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顯辰一心想去法場,的確是唯恐陳太後擅自下旨救人,他好能及時阻止,不叫國法如同兒戲。


    而聽完他這番話,越發覺得周顯辰瘦弱的身軀,更顯氣魄偉岸的寧小蝶,眼中閃過崇拜之色的同時,更是歪著頭神秘兮兮的說道:


    “陛下,那個陳狗官十惡不赦,小蝶也不想看見他有被救走的機會。反正咱們便衣出行,旁人又認不出來你。就算王妃不應允,您若真想出去,小蝶知道有個法子行得通,隻不過您身份尊貴,就不知陛下肯不肯了。”


    周顯辰十七歲的年紀,正是天不怕地不怕,說什麽就敢做什麽的性格。


    因此一聽寧小蝶有法子,努力想做個明君聖主,不放過任何貪官汙吏的周顯辰,就立刻迫切的追問道:


    “到底是什麽好法子,小蝶你就別賣關子了。其實我也覺得七嫂太謹慎小心了,我就尋常人家的打扮,又不會被認出來。更何況堂堂天子腳下,刑場上還有無數府衙官兵,誰人敢在那裏造次。若真能偷偷溜出王府,什麽方法我都願意一試。”


    一聽周顯辰這話,想到法場守衛森嚴,也年歲才十五六的寧小蝶,心裏最後的擔心也沒了,並馬上笑嘻嘻的說道:


    “陛下自幼就是皇子,一向去哪想必都走正門。但小蝶則不同,平日裏我就貪玩的很,若是兄長不同意,我就會悄悄的翻牆出去。其實這攝政王府,別看前庭和後宅高牆林立。但後門平日下人走動的地方,雖然也有守衛,但牆身卻低矮不少。這半月來不瞞陛下,我都翻出王府玩了好多次了,你快回去換上便衣,咱們這就出發去刑場吧。”


    寧小蝶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語氣裏還是頗為洋洋自得的,畢竟攝政王府她都翻牆來去自如,的確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但實際上,若寧小蝶要是知道,她這些小動作,早有暗中把手王府各處的侍衛,回稟給過蕭瑾萱,估計她就得意不起來了。


    之所以寧小蝶能來去自如,也是因為蕭瑾萱知道,這個丫頭來自民間,久居府內的確住不習慣。


    所以既然她想出去玩,蕭瑾萱索性也任由對方翻來翻去,暗中叫侍衛不必理會,默許遷就了對方的這種行為。


    否則偌大的攝政王府,周顯禦本就是將帥出身,治軍一向謹慎嚴明,怎麽可能任由旁人翻牆來回出入,都無人察覺。


    若真是守衛鬆懈成如此地步,恐怕季淩風的殺手也早潛進來無數波,對蕭瑾萱和周顯禦實行暗殺了。


    隻不過說來也巧,因為周逸的失蹤,蕭瑾萱心神打亂,知道她對這個孩子的感情不一般。


    所以周顯禦昨日晚就抽調走王府大半的守衛力量,親自前往石鬆鎮,也四處尋找周逸的下落,還有蛛絲馬跡的線索。


    因此如今王府內,暗中的守衛確實不在,所留下的也隻有明麵上的侍衛了。


    因此誤打誤撞之下,便衣出行的周顯辰還真就順利的翻出了牆門,並很快和寧小蝶就向著刑場那邊快步趕了過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攝政王府的暗中侍衛被抽調走,可一直徘徊在府外,季淩風的那些眼現可是有增無減。


    因此周顯辰所謂的微服私訪,幾乎是在翻出牆頭的那一刻,就徹底暴露在了那些眼線的麵前,根本無所遁形。


    而對於周顯辰已經身處險境而不自知的這個狀態,也同樣沒收到任何稟告,還以為對方安然無礙待在府內的蕭瑾萱。


    她如今在疲憊不堪的情況下,已然是再難支撐,趴俯在桌案上,就沉沉的睡著了。


    大約半柱香的功夫過去了,忽然間蕭瑾萱就覺得肩膀上一沉,極為機警的她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將雙眼猛然睜開了。


    當注意到身邊站著的人是周顯禦,而對方正將一件細軟毯巾,幫她披蓋在身上時。


    蕭瑾萱卻困意全無,反倒立刻站起身,急切的詢問道:


    “顯禦怎麽樣,這次你親自前往,可有在石鬆鎮尋得逸兒。縱使這孩子真的慘遭不幸,可總該留下些屍骨也好叫我為他安葬。說到底都是我不好,有負赤靈的囑托沒照顧好這個孩子。”


    一看蕭瑾萱滿臉自責,雙眼中更是隱隱泛起淚意,周顯禦就心疼的不行,立刻將對方擁入懷裏,安慰的說道:


    “好了萱兒,周逸那孩子,當初你被追殺逃出皇宮,那麽危險都沒舍棄他,你已經盡全力在保護這孩子了,所以別說這麽自責的話。你將他留在石鬆鎮,也是為了周逸著想。而且現在沒有這孩子的消息,更沒發現他的屍骨在我看來也是好事。至少這也能說明,周逸活著的可能性更大些。你放心吧瑾萱,雖然我現在回來了,但本王也命牛京帶著京軍營的士兵,繼續搜索下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無論怎樣我必會幫你尋得一個結果的。”


    如今身份坦白相對後,在也不需要事事一個人去抗的蕭瑾萱,聽著周顯禦這番話,她不禁含笑的點點頭。


    這種依偎在對方懷裏,事事有這個男人為她撐起半邊天的感覺,真是叫蕭瑾萱覺得即安心又踏實。


    一想到尋找周逸,也不是著急又就有用的事情,眼瞧著周顯禦也是一夜未睡。


    蕭瑾萱剛想幫對方脫去外套,讓周顯禦也去好好休息下,卻不想忽然一陣激烈的敲門聲,就從房間外麵傳來。


    等到蕭瑾萱允許外麵的人進來後,就隻見白楚領著一個宮內的太監走了進來。


    而那內侍太監,在瞧見周顯禦的瞬間,馬上就哭出聲來,更是跪倒在地說道:


    “王爺,宮內出事了您快去主持大局吧。衍慶宮走水了,太後娘娘被困在裏麵。襄平公主到是衝進去想救人,可火勢太大又給逼了出來。奴才出宮給您報信時,那邊的大火還沒熄滅呢,也不知道現在是個怎樣的情況,您快隨我進宮吧。”


    別看周顯禦對於陳太後,垂簾聽政,把持皇權很是不滿。


    更是因為當年陳太後,蓄意針對蕭瑾萱的種種卑劣行徑,導致兩人間早是水火不容的關係。


    但周顯禦是重情重義的性格,對方予以他十多年的養育之恩,他並沒有忘記。


    因此一聽說衍慶宮走水了,拋開對立關係不談,周顯禦第一反應就是要進宮,去相救陳太後。


    可是他向前邁步的舉動,卻被蕭瑾萱一把扯住了,接著對方更是對著白楚馬上吩咐道:


    “請這位公公先行到閣樓外候著,王爺適才剛剛從京軍營趕回來,宮內既然有襄平長公主在,想必對方會穩固好大局的。王爺偶感風寒,得服了藥才能前往宮內。否則路上有個閃失,這個責任誰也擔待不起。”


    隨便扯出一個理由後,在蕭瑾萱皺眉示意下,白楚馬上將錯愕的內侍太監,給強行拉了出去。


    等到屋內在無旁人後,周顯禦剛剛雖未阻止,但這會卻臉色犯難的說道:


    “瑾萱你和陳後之間的矛盾仇怨,為夫比旁人更加清楚三分。但是她畢竟是我叫了二十多年的母後,念及昔日撫養之恩,衍慶宮走水我是如何都得去瞧上一眼的。所以這件事情你就別相攔了可好,並且聽那太監話裏的意思,恐怕母後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聞聽周顯禦這番兩相為難的話,蕭瑾萱不禁苦笑一聲,就知道對方恐怕是誤會她了。


    “顯禦,我蕭瑾萱豈非是那般沒有肚量之人,衍慶宮走水事發緊急,你去探望相幫無可厚非。縱使我和陳太後的恩怨的確不淺,但也不會無理取鬧到,逼著你和對方斬斷母子情分,讓你做個不孝不義之人的。”


    話說到這裏,蕭瑾萱的眼中就閃過困惑之色,接著她握著周顯禦的手,極為慎重的皺眉說道:


    “適才攔住你,不是我不想叫你去,而是深思熟慮後,這一趟皇宮顯禦你絕對不能前往。畢竟你我都聽得出來,衍慶宮火勢很嚴重,並且陳太後就身處寢殿內無法被救出,這會是生是死都難下定論。而滿朝文武,誰人不知現在大周,和對方政黨相爭的人正是你周顯禦。衍慶宮莫名著火,襄平竟然恰巧出現在那,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而我更怕你一旦前往,這次陳太後遇險的事情,就會和你扯上瓜葛。因此進宮的事情由我來做,而你就以身體抱病,難以下榻為由待在王府不要隨意走動。”


    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這裏麵的利弊,想的如此透徹,蕭瑾萱的心思之縝密,的確算是頗為難得了。


    而這前來報信的太監,的確是襄平按季淩風所教,選好時間派來通稟周顯禦進宮的。


    今日衍慶宮走水,季淩風的計劃就是推到周顯禦的身上,而對方若是親臨現場,自然更容易栽贓陷害。


    而如今蕭瑾萱的這份謹慎,卻叫季淩風的詭計在難施展。


    至於周顯禦,雖然他心裏焦急不已,但同樣他對蕭瑾萱一向信任。


    對方替他進宮,周顯禦沒有什麽可不放心的,並且他也覺得蕭瑾萱所想,也確實合情合理,不得不防。


    因此最終房門打開的時候,走出來的人就變成了蕭瑾萱,雖然那內侍太監錯愕不已,但也不敢表露出來。


    所以很快的,蕭瑾萱就將歸來的紫英叫上,領著對方出了王府直奔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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