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的一夜荒唐,無休止的沉淪在**之海裏難以自拔,不但行為孟浪,更是徹底失了皇室公主的氣節和尊嚴。


    但至少襄平在胡鬧也隻僅限於在自己的寢殿之內,隻要金禧宮的院門一關,她也的確並未影響到宮內的其他人。


    可或許真是母女連心,襄平這邊荒唐無度,身為其母已經從良妃晉升為西太後的陳氏。


    這一大清早竟然趕到了禦書房,將快要上朝的周顯睿給攔住了,而她這番做法比起襄平不但荒唐而且更是犯了祖製。


    畢竟大周皇室從老祖宗那輩就立下過規矩,後宮不可幹政。


    所以陳後趕赴禦書房,這會又攔住周顯睿去上朝,要是真追究起來,這件事情可不緊緊是荒唐那麽簡單的了。


    不過陳虎是周顯睿的生母,哪怕他這做皇帝的在如何不滿,可終究是要耐性詢問對方來尋他的緣由。


    做了太後的陳氏如今衣著不但換上了暗黃色上繡鳳凰的端莊袍裙,氣度架勢也和對方還是良妃時截然不同。


    就見得陳後,聞聽得周顯睿的詢問之後,當即她的臉色就是一沉,更是徑直在一側的椅子上落了坐,然後才開口說道:


    “知道皇兒日理萬機,平常便是哀家來了,你也未必有時間聽我同你嘮叨幾句後宮的事情。因此哀家便隻能趕個大早,趁著你上朝之前,和皇帝將一些積壓在母後心裏的事情都講清楚。否則在不說出來,哀家這身子都得憋出病來不可。”


    陳氏是周顯睿的親生母親,眼見得對方這會揉著胸口,的的確確一副被氣得不輕的樣子。


    心知上朝的時間還有些許功夫才到的周顯睿,一向也頗為孝順的他,不禁皺眉擔憂的反問道:


    “母妃你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為何說出這般不吉利的話。莫非是東宮薛後以嫡太後的身份欺壓您了不成,或者便是襄平那丫頭又在宮內恣意妄為,惹您生氣了吧。母後放心我下了朝就會去找瑾萱商量下,看看如何將後宮的事情盡可能處理的穩妥些。所以母後若是身體不適,就回衍慶宮靜養吧,後宮的事情您就不必操心費神了。”


    周顯睿說出這番話本來是一片好意,可怎料到陳後聽完,剛剛還算緩和的臉色當即便是一沉,接著更是猛拍了下桌子說道:


    “若是母後有機會操心費神,如今便也不會過來攪擾皇帝去辦天下大事了。而且哀家這身子不是薛後氣得,至於襄平你這妹妹乖巧的很,若非時常她來陪伴母後,將宮內的事情說給我聽,哀家哪裏能知道這後宮一直有人在興風作怪,大權獨攬簡直要成為第二個薛後了。以前這後宮姓薛,以哀家看要不了多久便要姓蕭了。”


    周顯睿本就不是個蠢的,陳後都把話說的這般明白了,他哪裏還瞧不出,他這位母後這一早跑來和他抱怨針對的竟然是蕭瑾萱。


    對於這個結果其實周顯睿還是頗為詫異的,畢竟叛亂初平以後,同樣受到波及的後宮,不但一應的妃嬪宮人要妥善安置,禁軍更是要從新篩選。


    而當時周顯睿忙於前朝的事情,根本無心顧及後宮諸事。


    那會還是良妃的陳後返京回來,其實是對方舉薦的蕭瑾萱,這才了對方後來的執掌六宮。


    畢竟周顯睿清楚蕭瑾萱不能過於費神,所以後宮中的事情按他的本意是不想叫對方勞心勞力的。


    就是陳後那會說,蕭瑾萱一向最為大局著想,並叫周顯睿去問問對方,是否能先放棄靜養,暫且打理下後宮諸事。


    因此想到這些前因後果,就見得周顯睿不禁微微皺了下眉頭,然後語氣也有些不太高興的說道:


    “母後其實在您返回京師後,兒子最先和您商量的,便是叫您來打理這後宮諸事。但當時您隻說自己上了年紀,凡事難免心慈手軟,並舉薦的瑾萱來當此重責。如今後宮才將將恢複正常的秩序和安穩,您莫非就想卸下瑾萱的權利。如此做我周顯睿豈非成了翻臉無情,不講道理的人了,因此您不必在說了,這後宮朕仍舊會叫瑾萱繼續掌權下去。”


    眼瞧著周顯睿不但斷然回絕,更是在話講到最後的時候,以“朕”自居。


    想到之前在自己身邊,周顯睿向來頗為孝順的以“我”自稱,當即陳後不禁更加的惱火了。


    “顯睿啊顯睿,母後知道你現在成了皇帝,是一國之君了,哀家的話你是在也不必聽了。可是你瞧瞧因為一個女人,你現在都開始頂撞忤逆我這個生身母親了。依哀家看若是叫蕭瑾萱在留在宮中一段時間,你非得被對方迷惑的言聽計從不可。之前對方的確是我舉薦的不假,可既然後宮已然安穩下來了,那蕭瑾萱若是個明白事理的,就不該繼續緊抓大權不放。就算你現在沒有冊立皇後,宮內的事情還有哀家,以及你的妹妹襄平可以代為費心操勞,這樣總比將實權交由一個外人來的安全穩妥吧。”


    周顯睿的眼中,充滿不可置信的神情,緊緊的注視著還在那侃侃而談的陳後。


    其實自打這位母妃晉封為西太後,周顯睿哪怕因為初登皇位,要處理的事情太多,而無暇經常去衍慶宮請安。


    但就算是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周顯睿也明顯的發現了。


    如今的這位生母自打做了西宮太後以來,似乎言行舉止不但越發強勢了,就連心胸氣度上,似乎都不在那麽賢德大氣了。


    不過一想到陳後這幾十年裏,一直長期受到薛後的壓迫,如今揚眉吐氣性子強勢些到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可是眼見得陳後如今不但親自跑來奪權,更是對一直盡心輔佐他的蕭瑾萱,言語裏充滿了敵意和忌憚。


    當即周顯睿那剛正不阿的性子,也使他在難忍耐下去了。


    “母後,瑾萱不是外人她是朕的妃嬪,希望你下次不要在說出那般傷人的話。其次後宮最為混亂的時候,瑾萱尚且都能鎮壓打理清楚。如今薛後雖然蟄伏,但對方絕不會一直這樣下去,隻有瑾萱才能應付得來對方。在這一點上無論是母後還是襄平全都難以做到,因此關於瑾萱執掌後宮的事情,朕是不會聽由母後的安排,所以您若無事就即刻回宮去吧。這裏是禦書房哪怕您已經貴為太後,也斷然不該經常來這裏。”


    對於周顯睿這個兒子,陳後其實在做良妃那會,就左右不了對方的決斷和主意。


    不過自打晉封西宮太後,覺得自己的身份已然今非昔比的陳氏,這才失了分寸,以為周顯睿定然不敢忤逆她的話。


    但瞧著這個親生兒子,不但沒有一絲猶豫的就回絕了她的要求,更是在言語裏斥責她有幹政的嫌疑。


    當即心裏的的確確是********為了後宮安危著想,並且想將實權收到皇室手裏的陳後,被周顯睿這一頂撞,不禁猛然站了起來,更是怒極反笑的說道:


    “這還真是兒子大了不由娘啊,那蕭瑾萱算什麽皇家人,對方都和顯禦攪和在了一起,人家才是有了夫妻之實的一對。顯睿你竟然還口口聲聲將這樣的女子視為自己的妃嬪,這要傳出去會叫人恥笑你的。其實母後沒有的別的意思,隻是瑾萱那孩子的確太聰慧了,她的籌謀心機有時都叫哀家覺得可怕。你將執掌六宮的權利交給這樣的一個人,哀家是擔心她被權利迷住了眼。到時對方若真成為了第二個薛後,在和手握兵權的顯禦聯手,睿兒母後是擔心你的皇位不穩,為何你就不懂哀家的一片苦心呢。”


    可是聽完陳後這一番所謂的用心良苦,換來的卻是周顯睿更加的不能理解,以及失望不滿。


    就見得周顯睿忽然一指自己穿在龍袍下的心肺處,接著便滿眼認真的看著陳後,接著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說道:


    “母後孩兒真不知道你為何會對瑾萱的成見那麽深,您別忘了若不是對方將閻羅淚讓給了兒子,我周顯睿如今甚至還躺在病榻之上,您也成為不了今日的西太後。還有顯禦他是朕的生死兄弟,雖然我二人的確是同父異母,但七弟是你一手拉扯大的,難不成母後連對方也信不過了嗎。其實無論是瑾萱還是顯禦,他們都沒有變,真正變的人是母後您。孩兒知道瑾萱是什麽為人,更清楚她若非是為了幫朕,根本就不會繼續留在後宮之中。因此六宮大權交由對方打理,朕才最為放心。”


    周顯睿的性子耿直不阿,明帝在位時這位父皇若是政務處理有欠妥當時,他都會直言不諱的指正出來。


    因此這會換成陳後,哪怕對方的確是他的親生母親,但周顯睿可不是愚孝之人。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可不會因為彼此是母子關係,便唯唯諾諾的遷就陳後。


    而也是因為周顯睿這種極具主見公允的性格,也是明帝最終沒有選擇最愛的兒子周顯禦,反倒下詔傳位給了周顯睿的真正原因。


    畢竟明帝清楚,這個剛正做事嚴謹的第五子,他所具有的性格是為了合適成為一代明君的。


    很顯然明帝的眼光和遠見是正確的,而在看這會的周顯睿,在將自己心裏的想法,和對陳後的告誡盡數直言不諱的講出來後。


    當即眼見得上朝的時間也快到了,周顯睿本就不是為了兒女私情,耽誤政事的人,所以在向陳後躬身行了一禮後。


    周顯睿便即刻轉身,在一眾宮人的隨行下上朝去了。哪怕這會陳後的臉色都氣得鐵青一片,但仍舊是沒能留得住對方的腳步。


    眼瞧著周顯睿都離開禦書房有一會了,陳後卻仍舊被氣得站在原地不住的揉著胸口。


    做為對方的心腹宮婢,湘芸姑姑這會趕緊上前扶住了陳後,然後擔憂的勸慰對方還是趕緊回衍慶宮,繼續留在禦書房也是無濟於事。


    可是聞聽得這話,陳後卻甩開了對方的手,接著臉色極為難看的她,便即刻說道:


    “湘芸咱們去昭陽宮,顯睿如今做了皇帝,便敢忤逆我這個生母了。哀家到也想瞧瞧,那蕭瑾萱執掌六宮,是不是也不將我放在眼裏了,咱們這就過去會一會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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