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一閑感受到空氣中的危險,她緊緊攥著上撰的衣服,聽到四周嘯聲一片,大批大泱國兵馬潮水般層層湧出,箭如雨下,大家毫無防備,霎時間,箭羽穿透鎧甲,直刺入人體,靠在邊緣的將士嘶聲大嚎,僅是片刻時間,血光四濺,薑一閑周身倒下一片一片的士兵。<strong></strong>


    前方是蜂擁而至的大泱國兵馬,騎馬射箭全副武裝,來勢洶洶。後麵是山石崩塌的崎嶇山路,一時退路已絕。片刻之間,留在原地的所有將士盡數陷入了大泱國的包圍之中!


    後路是沒有了,隻有往前衝開一條血路,突圍出去,才有生機。不知這些大泱國人到底帶來了多少彈藥,甫有炸彈爆炸,就會損失好些個士兵的生命。軍隊的後方就是大泱國人埋伏炸藥的地方,大家為了自保性命,都紛紛往前方衝過去。混亂中的隊伍已經被大泱國的伏兵隔斷成幾截,形成了前後數個大大小小的包圍圈,形勢萬分緊急,楊欒高聲喝道:


    “大家夥兒都別慌,向我靠近!我們隻能向前殺出一條血路,和聞人指揮使他們會合!”


    薑一閑驚慌失措,雖然她讀過許多民間話本,也有不少對戰事的描寫,可是真正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所有戰士的性命都命懸一線,身陷數不清的刀槍箭矢之中,血肉之軀成片成片地倒下,多麽慘烈,多麽殘酷,多麽可怖,她僅有三腳貓的功夫,要如何自保?


    混亂中有人牽住了薑一閑的手,幾乎同一時間,她的臉上濺來一道溫熱,猝不及防,卻濺得生疼,她的鼻腔中馬上彌漫了血腥的氣味,對死亡的恐懼、焦躁不安瞬間湧上心頭。


    楊欒一馬當先,手裏的長鞭飛舞,長鞭像是一條靈蛇般倏忽來去,方丈之內,漫天都是她的鞭影。楊欒的身後是花容失色的沈煥,沈煥不會武功,四下裏又隻認得楊欒一人,她緊緊跟著楊欒,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楊欒離開自己視線的。


    有楊欒打頭陣,後麵的人馬也陷入苦戰,很快就衝開了第一道包圍,但更多的敵兵又一齊向這邊蜂擁而至,仿佛鐵桶一般愈箍愈緊。兩邊的人已經招架不住,跟不上的人轉眼之間就被敵軍的箭羽淹沒!跟得上的,也是死傷慘重,勉強支撐。再這樣下去,不出片刻,總會力竭。難道來自江湖綠林的這幾千人,就要覆沒在大泱國的陷阱當中?!


    這八千人本就是前來支援飛沙關,要是還未到飛沙關就被敵人殲滅於飛沙鎮中,那還何談支援!這些江湖上混跡的人,雖然武功過人,但沒有一點行軍作戰的經驗,加之大軍中了埋伏,對這次埋伏毫無預警的他們,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萬一真的覆滅在此處,後果不堪設想!


    上撰帶著薑一閑一路衝刺到隊伍最前方,憑他過人的目力,他找到了一處大泱國未布置兵馬的缺口,那裏一定是現下混亂中最為安全的地方。


    薑一閑和上撰站住腳,薑一閑疑惑地看向上撰,發現他正用冷眼旁觀的神態看著對麵的大軍。


    人命關天,此等生死關頭,她怎麽可以拋卻那幾千大軍不管不顧,和上撰在一邊苟且偷生?


    忽然一隻手抓住薑一閑的腳踝,她看向這隻手的主人,他的肩膀被箭羽深深刺穿,眼裏寫著不甘,然而,氣絕而亡。帶血的手掌染紅了她的褲腳,薑一閑的心裏沒有責備,沒有害怕,更多的是一片平靜。又是一片箭羽飛射而來,薑一閑扭頭看到騎在馬背上陰冷大笑的大泱國騎兵,她的臉上一道血跡,是否跟著染紅了她的眼睛。薑一閑不知從何處獲得的力氣,她彎身拔出死者肩上的箭羽,狠狠一扔,準確無誤地插入某個大泱國騎兵的胸口。


    那個死去的騎兵周遭之人發覺了薑一閑的蹤跡,眼神一凜,架起弓箭瞄準了她的眉心。


    上撰又驚又急,他是想帶她離開這個水深火熱的地方,她竟然自己又一步踏進了更加危險的地方,被大泱國騎兵注意到的薑一閑,現在不知被多少把弓箭瞄準……


    如果隻是一支箭羽,那麽他可以帶她躲避。但如果是十支箭羽?一百支呢?要如何規避……


    薑一閑怒目而視著大泱國騎兵的手指,她的每一根神經繃得緊緊。第一根箭羽飛射而來,薑一閑立即側身躍出一步,那支箭將將偏離她的身體,好生驚險。接下來又是第二支箭,第三支箭,見薑一閑都能完美避開,一個大泱國弓箭手把他瞄準薑一閑的準心移開到別的地方。


    這邊正在混戰之中左衝右突,前麵穀口卻突然傳來了一片驚天動地的呐喊聲――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大泱國騎兵鐵桶似的包圍圈,突然潰散開來。


    出了什麽事?薑一閑一個分神,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她低頭看到一支箭羽錚錚刺破了她的腳踝,好在僅是擦破皮肉側穿過去,沒有傷及骨頭。薑一閑忍著痛,抓起地麵上離她最近的箭羽,使出畢生最大的力氣,箭羽離開她的手心,以極快的速度,精準刺入弓箭手的左心髒。


    看情形,似乎是大泱國騎兵陣後有人突襲了他們。本來被大泱國騎兵包圍的七千多兵馬,此刻情況卻驟然生變,反而是大泱國的伏兵陷入了一個前後夾擊、腹背受敵的窘境。(.無彈窗廣告)


    亂軍之中,飄出了一麵錦繡戰旗,迎風而展!黑底繡金,紅色鑲邊,正中以金絲繡著一頭凜然如生的猛虎,正在仰頭傲嘯!楊欒認得此戰旗,這正是風虎軍、大凜國一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精銳部隊之戰旗啊!是聞人禦來了!


    上撰抱著站立不穩的薑一閑,她腳上中傷,怕是站不了多久了。薑一閑根本不讓自己把她打橫抱起,她頂多依著上撰站立,借助上撰的力量讓她能夠站穩。可是她腿上的血不止住,她必定是撐不了多久的。上撰顧不得薑一閑的骨氣了,他側身把薑一閑往自己身後一帶,抓住薑一閑的雙腿,往自己背上一舉,薑一閑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等到自己的身體穩住後,發現她已然被上撰背起在後背上,她還想掙紮幾下,被上撰扭頭喝住:


    “不想流血過多而亡,就乖乖讓我背著!不要亂動!”


    這是薑一閑印象中,上撰第一次對自己生氣。她被嚇住了,噤聲不敢說話,目視前方,看到一道黑色身影,長發高束,風中飄揚,一張俊臉帶著攝她心魄力量,宛若天神。


    是聞人禦來了……薑一閑心頭一熱,一股辛辣的暖流,自心底直衝上眼窩,幾乎分不清是震驚還是喜悅。她從不覺得聞人禦在生命中這麽重要,如果沒有他此刻來臨,或許薑她已經被接下來的箭羽奪去了性命。這一刻,血腥的廝殺裏,危急的關頭,讓她感動得差點掉下淚來。


    “聞人指揮使來了!聞人指揮使來了!”周圍的人爆發出一陣驚歎和歡呼。若非她親耳聽見震耳欲聾的高呼聲,她覺得,“聞人指揮使”這五個字,從來不會被他們這樣響亮地喊出來。


    “大家聽我指揮!”聞人禦高聲指令道,“不要分散行動,跟好我!把他們擊退!”


    “衝啊――”援兵已經趕到,大泱國騎兵的陣腳立刻亂了。公孫震在騎兵之中遲遲不下撤退的消息,似乎還在糾結著什麽。這前後夾擊腹背受敵的情形下,八千人對陣三千人,他的勝利希望十分渺茫……當公孫震回過神時,他身邊的兄弟已經倒下一大片。大凜*隊的士氣為之大振,人人知道有了生機,都是奮勇向前,局勢陡然一變。


    戰鼓聲震天,千軍萬馬的混戰裏,聞人禦卻一眼就能看見薑一閑的身影。她被那小夥子背在背上,看來那小夥子還是十分在意薑一閑的安危,聞人禦別過眼神,淩視著當下的戰況。


    “陛下!!!”空氣中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在楊欒聽來,卻是十分熟悉。


    另一麵戰旗從不遠處慢慢靠近,楊欒抬眼一望,戰旗紅底黑花,黑色繡線大致描摹出一匹戰馬的模樣,戰旗在風中獵獵,紅得鮮豔如血。是驍戟戰旗,是陳遠威的聲音!


    這真是再好不過!又多了一行人馬!都是來救援他們的幫手!


    在刀斧如林血雨紛飛之中,聞人禦的驚夜白,仿佛變成了兩柄魔刀,箭來擋箭,槍來奪槍,迅疾如風雷,連周圍的氣流都被激得震蕩起來。淩空而破的刀光起處,所觸及之敵兵人仰馬翻!聞人禦黑色的戰衣因為疾馳而揚起,鐵蹄過處,無人能擋;一人、一馬、兩柄袖刀,似乎已經融為一體,疾卷而至,直劈開了一條血路。他高束的頭發迎風中獵獵,刀鋒劃過的流光在他身邊盤旋,銳氣呼嘯,大泱國的刀槍弓箭,莫說是抵擋,根本連逃都逃不及。


    大凜*隊一時間士氣大漲,被前後包圍的大泱國騎兵企圖殺出一條路來逃跑,然而騎兵終歸是騎兵,失去了一匹馬,就會戰鬥力全無。聞人禦下令射殺大泱國騎兵胯下的馬兒,馬聲嘶鳴,響徹天際,馬背上的騎兵被馬兒狠狠摔下,甫一翻滾在地,就被人擒拿或者射殺。


    薑一閑倒吸一口涼氣,他竟從不知曉聞人禦還有此等上乘功夫!到了此時,薑一閑深切知道大凜*隊不會再有危險,上撰背著她,給了她更多的安心,她眼皮倦倦,在即將合上雙眼之時,聽到一聲驚呼:“薑一閑!你不要睡著了!聽到了嗎!”


    薑一閑很好奇上撰怎麽知道她想睡覺,他是背後長了眼睛嗎?不管了,她現在很困……


    公孫震的三千兵馬,完全覆沒在此次埋伏當中,就連公孫震自己,都沒能躲過這一場生死劫。


    空氣中的血腥味漸漸散去,陳遠威四下尋找城中的幸存者,然而,根本沒有幸存者這一存在。


    好在聞人禦帶來的大軍和陳遠威會合,八千人的行軍支援前線,算是告一段落了。


    聞人禦清點了剩下的兵馬,除去尚存一息的傷者,此次陷入埋伏,一共失去了七百將士。


    “飛沙鎮*有多少居住民?”聞人禦問陳遠威。


    陳遠威垂眸,“一千人不到。”一千人數字雖然不大,可這裏曾是邊關重鎮,能有一千人已經很不錯了。如果沒有飛沙鎮鎮民的支持和援助,驍戟軍的生活一定會過得苦上百倍。


    陳遠威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軍隊都陷入了沉默。大家默默為這些死去的將士和鎮民哀悼。


    楊欒奔到陳遠威身邊,死死地抓住陳遠威的手,自責道:“太猝不及防了,陳大將軍……我從未想過會中埋伏……是我的失職,若我早有準備,也不會白白失去這麽多的弟兄了……”


    陳遠威拍了拍楊欒的頭,她還是個小女娃,身負家國平安的重任,本就十分不易,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這不能怪你,飛沙鎮本是在我的管轄當中,按理說十分安全,你不做準備當然是情有可原。說來是我的失職才對,被大泱國騎兵繞過防守,埋伏了你們。若非有人夜晚親眼目睹他們的行動,本將軍不可能知道飛沙鎮會發生這樣的滔天慘案……更談不上來救你們了。”


    聞人禦犀利如鷹的眼神掃過眾人,他快速找到了上撰,上撰臉色不太好,再往他背後一探視,聞人禦心中驟然一緊,薑一閑是睡過去了,還是……?


    聞人禦親自下馬,一步一步走到上撰麵前。一路上的士兵十分自覺地給他讓開一條小路,士兵們靜靜地看著他,誰也沒有說話。


    “她怎麽了?”聞人禦沒有任何眼神上或者動作上的示意,旁邊的士兵們一臉懵然,隻有上撰和聞人禦自己清楚,這個“她”到底在說誰。


    上撰看著腳尖,似乎不願意跟聞人禦對視。他沉落道:“腳踝中箭,大抵是昏迷了。”


    聞人禦發誓自己一定在當時忍住了洪荒之力,否則上撰也會變成靶子被他暴揍。他不能這麽快速地暴露薑一閑的身份,然而上撰竟然沒有保護好她,這真是令他無法釋懷!


    “沈煥!”聞人禦聲音低凜,沈煥感受到這蘊藏千年寒冰的一道叫喊,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衝刺到的麵前,低頭行禮,語速快得驚人:“陛下陛下!沈煥來了沈煥來了!”


    他周遭的氣流似乎都比別處氣流更低冷上幾分,聞人禦皺了皺眉,再一次把他的感情隱藏收納,等他心情稍微平複,他吩咐沈煥道:“給這位小兄弟治治腳踝,快些!”此話一出,聞人禦發覺自己是否表現得太過焦急,於是他麵不改色地加了一句:“別耽誤了大軍行進。”


    實則飛沙鎮的北方就是飛沙關,從鎮子到飛沙關,路途很短,根本談不上什麽耽誤。


    沈煥不敢怠慢,她對上撰說道:“那個……麻煩你把她放下來。你這樣背著她,我不好醫治。”


    眾人瞪大了眼,看著聞人禦一步一步走到昏迷的薑一閑身後,把她親自從上撰背上抱下來。


    哎呀,這是誰家的小兄弟,這麽好福氣,還能經聞人禦之手被他抱下,得到陛下的聖恩!


    沈煥一開始也在疑惑,但當她看清這位傷員的臉時,她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薑一閑?


    沈煥說呢,聞人禦哪兒有那麽好心,隨隨便便一個傷員都能讓聞人禦龍顏大怒,還喚來她這樣一個禦邀大夫替她診治……原來這人,是聞人禦的心上人!怪不得呀怪不得!


    **


    聞人禦在進入飛沙鎮時遭遇埋伏一事很快就傳到朝廷,楊彥怒氣不打一處來,這可惡的大泱國人,竟然使出如此下三濫的招數,設下埋伏不說,還殺盡飛沙鎮民,真是慘不忍睹!


    楊彥一顆上戰場的心蠢蠢欲動,一把摔掉手裏的奏折,站起身愣愣出神。他隻恨自己年紀大了,腿腳身手不如從前靈活,沒有辦法在戰場上拚盡男兒血氣方剛,否則他才不要留在朝廷當什麽右監督,像個文官一樣!


    林陽心頭也有些緊張,快速問前來傳話的信使道:“最後怎麽樣了?傷亡多少?是贏是輸?”


    “回林大人話,此役勝,破敵三千騎兵,但我方傷亡七百餘人。”


    林陽點了點頭,是勝就好,是勝就好。飛沙關就如同一個國家的防護欄,如果飛沙關破了,那意味著驍戟軍隻能向南撤退五裏,駐紮在黑沙鎮前。雖則五裏不遠,也表明了大凜國輸於戰爭,再往後,就很難能拿回飛沙關這一兵家必爭之地了。


    從此,民間多了一係列的話本。當朝皇帝聞人禦,如何在戰場上揮灑智慧,贏得勝利。


    小橘子拿著這個月的工錢上街逛著,忽然逛到了話本攤,她挑起一本看起來嶄新的書,拿近一看,上麵畫了一個男人騎著老虎,寫著:禦帝大戰敵國三百回合,機敏睿智無雙空前絕後。


    “……”小橘子不禁皺了皺眉頭,這些話本商為了占領市場,倒是很隨著時代的變化而創新啊。就在小橘子還在打量此書時,話本攤的老板狗腿笑著推銷道:


    “小姐您真是有眼光!這本書啊,是我今天才從批發市場淘來的不可多得的一本話本啊!”


    小橘子挑著眼神,嬌俏道:“老板,這書怎麽賣啊?”


    “哎呀,便宜得很,十文錢一本。呃……再買一本,還可以給你便宜些。”老板看著小橘子的臉色變化說話,看到她皺起眉眼,老板還給了自己一條退路,多買一本就便宜一些。


    小橘子丟開話本,伸手叉腰,一副不好惹的模樣:“當我沒在你這兒買過話本?不是說好的,所有話本都是五文錢一本嗎?我是個沒收入的婦人啊!”小橘子斤斤計較,不惜口出謊言。


    老板看自己也騙不了她,加上她把自己說得楚楚可憐,便甩手無奈道:“行行行,五文錢就五文錢吧!”


    小橘子滿心歡喜地掏出五文錢,換來了一本嶄新的話本。


    自家小姐又從府中消失了,小橘子內心十分平靜。這回她消失得沒有預兆,然而小橘子向薑超稟報的時候,薑超對他妹妹的失蹤一點也不奇怪,小橘子就知道,自己擔心她也是白搭。


    後來朝廷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要打仗了,聞人禦親自出征。小橘子把薑一閑的消失、薑超的反應和聞人禦出征邊關三者聯係在一起,她就知道,自家小姐去做什麽了。


    不知道這本話本裏,會不會提到她家小姐?小橘子忽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家那個啥都不精還沒什麽腦子的小姐,才不會被人載入話本呢。


    回到府中,程小虎像一條鹹魚一樣坐在躺椅上乘涼,如今入了秋,天氣漸漸涼爽,白天裏都不熱,到了傍晚時分,人們就更該加一件衣裳防止感染風寒了。也不知道程小虎哪裏燥熱。


    “程小虎,衣服洗了嗎?房子打掃了嗎?”小橘子如同一個管家婆,立在程小虎麵前質問。


    程小虎唯唯諾諾,答得不太幹脆:“那些啊……那當然都做了啊……”


    小橘子才不相信程小虎的鬼話,邁開腿,嘴裏揚言要自己去檢查檢查。這句話可把程小虎一顆小心髒嚇壞了,他連忙擋住了小橘子的前路,百般討好地賠笑道:“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再給我一炷香時間,我馬上就把衣服洗了,把屋子收拾好!”


    小橘子愣了愣,這似乎是程小虎頭一次稱呼自己為“夫人”,乍一聽,還有幾分幸福之感。


    霎時間,小橘子的怒氣煙消雲散。她舒緩了表情,平靜道:“那你現在就去做吧。”


    得到小橘子的首肯,程小虎一溜煙跑開,畢竟這是他未來認定的媳婦,還沒娶回家呢,不能怠慢了,千萬不能怠慢了。


    程小虎幹活的時候自認為十分盡心盡力,然而看見門口站立的小橘子時候,他仍是嚇了一跳。


    “程小虎,我想在府裏開墾個花園,你覺得怎麽樣?”


    程小虎一瞬間覺得腦子裏天旋地轉,他首先想到的是,小橘子要開墾花園,那開墾的任務,還不是得他這個苦工去做啊?不僅如此,小橘子連自己都養不好,還妄想去養花?!


    可是……自己在小橘子焦灼期盼的注視之下,他根本連帶有“不行”意思的話語都說不出口。


    程小虎笑得十分勉強:“啊,嗬嗬嗬……既然你想開墾花園,就去開墾吧!”


    小橘子滿心歡喜地構想一幅未來藍圖:“府裏沒有花園,我來開墾一個,算是錦上添花。到時候我要在花園裏種上一些梅花、杏花什麽的,等小姐回來的時候,她就能看到這些花了。”


    程小虎不以為然:“你能知道一閑姐啥時候回來啊?你可是天上掉下來的神仙?”


    “廢話!就算我不是神仙,也是個半仙咯。”小橘子頓了頓道,“梅花冬天開,杏花春天開。小姐去了戰場,保不準就是今年的冬天回來,要是再遲一些,也能是春天回來吧。我要是種了這些花,算上來,有大半年時間花園裏都是有花兒開的,莫非小姐還能打個一年的大長仗?陛下都上戰場了,一國之君敢一年不歸朝?所以啊,我敢保證,小姐回來的時候,必定有一種花兒是開著的。哼,你懂什麽!”小橘子挑眉得意。


    程小虎轉身收拾屋子,嘴裏喃喃念叨:“你有理你有理,反正你就是天理……總之苦活兒累活兒都是我幹,程小虎啊程小虎,你就認命吧,要娶個婆娘不容易誒……”


    小橘子一臉探尋,死死盯著程小虎的背影,不知道他在碎碎念些什麽。


    “既然你也同意了,那一會兒你收拾完房間,就把府裏剩下的那塊空地翻一翻,澆澆水。就這樣,你要記得辦哦!我出去買些樹苗。”小橘子留下話,語畢,她便小跑出了薑府。


    要是再給程小虎一次選擇的機會,他想他一定會繼續呆在林府裏幹事,免得自己失業回薑府,被小橘子當成鹹魚不說,還成天讓他幹著幹那的。這分明都是女人該幹的活!怎麽就全全落在他一個大男人身上了呢?!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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