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八)


    蘭歸原本是不打算問的,隻想順其自然就這樣下去,然而沉灼卻不按套路出牌,一個契約就將兩人捆在了一起。蘭歸心下十分忐忑,又帶著愧疚。


    他總覺得沉灼這份感情來得突然,毫無保障,所以便一直不曾試圖去了解沉灼,對方隱瞞身份,也不願出現在人前,他便也不問,隻保持著在他眼裏安全的距離。


    其實他一直以為這樣的狀態會持續到沉灼對他失去興趣,又或者被自己發現別有用心……


    沉灼心下卻一鬆,心想,終於問出來了啊。


    他坐到蘭歸身邊,握住他的手,看上去有些緊張:“那我說了你會生氣嗎?”


    蘭歸搖搖頭,想起先前的事,便順手撥開他衣襟,先前那駭人的大洞已然消失,沉灼胸膛上一片光滑。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摸了摸,最後隻在沉灼心口看到一圈和膚色極為接近的精致花紋。他又攤開自己掌心看了看,除了先前劃出的口子,其餘便什麽也沒有了。


    沉灼捉住他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吻那道口子,道:“怎麽可能一眼就看上呢。其實我最開始接近你的確是有目的的……”就是一眼看上了,天天都在想要怎麽才能自然地勾/引你。


    “……因為你是蘭家嫡子,無論誰和你交好,定然都能得到蘭家的幫助。”才不是,我就想要你而已。


    “隻是越和你親近,我越發覺得感情不受我控製。”每天都比前一天更愛你,恨不得將你拆吃入腹,骨血相融,永世不分……


    “然後……就……嗯,不可自拔了。”


    沉灼說著,突然想起上輩子唯一一次開葷,蘭歸疼得額角爬滿了細細密密的冷汗,帶著泣音讓自己輕點,全身都泛著潮/紅的模樣……


    “……???”流氓,為什麽又石更了??


    ……


    沉灼再一次釋放了以後,蘭歸表示再來就分手。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蘭歸突然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哎呀,我,我把父親給我找的護衛給忘了!”


    沉灼笑著將他拉到自己懷裏,親了親他,道:“傻瓜,就在你麵前呢。”


    蘭歸愣愣地看著他,沉下了臉問他:“你有多少事瞞著我?”


    沉灼抱著他,笑著問:“你想知道嗎?”


    “你會說?”


    “會。”沉灼無奈道,“我記得我以前說過,你有任何疑問都可以問我,隻要你問,我知道的我就都會說。可你從來不問。”


    他語氣裏還帶著些許委屈,似乎是在指責蘭歸不在意他。


    蘭歸尷尬道:“我以為你說的是修煉上的問題……”


    他怎麽會不想問呢?可沉灼出現得那麽突然,強勢插/入他的生活,卻總給他抓不住的感覺。他怕問了,對方不想回答,又或是回答後從此不再來了。


    “那現在知道了。”


    沉灼可不敢說當初他是故意那麽說的,他想知道換一種方式相遇,蘭歸還會不會對他動心……


    相愛的最初,不都是因為好奇嗎?


    因為好奇所以關注,因為關注所以在意,因為在意所以動心,最終沉溺進去,無法自拔。


    “其實也不重要。”蘭歸想了想,他都肯把命放在自己手裏,自己卻不過多給一些信任,若還要追根究底,就實在太小家子氣了。


    對感情的搖擺不定隻建立在不安全的條件下,若人充滿安全感,大抵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猜忌了吧。


    “我就想知道……你怎麽和我父親認識的?為什麽他會讓你來當我護衛?”蘭歸抓住他的手,問道。


    不是一直不願意出現在別人麵前嗎?每次來找我都是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你怎麽繞過侍衛和防護陣法的……


    “嗯,這個要從之前說起了。”沉灼道,“你父親恐怕不願你知道,但我想你也肯定不願被瞞住。”


    “前些日子我不是離開去處理事情了麽,回來路上聽人說蘭家近日損失略重,我調查後發現有人在針對你家,我立刻派人去幫忙了……很抱歉後來才知道你表兄被人偷襲失魂了。”


    沉灼皺起眉頭,這件事困擾他許久了。上一世根本沒有這件事,若非後來蘭望舒出事,恐怕蘭卿還做著他的大師兄,也不會入魔。


    怎的回一趟族裏,再出來就不一樣了?


    想到調查中有人偷學瞳術這件事,他心裏不由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或許,這世上不止他一人是重生的?


    “這又不關你的事,道歉做什麽?”蘭歸茫然問。


    “若是我在的話,或許能夠幫上什麽忙呢。”沉灼道,他倒不是有多善良,不過是因著蘭卿和他一樣,抱著隱秘而不容於世的情感,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罷了。


    蘭歸搖了搖頭,心說你在有什麽用,不天天粘著我,哪有那空去看有沒有人偷襲我哥……


    “別說這個了……”蘭歸歎氣,想起蘭卿毫無知覺的麵容和清曉最後慈愛的眼神,不免難過起來,“我家怎麽了?損失了什麽?和玄明哥有關?”


    沉灼也不想提這個,這會讓他想到上輩子的一些事,因為他趕不及而發生的事……


    “我也不確定有無關聯。隻是你二叔失蹤了。”沉灼還是搭著這條線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的。


    “什麽?二叔失蹤了?”蘭歸驚愕地看著他,“怎麽回事?”


    “我不確定,手下人現在還查不出蹤跡……”沉灼皺起眉,有些事上一世沒有發生,有些事提早發生,幸好自己回來了……是生是死,隻要在他身邊就好了。


    “然後我就讓手下偽造了一個身份去你父親麵前說要報恩,以求能夠光明正大站到你身邊。”沉灼老老實實告訴他,虞淵君是他一個手下,一直不以真麵目示人就是為了等哪天用的上。


    蘭歸心情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麽。


    繼玄明哥失魂,二叔又失蹤了……二叔為什麽會失蹤啊?誰盯上蘭家了?要說蘭家這麽大,沒有仇家是不能的,然而這麽大手筆……


    沉灼看著他沉思的側臉發呆,半晌後道:“還有件事要告訴你……我不希望你從別人嘴裏知道。”


    “什麽?”


    蘭歸漫不經心地問,就聽沉灼道:“我不是人。”


    “嗯,你當然不是人,你是流氓。”蘭歸順口接道,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沉灼哭笑不得,伸手捧起他的臉,無奈道:“我是認真的。你知道世上有五界,對吧?人、鬼、妖、仙、魔。仙界不過虛無縹緲的傳說,便罷了。妖界界碑封閉已久,不與其他幾界往來。隻餘魔與鬼橫行世間。”


    “然而實際上,魔界和鬼界的界碑亦是封閉的,按理說不該和人界溝通。然而不知何時兩界界碑出現裂紋,導致界內低級生物流竄到了人界作亂……到現在,裂痕越來越大,兩界中實力精深的居民也可進入人界,想來你們修士中應當有人有所察覺。”


    沉灼道,“我就是借著裂痕來到人界的。上任魔尊逝世後,我便暫為帶領。不過被人偷襲重傷,恰巧從裂痕中逃出……”


    魔族崇尚力量,卻也講究公平,偷襲素來為之所恥,自己回去之前那人還春風得意,被揭穿後自有人代為教訓,他本也無留下之意,自然很灑脫地離開了。


    “事實上,無論鬼界還是魔界高層,對人界都無惡意。但連人都無法齊心,更何況我們。”


    鬼惡毒,魔霸道,妖高傲,各自都不是好相處的,自己部下還來不及捯飭好,誰有那個興趣去侵犯別界啊?


    “我這次回去一是為了揭穿那人陰謀,二是為了修補界碑。”沉灼歎氣道,“隻是界碑損毀勢不可擋,魔界界碑尚可支撐幾年,鬼妖兩界我就不知道了……”


    上一世也是,界碑徹底損毀,四界陷入混亂,有人拿大家族和宗派開刀,誣陷他們勾結另三界不軌之徒……


    沉灼抱緊了蘭歸,心想,就算全被打亂了又如何,這一世,我定要護你周全。


    蘭歸茫然地推開他,道:“等、等等,信息量太大,我緩緩……”


    沉灼想把他撈回來,誰知藍光一閃人就不在原地了。


    沉灼發了會兒呆,無奈地拐去了廚房,給他的寶貝兒準備晚餐去。


    蘭歸不會做飯,隻能炸了廚房。他又挑嘴,上一世沉灼很花了些心思在廚藝上,重生回來他還沒下過廚房,隻希望不會生疏了。


    其實他大可不必告訴蘭歸這些的,因為契約的原因他身上的魔氣已經被完全遮住,再也不必擔憂被人發現真實身份。


    隻是他不想一直瞞著蘭歸,也不希望由別人告訴蘭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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