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兩個禦膳房的內侍太監,誰又能想到,他們竟然會成為壓倒襄平這位長公主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隨著蕭瑾萱點頭示意,就見兩個內侍中,年長高瘦的那個,馬上叩頭惶恐說道:


    “奴才李貴,願意證明攝政王妃所言句句屬實。因為陳太後所服雞湯,內添無數珍貴藥材,必須熬好後立刻服用,才能起到滋補養顏的功效。而我和小寧子就是每日專門負責熬送雞湯的,那日我們將雞湯送去衍慶宮,正巧和襄平公主走了個碰頭。當時公主殿下神色就很焦急,至於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這內侍的話裏,雖然沒直接講明襄平是謀害陳後的凶手。


    但襄平在衍慶宮走火前,就出現過的這件事情,已經很能說明許多問題了。


    示意兩個內侍站到一邊後,蕭瑾萱接著剛剛的話,繼續說道:


    “我知道關於衍慶宮走水,文帝遇刺的事情,在場諸位大人都覺得此事乃顯禦所為。你們有這種想法很正常,因為你們很多人都是文臣。可希望你們好好想想,對於懂武的人,尤其是攝政王這種皇宮禁院,隻要他願意就能來去自如的人。明明潛行而入,直接取了陳後性命就可,為何要大費周章縱火,而後又冒著暴露的風險,滿宮擊殺內侍婢女,這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這會也將局勢徹底控製住的周顯禦,幾步來到蕭瑾萱身邊,將對方的手緊握住後,他環顧四周大臣也開口說道:


    “太後死於衍慶宮走水一事,你們算在本王頭上,顯辰遇刺幾乎和宮內失火同時發生。你們覺得本王若真覬覦皇位,那也應該是謀劃許久,何苦前後兩件事情做得如此倉促。現在事情的真相你們難道還不明白,根本是有人借假皇子,行奪權之事。多年前襄平和季淩風,就用這個法子栽贓了瑾萱,將毒殺皇兄的罪過推到她身上。如今又想讓本王也背上黑鍋,簡直是癡心妄想。說句諸位大人不愛聽的話,我周顯禦若真想做皇帝,早就用兵權強行奪位了,哪裏還有你們在這指責痛斥我的機會。”


    隨著永昌王,錢雲鴻,還有郭儀等人接連站出來提出異議。


    加上蕭瑾萱的坦言身份,還有兩個內侍太監的作證。


    這場襄平和季淩風,單方麵一力促成的登基大典,終究是大勢已去,不可能在進行下去了。


    可是已經沒有退路的季淩風,縱使這會心也越來越涼,但仍舊要做困獸之爭的他,還是不願死心。


    因此就見他幾步也上了高台,走到周逸身邊後,他就一把扯住這孩子的小胳膊,神情猙獰,惡狠狠說道:


    “小子你想不想活命,想活命就趕緊給我哭,叫蕭瑾萱別在難為你,讓你這個歹毒的母妃心軟。否則若是眾人都相信你是個假皇子,那你就隻剩下死路一條了。”


    周逸小小的年紀他能懂什麽,開始被季淩風蠱惑,就是因為對方告訴他。


    當了皇帝,蕭瑾萱可以做太後,還會與他相認,假皇子的身份也不會在有人敢追究,所以周逸這孩子就答應了。


    而隨著待在襄平身邊時,日日受到挑撥之後,周逸對蕭瑾萱也埋怨起來。


    這會登基盛典,滿朝文武,無數皇親國戚,士兵禁軍都看著他。


    早就被嚇傻的周逸,在被季淩風這麽狠狠一晃後,根本就不用對方在多說什麽,他就已經嚇得嚎啕大哭了。


    “母妃求求您別在說了,您放過逸兒好不好,孩兒不想死,為什麽皇姑姑都讓我當皇帝裏,你卻一定要把我逼死。我不做皇帝會死的,台下的這些大臣們也不會放過逸兒的。母妃您就說我是父皇的孩子好不好,等逸兒做了皇帝,您就是太後娘娘了,在也不會有人敢欺負我們母子,逸兒一定好好孝順您。”


    周逸的聲聲呼喚,陣陣哀求,叫一直神情冰冷嚴肅的蕭瑾萱,雙眼中不禁泛起一絲不忍和心痛。


    頃刻間周逸小的時候,第一次衝著她笑,第一次開口叫母妃。


    還有對方初次會爬,會走,會幫她揉手捏腿的一幕幕。


    都不由自主的湧進蕭瑾萱的腦海之中,讓她心裏難受的像被剜肉似的疼。


    不得不說季淩風這一招的確毒辣異常,他用周逸來做擋箭牌,卻實讓蕭瑾萱受到很嚴重的影響。


    可是經曆了這麽多,如今連身份都攤牌了,今日不是將襄平與季淩風鬥倒,叫他們罪惡滔天的一麵公之於眾的話。


    反過來蕭瑾萱和周顯禦等人,就會變成覬覦皇位的亂臣賊子,季淩風他們沒有退路,蕭瑾萱何嚐還有選擇的機會。


    她心疼周逸,不忍對方苦苦哀求自己。


    可同樣她更要為願意站在他們這邊的永昌王,郭儀等人負責,不能連累的他們也背負上謀逆的惡名。


    因此深吸一口後,蕭瑾萱雙眼緊閉,平複了下心情。


    等到她再次將雙眸睜開的時候,不忍痛心的神情已經蕩然無存,她漠然的凝視著周逸說道:


    “逸兒早知今天,當初衍慶宮門前你為何要甩開母妃的手。事情到了這一步,既然你還不肯親口將身份坦誠,那你也怪不得母妃心狠了。其實關於周逸的身份,口說無憑我有證人能說明他絕非皇室血脈。這孩子是我曾在家廟遇險時,他的生母有恩相救與我,所以本王妃帶著他一起逃避追殺,曾一度共同躲進寒潭之下。最後將我們救出的是還為王爺時的啟帝,而很多長平城府衙官兵都在那會見過周逸。這孩子右手腕有枚指甲大的紅色胎記,那會更是因為出生倉促,沒有嬰兒衣物加身,我記得很清楚胎記是露在外麵的。隻要尋得當初府衙那些人,周逸的身份自然可以分辨。”


    當年這件事情,因為有周顯睿嚴令不得外傳,府衙官吏自然不敢違逆。


    加上事後這些官吏也不知道,周顯睿對外宣稱的孩子,就是他們救起的那個小男嬰,所以這件事情也沒被傳揚開,很好的壓製了下來。


    可如今若真將當時前往寒潭,一起參加相救的官吏尋到幾個,看見紅色胎記,想確定周逸是不是當年那個孩子,的確不是什麽難事。


    如今真相雖然有待細查,但是兩相對比之下,蕭瑾萱和周顯禦這邊,不但言談有理有據,神情一片坦然外。


    更是將事情說的合情合理,證人都帶來了兩個。


    可是在反觀襄平和季淩風,除了叫一個奶孩子擋在前麵,想用親情去幹擾蕭瑾萱以外,竟然拿不出任何站得住腳的說辭。


    事情到了這裏,就連執拗如孟冕這樣的人,都愕然在當場,知道自己在儲君登基一事上犯了大錯。


    他這個當朝丞相都無言反駁,接下來周顯禦命牛京,親自上高台上拿人的舉動,文武百官鴉雀無聲,在大勢之下在沒人敢提出異議了。


    因此這個時候在場諸人很清楚,周逸的皇子身份是假的,文帝又可能終生不醒。


    那接下來會登基稱帝的人,無疑就是得到永昌王,還有錢雲鴻,郭儀等一眾人支持擁護的周顯禦了。


    那些剛剛站錯隊,險些讓周逸這個非皇室血脈的人,登基稱帝的大臣貴族們。


    這會哪裏還敢觸怒周顯禦的意思,全都低著頭,為自己做起了打算。


    而在看被強行從高台上拖下來的襄平,她雖然也知道大勢已去,可在恐懼不甘之下,卻一直折騰個沒完。


    因此等被帶到蕭瑾萱麵前時,襄平不但一身鳳紋公主袍,褶皺不堪。


    就連發髻也鬆散了,上麵的朱釵更是歪歪斜斜,入眼盡皆一片狼狽,哪裏還有先前鳳儀萬千的傲然得意。


    可即便這會襄平沒被定罪,但已經在難翻身,馬上就要按禍亂朝綱依法嚴辦,必然逃不開一死的她。


    在被押到蕭瑾萱麵前時,竟然還在張狂,並且咒罵不止的喊道:


    “蕭瑾萱你這個賤人,全是因為你,我真恨當初觀音院與你初次結識時,怎麽就沒有殺了你。我這一生都是被你所害,莫大哥因為你冷血無情不肯舍藥,最後死的那麽慘。現在你這個賤人更加歹毒,連自幼養在身邊的兒子都不管,一心隻為了扳倒我。你這個賤人就是我的克星,我這一輩子都毀在你的手裏了,我要殺了你,我襄平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襄平要往蕭瑾萱身上撲,站在一旁的紫英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要不是蕭瑾萱多次相攔,紫英說不定就幹起殺手的老本行,老早就取了襄平的這條性命。


    所以這會在無需留情之後,紫英上前就是一拳打在了襄平的臉上。


    這一下紫英是使了全力的,因此就見襄平咒罵的聲音變成了慘叫,整個頭往左側狠狠一甩的同時,更是鮮血裹著兩顆牙齒,一起滑落到了地上。


    而對襄平也已然恨透了,更是忘不了文昕,周顯睿,沈文卿等人慘死的蕭瑾萱。


    她雙眼冰寒的伸手掐住襄平的臉,俯身和對方挨的極近後,她才痛恨無比的說道:


    “襄平縱使你變成了厲鬼,若敢趕來尋我,我蕭瑾萱就在殺你一遍,叫你徹底的魂飛魄散。你害了那麽多的人,弑母殺兄,天理難容。現在大勢已去,你竟然還不知悔改,像你這樣冥頑不靈的,依我看隻有叫你去死,才是最合適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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