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將利弊關係權衡完,知道必須將襄平保住,才能不損害他在朝中地位的季淩風。


    這會也從陳後身死一事的震驚裏,恢複常態之後,季淩風眼中陰毒之色閃現而過,並馬上慎重說道:


    “襄平你莫要著急,你我雖無夫妻之名,但早以有了數年的夫妻之實,所以我季淩風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棄你於不顧呢。隻不過今日的事情想瞞過去是不可能了,因此隻有做的在徹底些,才能永絕後患。”


    眼見襄平滿臉疑惑之色,顯然沒聽懂他這番話是什麽意思。季淩風不禁安慰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然後解釋的繼續說道:


    “一會襄兒你就將這衍慶宮點燃,而我則出去將內侍和婢女統統殺死,禁軍被我培養多年,忠心自不必多說。但凡今日知道你前來衍慶宮的人,我會帶著禁軍隊統統滅口。現在整個朝廷人盡皆知,和咱們這位太後娘娘不睦的是攝政王周顯禦,到時我會將焚宮的髒水潑到他和蕭瑾萱的身上。而你則做出恰巧進宮,並不顧安危衝進著火的寢殿,相救太後娘娘的孝女,博取滿朝文武的同情。到時等我們輔佐周逸登基時,必然很多人會覺得周顯禦殘暴不仁,轉而歸順我們這邊。如此太後身死一事,咱們就可化被動為主動了。”


    這會的襄平有了季淩風出謀劃策,她也沒有那麽緊張不安了。


    所以將臉上的淚痕擦了擦,她在連連點頭,準備按季淩風說的去做,但同時憂心忡忡也問道:


    “如今母後死了,誰人幫我們將顯辰逼下皇位,畢竟我這個弟弟在如何仁懦無能畢竟是一國之君。若是母後活著,可以用太後的身份發動群臣彈劾,然後自然而然擁立新帝垂簾聽政。可現在母後不在了,咱們也沒法將顯辰從攝政王府內弄出來,就算想投毒叫他昏迷不醒都做不到,這可如何是好。”


    周顯辰不從龍位上下來,襄平如今已經不單單是因為,對方越發不好掌控,而容不下這個皇弟。


    她更怕今日陳後身死的事情,若周顯辰還在皇位上,以對方孝順恭敬的性格,必然要徹查不可,這才是襄平現在最擔心的。


    所以她焦急的想擁護周逸這個五六歲的奶娃娃稱帝,到時這個傀儡想如何操縱,就全是她和季淩風說的算了,陳後身死的事情也能被壓下來,襄平才能徹底高枕無憂。


    而聽完襄平的詢問,原本也想手段懷柔些,利用陳後順利成章擁護周逸登基的季淩風,他知道計劃必須改變下才能成事了。


    “襄平,既然少了陳太後,咱們沒法將文帝從攝政王府裏弄出來,那我也隻能尋機會對他強行出手裏。隻要你這個皇弟一死,朝廷動亂下,咱們擁護周逸登基稱帝的打算一樣能實現。而若是運氣好的話,我似乎已經知道一個絕佳的機會,或許能要了周顯辰的命。襄兒你趕緊焚毀衍慶宮吧,其餘的事情我來辦就行,你不必擔心。”


    現在陳太後一死,若再不快些處理,早晚要泄露難以控製不可。


    因此很清楚拖得越久,越不利的季淩風,囑咐的話一說完,他轉身就要往寢殿外走去。


    可就在這時,襄平忽然抓住了對方的手腕,眼瞧季淩風扭頭詫異的看向她。


    襄平在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輕咬了下嘴唇後,雙眉緊皺的問道:


    “淩風,顯辰畢竟是我的親弟弟,如今我皇兄還有母後,都因為我而死,皇弟是我最後的親人了。若是可以你能不能留他一條生路,別傷了顯辰的性命。”


    周顯辰雖然有些懦弱,凡事更不懂爭名奪利,往往連自己都沒法好好保護得了。


    但也正是因為他這種性格,縱使像襄平這樣弑母殺兄的人,在麵對這個弟弟時,內心竟然也生出了一絲不忍。


    可是襄平難得的良善一麵,卻絲毫沒能將季淩風打動,就見他極為冷靜的問道:


    “文帝不死,周逸難以登基,當年啟帝,還有如今陳後的死也會有真相浮出水麵的一天。所以襄平要麽你弟弟死,要麽你死,兩者隻能選其一,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雖然這個生死選擇,叫襄平的心裏也狠狠的抽痛了一下,但這會人性裏自私的那一麵,就在她的身上展露出來了。


    就見得襄平雖然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但緊握住季淩風的手卻鬆開了,而她的這一舉動所包含的意思也很明顯。


    生的機會她留給了自己,死的絕望她推給了親弟周顯辰。


    等到眼睜睜看著季淩風出了寢殿之後,襄平不禁在原地也備受打擊的晃了幾晃,險些沒摔倒在地上。


    從寢殿燭台下的抽屜裏,翻出為防燭火熄滅,而放在裏麵備用的火折子。


    襄平戚戚然的輕笑著,順勢也將寢殿內的幔帳給點燃了,接著她更是走到了陳太後的屍身旁。


    邊喃喃自語著,邊用火折子點燃了這位生母身上的太後鳳袍,笑的眼淚都哭出來的說道:


    “母後你能告訴我,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嗎。其實襄兒也好懷念,以前我們兄妹四人,陪在您身邊談天說地,其樂融融的時候。可是轉眼間你和皇兄就這麽走了,馬上皇弟也要去陪你們了。其實除了兄長,您和顯辰我是真的沒打算傷害你們。我甚至不知道,事情怎麽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母後求求您別怪襄兒,其實等顯辰身死後,有他相伴您在下麵也不會寂寞了。”


    襄平如今為自己找著各種理由,來緩解心中害死至親的愧疚與恐懼。


    而先不說這出焚宮的好戲,襄平能不能順利演好。


    單說這會在她言語之中,已經猶如一個死人的周顯辰,他可渾然不知危險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至於這會同樣不知道,生母陳太後已經身死的周顯辰,他正在雅翠閣內,苦苦的央求蕭瑾萱叫他出府呢,而站在身邊幫著求情的,還有寧小蝶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而今日周顯辰執意要出府,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半月前由他親自命人拿下的陳書航,這個當朝二品刑部尚書。


    因為貪贓枉法,欺壓百姓的罪名被大理寺定下,周顯辰禦前審批處以極刑,今天就是陳書航被問斬的日子。


    雖然此人輪親疏是周顯辰的表哥不假,但對貪官汙吏厭惡至極,更覺得此人一死,不但是為民除害,更能震懾徇私舞弊官吏的周顯辰,他說什麽都想親自去刑場一趟不可。


    而對於這位文帝陛下內心的想法,蕭瑾萱也能體諒的清清楚楚。


    畢竟周顯辰登基數年,但從未親手嚴辦過任何一個官吏。


    尤其是那日無數百姓,跪地口呼萬歲的事情,她也清楚對周顯辰很是激勵。


    對方想親自便衣去法場,在目睹百姓因惡官被斬,而歡呼雀躍的心情,蕭瑾萱也很能理解。


    但是昨日,蕭瑾萱派白楚去石鬆鎮探望周逸,從而得知這個鎮子疑似被山匪洗劫屠殺,並且一把火將房屋屍體都燒毀時。


    如今已經將大半隱衛還有王府侍衛,派出去全力搜索周逸下落,縱使對方身死,也想找回些屍身安葬的蕭瑾萱。


    她內心焦急的同時,是真沒有精力陪同周顯辰出府前往法場。


    更是因為府上侍衛抽調人手不足,為了對方安全著想,所以她回絕了周顯辰出府的請求。


    一見蕭瑾萱態度這麽堅決,周顯辰臉上雖然閃過失落之色,但還是最終點點頭,無奈的說道:


    “既然七嫂說不許出府,那顯辰留在王府就是。正好我還有許多奏折沒有審閱,那顯辰就先行離開,不打擾七嫂休息了。”


    雖然將周顯辰的失望盡收眼底,但這會心裏都記掛著周逸,若非身份不合適,都想親自去尋這孩子的蕭瑾萱,不免歉然的說道:


    “顯辰,陳書航被問斬後的結果,我必命人一點不差的稟告給你。但我今日真的不能陪你出去,而沒有我在身側,又擔心你獨自會有危險。所以顯辰你就姑且體諒下我,去忙政務吧,我確實有些乏了頭也疼的厲害。”


    昨日中午知道石鬆鎮出事之後,蕭瑾萱直到現在,整整一天就喝了一碗白粥,昨晚更是整宿沒睡著覺,這會她確實臉色難看的厲害。


    極為懂事的周顯辰,在不說任何叫蕭瑾萱煩心為難的話,就退出了雅翠居。


    等走到了外麵,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寧小蝶,雖然她也很想看陳書航這個惡官,被砍了狗頭的一幕。


    但如今不能出府,她心裏有些小失望不假,但還是立刻笑著安慰起了周顯辰。


    “陛下,其實王妃娘娘也是為了您的安慰著想,畢竟您可是當今的天子,若真有個閃失那可如何得了。反正就算您不到法場,全京師的百姓如今也都知道,這陳書航是您大義沒親下令嚴辦的,您的恩典所有受到這惡官迫害的人,都會記在心裏的。”


    聞聽這話周顯辰就無奈的笑了下,接著停下腳步看向寧小蝶說道:


    “其實無論是你還是七嫂都想錯了,我想出府並非是為了去聽百姓的歌功頌德。隻是我擔心那陳書航斬首之前,母後會下懿旨幹涉,將這個貪贓枉法,徇私舞弊的人在給救走。那百姓們該對朝廷多麽失望,我更無顏給他們一個交代。所以我才想前往法場,縱使便衣也好,這樣若母後果真突然發難,我也能亮明身份阻止,讓行刑順利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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