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卉沒有否認。


    穀萩瞥了一眼吧台的林海文:“唉,你們仨這情況,我都不知道怎麽說,海文他跟楚薇薇應該沒什麽吧?我的意思,沒那什麽吧。”


    搖搖頭,祁卉神色並不見輕鬆。


    “嘖,誰讓你找了個藝術家男朋友呢,還是這麽大這麽大的一個藝術家,跟那些換女人如換衣服,一身情債的比起來,更不要說那些精神瘋癲的了,海文已經算是很正常了。你呀要是出國跟那幫玩藝術的多聊聊,你就知道了,現在海文在藝術界是個什麽地位,我從來沒有見過那幫歐洲佬在說一個華國人的時候,露出那一種崇敬、景仰,甚至狂熱的表情。別說畫畫的了,就算是我們做電影的,也是差不多,尤其這個藝術家也是分高下,做電影的它一般是比不過畫畫的,所以他們比那些畫畫還要誇張一點,我都不敢說我認識海文,怕他們模糊重點了,天天跟我提海文。


    這樣的一個男人,卉卉,也就是他還年輕就成名了,在他的二十多年人生中,寫詩、畫畫給他帶來的成就感,以及他在藝術上的企圖心,遠遠超過了女人跟愛情能給他帶來的,所以他迄今守著你一個人,沒有任何花邊,也沒有七七八八的亂事。楚薇薇的話,對他而言,恐怕是有點什麽繆斯的意味,距離產生美嘛,再加上懷舊光環的加成,他對楚薇薇有點特殊的想法也不出奇,倒不是說楚薇薇在事業上成功了。


    而且,你與其擔心這個,我倒覺得你應該更擔心以後。這話我之前也沒跟你說過,而且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我也怕破壞你們的關係,就罪過了。但現在既然你都已經開始擔心,我也就跟你說白了,現在海文的藝術道路還在狂飆猛進,它也還能為海文提供很大的成功感。可你也要知道,他已經走到這樣的一個巔峰的程度,他不可能永遠這麽下去,遲遲早早都會有一個停下來的過程,那個時候他內心裏的空虛感,一定是需要別的東西來填充的。


    你,還是應該要問問自己,那個時候,你該怎麽辦?


    做林海文的妻子,不是那麽容易的。”


    祁卉找到了自己內心一直以來的沉墜感的來源。


    是啊。


    她進了敦煌,做得很好,可是林海文已經越來越不在意敦煌了,甚至如果有一點,林海文說他不要敦煌了,祁卉也絲毫不感到意外。


    錢,他永生都不會再缺錢了。


    權勢,以他在藝術上的成就,而且這成就還在越來越高,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他都可以躋身於最有權勢的那一波人裏頭。藝術跟權勢,本來就是一對雙生子。這回他去美國參加全美藝術年會,來往的,都是豪富、名流——世界五百強,政商名流,好萊塢巨星……這不就是他煊赫權勢的一部分麽。


    錢和權勢之外,敦煌又還能為林海文提供什麽呢?


    什麽也不能了。


    他更願意為小黃出專輯而費勁,卻不再樂意給萬真真她們寫新歌。他也可以強力拒絕掉繼續操刀八省二市春晚,連一個節目都不出,不論對方來請的人是什麽級別,都不鬆口。《金枝欲孽》的出世,祁卉甚至都不清楚,這到底是因為於陽兮,而是因為敦煌——網上的人說於陽兮是林女郎,橫空出世,底盤不穩,他就非要再來一部大劇,讓她穩坐一線,傲視群芳。


    與其說又出了一個劇本,不如說是一次鬥氣。


    那祁卉捏著手中的敦煌,又還有什麽意義呢?她當年從表演係轉到戲劇管理,心懷忐忑地成為敦煌董事長,耗費無法想象的心力做好這一切——她不是林海文,她要做到這一切,需要付出的,絕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到的,原因何在?無非是希望跟林海文更近一點。


    藝術上她已經無能為力,隻好在俗事上盡量靠近林海文。


    但現在,距離越來越遠了。


    楚薇薇更像是一個對比的例子,跟她選擇了不一樣的道路,她留在林海文身邊,成為林海文的女友,楚薇薇卻一去八千裏,終年難得一見。她成為林海文事業的助手,幫他打理敦煌,楚薇薇則跳出林海文的翼展範圍,成就自己全然不同的一份事業,事業的大小已經不重要,性質是截然不同的。


    然而隨著時間過去,她看似離林海文近,卻似乎越來越遠,而楚薇薇看似遠在天邊,卻在某種意義上跟林海文產生了共鳴——在西方,他們在不同領域聲名鵲起,獨木成林。


    當楚薇薇開始展現成功的時候,就好像一個驚雷,讓祁卉開始混沌迷惘,她選擇的路,是不是真的比不上楚薇薇?


    她錯了麽?


    穀萩皺著眉,有點心疼,愛上一個不回家的男人,愛上一個太優秀的男人,愛上一個獨一無二的男人,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華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羨慕祁卉,羨慕她年紀輕輕就執掌百億敦煌,羨慕她跟林海文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羨慕她常伴大藝術家身側,也成傳奇的一部分——卻很少會有人想得到,祁卉為這些到底付出了多少。


    “我看海文也不一定會跟楚薇薇怎麽樣吧?都這麽多年了。而且楚薇薇,也未必就會介入你們的感情啊。”穀萩沒忍住,還是補了一句,安慰一下祁卉:“至於別的,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越想越是會出問題的。”


    祁卉默默點頭。


    “唉。”


    吧台。


    “哎,我們今天吃啥呀?”哲昇在那裏喊穀萩。


    “吃,吃你的石膏去吧。”穀萩一肚子氣,她瞅著呂騁跟鹿丹澤,心裏不是不羨慕的,有些時候同行不利於感情,但有些時候,卻又能彼此理解,互為知音。


    哲昇眨眨眼,不知道自己又怎麽了。


    祁卉看著他倆,笑了笑,哲昇和穀萩就好像是嚴絲合縫的螺釘和螺母,雖然不是一號東西,卻是天生一對,穀萩不俗,哲昇也不俗,穀萩不傲,哲昇也不傲,兩個人都恰到好處。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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