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慕挽歌頗有些無奈地搖了下頭,聲音含著笑意,“我不給你說個明白,你就準備這般晾著你家小姐了?”慕挽歌彎眸斜斜地睨著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赤練,嘴角彎起一抹弧度。


    赤腳抿著嘴不說話。慕挽歌無法,幽幽歎了一口氣才語氣古怪地說了一句,“這是烏雞白鳳丸,裏麵還有些其他藥材,不過我也辨不出來是什麽。”慕挽歌話音一落,赤練一張小臉霎時漲得通紅,支支吾吾著半天才擠出幾個字,“這……這是……”她似是羞於啟齒,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好了,你給我說說那邊的情況。”慕挽歌實在看不下去以往大大咧咧的赤練突然這麽通紅著一張臉,支吾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開口一掃這令人尷尬的氣氛。


    赤練一說到這事,立馬掃去了麵上的嬌羞之色,雙眼放光,“小姐料得一點也沒錯,這五殿下果然沒在府中,四小姐一入五皇子府就被扔到了一個無人問津的破破爛爛的小院子裏,而五殿下也是一直沒有回府。他們說,五殿下和大公子一起去了衣香樓。”赤練說到這裏一副陰謀得逞的笑意,眉眼含笑地說到,“小姐,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小姐就放心吧,明日肯定會有一場好戲看的。”


    “唔……”慕挽歌唔了一聲,懶懶地從藤木椅上起身,將手中的青袍遞給了赤練,“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好好睡一覺,靜等明日的好戲。”慕挽歌張嘴打了一個哈欠,抬步慢悠悠地向屋內走去,回頭對著赤練囉嗦了一句,“叫個小丫頭將那袍子洗了還給沐神醫。”慕挽歌說著耐不住困意來襲,哈欠連連地就進了屋,一頭栽倒在床榻之上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次日醒來時已經是辰時了,慕挽歌洗漱淨麵之後,慢條斯理地用了早膳後,這才悠悠問到,“可有消息傳出來了?”


    “還沒呢。”綠茵眉目沉靜,“估摸著這會兒還沒人發現,肯定不久後就會傳出風聲來了。”


    “嗯。”慕挽歌輕輕應了一聲,斂眉思忖了一會兒,悠悠說到,“等消息出來時,你找人去加一把火,不然我怕……”


    “小姐是怕他們會將這消息壓了下去?”綠茵也明白過來慕挽歌的擔憂,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沉聲說到,“小姐放心,這事奴婢會辦好的。”


    “嗯,去吧。”慕挽歌輕揮了一下手,綠茵垂頭躬身地就退了出去,徑直去做事了。


    慕挽歌斂眉,端了桌上的茶盞,用杯蓋撥開了茶麵上漂浮的茶葉,淺淺抿了一口,靜等著消息的傳來。


    果然,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外麵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赤練如同小旋風一般,一下便卷門而入。


    待走到慕挽歌身前時,她才壓抑著漫天的喜悅平靜說到,“小姐,成了,事成了!”


    慕挽歌沒有回答,仍舊淡定從容地品著茶,等著赤練接下來的話語。


    “今日一早,衣香樓的一個小丫頭進屋去收拾東西,看見……”赤練頓住了話頭,臉上憋著笑,最終噗嗤一聲破了功。


    慕挽歌不發一言,等著赤練笑夠了,她才悠然問了句,“然後呢?”


    “然後那個小丫頭看見大公子和五殿下身上不著一縷的緊纏在一起,就差擰成一團麻花了,而且,大公子的腿還緊緊地纏在五殿下的腰上呢,那樣子,要多香豔就有多香豔。那小丫頭哪裏見過這種場麵,當即嚇得一聲尖叫衝喉而出,叫了之後才發覺事情的嚴重性,連忙捂嘴,可已經遲了一步,聞聲趕過來的人眨眼間就將屋內堵滿,五殿下和大公子那副模樣自然就讓人看了一清二楚。”赤練臉上的笑意越擴越大,聲音中含著泄氣的意味,“小姐你不知道,昨日正是五殿下和四小姐的大喜之日,五殿下夜不歸府就罷了,留宿青樓已是極限,卻沒想到他還鬧了出不愛美人愛男人的醜劇……奴婢想著,大公子和五殿下當時的表情一定恁地好看,嘻嘻……”赤練說到後麵時話聲已經被低低的笑聲所取代。


    慕挽歌聞言嘴角的弧度也翹高了幾分。這般不堪醜事曝於人前,她也很想知道,那兩人此刻是什麽表情。一定是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現在連外麵七八歲的孩童們都在嘻嘻哈哈地唱著呢。好像是……什麽龍子虎將什麽的,哎呀……奴婢也記不清了。”赤練急得跺了一下腳,眨巴著眼睛,賊兮兮地說到,“現在外麵鬧得可熱鬧了,小姐就不出去瞧瞧?那歌謠也不知是誰編的,可有趣了。”


    “去瞧瞧也好。我也許久未出去逛逛了。”慕挽歌抿唇一笑。


    赤練聞言,嬌笑一聲,連忙緊緊跟在慕挽歌身後便出了府。


    街麵寬廣,兩旁小攤林立,小販扯著嗓子吆喝著,一片熱鬧繁華,一點也沒有因為北辰烈和慕絕塵那事而有絲毫改變。


    穿過一個紡布巷口就來到了玉石拱橋前,橋兩旁垂柳照湖,詩情畫意。


    橋麵上有幾個七八歲的孩子在追逐嬉鬧,時不時地拍著小掌嘻嘻哈哈。


    “龍子虎將親一嘴,萬千少女傷一堆;龍子虎將抱一抱,萬千少女跳一跳;龍子虎將湊一雙,萬千少女淚汪汪……淚汪汪!”


    稚嫩的童聲飄過橋麵,被清風送進了慕挽歌的耳中,慕挽歌聞言,瞳仁深邃了幾分。


    利用孩子來造勢,綠茵倒是越發通透了。


    就在慕挽歌細微的出神間,一顆細碎的石子一下扔在慕挽歌眼前的青石磚路麵上,發出“哐”一聲細響。


    慕挽歌立馬抬目四處打量了一番,一個烏黑的腦袋從街角的牆壁後探了出來,一雙黑黝黝的眸子衝著慕挽歌眨了眨。


    慕挽歌嘴角一抽,轉頭對著赤練低聲吩咐了幾句,就裝作若無其事地模樣向街角走去。


    慕挽歌才一靠近街角,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給拽了進去。慕挽歌略有些惱意地抬頭瞪了一眼眼前之人,沒好氣的說到,“你來這裏幹什麽?”


    清月一雙黝黑的眼眸微垂,靜靜地瞧著慕挽歌,麵色有些不自然,他掩飾性低咳了幾聲,啞著嗓子說到,“知道你要幹大事,來給你加把火。”


    “嗯?”慕挽歌怔愣片刻,隨即回過神來,“你的意思是那歌謠是你教的?”


    “那是自然,除了我,誰還有這等才華?”清月麵上神色有些臭屁,慕挽歌暗自癟了下嘴,清月自然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眼中閃過別的情緒。


    “你把我引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句話?”慕挽歌語氣輕飄飄地,如同一片羽毛一般,輕輕地撫過清月的心間,讓他心裏泛起一陣酥癢之意。


    清月麵色有些泛紅,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與慕挽歌之間的距離。


    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緊緊捏在手中,他抬眼雙目灼灼地盯著慕挽歌,語聲意味不明,“送給你……”他不容分說地一把抓過慕挽歌的手就將手中的東西塞進了慕挽歌的手中。


    手中東西觸及生溫,好像寒冰帶雪,入手清涼,又好似溫泉潺潺,手有餘溫。慕挽歌攤開手掌一看,手上放著一塊墨黑的玉佩,烏七八黑地看不出來什麽樣子,不過就憑這手感,也能讓人一口斷定,這玉佩絕非常物。


    “你給我這東西做什麽?”慕挽歌說著就要將手中的玉佩塞回給清月,卻又被清月推回手中,兩人便展開了一場拉鋸戰。


    “你送我一樣東西,我自然是要回禮的。”清月賭氣地一把推開慕挽歌的手,一張秀麗的臉龐上隱隱有怒氣浮動,他抬起手,將手腕在慕挽歌麵前甩了甩,口中嘀咕到,“諾,你看,這是那日念煙之事你送我的翡翠鴛鴦玉鐲,我一直帶著呢。”


    慕挽歌垂目看去,果然清月的手腕之上戴著一個翡翠玉鐲,與自己屋中那個正好是一對的。這是當日自己送給那個念煙的“祖母”的,她自然知道那人是清月所扮,所以這鐲子此刻在他手上她一點也不奇怪,她奇怪的是,他為什麽會一直將這個東西戴在手上?這翡翠鴛鴦玉鐲本也不是什麽特別珍貴的東西。


    “禮尚往來,你送我東西,我自然也要送給你一樣東西,你不準拒絕,必須收下,不準弄丟!”清月緊抿著薄唇說得堅定。


    慕挽歌一眼望進清月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心中疑惑:清月自小在嵩靈山中的覺明寺中長大,遠離俗世,山中的日子也甚是清苦,他從哪裏得來這麽名貴的東西的?


    感受到慕挽歌眼神中的懷疑,清月心口一縮,心間彌漫開一股苦澀的味道。他啞著嗓子低聲說到,“這個東西不是我用那些不光明的手段得來的,你放心收下吧。”如果他告訴她那個玉佩陪著他十幾年,這般非凡的意義,那她一定不肯收下了。


    所以,那解釋的話語在舌尖滾了幾圈後還是被它吞回了腹中。


    “反正你必須收下,我送出去的東西是斷沒有再收回的道理了。”清月似乎害怕慕挽歌再拒絕,身形一閃,拐過幾個街角就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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