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此次的病來的蹊蹺,此前正是劉貴妃侍寢,到子時便急召太醫,診斷陷入昏迷,此後藥石皆無效,昏迷到現在。”顧淵平複了下心情,將事情前後想了一遍,頓時心中有了大概。


    對上許喬鬆那雙幽幽的眸子,這才徹底明白過來,大悟,“你是說,父皇是被劉貴妃下毒害的?”


    許喬鬆未回答,隻道,“你隻有一年的時間。”


    這話再明朗不過,元帝隻剩下一年可活。


    顧淵聞言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再如何那是他的生身父皇,縱然生在皇家讓原本血濃於水的父子關係變得淡薄如紙,但那身體中流淌的血脈如論如何是改變不了的。


    “朝中的布置,你也該動手了。太子現在必然會阻止劉季尋神醫一事,所以黃神醫的安危也令人擔憂。”許喬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似的說道。


    顧淵點頭,眼神悠遠,沉思一番轉首道,“黃神醫那邊我會派暗衛保護他。就讓太子跟劉季先鬥著。若劉季處下風我們就暗中推一把,挑撥一二。若劉季鬥得過太子能把父皇治好那最好不過,我們便可坐享其成。”


    許喬鬆點頭,不語。隻是鎖眉,自進門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聽聞皇姐對你有意?”顧淵歎口氣,他那個皇姐他深知脾氣秉性,想要得到的東西便會不擇手段,心地倒也不壞,但也不是什麽心善之人。


    眉皺了一下,默認。


    家中那一堆妾室已經夠讓他頭疼了,現如今不得已又要重蹈覆轍,不知莫榮蝶會如何想,明明自己保證過不再讓她傷心難過,卻一直做不到,恍然之間覺得自己無能至極。


    “皇兄一方麵也是為了拉攏你。”顧媛自知許喬鬆根本對昌平公主無意,繼續道,“劉季想借著父皇的病打垮你們許家,可謂一箭雙雕。其實,你娶了皇姐對許家是一大助益,皇姐她那樣受寵……”


    顧淵看著那比空氣還安靜的人,安慰的話到不知該怎麽說了,一番顛三倒四,最後又實在看不下去他那副悲戚模樣信誓旦旦道,“等朝中一切都布置好了,我幫你想辦法解決你家中的妾室……”


    “若無其他事,微臣就此告辭。”許喬鬆微微低首,分明不想再與顧淵廢話,行完禮自顧自的打開門翩然而去。


    留下顧淵一人原地淩亂,得,他的安慰人家壓根沒有聽進去。


    許喬鬆前腳剛走,貼身小廝顧安就急匆匆而來,磕磕絆絆的稟報,“不、不好了,太醫們說,皇上性命垂危,現在太子殿下正讓宮人往各處送信,殿下您快去金鑾殿看看吧。”


    顧淵聽言一顆心猛然下沉。


    難道是許喬鬆的預知錯誤?抬腳急忙趕去金鑾殿。


    凝香院。


    遠遠地虛影便望見一抹豔麗的綠竹色柳葉裙朝凝香院這邊緩緩而來,身後還跟著一長串的丫鬟。


    略微數了數,四名大丫鬟,六名粗使丫鬟儼然全部在列。


    身旁的香草瞪了瞪眼,驚呼道,“這,這不是莫夫人嗎?”


    虛影還以為自己看錯,晃了晃腦袋,同樣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了,“莫夫人何時這樣大的陣仗?聽雨院向來不是丫鬟最少的地兒嗎?”瞧瞧這般眾星拱月的架勢,跟宮裏頭的娘娘似的。


    香草望著那方向心中嘖嘖稱奇,莫夫人多受寵啊,人家可有那個資格,瞧瞧屋裏那位整日就知道發脾氣的,生不了孩子,以後再如何也都入不了大爺的眼了,真是同人不同命。


    眼見那身影越來越近,虛影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嚇得直接跳起來,吩咐香草,“你在這守著,若莫夫人來找宋夫人你就說夫人身子不舒服正在小憩,先擋個片刻!”說罷飛也一般的跑去內廳向宋如眉稟報去了。


    香草雖不明白無緣無故的虛影為何見到莫夫人就如同大敵現身那般,不過還是應聲點點頭,望著那急匆匆的背影心中直犯嘀咕,“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嗎,跑的這樣急?”


    不過幾息的功夫莫容蝶就走到外廳廂房門前。


    “宋夫人可在?我們莫夫人新摘的果子,特意帶給宋夫人嚐嚐鮮。”新來的小丫頭離星,穿著上好絲綢粉色背心裙,梳著兩個芳女髻,眉眼伶俐得很,上前就一副氣勢淩人的模樣。


    莫容蝶則站在身後,被離君攙扶著,身後兩側各立一個一等大丫鬟,分別是離眉和離香,看模樣都眉眼相似伶俐的很,穿著都是上好的,甚至都要趕上姨娘了。


    香草羨慕的同時,覺著眼生,想來都是新來的。


    雖然離星的傲慢讓香草極為不舒服,但莫容蝶受寵是府中人盡皆知的事情,況且人正站在這裏,再如何不滿也隻能吞下這口氣,誰讓人家是大爺心尖上的人呢?


    “宋夫人身子不爽利,正在裏頭小憩,不如妹妹就將果子放下,先容奴婢去稟報夫人。”這話是衝著莫容蝶講的。


    香草心中頗不服氣,主子還站在這裏哪裏容一個你一個丫鬟來聽事?


    誰知離星聞言細眉一條,當即變臉,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我們夫人就站在門前,你一個丫鬟不先進去稟報也就罷了,竟就替你夫人擋了我們夫人?天底下哪有奴才打發主子的說法?”


    香草頓覺冷汗直下,虛影讓她先擋下莫夫人她就這樣做了,哪裏想過這麽多。


    這丫鬟看著年齡不大,嘴巴當真厲害,句句見血,戳到點子上。


    沒等香草開口,離眉挎著竹籃上前附和道,“你跟著誰學的規矩,大熱天的我們夫人身子嬌貴,怎麽著你也得先讓夫人去廳內歇一歇不是?況且我們夫人還好心好意帶著剛摘下的果子來……”


    “離眉。”莫容蝶喊了句,示意她不要再言。


    離眉當即禁聲,恭敬退至身後。


    “本夫人不為難你,去吧,向宋姐姐稟報,就說我來看她,剛摘的果子請她嚐嚐鮮,宋姐姐大病初愈,身子虛弱,想必正是需要滋補的時候。”莫容蝶盈盈一笑,嬌媚的容顏明媚的直晃人眼。


    香草盈盈一福身,身影慌忙閃進內廳去稟報了。


    廳內宋如眉聽虛影說莫容蝶來了,正一陣著急忙慌的梳洗,此時香草又急急踏進內廳將莫容蝶說與她的那一番話一字不漏的稟報了,當即氣的怒摔了一隻青花陶瓷釉彩瓶。


    什麽大病初愈需要滋補?


    她的病怎麽來的那個賤人最清楚!


    “夫人請息怒,如今莫夫人就在外頭,我們更不能讓她抓到把柄啊!”虛影見勢忙上前勸慰,生怕宋如眉一氣之下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


    宋如眉雖然極恨莫容蝶,不過她也是聰明之人,明白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如今她已經找到出頭之法,隻等功成的那一日。


    那一日,她要莫容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有許喬鬆……


    平淡的臉上閃過猙獰,十指握拳,咬牙吩咐道香草,“去把莫夫人請進來,上最好的茶,就說本夫人一會就到。”


    她當然要見她,身為主母時刻都要保持風度,她才是許喬鬆的正室,他們不過都是頂著正妻的名頭的小妾罷了,再如何現在許府的管家權都在自己手中。


    宋如眉這樣安慰自己一番,霎時覺得心中舒坦了些。


    廳外。


    莫容蝶坐在梨木枝玫瑰椅望著自己纖纖玉手十指上的紫荊色蔻丹怎麽看怎麽覺得不滿意。


    一旁離眉湊上前道,“夫人可覺得不滿意?”


    莫容蝶聞言點點頭,“覺得顏色似乎淡了些。”


    離眉一笑,討好道,“奴婢改日去采鬱金香來為夫人做蔻丹,據說這鬱金香是最純正的紫色呢!做出的顏色一定漂亮,外層還可以塗上茉莉的透明色,這樣也更持久些。”


    “奴婢也聽說了,仿佛是早晨帶露珠的花兒最新鮮,最好用,趕明兒奴婢就起早為夫人去采摘。不過,用茉莉花做茉莉茶也是極好的,用蜂蜜水泡幾天放在太陽底下晾幹,待到蜂蜜呈透明晶狀,收起來可做茉莉蜂蜜茶,泡時加上茂山的綠茶,味道美又美容養顏呢。”


    這邊主仆湊在一起仿若無人的拉家常,那邊香草更是羨慕莫容蝶身邊的丫鬟,個個穿的好不說,在府中地位也高,瞧瞧人家多麽和諧,再瞧瞧她和虛影,隻覺得自己跟錯了主子。


    莫容蝶點點頭,誇讚道,“數你們為我想。”


    離眉與離星聞言笑的眉眼彎彎,一起討好道,“夫人可是我們遇上最好的主子了,我們姐妹誓死都好好好服侍夫人。”


    離君一旁肉麻的不行,哎真後悔將自己這倆妹妹帶到夫人身邊啊,到現在都沒有她說話的份了,好在離香同樣不善言語,兩人就作伴幹瞪眼瞧著人家二位在主子麵前招搖。


    宋如眉梳洗好被虛影攙著走到外廳,老遠就被莫容蝶那一身綠竹色的柳葉裙晃了眼,上頭的花紋一應都用金線繡的,陽光從外頭照進來,熠熠生輝。


    看到那賤人的得意模樣宋如眉就氣不打一起處來,她強忍心下的不爽帶著主母該有的笑臉道,“聽聞妹妹帶著重禮來看望我,這倒讓我不好意思了。妹妹的心意姐姐領了,東西就帶回去吧,姐姐這裏什麽都不缺,萬一吃出過錯來到底是妹妹的不是,還是姐姐身子嬌貴?”


    入了座,端起茶來酌一口,看也不看莫容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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