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教導,哥哥記得很多。對父親的了解,哥哥比我要強得太多,隻有越強的人,才越是懂得家父的強大。


    “那就是他的大氣運還未到位,也是他的大氣運順得過了頭的預兆。這就注定了他今晚幹不成壞事。”我擅長分析。


    “那就對了,他氣運再大,遇上了我兄弟兩,就活該他倒黴。”我沒有跟哥哥客氣,他一直沒有把我這個不煉武的弟弟小看,在計算力量時,總是把我也算進去。我也從不在長兄麵前妄自菲薄,多年來,我們已經有了很高的默契。


    兄弟兩在一起,已經有了點點父親那樣,在時先就能預測到行動結果的味道。當時我就心中一動,明白家父為何總是那麽成竹在胸了,對未來謀算得越是精準,越能成竹在胸。這也是我在未來要修養的方向。


    不一定在他身邊,也不一定要他親自指點,家父的能為,就是這樣子,通過悟出,點點滴滴地滲透進我的血脈中的。


    我倆正小聲交流著,忽然,一陣輕微的沙沙聲從不遠處次遞傳來,如同有人夜行,漸行漸近,到了魚棚東牆邊,響了兩聲略重的,聲止!旋即,從另外兩方同時傳來相同的聲響,響聲略重了些,也快了些。


    聽起來似乎是先前第一人還小心翼翼,第二三人卻要急切些,好懸似要快步圍攏過來,欲立即對守魚人不利似的。隻要魚棚裏有人,隻要其沒有喝醉,都該會有所行動。


    哥哥說了一句:“好高明的投沙問路!是個高手。”


    “是汪家的人。他們對沙子比石子更有感覺。”


    “哥哥,他九成就是汪家第一的汪二爺,汪家第一也就是憂樂溝第一,別太大意。”


    “我知道,他是水中的漁貓子,也是用沙的高人。爹爹說,沙者殺也,人們對沙器的威力都大大低估了。”


    2★.


    “他剛剛能把豆腐堰的泥沙用得如人夜行,那是把沒有生命的物件用活了的標誌,證明他已經到了‘活用’的境界。”


    “他還能做到一先來,二後到,三者合圍,就證明他行事已經有了自己的條條款款,有了進軍規則門檻的前提,同時兼備了破除條條框框的潛能,他果然已經具備了做黑老大的條件。”


    “這是‘一來二去,活二圍一’的高妙本事,而且是從水中弄岸邊,又是‘蹚山路,走水路’的兩路琺門。哥哥,看來他們汪家,也在打陸路上的主意了。他們是想兩路齊開,水中岸上雙雙髮財了。”


    “兩邊都想討好,這是把好運支取得過頭了,爹爹果然說對了,汪家再強,興望的時間也不會太長。”


    我也默然。父親的眼光,看慣手藝人的準繩,是看得比用墨鬥彈得還準的。


    “他起岸了,就在我們守魚棚的側後方,吸吸唆唆,好像在放置什麽。”


    “八成是在藏衣服。他從那邊下水,單手托著衣服踩水而行,就不會打濕。他卻在這邊做起岸的準備,很是出人意表。”


    “果然,放好衣服後,他又折返水中,他們帶著小心,果然是不安好心。”


    “他的位置離我們經常投食的位置很近。還是想偷魚。灶王節那天才偷了,今天又來,這是偷順手了,還是特意為新年做頭刀菜哩?”


    “先讓他偷!我倆今個就跟他鬥鬥。”哥說過之後,我們不也靜靜地等待起來。


    又等了幾分鍾,枕頭邊傳來輕輕的嗡嗡微鳴,“他動了。往投食處而去,很輕很快。”“再等等,等他得手。”與我在一起,哥哥出奇地鎮靜,他變得很能按捺得住。“他得手了,這是草魚擺尾的波動。汪二爺離開我們有二十五丈了。”


    後來,我終於還是髮現了,豆腐堰的四麵,栽種的四種果樹,還有定位豆腐堰中點位的功能。還是一種雙算盤的布局,能演繹父親‘腩襟來的算盤’的初步運算。而且我進一步髮現,還跟四大秘卷有關,跟五花瑪有關,跟留求不得島國的圍棋圖譜有關。與很多人的身家性命關係很大。與憂樂溝的氣運息息相關。


    “天氣太冷了,草魚們一動都懶得動,倒是方便了汪二爺,他得手很快,對於他來說,偷幾條魚太容易了。”


    3★.


    “一、二、三、四、這是條大魚,有近九斤,五、六……”哥哥也是捉魚的高手,還不到十歲,就徒手從豆腐堰活捉了一條跟他個子一樣長的大草魚,當時在憂樂溝著實造成了一番轟動。


    “夠了!超過五十斤了。”他聽得出汪二爺偷魚得手的情況。


    “這五十二斤三兩的活魚,就是汪二爺今晚能否鬥得過我們的關鍵。”我說。


    “注定了!他是活字境的高手,還是偷魚的貓,就是活該栽在活魚上,這才是天理昭彰。”哥哥也隻著了條三角絝,背著天光,從守魚棚的陰影裏,無聲無息地下了堰塘。


    我唯一會的一招水中功夫就是“秤砣落水”,利用哥哥入水的短短時間,我的頭腦又在刹那間跑毛。


    ‘跑毛’是囋言子的說琺,也就是情報力世界中所常用到的‘出神’現象。在這之前,從春晚結束到汪二爺出現之間,有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我和哥哥已經有過了深談,就用‘跑毛’的方式,我把先前的交談整理了一遍。


    夬,guài,意為奇怪,或文章名稱《易經》第四十三卦——夬。夬是7:6卦的卦名,7:6是夬卦的代號。“夬”,分決,決斷。7:6卦的主卦是7卦乾卦,卦象是天,特性是強健,陽數是7;客卦是6卦兌卦,卦象是澤,特性是愉快,陽數是6。強健的主方遇到愉快的客方,雙方的素質都良好,都積極主動,主方的態度強硬,客方的態度隨和。主方是應當視客方為友好的夥伴,依靠客方呢,還是視客方為競爭對手,打擊客方呢?尤其客方的態度不明朗,不容易對客方作出判斷,主方必須果斷,不再猶豫。


    夬卦是《易經》六十四卦的第四十三卦。澤天夬(夬卦),決而能和,上上卦!以上的引文有點長,沉舟會在字數上做消減,每章多百字上下,就不會虧了訂閱了。


    4★.


    這麽好的一卦,因不在八卦中,就在浩如汪海的網文中被大大地忽略了。不是夬卦不重要,是不容易達到。


    上上卦都不是容易形成的。而我和我哥在一起,卻恰好是個夬卦。


    “夬”這個漢字,有點怪,不僅讀音怪,字形也怪。夬是大字頭上加半冕,夬比夫多了一節,比央少了一段。加缶為缺,加心為快,加言為訣,加手為抉,加足為趹,等等;


    夬,加兩點水為決,決戰天下無勁敵!決再加一點水,決也!決,不存於現在,由簡變繁,不僅快不起來,而且隻能決斷過去,不能決定現在。加了一點水,在現在就相當於不存在,所以我隻多加了一點水,汪二爺就敗!這是後話。


    先前,年夜飯時間,劉板筋家那條新一代成長起來的黃狗‘麻三’,和長生居那條白狗‘添財’,一在溝上一在溝下,卻不約而同地,又來我家守嘴。它們是我家的常客,我家的狗狗也對它們非常禮讓。上好的大魚大肉著實讓們飽餐了一頓。等我和哥哥沿著大路步行去豆腐堰守魚的時候,麻三和添財都跑在前麵,不時爭相攔著我們撒歡。


    路過臨家時,他家正在院壩中放箭炮,焰火嗖嗖嗖地噴射上半空,爆開成一朵朵數畝大的煙花。他們是父母孩子各有所執,三管齊髮,煙花朵朵相連,焰光炫目,很是壯觀。


    那個放箭炮的大孩子怕狗,還驟然看到兩條大狗狗,雖然兩雙狗眼都沒有看他一眼,但他還是怕得很,本能自衛,把箭炮對著麻三就噴了出去。麻三大驚,一個縱步就逃,添財的膽子也大不了多少,驚叫一聲,一起逃躥。


    兩狗一條比一條驚慌,亡命爭先,那個快琺,忒是沒有認煙火追上它們的尾巴!


    “追!”“看看哪個最快!”我和哥哥像離弦之箭,也向著麻三和添財飛奔而去。


    5★.


    在所有的體育項目中,我唯一能勝過長兄的,就隻有長跑,我天生性格沉穩,最能忍辱負重,最是耐力十足。我唯一能與長兄比肩的,就隻有短跑,我的爆髮力也是睡獅猛醒型的。


    別的我都不太會。


    我雖然是在這所全市最有名的小學上的初中,但畢竟隻是農村小學,學校的條件很有限,特別是體育設施最奇缺,我也真的沒有那麽多鍛煉的時間。


    我哥卻是重點高中的體育尖子生,他十項全能,還稱霸三大球,兩小球和一帶毛的球。不知道是不是怕打擊我,他的特長,在我麵前是提都沒有提過的。回到家裏,麵對憂樂溝眾民,哥哥提不起顯擺的興趣,他從來不在人前練習。


    一場追逐下來,兩條蹆的再快也隻是菜,等我們才並肩跑上豆腐堰埂,麻三和添財已經在六十丈外的堰埂那頭搖尾巴了。


    麻三略一遲疑,還是受驚太大,它改為小跑,回它在劉家灣的老窩去了。


    添財從不與別的狗狗打得火熱,它更喜歡與人為伴。它向我們跑回來,繞著我們轉了幾個圈,才向我們告別,奔去它的長生居了。


    哥哥和我慢悠悠地圍著豆腐堰整整轉了一大圈,才回到守魚棚,一直在交談。


    很多人的談話,是談過就不管了,我卻養成了習慣,不是記在紙上,就會記在心間。心神食糧,就是這麽來的。


    我的心神食糧,當然不是邱癲子能想像,自己滿倉滿庫不說,已經能夠隨意髮放,這也是我能成為同學們身邊的老師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十二歲的月平,已經總結出了“精神上的財富,其總量是越分越多滴,分出去越多,才擁有得越多,這是最基本的道理。”隻是那時我還沒有將這一條上升成為第五空間大法則而已。


    一場突然髮生的追逐,熱開了我們身體,也活動開了我們的心思。


    ‘快’,就成了我們今晚交談的主題。


    “月平,你說說,這世間,究竟快為何物,竟然能相差這麽多!”是嗬,我們連狗狗都比不過,兩裏多路,差了六十丈。


    “快是心上有夬!快是一種心中的取舍,快是心中的一種放棄,必須要有抉擇,舍去越來越多,快捷才能更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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