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撞撒陳後的藥碗,跪地認錯卻又驚喊湯藥有毒,這一切其實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而等到她這一喊,陳後以及周顯睿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後,襄平右手腕上已經徹底變成烏黑色的銀鐲子,立刻叫眾人都變了臉色。


    陳後算上周顯禦,一共有三個兒子,卻唯獨隻有襄平這一個女兒。


    加上母女本就更為連心,平日裏體己的話也方便說,因此陳太後對襄平可謂更加疼愛有加。


    因此這會一看愛女竟然還帶著被毒素汙掉的銀鐲,唯恐襄平肌膚蹭上,到時在傷了身體。


    陳太後甚至想都沒想自己的安危與否,上前就將這銀鐲子徒手給摘了下來。


    將東西一下丟出去後,她這才邊擦著雙手,邊一臉震驚憤怒的說道:


    “顯睿,這蕭瑾萱當真是要反了,你可絕對不能在縱容對方了。依哀家看來對方這是知道身世曝光,所以要將你毒殺致死,然後保下自己的一條性命。而且顯睿你也不必瞞著哀家了,現在外麵流言四起,都說這妖女是北戎的細作。如今她既然要對你下手,可見謠言並非空穴來風。”


    陳後得知蕭瑾萱北戎皇族的身份,那是餘安偷偷告訴她的。


    因此陳太後自然不好將自己知道此事的真正緣由拿出來同周顯睿說,反倒是推在了那些她授意放出去的流言蜚語上。


    而周顯睿一連昏迷五日,如今聞聽得蕭瑾萱北戎皇族的身份,這個消息竟然不脛而走,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


    他雖然詫異究竟這事情是怎麽泄露出去的,可這會他卻也顧不得這些了。


    因為周顯睿的目光如今就死死的盯著那撒了一地的湯藥,不敢相信蕭瑾萱真的會對他出手暗害。


    “母後,瑾萱到底是不是北戎人都不重要,朕現在就想弄清楚,這昭陽宮送來的湯藥內為何會含有劇毒。而且朕不相信以瑾萱的心智籌謀,她會做出這等容易被人揭穿的暗害手段。畢竟送來禦前的湯藥,事先也要被禦醫銀針探毒。既然禦醫署都沒發覺異常,為何到了朕麵前就變成有毒之物了。”


    周顯睿他在前朝從封王開始就涉身黨爭之中,陰謀詭異,暗中陷害的伎倆他可見到不少。


    而且相比起陳後的毫無主見,以及偏聽偏信。


    周顯睿可不會因為一個汙掉的毒鐲子,就認定蕭瑾萱意圖害他。


    相反的這會周顯睿充滿審視的眼神,反倒凝視在了襄平的身上。


    畢竟這個妹妹最近雖然一向貼心,但他也沒有忘記對方在京軍營那會,因為一顆閻羅淚可和蕭瑾萱結仇不淺,若是對方蓄意陷害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被周顯睿銳利的目光一盯上,本就對這個皇兄,自小就存著幾分害怕的襄平,一時間她臉上難以自控的就出現了幾分慌亂。


    剛剛滿臉的擔憂之色,這會也越發僵硬起來,顯得極為不自然。


    就在周顯睿覺得襄平越看越不對勁,準備開口進一步質問對方的時候。


    忽然間季淩風的身影出現在近前,並站在了襄平的前方,把周顯睿的視線全部阻隔住了。


    其實季淩風一直是抵觸在禦前和周顯睿正麵碰上的,畢竟他知道這位皇帝絕對沒有陳太後那般好糊弄,若是到時身份被揭穿,等待他的隻有死路一條。


    但眼見得今日他布的局,襄平馬上就要頂不住壓力被識破了。


    無奈之下季淩風也隻得站到周顯睿麵前,親自和這位啟帝陛下周旋一番了。


    而在瞧這會的季淩風,他先是對周顯睿極為規矩的跪地請安,接著就將聲音拖的又細又長,盡量掩飾住身份的說道:


    “陛下,奴才是襄平公主的掌院內侍莫楓,剛剛我家主子被那毒鐲嚇的不輕。因此奴才鬥膽,希望皇上開恩,能叫奴才先扶我家公主起身。”


    雖然季淩風的臉以麵具遮擋看著委實古怪,但對於襄平身邊有個叫莫楓的得力內侍,周顯睿也是早有耳聞的。


    因此雖然詫異了下,但因為周顯睿這會昏迷數日才醒,僅存的那點精力也都放在湯藥有毒這件事情上了,因此到沒一眼認出季淩風這位老對手的真實身份。


    至於聽完季淩風的話後,周顯睿眼見襄平這會的確一副受驚不小的樣子,到底是親妹妹,他哪裏能不疼。


    所以頗為嚴肅的眼神收回,他也點點頭,示意對方起身回話,無需繼續跪在地上。


    得了周顯睿的恩典,季淩風當即趕緊去扶襄平,緊接著他就鼓氣般的在對方手腕上拍了拍。


    因為季淩風這會是背對著周顯睿和陳後的,因此在襄平起身兩人挨的比較近時,他為了穩住這位公主的心神,不禁冒險隱晦的小聲說道:


    “襄兒你別怕,就按之前我教你的那般去說。你不是要為莫林芝報仇雪恨嘛,隻要你今晚應對妥當,那蕭瑾萱必死無疑。而且適才你皇兄也按我們的計劃,借太後娘娘之手,被灌服下了虎狼之藥。隻要在暗中給對方服用些傷心肺的東西,這兩人必然雙雙斃命,你想報仇就要穩住才行。”


    周顯睿是陳太後的長子,所以幾個弟弟妹妹他向來都操心著,因此他在襄平心裏確實極有震懾力。


    加上如今的周顯睿那是一國之君,在對方麵前耍心機,襄平確實有些害怕畏懼。


    但是被季淩風這一鼓勵,外加勾起了心裏的恨意,尤其是當初莫林芝化為膿血的那一幕,又在襄平的腦海裏被回憶了起來。


    當即心裏的害怕慌亂,瞬間被仇恨取代的襄平,她的眼中在閃過濃烈的怨毒之色後,神情慢慢也平複了下來。


    緊接著襄平在暗暗示意季淩風她已經無礙後,當即就見她幾步上前就來到了龍榻旁。


    這次襄平直接坦然的和周顯睿四目相對在一起,然後任由這位皇兄審視,而她卻神情從容的說道:


    “適才皇妹膽子小,的確是被嚇壞裏,失態之處還請皇兄切莫怪罪。至於那昭陽宮送來的藥,為何會通過禦醫檢查後,仍舊是含毒被送到禦前。皇兄一直忙於前朝,恕襄兒說句不中聽的話,現在整個禦醫署被瑾萱肅清之後,她可沒少扶植起忠心與她的禦醫,而且人數定然不少。所以想避開禦醫署,將毒藥送進養心殿,旁人做不到這點,唯獨瑾萱卻可以輕鬆的辦到。”


    對於襄平所講的這點,周顯睿不得不承認,也的確在理。


    畢竟他早就知道,蕭瑾萱的能力和籌謀絕不輸任何的謀士,當即他對於襄平的懷疑少了幾分,並馬上說道:


    “想必朕這一病倒,專門為朕號脈診病的馬老禦醫就在近前侍奉吧。宣他進來,朕也想知道知道,昭陽宮送來的湯藥裏,究竟含有什麽毒。”


    周顯睿下了命令,自然有禦前的內侍前去宣召馬禦醫。


    而因為那馬禦醫正在為周顯睿煎藥,為求穩妥必須親自監掌火候,所以足有一炷香後,他才端著湯藥進了養心殿。


    因為給周顯睿下虎狼之藥,就算陳後在給自己尋了什麽大義凜然的借口,其實她自己心裏也和明鏡似的,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叫旁人知道的。


    因此適才給周顯睿下藥灌服的,是她在宮中用了幾十年的梁禦醫。


    因此這會馬禦醫一進來,適才聞聽周顯睿宣見他,這位老禦醫就十分詫異。


    畢竟按他給對方把脈的結果來看,周顯睿要想蘇醒還需個兩三日才行。


    所以大惑不解之下,馬禦醫上前就要先給周顯睿把脈。


    但眼見如此,唯恐周顯睿服用虎狼之藥被識破的陳後,她不禁立刻出言製止了馬禦醫的行為,並急急忙忙轉移話題的訓斥道:


    “馬禦醫你就先別忙著給皇兒號脈了,真不知道你這禦用太醫怎麽當值的。送進養心殿的湯藥含有劇毒,你竟然都沒查出來。我看你這禦醫也當到頭了,顯睿又有個閃失,信不信哀家抄了你的滿門。”


    被陳後這故意嚴厲的一通訓斥,徹底被嚇到的馬禦醫,當即他哪裏還顧得上給周顯睿號脈,立刻誠惶誠恐的跪在了地上,並不住請罪的慌忙說道:


    “太後娘娘息怒,陛下禦前混進有毒之物,臣的確罪該萬死。但是小臣是陛下的專用禦醫不假,但微臣****為皇上親自煎藥。這檢查湯藥有無劇毒的事情,都是由禦醫署專職同僚負責的。所以還望娘娘明鑒,此事真的和微臣無關啊。”


    望著馬禦醫這會被嚇得臉色發白的模樣,周顯睿可不是無道昏君,更不會遷怒旁人。


    因此示意對方無需緊張後,就命馬禦醫即刻驗明昭陽宮送來的湯藥,究竟被下了何種毒。


    如獲大赦的馬禦醫擦了擦冷汗,接著就趕緊檢查了起來。


    到底是行醫幾十年的老禦醫了,所以並未花上太久的時間,他就將毒給確定了下來。


    接著就見馬禦醫將手裏探毒變黑的銀針遞到了周顯睿的麵前,接著認真詳盡的解釋道:


    “陛下請看這銀針雖然烏黑,但顏色卻更偏於暗青,因此這湯藥內雖然有毒,但劑量卻極為的小。****服用半月左右才會毒發,並且很難被察覺出中毒的跡象。至於這是何種毒,微臣還需回去研究下才能斷定。不過根據陛下這昏迷幾日之中,肺部炎症反複難愈來看,這毒必屬耗損心肺這一類的東西。虧得發現及時,否則晚了您的龍體必然要出大事。”


    聽完馬禦醫這番話後,周顯睿當即就閉上了眼睛,接著苦笑一聲吩咐道:


    “今日的事情朕不希望傳揚出去半個字,至於馬禦醫你也無需去費力研究這毒了。以後送來禦前的湯藥,你幫朕小心把關即刻。下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就不必伺候在側了。”


    等到馬禦醫一走,就見得周顯睿緩了好一會後,雙眼也終於再次睜開了。


    可如今的他,不但神情冷峻,眸子中更是殺機盡顯。


    並且緊接著周顯睿忽然哼笑一聲,帶著幾分自嘲的說道:


    “非我國人,其心必異。看來是朕顧念舊情,甚至連雙眼都被蒙蔽了。蕭瑾萱你竟然果真對我出手了,那朕若是在不狠將你除去。恐怕等你害死了我,大周的江山社稷也要危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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