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當年,她從揚州趕赴京師,當時陪在她身邊的是文昕,白術還有竹心。


    可是一晃七年過去了,如今文昕白術卻都不在了。


    至於竹心那晚掩護她逃脫,究竟是生是死,蕭瑾萱直到現在都不得而知。


    蕭瑾萱更沒有忘記,當時初進長平城,她曾在心裏暗暗發誓。


    終有一日,她要叫整個大周帝都,都知道她蕭瑾萱的名字。


    她將站在一個別人隻能仰視的高度,在不像前生那般,一世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被隨意的踐踏欺淩。


    而最終她不但做到了,而且還曾經一度權傾後宮前朝,更是在與廢太後薛宜彼此周旋較量間,掀起陣陣血雨腥風。


    一度蕭瑾萱三個字,叫多少薛家餘孽,貪官汙吏聞風喪膽,是無人膽敢小覷的存在。


    即便蕭瑾萱隻是一個女子,在男尊女卑頗為明顯的大周,她可謂創造出一番無人匹及的傳奇。


    甚至曾經的蕭瑾萱都被拿來,和一代權後薛宜相提並論,可見當年她如日中天時,聲勢影響究竟有多巨大。


    但是往昔的輝煌已經是昨日曇花,但好在權勢尊榮本就並非蕭瑾萱最在意的東西,因此她拿得起,同樣也能放得下。


    而且當年若非周顯睿的多疑,最後對她出手,可能她如今早就和周顯禦遠離大周,去過逍遙平靜的遊曆生活了。


    那段被囚禁昭陽宮,妃位被廢,讓視為知己的周顯睿親手推入萬劫不複之地的經曆,蕭瑾萱就算到死都不會忘記。


    雖然她不止一次想起這段往事,都要感慨一句周顯睿好生糊塗,更不該被親情左右,和她離心離德。


    但是蕭瑾萱隻有惋惜,說到底她並不恨周顯睿。


    因為她也一度站在過權利的巔峰之上,那種很多時候,身不由己,顧全大局的無奈心酸,她也深切的體會過。


    因此蕭瑾萱清楚,作為一個國家的君主,周顯睿在知道她北戎皇室的身份後,會猜忌,會打壓,這都在正常不過。


    甚至若她和周顯睿的處境身份互換,蕭瑾萱覺得,她可能會與對方做出一樣的決斷,杜絕任何潛在威脅大周的因素發生。


    這是身為一國之君的責任,不摻雜任何私人恩怨和感情,隻是一種最冷靜明智的帝王決斷罷了。


    因此在蕭瑾萱的眼裏,由始至終她都覺得周顯睿是位明君聖主,隻是可惜,對方千防萬防,卻唯獨對至親沒有設防。


    而也是這份血濃於水的親情,最終要了他的性命,叫周顯睿這位啟帝,登基短短一年,就落得個毒害而亡的下場,的確挺叫人唏噓感慨的。


    最是無情帝王家,或許這短短的七個字,就是周顯睿這一生惜敗的最好寫照。


    回到了大周帝都長平城,往昔熟悉已故的人,一個個浮現在蕭瑾萱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想起了他們,蕭瑾萱自然更不會遺忘,究竟是誰將她身邊一個個故交之人的性命盡數奪走的。


    一想到季淩風!襄平!還有後來越發針對她,開始貪戀皇權的陳太後!


    蕭瑾萱的眼中一抹殺機閃現而過,就如七年前初來長平一樣,這次坐在馬車內的她再次默默許下誓言。


    此番從回大周,她必取這三人性命,不但是對她的前生做個了結,更是對已故的那些至交故友有個交代。筆筆血債,她蕭瑾萱定會親手討回。


    這一次無論是和襄平過去的姐妹情深,還是對陳太後往昔的尊敬舊情,蕭瑾萱全然都不會在顧念。


    畢竟對方已經不仁,既然她僥幸未死活著回來了,又豈能怪她不義。


    正沉浸在回憶裏,心情起伏不定,久久無法平複的蕭瑾萱,忽然馬車停靠住的晃動,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正要開口詢問,卻不想車廂門板,就被周顯禦從外麵先行推開了。


    接著對方將手伸了進來,並心情明顯十分不錯的說道:


    “長德該下馬了,趕路盡兩個月,如今終於回到長平了。本王府邸已到,如今咱們二人的安全無需擔心了。隨我進去吧,以後你在大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可就要住在攝政王府內了。至於下榻的院落,你自己進去挑選就行,畢竟你身份特殊,這些小事本王還是能遷就你的。”


    隨著同吃同行盡兩個月,周顯禦和蕭瑾萱之間的關係,雖然偶爾還是劍拔弩張,甚至吵鬧爭論不斷。


    但整體來說還是越發默契,並且彼此相處的也很融洽了。


    而蕭瑾萱一路風餐露宿,卻沒喊過一次苦,埋怨過一句的堅韌表現,也叫周顯禦對她改觀不少,甚至贏得了幾分佩服。


    雖然蕭瑾萱偶爾故意流露出的嫵媚誘惑模樣,仍舊叫周顯禦敬而遠之,實在不能苟同外,兩人其他時候到頗為相安無事。


    而這會被挽扶下了馬車的蕭瑾萱,望著昔日的禦親王府,這會匾額已經換上攝政王府的改變。


    她在莫名泛起一陣惆悵的同時,卻也沒忘叮囑的立刻說道:


    “王爺如今回京,恐怕陳後那邊的注意力,還緊盯在故意晚咱們許久,才出發的和親隊伍上呢。因此本公主覺得,以前王爺在明對方在暗,因此您才吃虧的很,甚至還身中劇毒險些喪命。但如今我們占得先機,已然轉明為暗了。所以王爺定要利用好和親這個難得的機會,想辦法給陳後一黨下個絆子,也是時候叫他們吃吃苦頭了。”


    這偌大的攝政王府作為周顯禦的府邸,除了一個林青穗,他自然也有能力,不叫陳後一黨的勢力滲透進來。


    因此雖然他突然歸府很是突然,但守衛府門的親信侍衛,仍舊很盡責的躬身見禮。


    然後按周顯禦的吩咐立刻將府門再次緊閉起來,不叫他返京的消息泄露出去分毫。


    而聽完蕭瑾萱的諫言後,周顯禦想了下,不禁頗為認同的說道:


    “本王不在京師,陳後一黨必然更加張揚跋扈,那些個依附太後的官員,恐怕狐狸尾巴也盡數露了出來。若抓住這個機會,說不定本王的確可以叫陳後一黨損失慘重,將這些貪官汙吏,趨炎附勢之輩盡數除掉不少。隻不過就怕本王這一歸府,消息很快就會傳遞到陳後襄平等人耳中。畢竟你可能並不清楚,我這府裏可有對方埋的一枚暗棋。除非我將那個女人殺了,否則本王歸京的消息根本隱瞞不住,到時就更別談隱在暗處出手了。”


    蕭瑾萱何其心計過人,按蕭允焱當初的說法,對方隱居長公主府三年不問世事,簡直就是屈才,更是北戎的一大損失。


    而蕭瑾萱對局勢的敏銳,還有事情的洞察力上,或許的確繼承了蕭鳳熙的作風,向來都精準無比。


    因此雖然周顯禦剛剛的話,說的很是籠統模糊,但蕭瑾萱卻眼中思索之色一閃,接著凝神忽然笑了。


    “看來王爺身邊有枚已經點破身份的細作,而且恐怕還是陳後一黨,向您所使的美人計吧。隻不過這暗棋身份以明,通過她咱們今後可以傳遞出許多有利的假消息,就這麽殺了實在可惜。其實王爺擔心提前回京消息會泄露,又不便關押這個女子,叫對方察覺到身份敗落。這件事情您辦起來棘手,那不如就叫本公主代勞如何。”


    眼見他這邊還沒將王府內情況講解清楚,蕭瑾萱就自行揣摩透了林青穗的身份來曆。


    周顯禦不禁詫異的看了麵前這個北戎妖女數眼,這種籌謀心機,不禁再次叫他想起來蕭瑾萱。


    更是忽然莫名的,就將兩女再次聯係在了一起。


    將這種複雜矛盾的想法強行壓下去後,周顯禦知道正事要緊,因此不免詫異的立刻詢問道:


    “長德公主所料到不錯,我府內有一女名叫林青穗,她幾年前就被陳後一黨安插在了本王身邊,這些年我的確利用她傳遞了不少對我有利的假消息。不過並非是本王不相信你,隻是公主初來乍到,這林青穗數年來,在我有意縱容下,不但得以郡主位份,更在王府內有了些許實力。那些朝中重臣獻給本王的女子,也盡數視她為王府女主。本王到是好奇你有什麽辦法,在不除掉這個細作的同時,又不暴露本王回京的消息。”


    其實能不除掉林青穗,周顯禦也不想動對方,畢竟這個細作活著,對他才是更有利的。


    而且這些年來,隨著周顯禦權利越來越大,那些示好窺探的大臣,雖然他們都知道這位攝政王不近女色,但還是大把大把的往王府內送來美人佳婢。


    為的就是自家女兒,族親,若是一招得了名分恩寵成為王妃,那整個家族都要跟著沾光興旺起來。


    想到自己府裏那些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胭脂味嗆到人頭疼,卻又不方便處理掉的女人們。


    周顯禦忽然覺得,總是氣到他七孔冒煙的北戎妖女,似乎看著反倒更順眼一些。


    而一聽得往日寧靜的禦親王府,如今不但細作林青穗當家做主,被視為王府女主子,還多了不少的鶯鶯燕燕。


    蕭瑾萱雖然知道周顯禦服用鐵石心丹,這三年定然不會動男女之情。


    而且對方本性就不好女色,但蕭瑾萱這心裏多多少少,一股無名之火就冒了起來。


    因此剛剛還和顏悅色的蕭瑾萱,不但臉色冷了下來,更是言語裏,不自覺的帶上一股子酸味的幽幽說道:


    “本公主到沒想到,王爺七情六欲淡漠,竟然還如此豔福不淺,有無數美人相伴。不過區區幾個後宅沒名沒分的女人罷了,既然如今本公主才是你明媒正娶帶回府邸的王妃。那這後宅我長德可容不得它烏煙瘴氣下去,無論是那個林青穗,還是別的女人。本公主覺得也是時候和她們見上一麵,立立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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