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了早飯之後,就各忙各的去了。夏雲依看到柳雲軒手裏拿出那個木匣子出來,不由得一愣:“你,公主大婚,你就送這個?”


    “自然不是,”柳雲軒耐心的解釋,“禮物已經打包整理好,就在鄭王那裏。——這個木匣子,是我單獨送與駙馬的。”


    唔,原來柳雲軒曾經說的那個故人,正是李昌啊。夏雲依上上下下打量著那個木匣子,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這裏頭裝的什麽?”


    柳雲軒淡雅啟唇,笑容透出一種意味不明的感覺來:“一顆明珠,就是李昌曾經丟得那顆。”


    ……啥?!夏雲依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這顆早已丟失的明珠為何會忽然出現在柳雲軒這裏?真是奇了怪了。稍一思考,夏雲依恍然大悟,笑得壞壞的:“你,難道你當時在路途中把李昌的那顆明珠私吞了?嘖嘖,真沒看出來啊。”


    柳雲軒微笑著開口:“還真不是。當初他一不小心把這顆明珠遺忘在了我那裏,我發現了,隻不過一直沒有還而已。”


    夏雲依心思一打轉兒,立即就明白了為何柳雲軒一直賴著這顆明珠沒還。當時李昌有些一意孤行,自己都跟他說了對他沒感覺,他卻是水潑不進。而此時柳雲軒正好發現了李昌遺落在他那裏的明珠,索性就留下來不還給他。而李昌發現明珠不見了,冥冥之中就會覺得夏雲依不是他的良配,然後就會慢慢淡了對夏雲依的感情。


    柳雲軒見夏雲依那一雙大眼睛轉來轉去,知曉她想明白了,於是也不多做解釋,隻是道:“如今是他大喜之日,我給他送這個,權且當做賀禮吧。”語畢,他便隨著鄭王派來接的人一道,離開了柳府。


    柳雲澤隨後也走了。


    夏雲依和柳雲睿隨即也出門去看熱鬧,還真別說,街頭人山人海,擠得那叫一個水泄不通。人人都想一睹公主芳姿,雖然這可能性也忒低了點兒。


    各家店鋪裏的掌櫃的和夥計也都走出來了,一邊笑著談論一邊看熱鬧。有好些大媽大嬸子們唾沫星子橫飛,有誇公主天人之姿蕙質蘭心的,有誇駙馬品貌不凡學富五車的,總之各種誇。夏雲依和柳雲睿隱在人群裏,耳朵裏聽著各路人等的嚼舌根,眼睛卻是不時地往街的盡頭看去。


    遙遠的天邊霞光開始漸漸明晰,伴隨著人群的歡呼聲,隻見浩浩蕩蕩的儀仗隊已經開道而來,其後,送親嬤嬤、夫人、命婦等乘輿隨行,一輛極其名貴富麗的朱輪華蓋馬車緩緩行來,後麵還跟著約莫有二十輛車,最後是護送的騎馬軍校。陣仗極為宏達,令這些小老百姓不由得看傻了眼。


    等到那輛朱輪華蓋馬車行至夏雲依他們麵前時,人群忽然起了一陣騷動,人人爭相伸長了脖子往前看。柳雲睿被人群擠得東倒西歪,但是那握著夏雲依的手,卻是絲毫都沒有鬆開。夏雲依覺得這幫人也忒瘋狂了點,還未來得及抱怨幾句,就感到自己一下子踩到了某個人的腳。


    “對不起,對不起……”夏雲依立即道歉,等視線一對上那人之時,莫名地住了口——溫明月,好久不見。這句話堵在嗓子眼兒裏,卻是怎麽都說不出來。


    溫明月看了一眼夏雲依,目光在夏雲依身邊的柳雲睿身上停留了片刻,眸子裏閃過一道晦暗的光芒。然後她一言未發,轉身就走。


    “明月!”柳雲睿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忙大聲開口喚道。


    溫明月腳步微微頓了頓,像是要回頭,可是卻是依舊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並無任何動作。


    柳雲睿心下一喜,忙拉著夏雲依就要跟過去。結果卻被夏雲依一伸手止住:“柳雲睿,你都忘了麽,接近溫明月的下場,下次可就不是一頓鞭子那麽簡單了。”


    柳雲睿神思一陣恍惚,臉上先出了些許痛苦的表情。就在這麽會兒功夫,溫明月已經三步並作兩步離開了此地,連一個背影也尋不到了。


    “她……”柳雲睿僅僅開口說了這麽一個字,就再也無法接下去。他麵色悵然的立在原地,久久都未回過神來。


    “放心,是你的跑也跑不掉,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若是溫明月心裏果真有你,你隻需等待時日,便可佳偶天成了。”


    晚上回到柳府之時,柳雲澤依然有些興奮不已,笑嗬嗬的對夏雲依道:“雲依,你今兒個沒見到那李昌收到大哥禮物的表情,那叫一個難以置信震驚不已悵然若失精彩絕倫!”


    夏雲依聽了柳雲澤這麽一形容,頓時笑得不行:“柳雲澤,你能別這麽搞笑行不?”


    倒是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柳雲軒聽了柳雲澤的話語之後,唇角微微一勾,挑起一道冷冷的弧度:“老二,你怎麽不說說你今日和李小姐的各種趣事兒呢?”


    夏雲依一聽,就知道了柳雲軒指的是李媛。喲嗬,難道柳雲澤和李媛今天有什麽奇遇記麽?她頓時來了興致,笑著打趣道:“柳雲澤,你就說說嘛,雲依想聽。”


    柳雲澤一張俊顏黑得像鍋底,眼眸裏也現出了些許惱火之色,他沒好氣兒的揮揮手道:“有什麽好說的?那個李媛不知道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門擠了,一個勁兒的纏著我不撒手,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柳雲軒適時的接口道:“你說了半天,都沒說到重點。”


    “重點是什麽?”柳雲睿笑著岔進來道。


    “重點就是,李小姐今日請求公主跟皇上說說,要皇上給她和柳雲澤賜婚。他們二人,一個是駙馬之妹,一個是兵部侍郎,公主於是也就答應下來了。”柳雲軒不疾不徐的道,神色忽地一下子變得肅穆起來。


    ……竟會有這等事?夏雲依大吃一驚,正好對上柳雲澤望過來的視線。


    柳雲澤微微垂了眼,再也不多看他們眾人一眼,略一跺腳,轉過身往他自己的房間走去。


    柳雲軒邁步往書房走去,對跟過來低著頭的夏雲依道:“無論如何,此事都極為不妥。”


    夏雲依神情黯淡:“若是公主跟皇上說了之後,此事是不是再無回轉餘地了?”


    柳雲軒摸了摸夏雲依的頭,沒有說話。他沒有說出口的是,若是李媛真的跟柳雲澤成婚的話,對鄭王勢力也是一個打擊。那公主和廢太子是親兄妹,他們借著聯姻的名頭將柳雲澤也拉攏到了己方來。兵部之人都是炙手可熱的權臣,在某些地方將會起到重大的作用,所以也就成了鄭王和廢太子拉攏的對象。拋開這些不提,若是賜婚旨意真的下達,柳雲澤該怎麽辦?他定是不願意的吧。


    事實上差不多過了半個月,皇上的賜婚旨意就下來了。柳玄明知道了有這等事,於是便從鄉下莊子裏趕了回來。而柳雲澤自從接旨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又重新恢複了鬥雞走狗、尋花問柳的日子。他白天老老實實的去處理公務,到了晚上就不見人影,基本上都是和瞿晟一起鬼混去了。


    當夏雲依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把喝醉酒的柳雲澤扶回他自己房間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道:“柳雲澤,你整日這般醉生夢死,又有什麽用?該來的還是會來。”


    夏雲依不知該說些什麽好,畢竟同皇家對抗,那就是擺明了找死。可是若是這麽不情不願的娶了李媛,對柳雲澤來說,也幾近滅頂之災。頓了好久,夏雲依才緩緩道:“你為何不嚐試著接受李媛呢?她那個人吧,雖然人是任性了點兒,可是本質並不怎麽壞。而且,李媛是青城數一數二的美人兒,那相貌百裏挑一有如天仙……”


    柳雲澤的笑容中帶了幾分無奈:“雲依,你啥時候改行做媒婆了?她就算長得像個天仙,但是我不喜歡,那就不必多說什麽了。”


    夏雲依輕輕撥開他的手,目光凝重,肅聲道:“照這麽說,柳雲澤可是有了喜歡的人?”


    “不是喜歡,”柳雲澤素來吊兒郎當的麵容上,在此時卻是現出了一縷深情繾綣之意,眸光深邃迷離,隱約閃爍著恍惚之色,“是愛。”


    夏雲依第一次見到柳雲澤在對待感情上這麽鄭重其事的模樣,情不自禁的怔了一怔,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這兩者有什麽不同麽?”


    柳雲澤不由得笑了,說道:“當然不同了。喜歡隻是占有,而愛……是付出,是成全。”


    夏雲依愈發好奇到底是哪個女子勾了柳雲澤的魂,她略一沉吟,便猜測道:“柳雲澤愛的這個人,可是醉香樓的淼兒?”


    柳雲澤聞言先是一愣,繼而笑得張狂,然而這笑容裏卻是如論如何都忽略不去那絲落寞與黯然:“雲依,你還真會想。淼兒是醉香樓頭牌,賣藝不賣身,不得已淪落風塵,品貌才藝皆是不俗,但是我心裏卻並沒有她。”


    ——不是淼兒?夏雲依心裏大窘,漸漸轉為疑惑。……不是李媛,不是淼兒,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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