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師拍拍我的肩膀,又遲疑了一下,才像我的父親那樣,摸摸我的頭頂,他沒有立即釋手。


    我與蔣老師,還從來沒有這麽親密過:“老師……”


    “月平,今後,會有比我更好的老師來教導你們,去吧,好好加油!”


    “老師,您還沒有告訴我那句話,那麽重要的話,能讓我知道嗎?”


    “這個……我還不太明白說那句話的人,他想不想要您知道。他的一切,沒有誰敢說能懂得了多少。因為那天他是等您走開後,才單獨對我說的。若是別的人,不管說的是什麽話,我都不會拿不定主意,但是他,他是這個鎮上最重要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是飽含深意的。他雖然沒有禁止我外傳,但我還是在衡量要不要給他保密,老師我一直拿不定主意。”


    就連這個全市評選出來的最優秀的小學教師,都露出了崇敬之色:“所以我才遲疑,不僅每每在想著寫不寫在這本子上時遲疑,就連要不要說給你聽,我又在遲疑。那是我在寒假時去做家訪時,他說了那麽一句。因為那天跟他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就隻有那麽一句,才是他表明了態度來評論你的。那一句就是我聽了都驚訝不已。”


    有時,我也曾經很自戀地想,全市第一的小學,集中了五位不同年級的全市最優秀的教師,卻窩在農村這個遠離鄉鎮的山溝裏,是不是隻為了要把我培育出來?這樣的條件,能留下一位都萬難,這個學校卻藏著五位之多。


    五位,每一位都把我當作第一重點生在培育。


    而且,好像隻是為了我。因為我升入高中後,這幾位老師都調走了,一個也沒有留下。


    從此,這所小學越來越平凡,再也沒有哪一位師生能驚才絕豔。


    等我最小的妹妹也從這所小學畢業後,我的父親親手摧毀了這所小學。


    另外再重建了一所。


    2★.


    我也曾想,這所小學,是不是專為我兄妹而存在的?不然為啥會這麽巧?我們一走完,它就滅了,甚至連番號也取消掉了!


    “老師,您所說的那個人,我已經知道是誰了,他一向是事無不可對人言,隻要他說得出口,他就擔當得起,不管是誰,無論傳給誰,凡是他講過的話,所有的後果,他都有妥善處理的本事。”


    “對!對!對對對!是我多慮了!還是你才幫我拿定了主意!”是用家父的能力來幫他拿定主意的。


    “好吧,相信你也不是個驕傲的人,聽了之後,可千萬別翹尾巴。聽著,他是這樣說的:‘我這一生,沒有佩服過任何一個人,但月平,卻能讓我佩服萬分!’”


    “爹爹!他……”聽到父親說的是這一句,我雖然一向很沉穩,還是很震驚,一向自製力很到位的我,差點就把眼淚流出來了!父親可以說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偉人,他卻說出這樣有份量的話來。


    一個偉人,竟然說很佩服自己表麵上並不如何看重的兒子,這是不是太不可思議?


    “驚詫吧?”蔣老師說:“以我的理解,他的潛台詞是在說,你已經令他滿意得無需再糾正,他甚至是覺得連他自己都不太配得上來教導你。”


    “老師,家父的話我明白幾分,他絕對不是在說我的現在,我一個小屁孩,能有幾斤幾兩,家父應該在期望我的未來,隻是有那種更勝於藍的可能性,如果我稍有懈怠,有一點點的沾沾自喜,一點點的驕矜自滿,就達不到那個未來。”


    我知道的,父親最看重的,是我的悟性,悟到的,比學到的,那不是一種成效,也不在同一層次。


    也許還有我與哥哥能夠融洽相處的本事,連他都不能馴服的月龍,該有多難相處。


    “月平,你才11歲,能這樣想,就表明你已經不小了。這個本子你拿去吧,要寫上些什麽,全在於你了。”


    3★.


    人與人之間,是有許多許多話,不需要說出來,就能有比較準確的感覺。但真正說與不說,和聽沒聽到,還是不一樣的。我一直能體會得到父親不太言表的深愛,但我不知道他對我愛得如此過分。


    聽過之後,我能不更加上進麽?


    想到這些,想到父親對我的期望比天梯還高,想到老師們對我寄予的深厚期望,對我們的快訣,又有什麽幫忙呢?我們要是不在今天就悟出一點更實在的‘快訣’來,就對不起他們。


    要快就不是一種漫長的等待,等我們將來明白得夠多了,再完善這所謂的‘快訣’,隻能在未來引領我們,而不能引領我們的現在,那還算什麽快訣,還有實用的價值麽?快是種行動哲學,快是主動。


    快就得隻爭朝夕,拋棄對未來不必要的幻想。快是種虛實哲學,一切虛的皆妄,實才能真的快。表麵看來一切實物都快不過思想,但是麵對一堆理不清的亂麻,想了萬遍,也不如揮刀一斬。


    快是活在當下,直指未來。快是種時間哲學,扶今,撕夕,扶著今天的刀把,從昔日中抽出來,刺向未來。


    似慢!實快!似是而非的,慢!實實在在才能快!所以我在情報力的世界中,才那麽注重實質化。


    想要擁有自己的快訣,就必須有與舉世皆異的理解。就如同這似慢實快,是所有典籍上都沒有這樣注釋過,但誰又能說這樣的理解有錯?


    “好!哥哥,我們先前說到專一,隻是我們的快,不是爹爹精通百藝的快。還有一大點,就是直接的快。對於我們現在來說,舍去多餘的鋪墊,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就是快;可對於爹爹來講,他的世界早就不是小小的龍王鎮,小小的簡城。單單是他快字訣的境界,就如同到了浩瀚的外太空,從一個天體去另一個無數萬光年外的天體,最短的距離已經不是走直線了,最快也已經不是光速,那是我們還不能理解的層麵。”


    4★.


    “是嗬,月平,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們的快,絕對不是爹爹的快那樣的,那是我們還不能理解的,如果我們硬要強不知為知,強行以父親的快為快,那就是好高騖遠,隻能白白浪費時間,結果是什麽也得不到,那就是虛的。”


    “父親的快,縱橫的已經不止是那巍峨的山,更是那廣袤的天,他已經將‘快’其收入他的工具箱,如同墨鬥和卷尺一般,隨用隨取,所以他的快是無時不在,無所不在。”


    “月平,該你總結了,我不插嘴打斷你的思路,你一直往下說吧。”


    “哥哥,我們還不可能把快做成工具,也不能種成糧食。但是,哥哥,爹爹再忙,還是能與我們不時相見的。”


    “哥哥,正如你剛剛所說,爹爹不遠,就在我們身邊。”


    “爹爹不遠,就是‘快’在不遠。”


    “我們暫時不以爹爹的快為快訣,但隻要把爹爹當成我們的快,那麽,我們的‘快’,豈不是也能形容詞名詞化了?豈不是可以把虛擬當成實在了?豈不就是實實在的快,活龍活現的快?”


    “快不是我們的馬,快不是我們的船,快就是我們的爸爸!”


    “我們是‘快’親生的,我們是快的子女,這是何等的榮幸!”


    “舉世滔滔,七八十億人,就隻有我們四兄妹,才能有這種殊榮,與他父子父女一場。有個最好的父親,是八輩子也修不來的福分,我們要是再辜負了父親的好,那是老天都不答應的。”


    “隻要我們去靠近,去體會,去琢磨,去理解,去學習,去修煉,不被爹爹越拉下越遠,就有我們真正快起來的一天!”


    我的話越說越快,我還沒有說趕上父親,甚至超過父親,那太遙遠,說也無益。但哥哥已經很滿意了。


    5★.


    “好嗬!月平,我的好弟弟!就是這樣的,你這樣說來,我也能理解了——快是最親最近,快是最相信,快是超出了我們現在的水準,快就是我們爹爹,他老人家就是我們的快,有了他做我們的肩梯,我們要是還不懂得趕緊爬上去,你我就枉為人子!”這是我哥的總結。


    對於別人來講,即使沒有我們這麽幸運,沒有一個如此好的父親。那麽,他的快,也是像最好的父親一樣。因為這是虛實間的哲學,‘父親’二字,也可以是種擬象。


    隻有這樣去理解,才能明白為何我們要說,快就是父親。


    我們兄弟深談,往往都能取得這樣的效果,就是相互間都能增長心氣。


    心氣增長了,就能有煥然一新的改變。我們每長談一次,就有一段時間的快速成長。


    不僅我會更加成熟懂事,就連桀驁不馴的哥哥,也會安靜一段時間。哥哥總是在心氣不足的時候,更加野性,這是我哥在性格上的秘密。


    我們那精明無比的父親,他一定是早就髮現了這一現象,他一定是樂見於此,所以每一次我倆要一起出去,父母總也不阻止,也總是不管過了多久,他們也不會來打斷我們。這已經成為了全家共同的默契。


    全家共同的默契,要形成有多不容易。


    當讀者讀書到止,能有會於心,想想自己的家,沉舟就不算白寫了。


    我想,快訣,快是心上有缺,快訣就是就是把心上的缺失表達出來,如果用手段來表達,那就是抉擇;如果用布繡出來,可能就是裙袂;如果用易經來表達,那就是夬卦;如果用語言表達出來,那就是訣!


    訣是什麽?這就是我的回答!


    表達快,就是快訣;表達劍,就是劍訣;表達刀,就是刀訣。


    為了回答快為何物,為了悟出什麽是訣,我讓老師給了我力量,我讓父親給了我信心,我與哥哥交流分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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