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柳雲軒左邊就是夏雲依和李家兄妹,空了好大一片空地,根本沒人。可是,站在柳雲軒右邊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一點印象也無。


    她不寒而栗,額前隱約滲出冷汗。


    站在原地又等了好一會兒,耳畔的風呼嘯而過,甚是猙獰詭譎。


    “雲依。”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清冷聲音。


    夏雲依頓時感到頭皮一炸,渾身甚是不自在,連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她僵硬的轉過身,衝來人點了下頭。


    不僅柳雲軒來了,李昌喊了許多李府的下人仆役也來了,令夏雲依感到詫異的是,連柳雲澤也來了。


    見夏雲依的目光望過來,柳雲澤沒好氣的抽了下鼻子,桃花眼流露出不耐煩的意味來:“我真是自找的!明明在家裏待得好好兒的,偏還不放心你這小丫頭,不知道相親相成個什麽樣子,於是巴巴兒地趕了來瞅瞅。結果剛下馬車,就聽李公子說李小姐跑不見了,隻得跟著他們一道過來找人。”


    李昌清秀的麵容上寫滿了張皇焦慮之色,開口道:“這三岔路口,媛兒究竟跑哪兒去了?”


    柳雲軒略一沉吟,冷靜的道:“留下小部分人,分別去這兩個路口。”說到這裏,他抬手一指,目光像是籠罩著暗沉的光芒一般,晦澀得如同化不開的濃霧:“剩下的人,全部去起雲山。”


    李昌此時是真的已經慌張得六神無主了,聽了柳雲軒的話之後,忙不迭的道:“好好好,快去,快去!”


    天色越來越暗沉,北風裹夾著殘雪,寒意頓生。


    起雲山比連雲山和積雲山都要陡峻很多,懸崖峭壁、斷壁殘垣不計其數。森林又黑又密,枝葉被雪染上一層層詭秘的色澤。偶爾有莫名的聲音縈繞在耳畔,忽遠忽近,似男似女,喃喃的響著,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偌大的起雲山,就恍若一個張開大口吞噬人心的怪物,隻等人鑽入進來一般。


    進了山之後,目光所及處,全是深不可測的黑暗,像潮水一般席卷而來。眾人簡單的分了一下,兩個人一組,李昌和柳雲澤一組,柳雲軒和夏雲依一組,帶來的仆役下人也分好了。眾人擎了火把,各自都拿了用作信號聯係的焰火,分頭去尋人。


    寒風颯颯,樹影重重。這裏坑坑窪窪,障礙物很多,擋路的巨石、椏杈數不勝數。再加上雪的覆蓋,使得好些坑都不容易看出來。夏雲依緊緊貼在柳雲軒身側,不時地開口大聲喊著李媛的名字。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裏,發出令人寒毛直豎的咯吱聲,聽得甚是詭異。方才那麽耗體力的奔跑,還未歇過勁兒來,又接著爬山尋人,夏雲依感到自己的力氣幾乎要耗盡。


    四周黑暗森然,一下子靜了下來。越是靜,越是讓人感到濃濃的不安。


    夏雲依隻得沒話找話說,好使得心底稍稍安定:“柳雲軒,你可還記得,當時在沁華苑,你右邊那位站的是誰?”


    柳雲軒一邊舉著火把在前麵開路,一邊淡淡開言:“不認識。約莫是李小姐的閨中密友吧。”


    “你怎麽知道?”夏雲依抬腳邁開麵前的一塊大石頭。


    “我猜的。這麽快就鸚鵡學舌的告訴給了李小姐,不是她的閨中密友又是誰?”柳雲軒語聲清冽寒冷,隱約夾雜著一絲惱怒之意。


    夏雲依撥開眼前擋道的被雪壓彎的枯枝,一邊想著,一邊又扯著嗓子喊著李媛的名字。


    隱約有溫暖的感覺襲來,暖意融融的。好像有火堆發出“嗶嗶剝剝”的聲響,跳躍的火光點亮了這一片沉寂的黑暗。


    舉目四望,發現這裏是一個山洞,麵前火堆溫暖如初。


    “你腳踝受了傷,無法行走。我索性就尋了一個山洞,讓你暫時在裏麵歇歇。”柳雲軒添了些柴火,清俊溫和的麵容波瀾不驚,那一雙深邃清冽的眸底跳動著火焰迷離的光暈。


    經柳雲軒這麽一說,夏雲依才發現自己的腳踝都已經疼得失去知覺了。她歉然的看了一眼柳雲軒,低低道:“又給你添麻煩了。”


    “這有什麽,無需見外。”柳雲軒有一半的側臉隱在朦朧的暗影裏,甚是窺不分明,“現在差不多已經到了晚上,你休息好了麽?休息好了咱們就出發,繼續找人。”


    夏雲依感到除了腳踝處還是有些疼之外,別處倒也沒什麽大礙,於是便一點頭道:“好,走吧。”


    柳雲軒將火堆熄滅,然後掩埋在土裏,不留下任何痕跡。然後他便蹲了下來,將夏雲依背了起來,慢慢走出山洞。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偶爾可聽到風拂過山棱樹梢的“唰唰”聲。夏雲依其實原本想自己走來著,後來發現照她這種走法,速度實在是慢得要命。但是腳又不敢用勁太大,免得把傷勢變得更為嚴重。


    柳雲軒小心的避開坑洞,抬腳邁過許多縱橫的枝椏,腳步很是沉穩。


    夏雲依舉著火把,氣沉丹田又高聲地喊了幾聲李媛的名字,仍舊是沒有人答應。


    “這李媛到底去哪兒了?你可否看到了那報信號用的焰火?”


    “一直沒有看到。”柳雲軒回答。


    夏雲依望著暗沉沉的天空,有些擔心的道:“不如我們先離開吧。不然的話,這山上夜晚這麽冷,很難撐過去。”


    柳雲軒舉目四望,眉梢微凝,忽地開口止道:“先別說話,你聽。”


    夏雲依忙閉了嘴巴,屏氣凝神細細一聽,果然似聽到一絲微弱的呼救聲,不知在喊著什麽。她心頭驟然一陣緊縮,忙叫道:“這周圍有人!”


    柳雲軒立在原地靜默了一會兒,似在判斷這聲音究竟是從哪裏傳來。過了須臾,他便背著夏雲依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幾乎要及膝的雪,大大減緩了行走的速度。夏雲依雖一直覺得自己算是那種不胖不瘦類型的,但是在此時,她巴不得自己身上一下子掉幾十斤肉,免得把柳雲軒累著了。


    呼救聲逐漸清晰起來,離他倆的距離越來越近。


    夏雲依伸手幫忙把擋路的亂枝撥開,果然看到不遠處的雪地裏,就在一塊巨石旁,隱約有一個人影。她眼尖,細細一瞧,立即開口大聲喚道:“柳雲澤!”


    柳雲澤原本已經瀕臨絕望,看到柳雲軒和夏雲依之後,又立即來了精神,忙招手道:“快,快!大哥,雲依,我在這裏!”


    他倆過去了之後,見柳雲澤渾身凍得發抖,不由得一怔:“你的火把呢?”


    “別提了,我正走著呢,一個脫手就把那火把給掉在地上,一下子被雪撲滅了。我又看不清路,隻好站在原地不動了。”柳雲澤悻悻然道,邊說邊打了個打噴嚏。他的鼻頭凍得通紅,一抽一抽的。


    柳雲軒眸子一閃,接著道:“那焰火呢?”


    “焰火原本帶在身上的,後來走著走著也不見了,估摸著是不知何時掉了吧。”柳雲澤一臉無辜的道。


    柳雲軒徹底對他沒了脾氣,正要開口;忽然見一道焰火衝上了天,光焰決豔,甚是清晰。他穩了下心緒,立即道:“好像是尋到人了。事不宜遲,我們就快些去會合吧。”


    等到大家都回合到一處之時,果然是李昌尋到了已昏迷不醒的李媛。柳雲軒給她把了脈,簡單檢查了下,便沒什麽表情的道:“是一時虛弱昏倒,別的暫無大礙。”


    夏雲依悄悄皺了下眉,這個李媛受刺激之後,居然能跑出這麽遠,還真是有體力。


    由於李媛昏迷不醒,所以李昌隻得咬著牙背起了她。但是李昌畢竟是一介書生,哪裏練過武?才開始走著還算穩當,過了一會兒,便覺得氣息不穩,呼吸不暢,腿腳都沉重得抬不起來。他“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這麽寒冷的天氣,額前竟滾下豆大的汗珠來。


    那李府的一介仆役下人隻能站在一旁幹看著,卻也插不下手去。畢竟他們是下人,完全沒資格碰小姐的身體。


    柳雲澤聽著李昌在他身旁喘得都不行了,不由得皺了皺眉,沒好氣兒的道:“李公子,你要是實在背不動了,我來幫你背吧。別還沒回去,你又倒下了。”


    李昌有些猶豫,畢竟柳雲澤是外人,這麽貿然隻怕不甚妥當吧。他畢竟從小都深受那些綱常啥的熏染,所以隻得婉言拒絕道:“多謝二少爺好意,李某不累。”


    夏雲依聞言,詫然看了一眼李昌。這家夥,明明沒那個體力,偏還逞什麽能?


    “這可是你說的哦,過了這個村可就沒了這個店,本少爺其實本來就不怎麽想幫忙。”柳雲澤自得的哼著不成調兒的小曲,冷言冷語道。


    李昌咬牙應是,又接著背著李媛走了一段路,實在是撐不下去,他覺得渾身的骨頭架子都要散了。罷了,如今是特殊情況,就不必在乎那麽多了。於是他隻得開口向柳雲澤道:“二少爺,你幫李某背一陣子吧,李某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


    柳雲澤鼻子眼兒裏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的道:“是誰剛才拒絕來著?現在又跑來求我,真是……”


    李昌一聽,頓時有些無地自容,那一張清秀的臉漲得通紅。於是他也不再相求,繼續邁開步子背著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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