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話語從他舌尖圈出,仿佛繞了個九轉十八彎,幽幽地讓人心尖發寒。


    金曜催動全身內息,想要掙脫花祭淵的桎梏,可無論他怎樣掙紮始終都無濟於事。花祭淵眼神一冷,手往後一抓,金曜整個人便騰空而起,被花祭淵狠狠地甩了回來,重重地砸在地上,眼前幻影一閃,他胸前就多了一隻穿著墨底金鳳靴子的腳。


    “嗯……”金曜想掙紮起身,可胸口被那隻腳輕輕踩著就如同萬斤巨石壓在他的胸口一般,讓他掙不脫分毫。


    “你要殺便殺!”金曜額角青筋鼓動,唇線繃成冷硬的直線。


    花祭淵眼神一狠,目光幽幽看向慕挽歌。兩人仿佛心有靈犀一般,互相對視了一眼,花祭淵嘴角微勾。


    “我倒想看看,你的真麵目。”慕挽歌待得四肢恢複了運動力,緩步來到倒在地上的金曜麵前,眯眼笑得不懷好意,她微微彎腰,手指刮過他的耳際線,輕輕一拉一撕,就將戴在他麵上的人皮麵具給撕了下來。許是長久沒有以真麵目示人,這突如其來的光線讓他有些不適應,他不由得微微眯著眼。


    “嗬嗬……”慕挽歌唇角溢出冷笑,一雙彎月眸冷冷地睥睨著地上的金曜,聲音譏諷,“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


    “你!”金曜聞言,嘴角狠狠抽動了幾下,抬起眼皮恨恨地看著慕挽歌,聲音含著硬氣,“今日落到你的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多次想要取我性命,我又怎麽能如此輕易地結果了你的性命?”慕挽歌嘴角噙著冷笑,微一俯身,彎月般的眸子冷冷地對上那雙浮光碎金般的眸子,“說,你是什麽人,為何要殺我?”


    “哼!”金曜將頭偏向一側,從鼻中溢出一聲冷哼,卻是隻字不語。


    “找死!”花祭淵麵色一沉,從齒縫間磨出這兩個字,眼底蒙上一層陰霾,他踩在金曜胸口上的腳用力往下一壓,隻聽得“哢嚓”一聲肋骨斷裂的聲音,金曜疼得額角青筋凸起,冷汗直冒。


    “你若再敢對她無禮,下次就不是斷你一肋這麽簡單了……她問你話,你最好乖乖回答,不然等本宮逼問出來,你會生不如死!”花祭淵一字一句說得極慢,嘴角又凝著一抹冷笑,聽得金曜心裏咯噔一下。


    “花蝴蝶,這事你不要管,我自己來!”慕挽歌眉頭微蹙,斜眸掃了花祭淵一眼,語聲平靜地說到。


    “你口口聲聲罵我廢物,言行之間盡是對我的不屑,想來你是有什麽不得不服從於我的地方,而你自視甚高,不甘心聽從你眼中的廢物的差遣,所以你不憤之下才三番五次地想要殺了我……不知我說得對還是不對?”慕挽歌眯眼笑得如同狐狸。


    金曜麵色微不可察地一變,瞳仁深邃了幾分。


    “看來我是猜對了……”慕挽歌嘴角一彎,示意花祭淵放開金曜,花祭淵也不猶豫,“嗖”的一下便收回了腳。對於笨狐狸,他選擇無條件相信。


    “古有諸葛孔明七擒孟獲,今便有我慕挽歌''欲擒故縱'',我會好好陪你玩……”慕挽歌冷光劃過眼底,“我會讓你明白,我究竟是不是個廢物,我……究竟值不值得你效力於我!”慕挽歌語氣輕如鴻羽,可卻直擊金曜的心間。


    “哼……如此那我便等著看看!我看你這個醜八怪能翻出什麽浪來!”金曜側了側身子,動作緩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彈了彈衣袖上的灰塵,順了順袖擺,冷目看著慕挽歌,嘴角挑著冷笑,“希望你不要後悔今日的決定!今日你不殺我,我不會對你感恩戴德,下次,我仍然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你!”


    “好……”慕挽歌應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嘴角抿著自信的笑容。


    “哼!”金曜狠狠地剜了慕挽歌一眼,身形一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慕挽歌看著金曜遠去的背影,嘴角勾出意味深長的笑。這個人若是能夠為她所用,也不防是個好幫手……


    慕挽歌轉頭示意赤練先行下去療傷,赤練在一個小丫頭的攙扶下,躬身告了聲退就腳步略顯虛浮地走了出去。


    “你……”慕挽歌轉頭看向自顧自拂袖在一旁坐下的花祭淵,嘴角微抽。


    這個男人怎麽就把這裏當成他自家一樣,來去自如,看看他現在的樣子,一副悠閑自在地斜靠在梨花木椅上,徑直端過茶幾上的茶盞就輕啜了一口,舒服得眯了眯眼。


    “嗯?”他眯著眼斜睨向慕挽歌,慢條斯理地放下了茶盞,嘴角勾著笑意。


    “為什麽你每次都出來得這麽巧合?”慕挽歌眸光微斂,聲音裏含著譏誚。


    “我們心有靈犀呀,你心裏念著我,我自然就來了,英雄救美,就等著你的一句以身相許呢。”花祭淵說話仍舊一如既往的不正經,聽得慕挽歌心裏酸溜溜的。


    “不正經……”慕挽歌輕嗤了聲,竟然難得地翻了個白眼,看得花祭淵心裏一陣暗喜。


    這隻笨狐狸一定還沒發現,她在他麵前跟在別人麵前不一樣吧?


    “小姐——”綠茵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她一進到屋內便接受到慕挽歌如同古井般的目光。


    “老爺說今日要帶你去軍營巡軍,老爺此刻正在府門口等著呢。”綠茵垂著頭說得恭敬,可低垂的目光還是若有若無地掃向坐在慕挽歌身側的花祭淵,心中好奇。這般比女人還好看的男人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


    “嗯,我知道了。”慕挽歌淡淡應了一聲,目光不起絲毫波瀾地看向老神在在坐在一旁的花祭淵,眼中傳達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都這個時候了,你是不是該移步了?


    “哎……”花祭淵狀似心痛地皺了皺眉,口中不滿嘀咕,“這都下逐客令了,真是個忘恩負義的丫頭。”花祭淵邊說便嘖嘖搖著頭。起身順了順衣袖,踱著步慢條斯理地往門口走去,走到門檻處時,花祭淵突的回過頭來,逆著光對慕挽歌勾唇一笑,頓讓人覺眼前繁花似錦,真可謂是顛倒眾生,可慕挽歌卻硬是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垂下眼瞼,忽略那個人帶有勾引意味的笑容。


    待得花祭淵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慕挽歌讓綠茵找了一身勁裝換上後才起身緩步向府門外走去,來到門口時,慕高楓已經高坐在一匹黑毛發亮的駿馬之上,他一手握著韁繩,另一隻手牽著另外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一看到慕挽歌,他便扯著嗓子響亮喊到,“歌兒,來,上馬——”


    聲音洪亮得震耳欲聾,果真有一股撕殺疆場的剛剛硬氣。


    慕挽歌也不扭捏,雙腿一蹬馬鐙,身形如箭矢流星般向馬背上躍去,眨眼間人已經英姿颯爽地坐於馬鞍之上。


    慕高楓爽朗一笑,當先一甩馬鞭便絕塵而去。慕挽歌也不甘落後,馬鞭一揚,一人一騎就瀟灑遠去,直追著慕高楓而去。


    兩人一路疾馳,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來到了城外二十幾公裏之外的軍營。慕挽歌動作利索地下了馬,將馬拴在一根木柱上後就腳步生風地直往軍營裏走去。


    “參加將軍——”在颯颯的風聲中傳來整齊劃一的參拜聲,聲勢浩大,震耳欲聾。


    “起來。”慕高楓冷聲說了一聲,唇線緊繃,此刻的他身上盡是一股多年在戰場上廝殺的肅然冷厲之氣,讓人膽寒。


    “是——”整齊劃一的聲音,然後便是一陣兵甲摩擦的鏗然聲,跪在地上的人全都動作利索地起了身。一時之間,浩大的校場上,隻聞得呼呼而過的風聲,以及迎風獵獵展揚的軍旗聲。數千人竟無一人發出一丁點聲音,更沒人好奇為何慕高楓會帶一個女子來軍營。


    慕挽歌一看便知這支軍隊軍紀嚴明,個個更都是錚錚的鐵血漢子!心中不由得暗讚慕高楓訓練軍士但倒還是挺有一套的。


    “塵兒,過來。”慕高楓麵色冷峻,繃著一張臉,越發顯得他一張俊臉棱角分明。


    “老瘋子,你要做什麽?”慕絕塵一臉的嬉皮笑臉,對著慕高楓冷峻的麵龐絲毫不懼,反倒笑得燦爛。眾人見此不置一詞,似乎對這一幕已經司空見慣。


    慕高楓瞪圓了眼睛,狠狠地剜了嬉皮笑臉的慕絕塵一眼,聲音冷冽,“今日把歌兒帶來,一是讓她熟悉一下這慕衛軍,二則是讓她來教訓一下你這小子,不然你還不知天高地厚地以為自己就無敵了!”


    慕高楓說者無意,慕絕塵卻聽到了心裏。


    帶慕挽歌那麽一個女流之輩來這軍營重地熟悉慕衛軍?他心中到底是什麽想法?難不成,他還想助慕挽歌在軍中樹立一番威信嗎?


    慕絕塵心裏繞過幾道彎彎腸,麵上卻維持著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口中推拒,“老瘋子,你真是糊塗了,二妹妹乃是嬌滴滴的閨中小姐,我再怎麽也是一個在軍中摸爬滾打好幾年的爺們,怎麽能跟她打?”


    “你這小子,你還瞧不起女流之輩了,女的照樣可以提槍上陣,巾幗不讓須眉,就像楊家女將一般!”慕高楓如同孤鬆一般,這番話說得氣勢如虹。隻不過……提到楊家女將時他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好似想起了什麽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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