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戲大規模推出的那一夜, 是願力最為豐盛的時候,也是滄封大帝能不能因此醒來的關鍵時刻。


    是夜,汶成和汶曉整裝以待,與顧景行、奚央、守墨等人再次一起前往滄封大帝沉睡的密室。早慧的沐甘看出了時機, 詢問顧景行能不能帶他一起去,顧景行明白他對滄封大帝的孺慕之情,便為他特意去問了下汶成大皇子。


    反正事已既定, 汶成也不在意這個靈根差、想去演幻戲的小皇孫,無可無不可地同意了。


    他們繼續在朝堂龍椅之上滴入皇室之血, 沿暗道一路深入到密室。


    沐甘對這個地下世界充滿驚奇,看到了火石館內渾身冰霜的滄封大帝頓時睜大了眼睛, 習慣內斂情緒的他也不由顯露擔憂之情。


    顧景行早已察覺到自己周遭圍繞著大量的願力, 是來自於他為滄封大帝拍攝的傳記,他還沒來得及吸收。不過他從這次的願力中看出了不同情況下產生的願力也有差異, 比如這些願力相比以往, 給人的感覺更為洶湧、狂熱一些, 顧景行猜測和沃雪王朝的帝製統治有關係,這裏的百姓對於神一般的帝王就是狂熱崇拜的。


    汶成等人靠近火石棺,躺著的滄封大帝依舊生機微弱, 寒氣逼人, 但也能感知到火石棺內充盈著大量的願力, 並且還有浩瀚汪洋一般的願力湧向這邊,滄封大帝能不能醒過來,在此一舉, 須得繼續等候。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之後,一直在滄封大帝身體外盤旋的願力忽然找到突破點,排擠開寒氣,注入到滄封大帝的體內,滄封大帝身軀一震,像是願力與寒氣在體內起了衝突。


    “有用!”汶成皇子一喜。


    在場所有人瞬時都緊盯著滄封大帝。


    汶曉公主眼神一閃,懷疑地看了眼顧景行,稍稍退後與林有槐並肩站立,嘴唇微動,暗中傳音。隨即林有槐又回了什麽,汶曉這才神色平靜下來,


    顧景行其實一直分了點心神在林有槐身上,這一幕也被他看在眼裏,他看著林有槐淡然無波的表情,心底發冷般地一顫。


    林有槐的目標難道是滄封大帝!


    汶曉公主的變異冰靈根固然好,但畢竟不是純正的水靈根,說到水靈根,整個沃雪王朝恐怕也沒人比得上天資卓越的滄封大帝。


    顧景行連忙掩飾驚訝地低下頭,眼珠飛快轉動。林有槐以往三次殺人奪取靈根,目標都是年輕一代,以至於讓眾人都忽視了不死魂靈對靈根的需求似乎不分年紀,隻要有機會,他對化神真人也不會手軟。


    顧景行這才意識到林有槐在汶曉公主麵前對他的偏幫其實另有目的,滄封大帝的水靈根被極寒之氣凍結住,林有槐想要奪取怕是不太容易,奪取之後一個凍結的靈根也難以發揮效用,林有槐索性讓顧景行用願力幫助滄封大帝醒來,再伺機奪取大帝鮮活的水靈根。


    奚央察覺到顧景行的反常,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投來關切的眼神。


    顧景行心虛地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願力越來越快地被灌注進滄封大帝的體內,與極寒之氣此消彼長地進行抗爭,一方是天地造化的極寒,一方又是人心所向的祈求,也好在滄封大帝修為基礎好,身體強健,才能承受得了兩股勢力的對抗,換做一般人,怕是沒被願力救醒就得被寒氣折磨消亡。


    顧景行倒是從滄封大帝身上看到了自己未來的端倪,他現在之所以受孽力困擾,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修為薄弱,他的身體根本抵擋不了孽力的侵蝕,所以才需要借助於奚央雙修壓製孽力,也許等他將來修為足夠高,僅憑自己的能力就能剝離開孽力,那時候才有真正解決孽力的希望,而不是依靠奚央來苟延殘喘。


    滄封大帝麵色居然多了些生機的紅潤,眉毛胡須上凝結的冰霜緩緩融化,願力的作用已然從他的身體內部蔓延到表麵,這是大功告成的前奏?


    汶成激動得握緊了拳,好似看到了自己登基為皇、萬臣朝拜的一幕。


    這麽快。顧景行也不由精神一振,眼也不眨地盯著滄封大帝。


    隻見滄封大帝渾身冰霜消融,眼珠在眼皮之下微微滾動,下一秒,就陡然睜開了眼睛。


    汶成一怔,隨即大喜叫道:“父皇,您終於醒了!”


    沐甘的眼睛終於像個孩子一樣驚喜靈動,汶曉公主與他截然相反的反應,驚疑不定。


    滄封大帝眼眸漆黑,雙目如電,盡管才醒來卻已露出無上威嚴,叫人不敢直視。他瞧了汶成皇子片刻,不動聲色地起身打坐,閉目查看了下身體狀況後,才開口問道:“發生何事?”


    汶成連忙答道:“父皇您鎮壓冰雪惡龍暴動不知遇到何種意外,竟然受極寒之氣入體,昏迷至今已有一年,王朝不穩,邊塞又發現地底冰窟,急需要您出來主持大局,孩兒這才請來天玄宗分派顧掌門為您引來願力,助您醒來。”


    “願力?”滄封大帝緩緩從在場眾人麵前掃過,他天庭飽滿,眼神銳利,渾然天成威嚴之相,目光所及之處,均有皇威降下,除了守墨和奚央無所觸動,其他人怕是都感受到這股威壓。尤其是顧景行感覺到滄封大帝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如立於巨峰陰影之下。


    正所謂君心難測,無人看得出才醒來的滄封大帝究竟在想些什麽。


    守墨作為與滄封同等級的修者,遠比其他人感知到的更多,微微皺眉。


    “父皇,您感覺如何?”汶成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詢問。


    滄封微微抬頭,目光垂下地看汶成,顧景行不知為何渾身發冷,好似在這居高臨下的目光中看到了憐憫。


    “你們還真是我的好孩兒。”滄封大帝忽然頗具深意地說道。


    彎下腰畢恭畢敬的汶成心下警鈴大作,額頭滾落冷汗,頂著壓力問道:“不知父皇為何出此言,是父皇記得昏迷之前的遭遇嗎?我就知道必定有人暗害父皇,才會讓父皇被區區寒氣入體!”


    汶曉知汶成是在暗指她,當即也不怯弱地道:“望父皇辨明邪正,讓亂臣賊子無處遁形。”


    滄封卻是諷刺地問道:“現在是否是要讓我傳位了。”


    汶成和汶曉俱是一僵,忽然意識到,滄封大帝之前並沒有陷入昏迷,或者是說被寒氣凍結住身體與靈根的同時,滄封大帝那強大的神魂還清醒著,他清楚外界發生了什麽,更清楚汶成與汶曉毫不掩飾的對皇位的覬覦。


    汶成心驚膽戰,但隨即心安,滄封的怒氣他早已預想到,但畢竟大帝已棄靈力修願力,深不可測的修為已然一去不複返,他也不需要怕滄封大帝。


    唯有顧景行心下驚懼,他當然知道他並沒有幫滄封大帝改修願力,而是用願力將他體內的極寒之氣抵消,現在醒來的滄封大帝仍舊是那個化神巔峰的強大修者,捏死汶成和汶曉不過就在一念之間,不過汶成與汶曉喪盡人倫,企圖弑父殺君,也怪不得滄封大帝手下無情。從顧景行對滄封的了解來看,滄封絲毫不會對觸犯自己逆鱗的人手軟,哪怕有血脈親情。


    在顧景行為汶成與汶曉歎息之時,滄封卻是棄這兩人不顧,目光再次掃過在場眾人,停留在林有槐身上,沉聲道:“果然害我之心不死,讓你來到這裏,他們兩人都該死。”


    林有槐麵目平靜,好像滄封怒斥的人並不是他。


    顧景行一時懵了。奚央與守墨也是對視一眼,暗道沃雪皇室這場戲不簡單。


    “你既然有膽敢來,想必也做好引頸就戮的準備了!”滄封喝道,猛然起身,立於半空,火石棺轟然碎裂。


    林有槐在滄封大帝攝人心魄的皇威之下,麵不改色道:“若不是沒料到你有天授之力,一年前你就該死了。今日我既來了,又豈會再由你僥幸逃生。”


    一語驚起千層浪!


    汶成與汶曉駭然欲絕,麵麵相覷。一年前是個極度敏感的時間,就是那時,滄封大帝因為鎮壓冰雪惡龍暴動而陷入昏迷,為何化神巔峰的滄封會因為冰雪惡龍中了極寒之氣,一直讓知情者暗中揣度,認定有人暗害。汶成懷疑是汶曉,而汶曉又懷疑汶成,卻沒料到,另有其人,而這人,還是看上去不過金丹修為!


    汶曉最是驚懼,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氣質沉靜的昔日幕僚。


    顧景行也明了了,原來一年之前不死魂靈就對滄封大帝下過殺手,按照時間來算,滄封大帝還在死在真幻墓中的軒轅氏之前,滄封才是不死魂靈的第一個目標。隻不過百萬年間也出現了不少新事物,不死魂靈沒想到沃雪王朝的一朝帝王居然還有天授之力,讓滄封僥幸逃脫,不過他也受傷昏迷,沒能把不死魂靈的消息傳出去,這才又讓林有槐相繼殺了三個人。


    滄封嗬嗬一聲冷笑,對林有槐道:“在我王朝皇宮之內,你想害我豈非天方夜譚?”


    “你大可一試。”林有槐道。


    “自然要試。”滄封冷聲道,目光又移,這次看向了守墨長老。同樣化神的守墨雖然不如滄封修為精湛,但確實是個不小的變數。


    “守墨道友,別來無恙。”滄封喚道。


    守墨真人看他一眼,卻無敘舊的心思,眉頭緊皺。


    滄封了然,哈哈大笑:“守墨道友的脾性果然對我胃口,多年來始終不曾掩飾半分,你看出來,也不隱藏。本是想等我踏平天玄宗,請你做我麾下大將,但如今看來,你似乎不樂意。既然如此,我隻好讓你先行一步。”


    滄封手掌一揮,這間密室之後的那扇門——曾讓顧景行好奇的門——突然打開,從裏噴湧出一股刺人的寒意,黝黑的隧道裏傳來獸類的喘/息聲,兩頭背生十角的冰雪惡龍踏步而出。


    這是被馴養的冰雪惡龍!惡龍背上裝載的類似馬鞍的可供騎乘的裝置說明了一切。


    汶成汶曉血色全無,那門裏隧道和邊塞冰川之下的隧道如此相像!


    滄封露出輕蔑又誌在意得的笑。


    “我的冰雪戰龍大軍,將會征服整個修真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亂世繁華 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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