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從梅莊離開後,蕭瑾萱如今足有七八年,沒在穿過這種麻麵粗糙布料的衣裙了。


    雖然的確有些不適,但蕭瑾萱立刻又從梳妝台後麵,將一個大些的包裹遞給了周顯禦,並催促的說道:


    “王爺也快換上百姓常服吧,今日大婚後我們離開北戎的事情,皇兄和母親他們都已經安排好了。馬車就停在皇城西門處,而具皇兄得到手的情報來看,出了北戎境界,越往大周走設伏要奪你我二人性命的伏兵就越多。兄長為防打草驚蛇,到也沒動這些刺客殺手。所以你我就偽裝成百姓夫妻,蒙混趕往大周,想來小心些應該會萬無一失。”


    雖然說蕭瑾萱的陪嫁,足有二十萬鎮**團,但如此數量的隊伍,行軍速度可想而知,自然快不起來。


    而如今周顯禦離開大周,也有盡三個月的時間了。


    等到他折返而回再耽擱一月左右,朝堂局勢現如今是個什麽樣子,他確實擔憂不已。


    因此這種情況下,周顯禦和蕭瑾萱,自然不可能隨鎮**團一起緩慢前行。


    而若隻有他們兩人,輕裝上陣帶著少數侍衛快馬趕路。


    那陳後一黨派出的殺手刺客,也定然沒那麽好應付,甚至還要麵臨九死一生的艱難險境。


    而蕭瑾萱身後雖然有北戎撐腰,但一到大周境地,蕭允炎就是在如何相護,也是鞭長莫及,有心無力。


    所以最後在蕭瑾萱和周顯禦,以及蕭鳳熙,齊帝等人一起相商之後。


    這才有了今晚,洞房花燭夜,暗中離開北戎的這條計策。


    明麵上蕭允炎會做出挽留之舉,叫所有人都以為蕭瑾萱他們仍舊身處北戎皇宮內。


    然後拖延半月左右,在讓和親隊伍堂而皇之的出發趕赴大周。


    將隱在暗處的刺客注意力,都吸引在和親隊伍上。


    如此就能為蕭瑾萱和周顯禦,爭取更多安然返回大周的時間。


    雖然喬裝百姓,趕馬車自然比不上騎馬速度快,但騎馬太容易暴露目標。


    所以在慎重考慮後,周顯禦為了顧及蕭瑾萱這位北戎公主不發生閃失,從而對蕭允炎也算有個交代的情況下,也同意了這個辦法。


    而並未花上太多時間,周顯禦也換好了便裝。


    而就在蕭瑾萱要往殿外走的時候,對方卻將藏有無憂簪的鳳頭釵,遞到了她的麵前。


    “長德公主,剛剛我在屏風後麵,看見你的嫁衣內裹著這個鳳頭釵。適才你在梳妝台前卸下滿頭朱釵,唯獨將此物貼身放好,想必定是你珍愛之物。虧得我低頭間看見了,否則等咱們動身離宮,你就沒機會在回來尋它了。”


    望著周顯禦遞來的鳳頭釵,蕭瑾萱不禁暗惱自己還是心急了,竟然在更衣時連此物遺落都沒發現。


    一想到裏麵暗藏的無憂簪,若是被周顯禦看見,到時她的身份都極有可能隱瞞不下去了。


    當即蕭瑾萱不但一把奪過發釵,更是馬上轉移話題的說道:


    “王爺,皇兄已經將通往西門的宮內侍衛,都給調開了。為的就是確保咱們提前反周的消息,不泄露出分毫。因此咱們別錯別了時辰,否則和趕回巡邏的侍衛撞上,到時又是個麻煩。”


    說完這話,蕭瑾萱一邊將鳳頭釵從新貼身放好,一麵就立刻走出了寢殿。


    而因為鳳頭釵做工精細,寢殿內視線偏暗,周顯禦也沒發現異常。


    所以點點頭,他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就和蕭瑾萱一並離開了寢殿,向著皇宮西門處快步趕去。


    而有蕭允炎這位北戎皇帝做內應,這一路上蕭瑾萱兩人,沒有看見一個閑雜人影,暢通無阻的就到了西皇門。


    緊接著停靠在宮門下的馬車赫然映入眼簾,而在馬車旁,蕭鳳熙和蕭允浩竟然冒著天黑夜寒,就等候在那裏,也不知道這母子倆究竟在冷風裏站了多久。


    看見這一幕,蕭瑾萱自然心裏一疼,馬上就衝著蕭鳳熙快步迎了過去。


    一邊將生母凍得發涼的手,緊緊的握在掌心裏,蕭瑾萱一邊充滿自責的說道:


    “都是女兒不好,叫母親為我操心了。天寒夜冷,母親快些回府吧,您若在繼續站在這裏,長德心裏實在難安。”


    到底是分別十六年,才得以相認的母女,眼見相處三年,轉眼間蕭瑾萱竟然又要從自己身邊離開。


    縱使蕭鳳熙是個曆經風雨的,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人,但母性使然下,卻叫她這會忍不住眼中溢出了淚花。


    “傻孩子,知道你今晚連夜離開,母親自然要來相送,在看你一眼。畢竟這一別,咱們母女再見又不知是何年月,母親舍不得你啊。”


    話說到這裏,蕭鳳熙的眼淚不但齊刷刷的落了下來,更是抬眼望向周顯禦說道:


    “周家小子,如今我可把自己的愛女托付給你了。說起來你們兩人,定然緣分天定,必需要恩愛白首。畢竟煉製冰火靈液,你們在溶洞內所看見的業火蓮,我與墨麟當年也曾機緣巧合發現過。可我們卻沒福氣得見熔岩蜥,更沒發現寒潭小穀下的冰玄龜。隻差這麽一點點,墨麟與我就落得個生死永別的結局。所以你們一定要相輔相成,顯禦你若是敢欺負長德,本公主縱使身在北戎,也必會領著鎮**團齊出,前去尋你算賬的。”


    蕭鳳熙向來強勢,在北戎更是說一不二,身份極為尊貴崇高。


    所以愛女心切之下,蕭鳳熙擔心過甚,剛剛那番話說到最後,簡直對周顯禦充滿了警告的意思,甚至眼中都快冒出殺機了。


    眼見蕭鳳熙這態度太過強硬,一旁的蕭允浩無奈的搖搖頭後,趕緊站出來打圓場的說道:


    “長姐,姐夫。皇兄將這西皇門守衛都調開了,但要不了多久這些巡防士兵就得回到職位上。因此事不宜遲,為防你們潛行趕回大周消息泄露,還是趕緊啟程離開吧。至於母親這邊,長姐無需記掛,有允浩在定會盡孝膝前的。而且咱們彼此時常書信往來,縱使離得再遠,彼此的親情也是斬不斷的。”


    蕭允浩和蕭瑾萱是龍鳳姐弟,兩人出生間隔甚至不到一個時辰。


    所以今年同樣已有二十歲的蕭允浩,這番話說完,還是叫蕭瑾萱很是欣慰,也不在那麽擔心蕭鳳熙了。


    親人間在如何依依不舍,但分別在即,千言萬語最後也匯聚成“鄭重”二字。


    等到蕭瑾萱上了馬車,隨著漸行漸遠,蕭鳳熙和蕭允浩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掩蓋在夜色裏,在也瞧不見的時候。


    她這才將探出馬車的視線,極為不舍的收了回來,情緒有些低迷的坐在車廂內,眼淚就順著臉頰滴落而下。


    剛剛蕭瑾萱不哭,不代表她不難受,隻是不想叫蕭鳳熙擔憂掛懷。


    如今整個車廂隻有她一人。蕭瑾萱不禁雙膝蜷縮在一起,小聲抽泣的哭了好久也沒停下。


    至於在外麵趕車的周顯禦,縱使馬車行進的聲音頗為嘈雜,但他六識敏銳,車廂內細碎的哭聲,他很快就發現了。


    “長德,本王到沒想到,你既然是蕭允炎遣派到鎮國長公主身邊,假扮瑾萱認對方為母的暗牌,這分別在即你到哭的如此傷心。若非知道你的底細,見識過你在大梁如何揮手間挑起梁國紛爭,我還真要以為你和長公主母女情深,就是親生血脈的關係呢。”


    聞聽得這話,也意識到自己失態的蕭瑾萱,深吸好幾口氣,才算將眼淚給漸漸斂了回去,接著她惆悵一笑的說道:


    “親生也好,假冒也罷。長公主對我關愛有加,甚至不惜以二十萬鎮**團給我做嫁妝,一起陪嫁到大周。而我自幼就是個沒有母親疼愛的人,所以在我心裏長公主就是生母。不管在王爺眼中,我歹毒與否,但和長公主殿下的母女情分,我卻沒有作假過一分,如今分別也的確心裏難受的很。”


    本來在周顯禦眼裏,身邊這個北戎妖女,假冒頂替蕭瑾萱的身份,成為蕭鳳熙的女兒,這一點叫他很是不滿甚至極度的憎惡。


    但當他聽出車廂內,那哽咽的聲音裏透出的傷感和惆悵。


    原本即將說出口的諷刺,周顯禦不知怎的竟然在難講出來了。


    一時間隔著車門板子,兩人都未在言語,隻有馬蹄“噠噠噠”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的響著。


    而隨著周顯禦手上馬鞭一揮,當即駕車的兩匹膘肥棗紅大馬,就在發出一聲嘶鳴的同時,加快速度的向前行駛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日夜兼程,歸心似箭的往大周趕路,轉瞬間正月過去,二月悄然間也被三月冰雪漸融的節氣所取代。


    大周雖不適梁國四季如春,但比起北戎漫長仿佛沒有邊際的冬季,也是暖和回春的要早上許多。


    因此當三月初,周顯禦和蕭瑾萱,同乘的馬車,毫不起眼的行駛進長平城時。


    所看見就是路上百姓,冬服盡褪,換上單衣,因天氣漸漸回暖,而三不五時閑逛在街市上的繁華景象。


    單手掀開車窗卷簾,望著外麵熟悉的街景,蕭瑾萱卻有種物是人非的錯覺感。


    而她這會更是因為想起了數年前,在大周所經曆的一幕幕,因為心裏那深埋的恨意,而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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