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觀察著沙盤，鎮定地說：“流傳於後世有關上古時期林林總總的神話故事，有很多一直沒有得到透徹的解讀，隻是被當做茶餘飯後的消遣罷了。所以上古洪荒時期所發生過的天災人禍，往往被忽略了。比如分天地的故事雖然在後世中流傳，然而後人並沒有透徹地了解故事中折射的各種災難的信息，以及警示。”
“是啊，曆來人們對山崩地裂和江河泛濫的危害的認識是膚淺的，”刺客語調低沉，“特別是瘟疫爆發時，人類往往束手無策。”
井上櫻捏了捏下巴：“現在的關鍵是，我們能否進入瘟疫肆虐的盈民國，又如何幫助當地人在短期內有效地控製疫情。現在雖然我們攜帶了藥物，但顯然沒有相關的經驗。”
她的話讓我的心情倍感沉重。
貝拉看了我一眼：“智慧曆來是用來解決各種困難的，我相信這是不可辯駁的真理。現在我們既然在奔赴盈民國的路上，就絕不能退卻。”
我重重點了點頭。
黎明時分，我們抵達了盈民國。
大家聚集在大廳裏，通過液晶屏幕觀摩著晨曦的光線下逐漸顯露出來的建築在一片丘陵地帶之上的雄偉城池。
我們注意到城外大片稻田中成熟了的莊稼沒有收割，傾倒在田地裏任其腐爛。
城裏有幾處地方冒著滾滾濃煙。
通往城池的道路上擺放著多堆塗了血和墨汁的石頭，插在石頭上的包裹著各色布條的樹枝上懸掛著死烏鴉，死癩蛤蟆，死黑狗和死蝙蝠，場麵非常詭異又散發著陰測測的恐怖。
莫雅擠到我麵前，抓住我的胳膊，嘴唇發顫：“…博士，我們不能入城，否則會被斬盡殺絕。”
蘇曇向我點了一下頭：“擺在路上的石頭是典型的裼術。意在阻止一切妖魔鬼怪，包括外人。如果擅闖，必引發血光之災。”
柏高灌了一口酒，發出一聲歎息：“人類就是不正常，不管好事壞事都賴在虛無縹緲的鬼怪身上，大爺我還是上樓去守著寶寶們睡覺，免得惡心。”
我思考了一下，對胡莉說：“先在城外的道路上降落，不要任意引發糾紛。”
胡莉依言操縱紫塔號徐徐降落在道路上。
我掃了大家一眼，深沉地說：“目前城中情況不明，小狐狸和貓咪陪我先出艙，其他人做好防護工作。鑒於大規模瘟疫爆發的原因在曆史上有空氣汙染傳播、水源汙染傳播、蚊蟲和跳蚤傳播幾種，在沒有獲得確切的病原體傳播途徑時，我們出艙後馬上關閉艙門！”
當我在胡莉和楚雅魚的陪伴下穿著防護服走出艙外時，初升的旭日在雲層中時隱時現。
在十分壓抑的氣氛中，胡莉和楚雅魚動作嫻熟地用儀器提取了空氣和水質樣本，我注意到腐爛的莊稼地裏蚊蟲亂飛。
楚雅魚想觸碰石頭堆，我及時製止了她。
一切古老的原旨宗教儀式有詭異怪誕的一麵，又有無比神聖的另一麵。
我們返回艙內，把樣本交給唐嶺和許若冰去化驗。
檢測結果表明，水質中含有大量的病毒，腐敗的稻田又滋生大量攜帶病毒的蚊蟲，從而導致瘟疫肆虐。常識告訴我們，水源汙染和蚊蟲感染所導致的瘟疫傳播速度非常快，病毒的蔓延對人畜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
通過液晶屏幕，我瞅著煙霧彌漫的城池，感覺手腳冰冷。
“城門緊閉的城裏是否還有活口，是一個未知數，但嚴峻的形勢不容我們再等待下去。”花酒撫摸著煙嘴，臉色嚴峻，“縱使是冒犯宗法，我們也必須做點什麽。”
楚雅魚摩拳擦掌：“對！直接把陰森森的石頭堆推倒了，我們撞開城門衝進去。”
胡莉翻了翻眼睛：“臭貓咪，別總是想著殺人放火！”
蘇曇異常冷靜地說：“我們可以先出動探測器，使用火焰噴射器和燃燒彈，先焚燒城外的所有稻田，然後再設法與城內取得聯係。雖然在生死存亡之際，我們也必須對這個國家的所有人保持應有的尊重，其次才談得上救死扶傷。”
程遙偏頭對我笑了笑：“蘇姐所提的是一個非常務實的好建議。”
我們立即采取了行動，出動了五架探測器。
正午時分，大片稻田陸續燃燒，煙火升騰。
熊熊火光中，城門緩緩開了。
一個長發過膝的女人身上裹著一塊白布，袒露左乳，手持一根翠玉玉杖赤腳走岀城來。
康儀摟住我的肩膀，一臉激動：“大儺姪嬋出城了。”
胡莉趕緊拉下康儀的手：“康小姐，大庭廣眾之下，要保持應有的風度。”
康儀扁了扁嘴：“我又不是淑女。”
我思考了一下：“開艙，我去和大儺姪嬋聊聊。”
譚檀急切地說：“哥，我陪你去。”
胡莉翻了翻眼睛：“我的姑奶奶，博士是去談判，又不是去赴宴。讓安妮小姐陪博士出艙。”
安妮挑了挑眉：“小妞，康儀與大儺姪嬋打過交道，她陪博士去洽商最合適。我要和博士談情說愛，私下有的是時間。”
胡莉笑逐顏開：“安妮小姐就是善解人意。”
黑蜘蛛走到我身邊：“現在沒必要談論什麽交情，我陪你出艙。”
胡莉張了張嘴：“…黑小姐…”
黑蜘蛛扯了扯手上的手套：“開艙！”
出艙後我看了看在天空中盤旋投放燃燒彈的五架探測器，與黑蜘蛛並肩往前走。
“如果大儺姪嬋拒絕我們入城援救，我會立馬開槍幹掉她。”黑蜘蛛麵無表情的說，“我們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固執，而放棄拯救千萬人的機會。”
我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往前走。
待走到距離第一堆石頭堆兩三步遠時，我和黑蜘蛛停下了腳步。
我點燃一支香煙，看著大儺姪嬋穿越石頭堆一路走過來。她在煙火中的姿態顯得孤傲從容。
黑蜘蛛把右手搭在槍套上，又放下來，扯了扯風衣遮住了手槍。
大儺姪嬋走到我們麵前，上下打量了我和黑蜘蛛一眼，臉上露出隱約的微笑：“恭喜兩位在離散中得以重逢。孩子們還好嗎？”
我點了點頭：“謝謝大儺記掛，我們的兩個女兒都茁壯成長。”
大儺姪嬋以杖拄地：“如此甚好。遺憾的是鄙國正在遭受災厄，不便待客，隻好怠慢遠方來的貴客了。”
黑蜘蛛臉色變了變。
我看了她一眼，對大儺姪嬋誠懇地說：“大儺，我和我的團隊不遠千裏奔波而來，正是為了幫助貴國解除瘟疫，重建家園。”
大儺姪嬋神情凝重：“惡巫禍害天下，其罪罄竹難書。鄙國遭無妄之災，人口十之七八染疫病而亡，此血海深仇不容化解，故不會接受巫覡所施的藥物賴以苟且偷生。”
“大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度令在下欽佩。”我平靜地說，“治療疫病的藥物，是在下與隊友們親自去巫山采集的，在下無意涉足儺巫之間的紛爭，隻願拯救無辜而不求任何回報。因為如果沒有祖宗，就不會有後來的我們。”
大儺姪嬋緩了緩臉色：“自映月島聚首，博士的大度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隻是疫情蔓延太快，縱有藥物已經無法抑製，我打定了注意，待城中人畜盡亡，就焚城自絕。”
“有句老話說天無絕人之路，大儺不必抱玉石俱焚之心。”我進一步說，“在下的團隊經過采樣檢測，已然確定貴國的疫情是因水汙染導致滋生蚊蟲感染引發，當下隻需清理城中汙水，填埋垃圾，灑石灰消毒，燃艾葉熏蚊蟲，在用幾口大鍋熬我們所帶來的藥物給城中幸存的民眾喝，疫情可以消除。在下鬥膽請問大儺，此前染疫病而亡的死難者如何處理？”
大儺姪嬋閉了一下眼睛：“當然是挖坑掩埋，入土為安。”
我發出一聲歎息：“帶有病毒的屍體會汙染土壤和地下水，難怪城中的疫情如此嚴重。請大儺命幸虧的民眾挖出死難者的遺體集中焚燒，方可消除後患。”
大儺姪嬋低頭沉思片刻，抬起頭來：“博士，我想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我向黑蜘蛛輕點了一下頭，她會意地轉身走開了。
大儺姪嬋走到我身邊，輕聲說：“你所說的消除疫情的方法，我都記下了，但就是我接受你帶來的藥物，也隻能運送到城下，恕我不能迎你們入城。隻因這個國度從成立的那天起，從來不接納外人。”
我靜靜的看著她：“隻要能消除疫情，我們自當尊重貴國的習俗。”
“陋國閉關自守，非固步自封。”大儺姪嬋側身用玉杖指了指圍牆，“這高大寬廣的城牆長一百五十餘裏，並非為護國，而是為了保護一條山穀。這條山穀名叫孔雀裂穀。穀中所產的一種石頭，名叫孔雀石，天下絕無僅有。冶煉孔雀石鑄器的器皿，由來隻作為祭器和法器封天禪地，祭祀靈魂，鎮護河山。如用於鑄造刀劍兵刃，天下必血流成河，累世不得安寧。我這麽說，你應該明白我為何會拒人於千裏之外了吧！”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大儺的良苦用心了，我們把藥物和一批生活物資運送到城下，馬上離開。願貴國消除災厄，永葆安康。”
大儺姪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一麵往回走，一麵用翠綠玉杖推倒了一堆堆石頭。
我們依照承諾把藥物和生活物資運送到了城下，沒有進城。臨離開時，大儺姪嬋命人給我送來了一個沉甸甸的錦盒。
紫塔號升空後，我在客廳裏當眾打開了錦盒。盒中裝著一塊碧綠的石頭和一麵鑲嵌著華貴珠寶的銅鏡，鏡子上麵的金色斑點光彩奪目。
花酒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銅鏡，向大家展示銘刻在鏡子正反兩麵的精美花紋，難以掩飾心頭的激動：“這就是傳說中能聚天地靈氣，蘊日月精華，鎮壓天地間一切邪魔鬼怪的歸墟神鏡。”
小香姬眨了眨眼睛：“老爸，古鏡雖美，也隻不過就是一塊華麗的鏡子而已，有那麽神奇嗎？”
花酒放下鏡子，拿起碧綠的石頭展示：“我的乖女兒，鑄造這麵鏡子的這種石頭，稱為孔雀石，是天然的斑銅合金，品位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因此上古時多用來鑄造神器獻祭。我們所拯救的這個國度，數百年後統一了天下，開創了中國第一個王朝夏朝。大夏王朝鎮國的九鼎，就是用斑銅合金鑄造的。”
小鳳雛狠狠抽了一口香煙：“我明白了，盈民國的所在地就是現實世界中處於哀牢山脈和烏蒙山脈之間的雲南會澤，那裏是彝族的祖地。全世界唯有會澤有儲量豐富的斑銅合金礦。”
康儀喝了一口咖啡：“彝族史詩講述了彝人近五千年前六祖分支縱橫天下的壯舉。如果夏朝是由彝人主導開創，那麽在三星堆發現的精美上古神器也完全能夠解釋的通了，鑄造器皿的斑銅合金材料，就來自於會澤。可惜現實世界裏總有一幫閉著眼睛胡說八道的所謂專家，竟然把三星堆的考古發現扯到外星人身上去了。”
花酒把孔雀石放回錦盒，帶上了盒子：“有時曆史的真相塵封了，能阻止未來的貪婪，那麽還是讓它塵封吧。”
胡莉看了我一眼，端起錦盒走向了保險櫃。
“是啊，曆來人們對山崩地裂和江河泛濫的危害的認識是膚淺的，”刺客語調低沉，“特別是瘟疫爆發時，人類往往束手無策。”
井上櫻捏了捏下巴：“現在的關鍵是，我們能否進入瘟疫肆虐的盈民國，又如何幫助當地人在短期內有效地控製疫情。現在雖然我們攜帶了藥物，但顯然沒有相關的經驗。”
她的話讓我的心情倍感沉重。
貝拉看了我一眼：“智慧曆來是用來解決各種困難的，我相信這是不可辯駁的真理。現在我們既然在奔赴盈民國的路上，就絕不能退卻。”
我重重點了點頭。
黎明時分，我們抵達了盈民國。
大家聚集在大廳裏，通過液晶屏幕觀摩著晨曦的光線下逐漸顯露出來的建築在一片丘陵地帶之上的雄偉城池。
我們注意到城外大片稻田中成熟了的莊稼沒有收割，傾倒在田地裏任其腐爛。
城裏有幾處地方冒著滾滾濃煙。
通往城池的道路上擺放著多堆塗了血和墨汁的石頭，插在石頭上的包裹著各色布條的樹枝上懸掛著死烏鴉，死癩蛤蟆，死黑狗和死蝙蝠，場麵非常詭異又散發著陰測測的恐怖。
莫雅擠到我麵前，抓住我的胳膊，嘴唇發顫：“…博士，我們不能入城，否則會被斬盡殺絕。”
蘇曇向我點了一下頭：“擺在路上的石頭是典型的裼術。意在阻止一切妖魔鬼怪，包括外人。如果擅闖，必引發血光之災。”
柏高灌了一口酒，發出一聲歎息：“人類就是不正常，不管好事壞事都賴在虛無縹緲的鬼怪身上，大爺我還是上樓去守著寶寶們睡覺，免得惡心。”
我思考了一下，對胡莉說：“先在城外的道路上降落，不要任意引發糾紛。”
胡莉依言操縱紫塔號徐徐降落在道路上。
我掃了大家一眼，深沉地說：“目前城中情況不明，小狐狸和貓咪陪我先出艙，其他人做好防護工作。鑒於大規模瘟疫爆發的原因在曆史上有空氣汙染傳播、水源汙染傳播、蚊蟲和跳蚤傳播幾種，在沒有獲得確切的病原體傳播途徑時，我們出艙後馬上關閉艙門！”
當我在胡莉和楚雅魚的陪伴下穿著防護服走出艙外時，初升的旭日在雲層中時隱時現。
在十分壓抑的氣氛中，胡莉和楚雅魚動作嫻熟地用儀器提取了空氣和水質樣本，我注意到腐爛的莊稼地裏蚊蟲亂飛。
楚雅魚想觸碰石頭堆，我及時製止了她。
一切古老的原旨宗教儀式有詭異怪誕的一麵，又有無比神聖的另一麵。
我們返回艙內，把樣本交給唐嶺和許若冰去化驗。
檢測結果表明，水質中含有大量的病毒，腐敗的稻田又滋生大量攜帶病毒的蚊蟲，從而導致瘟疫肆虐。常識告訴我們，水源汙染和蚊蟲感染所導致的瘟疫傳播速度非常快，病毒的蔓延對人畜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
通過液晶屏幕，我瞅著煙霧彌漫的城池，感覺手腳冰冷。
“城門緊閉的城裏是否還有活口，是一個未知數，但嚴峻的形勢不容我們再等待下去。”花酒撫摸著煙嘴，臉色嚴峻，“縱使是冒犯宗法，我們也必須做點什麽。”
楚雅魚摩拳擦掌：“對！直接把陰森森的石頭堆推倒了，我們撞開城門衝進去。”
胡莉翻了翻眼睛：“臭貓咪，別總是想著殺人放火！”
蘇曇異常冷靜地說：“我們可以先出動探測器，使用火焰噴射器和燃燒彈，先焚燒城外的所有稻田，然後再設法與城內取得聯係。雖然在生死存亡之際，我們也必須對這個國家的所有人保持應有的尊重，其次才談得上救死扶傷。”
程遙偏頭對我笑了笑：“蘇姐所提的是一個非常務實的好建議。”
我們立即采取了行動，出動了五架探測器。
正午時分，大片稻田陸續燃燒，煙火升騰。
熊熊火光中，城門緩緩開了。
一個長發過膝的女人身上裹著一塊白布，袒露左乳，手持一根翠玉玉杖赤腳走岀城來。
康儀摟住我的肩膀，一臉激動：“大儺姪嬋出城了。”
胡莉趕緊拉下康儀的手：“康小姐，大庭廣眾之下，要保持應有的風度。”
康儀扁了扁嘴：“我又不是淑女。”
我思考了一下：“開艙，我去和大儺姪嬋聊聊。”
譚檀急切地說：“哥，我陪你去。”
胡莉翻了翻眼睛：“我的姑奶奶，博士是去談判，又不是去赴宴。讓安妮小姐陪博士出艙。”
安妮挑了挑眉：“小妞，康儀與大儺姪嬋打過交道，她陪博士去洽商最合適。我要和博士談情說愛，私下有的是時間。”
胡莉笑逐顏開：“安妮小姐就是善解人意。”
黑蜘蛛走到我身邊：“現在沒必要談論什麽交情，我陪你出艙。”
胡莉張了張嘴：“…黑小姐…”
黑蜘蛛扯了扯手上的手套：“開艙！”
出艙後我看了看在天空中盤旋投放燃燒彈的五架探測器，與黑蜘蛛並肩往前走。
“如果大儺姪嬋拒絕我們入城援救，我會立馬開槍幹掉她。”黑蜘蛛麵無表情的說，“我們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固執，而放棄拯救千萬人的機會。”
我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往前走。
待走到距離第一堆石頭堆兩三步遠時，我和黑蜘蛛停下了腳步。
我點燃一支香煙，看著大儺姪嬋穿越石頭堆一路走過來。她在煙火中的姿態顯得孤傲從容。
黑蜘蛛把右手搭在槍套上，又放下來，扯了扯風衣遮住了手槍。
大儺姪嬋走到我們麵前，上下打量了我和黑蜘蛛一眼，臉上露出隱約的微笑：“恭喜兩位在離散中得以重逢。孩子們還好嗎？”
我點了點頭：“謝謝大儺記掛，我們的兩個女兒都茁壯成長。”
大儺姪嬋以杖拄地：“如此甚好。遺憾的是鄙國正在遭受災厄，不便待客，隻好怠慢遠方來的貴客了。”
黑蜘蛛臉色變了變。
我看了她一眼，對大儺姪嬋誠懇地說：“大儺，我和我的團隊不遠千裏奔波而來，正是為了幫助貴國解除瘟疫，重建家園。”
大儺姪嬋神情凝重：“惡巫禍害天下，其罪罄竹難書。鄙國遭無妄之災，人口十之七八染疫病而亡，此血海深仇不容化解，故不會接受巫覡所施的藥物賴以苟且偷生。”
“大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度令在下欽佩。”我平靜地說，“治療疫病的藥物，是在下與隊友們親自去巫山采集的，在下無意涉足儺巫之間的紛爭，隻願拯救無辜而不求任何回報。因為如果沒有祖宗，就不會有後來的我們。”
大儺姪嬋緩了緩臉色：“自映月島聚首，博士的大度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隻是疫情蔓延太快，縱有藥物已經無法抑製，我打定了注意，待城中人畜盡亡，就焚城自絕。”
“有句老話說天無絕人之路，大儺不必抱玉石俱焚之心。”我進一步說，“在下的團隊經過采樣檢測，已然確定貴國的疫情是因水汙染導致滋生蚊蟲感染引發，當下隻需清理城中汙水，填埋垃圾，灑石灰消毒，燃艾葉熏蚊蟲，在用幾口大鍋熬我們所帶來的藥物給城中幸存的民眾喝，疫情可以消除。在下鬥膽請問大儺，此前染疫病而亡的死難者如何處理？”
大儺姪嬋閉了一下眼睛：“當然是挖坑掩埋，入土為安。”
我發出一聲歎息：“帶有病毒的屍體會汙染土壤和地下水，難怪城中的疫情如此嚴重。請大儺命幸虧的民眾挖出死難者的遺體集中焚燒，方可消除後患。”
大儺姪嬋低頭沉思片刻，抬起頭來：“博士，我想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我向黑蜘蛛輕點了一下頭，她會意地轉身走開了。
大儺姪嬋走到我身邊，輕聲說：“你所說的消除疫情的方法，我都記下了，但就是我接受你帶來的藥物，也隻能運送到城下，恕我不能迎你們入城。隻因這個國度從成立的那天起，從來不接納外人。”
我靜靜的看著她：“隻要能消除疫情，我們自當尊重貴國的習俗。”
“陋國閉關自守，非固步自封。”大儺姪嬋側身用玉杖指了指圍牆，“這高大寬廣的城牆長一百五十餘裏，並非為護國，而是為了保護一條山穀。這條山穀名叫孔雀裂穀。穀中所產的一種石頭，名叫孔雀石，天下絕無僅有。冶煉孔雀石鑄器的器皿，由來隻作為祭器和法器封天禪地，祭祀靈魂，鎮護河山。如用於鑄造刀劍兵刃，天下必血流成河，累世不得安寧。我這麽說，你應該明白我為何會拒人於千裏之外了吧！”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大儺的良苦用心了，我們把藥物和一批生活物資運送到城下，馬上離開。願貴國消除災厄，永葆安康。”
大儺姪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一麵往回走，一麵用翠綠玉杖推倒了一堆堆石頭。
我們依照承諾把藥物和生活物資運送到了城下，沒有進城。臨離開時，大儺姪嬋命人給我送來了一個沉甸甸的錦盒。
紫塔號升空後，我在客廳裏當眾打開了錦盒。盒中裝著一塊碧綠的石頭和一麵鑲嵌著華貴珠寶的銅鏡，鏡子上麵的金色斑點光彩奪目。
花酒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銅鏡，向大家展示銘刻在鏡子正反兩麵的精美花紋，難以掩飾心頭的激動：“這就是傳說中能聚天地靈氣，蘊日月精華，鎮壓天地間一切邪魔鬼怪的歸墟神鏡。”
小香姬眨了眨眼睛：“老爸，古鏡雖美，也隻不過就是一塊華麗的鏡子而已，有那麽神奇嗎？”
花酒放下鏡子，拿起碧綠的石頭展示：“我的乖女兒，鑄造這麵鏡子的這種石頭，稱為孔雀石，是天然的斑銅合金，品位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因此上古時多用來鑄造神器獻祭。我們所拯救的這個國度，數百年後統一了天下，開創了中國第一個王朝夏朝。大夏王朝鎮國的九鼎，就是用斑銅合金鑄造的。”
小鳳雛狠狠抽了一口香煙：“我明白了，盈民國的所在地就是現實世界中處於哀牢山脈和烏蒙山脈之間的雲南會澤，那裏是彝族的祖地。全世界唯有會澤有儲量豐富的斑銅合金礦。”
康儀喝了一口咖啡：“彝族史詩講述了彝人近五千年前六祖分支縱橫天下的壯舉。如果夏朝是由彝人主導開創，那麽在三星堆發現的精美上古神器也完全能夠解釋的通了，鑄造器皿的斑銅合金材料，就來自於會澤。可惜現實世界裏總有一幫閉著眼睛胡說八道的所謂專家，竟然把三星堆的考古發現扯到外星人身上去了。”
花酒把孔雀石放回錦盒，帶上了盒子：“有時曆史的真相塵封了，能阻止未來的貪婪，那麽還是讓它塵封吧。”
胡莉看了我一眼，端起錦盒走向了保險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