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這閻羅淚的藥引,丁老頭真可謂滿腹都是辛酸淚。


    其實像閻羅淚這種絕世奇藥,能有幸煉製出幾枚,那對於一生鑽研醫術的丁一針來講,甚至有種此生無憾的情懷在裏麵。


    可是怎奈竹米本就難得,可閻羅淚還必須以紫竹開花結出的竹米為引,這就更加大了本就難尋的力度。


    其實這幾十年裏,丁老頭也得到過兩次紫竹開花的消息,一次他及時趕到了,可紫竹卻開了花沒結果。


    另外一次是在個莽荒小國,當時丁一針身處大梁國,得到消息後若是趕過去也的用上五六個月的功夫不可。


    到時別說要采集到新鮮的紫竹米,等他趕到恐怕新鮮的紫竹葉都枯萎凋謝光了。


    不過這紫竹米尋找的條件雖然苛刻,但是聽到丁一針將話都說完後,周顯睿當即就表態的講道:


    “無論在怎麽難找,至少醫治瑾萱有了一線生機。朕一會就會下達一道聖旨,廣發到大周各個州府衙門,以及鄰近諸國。丁老以前難以尋得竹米,也與你一人勢單力薄,消息堵塞有關。朕相信以舉國之力,若是上天垂簾,必能為瑾萱尋得紫竹米的消息,並且及時采摘回來給她入藥醫治。”


    而一旁的周顯禦聞聽到這裏,不禁也立刻附議的說道:


    “尋得紫竹米的下落,本王也可親自前往采集。畢竟采下的竹米要在一個月的時間裏,不間斷的用內力去溫養著,尋常官府衙門卻沒這個能力。就算他們能找來江湖人士,但這麽龐大的內力也不是尋常之人消耗得起的。藥引的事情丁師叔你便交給我和皇兄來尋找吧,可這味藥引畢竟難得,而且我瞧著瑾萱氣色極為的不好。您可有法子幫對方延緩毒發的時間,並且叫她的身體不要在這般虛弱下去。”


    聞聽得周顯禦這頗為擔憂蕭瑾萱身體狀況的話後,丁老頭在想了想,就皺眉慎重的說道:


    “瑾萱服食雪凝丹已經有大半年左右,在毒素的侵襲下她的身體的確會越發虛弱。就如同這次的風寒,就是因為她體質變差,所以稍微受了點涼就直接病倒了。但是雪凝丹一旦服食上,就不能停下,否則就會加劇毒發身亡的可能。因此老夫到可用藥浴熏蒸之法,將瑾萱體內的毒素盡可能排出來一些,如此毒發的時間不但可以延緩,而且她的體質也會好起來。”


    不過話說到這裏,丁一針不禁拿眼偷瞟了周顯禦一下。


    然後他就有點底氣不足,聲音明顯小了不少的繼續說道:


    “不過這藥浴熏蒸雖然有效,但顯禦啊老夫還是要先和你講清楚。既然要逼出體內毒素,那就必須要下虎狼之藥。可若是藥效奇大,這個結果就會導致瑾萱在藥浴之時,皮膚甚至是骨骼都會陷入一種劇痛之中。其實這種方法我以前也給身中奇毒之人用過,雖然的確可以延緩毒素攻心。可饒是男子都會疼是撕心裂肺,老夫真有點擔心瑾萱會撐不住這種熏蒸之法。”


    耳聽得藥浴排毒的同時,竟然還要忍受劇痛,周顯禦若非顧念著丁一針是長者前輩的關係,他真有種扯住對方衣領的衝突。


    然後質問質問這個老頭,能不能就弄出點讓人聽著放心些的醫治方法,一想到本就極為虛弱的蕭瑾萱,竟然還要承受藥浴之苦,周顯禦真是心疼的恨不能替對方承受下這一切磨難。


    但是哪怕在不忍心,為了能延緩蕭瑾萱毒發身亡的時間、


    因此到了最後周顯禦還是臉色不好的點頭同意,並叫丁老頭準備好藥浴熏蒸所需的材料,隻要蕭瑾萱也同意首肯的話,那今晚便開始這種治療之法。


    所以隨著夜幕漸漸降臨,在軟塌上服藥後沉睡數個時辰的蕭瑾萱也悠悠轉醒了。


    而一直守在外麵的周顯禦,聞聽得這個消息當即便進了寢殿。


    隨後更是將藥浴熏蒸之法,以及丁老頭要尋得紫竹米,煉製閻羅淚的事情都同蕭瑾萱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原本對待生死比較釋然,甚至有些聽天由命的蕭瑾萱,在周顯禦的鼓勵和陪伴下。


    如今她也已然不願放棄任何治愈自己的機會,因此就算明知熏蒸之法要下虎狼之藥,所以在極強的藥效刺激下,她會承受極強的劇痛。


    可是望著周顯禦擔憂的目光,以及兩人緊握的雙手間,從對方掌心傳來的那叫人安心的溫暖。


    也想和周顯禦長相廝守,並且想和對方一起去遊曆諸國,看盡四季美景的蕭瑾萱,甚至沒有猶豫就決定一試。


    而早就在同周顯睿等人商討完後,丁一針就將藥浴所需要的材料都盡數準備好了。


    等到蕭瑾萱這邊也首肯願意一試之後,當即文昕等人就將浴桶送進了寢殿內。


    而蕭瑾萱更是按丁一針的囑咐,去除繁瑣的外衣,換上一件透氣性頗好的淡紫色雲紗裙,然後就邁步緩緩進入了注滿溫水的浴桶之內。


    眼瞧著丁老頭這會開始不住的將一樣樣各色藥水,或者是煮過藥材的濃厚湯汁,盡數開始往浴桶內倒進來後。


    並沒有立刻感覺到什麽劇烈疼痛的蕭瑾萱,望著這會陪在一側,明顯比她還要更加緊張的周顯禦幾眼,接著就溫婉一笑的說道:


    “顯禦你且先出去吧,師傅在這裏我定然不會有事的。如今薛玉雁那一胎還沒生下來,前朝要接機推舉立對方為後的呼聲也越來越強烈。明日你還需上朝,一堆的正事也還等著你處理呢。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所以別擔心了,你在這裏我反倒更加的緊張。”


    蕭瑾萱的性子自打重生以來,便早就獨立慣了,無論何事她向來不願叫旁人過多的為她費心勞神。


    而且她更加清楚的是,周顯禦如今獨掌軍機處,每日要處理的事情不但繁瑣而且都極為的重要,身上的擔子不可謂不重。


    因此就如同周顯禦時刻將蕭瑾萱都放在心裏一樣,在蕭瑾萱的眼裏,何嚐不也是心疼著對方。


    所以她不想叫周顯禦還要分心擔憂著他,而且蕭瑾萱這會也是有意要將對方趕走。


    畢竟要是一會她耐不住疼,難以忍受的叫喊出聲。


    蕭瑾萱清楚的知道,若是她痛苦難忍的模樣叫周顯禦瞧見的話,恐怕對方內心的痛必然絲毫不少於她身體上承受的痛苦。


    所以她就想趁著這會還沒覺得不適時,神情自若的趕緊把周顯禦勸走,然後所有的痛苦和不易,她獨自一人默默承受就好。


    而周顯禦雖然不願離開,可怎奈蕭瑾萱卻一味的堅持。


    為了能叫對方順利的安心藥浴,所以到了最後周顯禦在不放心的囑咐了數語後,還是不情不願的離開了。


    幾乎是周顯禦才一離開,適才隻在寢殿一邊煎著各種藥汁,然後往浴桶裏倒的丁老頭,這會馬上就湊到了蕭瑾萱的近前,接著心有餘悸的小聲說道:


    “徒弟啊你將顯禦那小子勸走,這主意實在是太明智了。你都不知道有他在這,為師好些藥都不敢按方子當著他的麵給你用。我真怕那些東西他瞧見了,我這把老骨頭就要被周顯禦那小子給活活拆了不可。”


    眼見得丁老頭七旬好幾的人,如今卻一副明顯頗為打怵周顯禦的模樣,當即蕭瑾萱看得都搖頭苦笑不止,更是無奈說道:


    “師傅,顯禦他的確有的時候性子衝動了些,說話更是甚少遮遮掩掩。但是他心裏還是有分寸的,依我對他的了解,既然顯禦肯叫您一聲師叔,那無論他麵上在如何同您沒大沒小,但在他心裏定然還是尊敬您的。”


    一聽得這話,當即就見得丁老頭的臉上就露出笑容來了,並且頗為認同的點頭說道:


    “徒弟這話到不是特意維護顯禦,這個師侄拋開舉止隨性以外,人品那指定是沒話說的,否則為師也不會放心你和這小子在一起了。瑾萱丫頭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今個我們商討如何救治你的時候,顯禦為了你甚至不惜遠赴北戎,去地火岩漿之中給你采回業火蓮花。這種靈材專克一切劇毒,而且有驅邪鎮煞的功效,但一般想采摘這種草藥那也是九死一生極度危險的。可是老夫看得出來,要是我說這業火蓮花對你有用,這小子絕對二話不說就會冒死把藥采回來的。可見徒弟你的確尋得了一個能托付終身的人,你們這倆孩子能走到今天也委實太不容易了。”


    周顯禦究竟待她如何,其實蕭瑾萱在兩人過往所經曆的一次次生死考驗裏,早就心裏清楚他們彼此都將對方的生命視若珍寶,甚至看的比自身還要重要。


    因為若是今日換成重傷等待靈藥的人是周顯禦,那蕭瑾萱無論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同樣會為對方將需要的草藥一一采摘回來不可。


    而就在丁一針有意陪著蕭瑾萱繼續閑談,以此緩解這個徒弟緊張不適感的同時。


    就見得丁老頭在將熬製的藥湯都倒進了浴桶中後,當即就從隨身背著的破布口袋裏,取出了黑紅綠三顆不同顏色猶如蠶豆般大小的藥丸,並且隨後就將丹藥投進了墨綠色的藥浴水中。


    等到這三枚入水既化的丹藥被投進浴桶後,就見得滿桶墨綠色的藥浴之水,當即就變得蔚藍一片。


    而適才還平靜自若和丁老頭閑談著的蕭瑾萱,當即就見她的臉色瞬間就是一白,眉頭更是深深緊鎖了起來。


    而從蕭瑾萱如今的神情來看,她明顯這會正承受著某種極大的痛苦,並且叫她非常的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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