊疆,保衛國土是本分之事。楊欒就算是死,也要死於戰場。”楊欒頓了頓,“這一輩子的最大願望,怕是立下戰功,記入史冊吧。父親年輕時那麽威武,又是開國之將,我一直很豔羨父親的名字能夠名垂青史,嗬嗬……”


    聞人禦不假思索:“如今天下的態勢,怕是免不了一場戰爭。如果你很出色,你也能和楊大將軍一樣,威名遠揚,流傳百世。”


    楊欒抱拳在頭頂上方:“多謝陛下賞識!楊欒會努力做到!”


    “不知邊疆那邊的情況,朕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邊疆來信,不知是怎麽回事。”聞人禦疑惑,“莫非是十分安寧?”


    楊欒大驚,“陛下?沒有收到邊疆來信嗎?”她垂眸皺眉,喃喃自語:“不可能啊……”


    聞言,聞人禦也深皺眉頭。依楊欒的反應,邊疆還是會定期來信。隻是為何,突然就沒了聯絡……


    “敢問陛下,您收到最後一封信,是何時?”楊欒的指甲攥入手心,軍紀如山,其中一條軍紀,便是,及時匯報軍情給朝廷。如果邊疆安寧,就報信安;如果邊疆有異動,也會把異動跡象以及軍將猜測告知朝廷。如果朝廷沒有收到來信,很可能有人觸犯了軍規,當然,也有可能是被宮中人動了手腳,以致信件到不了聞人禦手中。


    聞人禦心中早就有了疑慮,所以早先就記住了最後一封信來臨的時間。他立馬沉靜道:“兩個月前。”那時,秦謙玉還將將抵達大凜國。


    楊欒分析道:“軍中規定是半月一次信,兩個月前……照這麽看,大抵是有四五封書信陛下沒有收到了。不過無妨,好在父親讓我回朝,否則兩方仍會被蒙在鼓裏。”


    “嗯。”聞人禦略為思索,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那就由我親自告訴陛下邊疆的近況吧……”


    夜色深了,雞犬皆已入眠,唯獨錦繡殿中二人秉燭夜談,直到天亮。


    第二日,聞人禦在錦繡殿中過夜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秦謙玉耳中。彼時秦謙玉尚在洗漱,挽芳在她耳邊說了此事,秦謙玉秀眉一豎,待她禁閉結束,她一定要去會會這個後宮新人。秦謙玉覺得,聞人禦在關她禁閉之時結束了三年大選,也許是不想讓她知道此事,免得傷心。然而後宮沒有密不透風的事,你看,才將將過去一個夜晚,秦謙玉就什麽都知道了。


    她將這個觀點告訴挽芳,挽芳笑而不語,秦謙玉有些惱怒,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挽芳連忙點頭稱是。


    “對了,你可知道薑禦醫的下落?”秦謙玉纖指一頓,剛好停留在自己的臉頰。


    挽芳搖頭,薑禦醫似乎在騎射節後就消失匿跡,宮裏的人仿佛全然不知少了一個人,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到朝息宮。


    “大約是死了吧。那狩允山方圓百裏,林子深密得很,進去的人,找不到路,難以出來。何況她的那匹馬……”說著,秦謙玉咯咯笑了起來。


    秦謙玉是女人,又是個極其聰慧心狠的女人。她的第六感告訴她,聞人禦和這個薑禦醫的關係不一般,薑禦醫又並非男兒之身,這麽看來,她是想把聞人禦誘了去?


    若非她是個禦醫,秦謙玉也許不會對她動手。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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