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想講話,奈何雙唇被那個禽獸封得太緊,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能發出一個完整的音。


    “太子妃,慕思皇子妃要見你。”花祭淵正在興頭上時,突然一道有些急厲的聲音隔著緊閉的門扉傳來,“慕思皇子妃說,你若不出去見她,她拚死也要闖進……”


    “砰——”


    一聲巨響後,門外那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知死活的東西!”花祭淵眼底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淡紫色的眸底滿是慍怒之色,他慢條斯理地收了掌,麵上神色陰晴不定。沒有眼力勁兒的東西,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候來打攪,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花祭淵眸底陰沉不定,風起雲湧。


    慕挽歌輕輕推開花祭淵,蹙著眉頭,“她這一年多別說闖神淵殿了,就連見著你都要繞道走,如果不是有什麽事,她也不會如此,我出去看看,很快就回來。”


    “你……”花祭淵長眉微皺,明顯有些不滿。他還想說些什麽,慕挽歌伸出食指放在他的唇角,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花祭淵知道,這個笨狐狸也是個固執的。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身子往旁邊一翻就躺了下去。


    慕挽歌動作利索的起身,迅速地穿好衣服後就往殿外走了去。


    花祭淵看著慕挽歌漸漸隱於暗夜中的背影,眼眸一眯,瞳孔眼神加深了幾分。


    那個女人要見那個笨狐狸,是要做什麽呢?


    花祭淵心中放心不下,拿過一旁的袍子,動作迅速地穿上後就準備往外麵追去。


    可他腳步還沒邁出,下一刻,他的動作就僵在了原地。


    ……


    慕挽歌一走出殿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花慕思。她抬眸一看見從殿內走出來的慕挽歌,當即雙眸一亮,直直地便迎了上來。


    慕挽歌眉頭微微蹙著,聲音平靜地問到,“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花慕思聞言似乎這才想起自己此行前來的目的,原本因見到慕挽歌而笑意盈盈的臉頰,瞬間就耷拉在一起,皺成了一團。


    “歌兒,你,你去看看藍汶吧。”花慕思咬了咬唇,有些猶豫地說到。


    藍汶?慕挽歌心中一驚,這花慕思何時與藍汶扯上了關係?她們應當是互不相識才對……


    “藍汶,他怎麽了?”慕挽歌蹙著眉頭輕聲問到。


    “他,他……”花慕思咬著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略有些吞吞吐吐的說到,“藍汶為什麽要來神帝國,想必你很清楚。”


    慕挽歌聞言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幾分。


    “沒錯,他是個小倌,身份卑微,隻能供人玩樂,可是他卻卑微而又小心地愛著你。”花慕思眼底深處掠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猶豫了一會兒後才繼續說到,“他知道你要去神帝國和親後,私下找他五殿下,求五殿下讓他跟著送親隊伍前往神帝國……五殿下是什麽樣的人,你比我清楚,你覺得,他會那麽輕易地答應藍汶的請求?藍汶在他手下遭受了什麽,你也不會知道,不過,你那麽聰明,一定也可以想到的吧?”花慕思說著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孤獨,聲音透著淡淡的淒涼之意,“他這麽做也不過是為了離你更近一些,能夠更近地注視你。果然,愛上一個人後,人都會變傻。”


    花慕思眼神變得幽遠了幾分,這話說得意有所指,不過此時心思微亂的慕挽歌哪裏還能注意得到。


    “他在哪裏?帶我去!”慕挽歌聲音中難掩急色,低吼了一句。花慕思抬眸淡淡地睨了慕挽歌一眼,神色複雜地說到,“跟我來。”花慕思說著轉身便當先走在了前麵,慕挽歌見狀,連忙緊跟而上。


    慕挽歌跟著花慕思,左拐右拐,越走越偏僻,就在慕挽歌心生疑慮之時,花慕思的聲音悠悠傳來,“到了。”


    慕挽歌凝眸看去,一座稍顯破舊的小竹屋孤零零地立在這偏僻得幾乎被世人遺忘掉的角落,透過竹屋上各處隱隱破開的洞,涼涼的夜風透過,發出猶如野獸咆哮般的“呼呼”聲。


    慕挽歌眉頭皺得越發緊了,猶豫了一會兒,她終是抬步向著竹屋內緩緩走去。


    竹屋的門也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樣,一推之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門一被推開,撲麵而來的都是一股潮濕腐朽的味道,慕挽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她抬步走進,凝眸掃了一下四周,四壁空空,除了一個小木桌和兩個矮小的木凳,以及,一張小得他隻有將身子蜷縮起來才能堪堪躺下的木板床。


    慕挽歌心頭有些苦澀。


    站在慕挽歌身側的花慕思,瞥頭看著慕挽歌那滿是憐惜之色的眸子,嘴角勾出一抹隱匿的笑容。


    慕挽歌抬步走近了幾步,細細打量了一番那個眉頭緊皺,一臉痛苦之色躺在木板床上的藍汶,他麵色蒼白,額頭細細密密地一層汗,微微弓著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著。


    慕挽歌突然眼底利光一閃而過,瞳孔微縮。因為她看見,藍汶左胸口處纏著厚厚的紗布,開始他左胸朝裏側臥著,慕挽歌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一看之下,才發現那纏著紗布的地方,不住的有鮮血滲了出來。


    “這是怎麽回事?”慕挽歌蹙著眉頭,偏頭聞向身側的花慕思。


    花慕思眼神意味深長地望了慕挽歌一眼,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說!”慕挽歌低喝一聲,花慕思被嚇得身子一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說到,“歌兒,你說藍汶是得罪了什麽人麽?為什麽有人想要殺他?”花慕思說著眉頭皺得越發地緊了,聲音中透著一股不解,“藍汶一直都規規矩矩地打理著花仙園,也沒聽說他有得罪什麽人,怎麽就招來了這樣的殺身之禍?幸虧當時我恰巧過來瞧他,不然,他現在已經是……”花慕思說到這裏頓住了話頭,她抬眸看向慕挽歌黑亮的神色,在慕挽歌審視的眼神下,花慕思有些局促地低下了頭,囁嚅到,“對不起歌兒,這一年多來,其實我一直都和藍汶保有來往,沒有告訴你,對不起。”


    慕挽歌收回了審視花慕思的目光,目光輕輕轉向那個躺在木板床上的男人。


    今日白天他還好好地與自己說著話,現在卻氣息微弱地躺在了這裏,而且……這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歌……慕二小姐……”


    正在此時,一道低喃聲輕輕地傳進了慕挽歌的耳中,慕挽歌神色一震,垂眸神色複雜地看向木板床上的人,身子僵硬在了原處。


    “他昏過去之後,一直叫著你的名字,我也是沒辦法,才去神淵殿找你過來。”花慕思輕輕吐了一口氣,聲音中滿含擔憂之色,“大夫說了,如果今夜卯時之前他還不能醒過來的話,隻怕就……就凶多吉少了。”


    花慕思說到後麵時聲音明顯低了幾分。


    “他心中一直記掛著你,所以,在這個時候,我求求你,求你陪陪他。”花慕思這話說得倒是情真意切。


    慕挽歌神色變了幾變。


    事有輕重緩急,眼前這事更為緊急,至於那事……就讓那個騷蝴蝶在神淵殿等等吧。還有,藍汶這事,最好和他沒有關係,不然,她必定要他好看!


    慕挽歌輕輕蹲下身子,抬手撫了撫藍汶的額頭,如同燒炭一般,燙得嚇人。慕挽歌心中一驚,一定是傷口沒有處理好,所以才發燒了,再這麽燒下去,非得將他的腦子給燒壞了不可。


    “這附近哪裏可以打水?”慕挽歌側眸問一旁的花慕思。


    “有。”花慕思脆脆的應了一聲,轉身便飛快的跑了出去,不過一會兒,就提了一小桶的涼水回來。


    慕挽歌將棉帕浸了進去,掬了冷水後將那棉帕輕輕搭在了藍汶滾燙的額頭之上。


    那人雙眸緊閉,麵色慘白一片,眼角下的朱紅色淚痣在輕輕的顫著,他薄唇也是血色盡失。


    “歌……歌兒……”他薄唇輕輕顫抖著,猶豫了好久才含糊不清地吐出這兩個字來,這兩字一出口,他原本緊繃著的唇,也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微不可見的弧度,那副神色,就好似,剛才他終於喚出了一個他深埋心底許久,一直珍視著,卻從來不敢喊出口的名字一般。


    慕挽歌聞言,麵上神色更加複雜難明。


    花慕思見此,嘴角弧度越來越深,慕挽歌,現在的你果然不是我的對手了。這一年多來,你一直過的那麽幸福而又滿足,而我,可是時刻不忘如何設計於你呢……所以,你怎麽會是我的對手呢?


    今夜,你就在這邊陪著這個愛得卑微而又下賤的可憐蟲吧!藍汶?哼!不過是一個以色侍人的下作東西罷了,這種男人,她碰一下都嫌會髒了她的手,也虧得這個假仁假義的女人,還肯這麽紆尊降貴地照顧他!


    花慕思嘴角勾出嘲諷的笑意,現在,神淵殿那邊應該差不多了吧?她給了那個女人,那麽好的一個機會,她可得好好表現才是,明天,就等著她的好消息了……


    慕挽歌,很快,你就會哭著求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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