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崇武,諸多皇子裏,也是有能力者繼承大統,並且不會以嫡庶區分,更不會設立太子王爺的封位。


    所有皇帝的兒子,都按年長順序稱為皇子。


    所以哪怕蕭允焱在外,眾人都稱呼他為三殿下或者三皇子。


    但誰人不知他就是北戎皇帝,最看好並且早在公開國宴場合宣布的皇位繼承人。


    對此也十分清楚的慶祥,她捂著鮮血還沒止住的右臉,眼看來人竟然是蕭允焱。


    哪怕她現在的確氣得想殺人,但囂張的氣焰瞬息間都被熄滅了不少。


    因為慶祥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和蕭允焱這個北戎儲君一比,她的夫君皇甫溪身為大梁皇太子,尚且不能和能征善戰的這位三皇子相比,她就更沒本事去動對方分毫了。


    可眼見得蕭允焱適才不但出手阻擾,現在趕到近前後,更是將幾近昏迷的蕭瑾萱,給直接抱在了懷裏。


    對此憤憤不平,並且很不甘心的慶祥,哪怕她畏懼蕭允焱的身份,可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三皇子您身份尊貴,本公主區區皇太子側妃,自然不敢將您如何。但這裏是我大梁後宮,您身為外人,是否也該遵守下為客之道。這念無憂來曆不明,極有可能是蠱惑西太子的細作,因此還是將人交給我細細查明的好。”


    慶祥如今受傷毀容,她若不殺蕭瑾萱如何一解心頭之恨。


    因此這會臉上的傷,她寧願硬扛著不下去醫治,也要將人從蕭允焱手裏奪回來。


    眼瞧著慶祥不肯讓步,東宮的內侍們也都相攔在四周。


    蕭允焱眼底殺氣更濃,二話不說抬腿就將離他最近的一個攔路太監,抬腳踹出去一米多遠。


    “誰說無憂來曆不明,她是我蕭允焱的義妹,等回到北戎我還要上書奏明父皇封她為公主。我這妹妹不過是暫住在西宮幾日,你們卻將她視為細作。如此說來大梁是懷疑我北戎別有用心不成,既然如此那你我兩國之間,兵戎相見如何。”


    諸子百國間,大周,大梁以及北戎,乃是三大帝國。


    可這其中大周有蕭家猛虎之師,北戎有威震天下的精銳鐵騎,唯獨大梁兵力最弱,他能排進前三憑借的卻是富庶的國土。


    所以大梁曆代皇帝為了國泰民安,不是和大周結盟,就是和北戎關係密切,反正兩邊都不得罪,大多數都保持中立的位置。


    而北戎則不同全國崇武,哪怕是婦孺百姓,那都會三兩下拳腳功夫。


    女子射獵習武,都是極為常見的事情。


    因此眼看蕭瑾萱竟然被傷的如此重,氣憤難平,血性被激起之下。


    蕭允焱揚言直接開戰,他這話可絕對不是鬧著玩的,對於北戎來說一切都是無所畏懼,沒有什麽是他們不敢逾越征服的。


    而眼瞧著打了個念無憂,竟然要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


    這個責任可不是慶祥能擔待得起的,一時間她臉色被嚇得慘白,徹底慌了手腳。


    就在這局勢緊張的時候,書房院門處又是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原來是羽洛領著皇甫澈趕回來了。


    皇甫澈不懂武功,聞聽得蕭瑾萱出事了,他這一路幾乎是不顧形象,狂奔回來的。


    一到了近前,望著被蕭允焱抱在懷裏的蕭瑾萱,那奄奄一息肩膀血流不止的模樣。


    皇甫澈的心裏,就頓覺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至於事情的經過,在路上羽洛就已經和他說過了。


    因此就見一向溫潤如玉的皇甫澈,這會竟然陰寒著一張臉,甚至帶著幾分殺氣的望著慶祥,以及一眾東宮的內侍婢女們說道:


    “我皇甫澈在不濟也是大梁西太子,我的西宮豈是你們這些人能亂闖的。羽洛馬上調集禦林軍過來,將今日西宮當值的禁軍,太監以及宮女,外加東宮的這些狗奴才全都給本太子拿下。既然你們敢傷無憂,那本殿下就將你們統統杖斃。還有周側妃,勞煩你立刻滾出我的西宮,否則就算有董後護著你,下次你再敢來我這裏難為憂兒,你的性命本殿下也絕對不會放過。”


    禦林軍有別於禁軍,那是皇室最精銳,並且直屬禦前皇帝統轄的宮內親兵。


    皇甫澈深受瑞帝喜愛,這位大梁現任國君,別看沉迷酒色,並且專寵董後十數年。


    但其實他並不糊塗,也知道最看重的皇甫澈,這個二兒子在後宮總是被董後針對。


    因此為了保護皇甫澈,瑞帝就將禦林軍的指揮調動權給了對方。


    隻是皇甫澈一向與世無爭,這次蕭瑾萱被慶祥打成重傷,他被激怒之下算是第一次啟用禦林軍。


    因為剛剛皇甫澈去禦前看望瑞帝,所以羽洛趕到通知他西宮出事時,他是直接帶著一隊禦林軍趕回來的。


    因此皇甫澈命令一下,守在西宮外待命的禦林軍直接衝了進來。


    當即整個西宮裏求饒哭喊聲響徹天際,適才還囂張無比的慶祥,也被皇甫澈強勢的一麵,嚇得兩腿發軟癱坐在了地上。


    至於後來慶祥是怎麽被強行架起,近乎被皇甫澈趕出西宮,丟出院門的暫且不提。


    單講這會的蕭瑾萱,她已經被帶回了玉蓮院,並且躺在了軟塌上。


    而皇甫澈雖然立刻就宣了禦醫,但明顯等人過來還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因此一旁行軍打仗,懂得簡單包紮的蕭允焱,這會已經從丁一針留下的各色丹藥裏,找到一瓶醫治外傷的藥膏。


    雖然庭杖造成的傷勢,蕭允焱不方便幫蕭瑾萱處理,但對方肩膀以及臉上的傷勢,他卻是立刻塗抹起了藥膏。


    或許是藥膏對傷口有些刺激產生了疼痛感,所以昏迷過去的蕭瑾萱,這會雙眉緊皺的慢慢又醒了過來。


    而一雙明眸才睜開,她顧不得去細問自己的傷勢,反倒伸手費力的扯住蕭允焱的袖子,然後神情很是焦急的虛弱說道:


    “無憂簪呢,兄長我的發簪呢,不能叫慶祥將東西拿走,那是顯禦送給我的,誰都不能從我身邊將它奪走。”


    一聽見蕭瑾萱到了這個時候,心裏最為記掛的還是無憂簪,以及和周顯禦的那段情分。


    蕭允焱因為誤會當初害的這個表妹墜崖的人就是周顯禦,所以很替蕭瑾萱覺得不值,更是暗暗心疼無奈。


    而站在另一側,雖然幫不上什麽忙,可也內心焦急的皇甫澈。


    聞聽這話心裏卻泛起酸楚,更加覺得很不是滋味。


    畢竟在他眼中,早就將活潑率直的念無憂,與愛慕敬佩的蕭瑾萱合二為一了。


    尤其是和失去記憶後的蕭瑾萱,這數月來的相處,早就讓皇甫情陷頗深。


    剛剛他這個性格溫和的人,竟然因為對方受傷,而瞬息間杖斃奪走五六十人的性命。


    這其實很能充分的說明,蕭瑾萱在皇甫澈的心裏分量到底有多重了。


    可望著蕭瑾萱這明顯恢複了記憶後,心裏嘴裏念叨的都是周顯禦。


    一想到那個每日纏著他,笑容明豔,對他很是依賴的念無憂,可能隨著蕭瑾萱恢複記憶而徹底消失不見,皇甫澈這心裏沒來由的,就湧起一股強烈的恐慌和不安。


    或許連皇甫澈自己都不知道從何時起,對於蕭瑾萱的那份埋藏心底的愛慕早就漸漸的淡了。


    反而是率直憨傻的念無憂,毫無征兆的闖入了他的心扉,叫他的開心與難過,都被對方所牽動著。


    所以望著恢複記憶的蕭瑾萱,皇甫澈甚至產生了一種,摯愛的人被對方給活生生奪走的奇異感覺。


    哪怕他心裏很清楚,念無憂不過是蕭瑾萱失憶後,記憶不健全下的一種人格。


    但是他就是忽然很貪心的想叫念無憂從新回到他的身邊,麵前的蕭瑾萱那心心念念想著周顯禦的樣子,隻叫他覺得陌生與心痛。


    而無論皇甫澈心裏的感情有多複雜,這會的蕭允焱則是在苦勸蕭瑾萱,不要在為周顯禦這個要殺她的人執著了,這種付出很沒有意義。


    雖然蕭允焱嘴裏這麽勸著,可同樣知道無憂簪對蕭瑾萱極為重要的他,適才其實就將簪子撿起收好了,這會並遞到了對方的麵前。


    將無憂簪接到手中後,蕭瑾萱眼中的柔情更濃了,緊接著她聽出當初西子崖的事情,蕭允焱似乎存有誤會。


    當即她強打起精神,就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她如何從宮內九死一生脫險,周顯禦怎麽千裏尋她的經過,統統的說了一遍。


    在得知蕭瑾萱墜崖竟然是心甘情願,隻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為了保護更多人而做出的選擇後。


    蕭允焱這才在心裏將那絲對周顯禦的芥蒂給徹底放下了,並馬上詢問道:


    “瑾萱你這次到也算因禍得福,既然記憶恢複了,接下來你準備如何做。既然大周陳後等人陷害你毒殺國君,那你如今也難以回去了,不如就和為兄返回北戎吧。你的身世也該查個水落石出了,畢竟我也不忍心,眼睜睜看著姑母將沒有血緣的蕭明珠,一輩子當成親生女兒,這對她並不公平。”


    而聞聽得這話,這會渾身疼痛,腦袋也昏昏沉沉的蕭瑾萱,還是咬牙堅持,細細籌謀的說道:


    “北戎我的確要回去一趟,不過允炎兄長,你可否想辦法傳遞消息給顯禦,告訴他我無礙未死。我不想他為我擔心,更怕他會以為我已經身死而做出什麽傻事。至於等我身上的傷勢好些後,咱們就動身返回北戎。其實我也想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


    蕭瑾萱其實想說,她非常想知道自己的生母,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子,為何會成為鎮國長公主,手握兵權如此的不平凡。


    隻是她傷勢實在太重,因此話沒說完,便在腦袋一陣劇痛發脹下,又沉沉的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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